第52章 二回合,全軍覆沒

脾氣的笑笑:“已說完了。赦生,你有什麽想對父皇說的嗎?”

赦生倏然擡頭,眸光精彩懾人:“條件,吾接受。吾還可以提前兩月成為守關者——作為交換,父皇,求您助我為黛玉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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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

少年的一語铿锵落定,朱武整只魔都是懵的。而随着赦生的講述,他懵的程度惟有益發深化——

原來赦生的妻子居然不是那名叫元瑤的女修,而是一個閨名黛玉的人類閨秀?那黛玉也不是單純的閨閣女子,她是文林世家、探花之女,且文采絕豔,以詩才博得當朝皇帝金殿敕封賜爵,絕非等閑柔弱女流可比——最重要的是,她還是彼方世界灌愁海邊仙草化生的绛珠仙子,因報甘露之恩而入的紅塵?

“那名叫黛玉的女子是仙子下降所托生的凡人,赦生,你可确定自己所說是真?”朱武望着幼子,目光深了深。異度之魔極重然諾,自然尤為珍重終身之盟。赦生既已娶人類女子為妻,他這個做爹親的縱覺不滿,也只好尊重他選擇。可若是赦生為了讓家人接受他的妻子,信口為她編造一段離奇高妙的身世,以求讓魔界高看她一眼……如此玩弄心機小道,蒙蔽尊長,未免又落了下乘。

“字字屬實。”赦生篤定道。黛玉的身世、來歷,皆是出自元瑤之口。雖然這故事确實離奇了些,可他不認為元瑤那樣的秉性,在涉及黛玉命數的前提下,還會蓄意編出個荒誕不經的故事來騙他。

殿內光線沉沉,投在赦生的眉睫間,臉容素淡得宛若細雨梨花,一望可知氣血不足,可瞳色澄澈,似極了融浸了夜幕最深處色調的琉璃,雍穆而靜肅。從他的眼瞳內,朱武讀不出半分虛假的味道。

倘或此女果真為天人降世,倒與我兒甚是般配……可當年時空錯亂,致使赦生漂流異界,為何偏就能邂逅一名谪仙人,還兩情相悅結為夫妻?這當真只是巧合,還是上界牽制魔界勢力的陰謀?時間回溯後,異度魔界已無征伐之志,但勢力之鼎盛遠超前世,引來諸方忌憚也是應有之義。

畢竟僅僅在異度魔界之中,有境界記取前塵記憶之魔,除卻九禍、旱魃和朱武自己之外,尚有以補劍缺、渡天童為代表的幾位三族前輩高手。那麽當年同樣親歷戰争的六弦之首蒼、一頁書、三先天、赭杉軍等一幹佛道儒三家的絕頂高手呢?隐身于魔神之戰背後的太陽神、佛陀等諸神當真會對新生的異度魔界淡然以待、袖手旁觀麽?

不過短短一瞬,朱武心頭已轉過諸般念頭,他面上聲色不露,只追問道:“既然此女大有來歷,那改命之說又是因何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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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容她。”赦生深深呼吸,強自遏制住心底随着朱武的問題而驟然炸開的郁怒與心痛,可他的努力大概并不成功,因為朱武仍舊瞧見他細白的眼眶暈開了微紅,“她欲替天下女子立言,為彼方天道不容……天欲奪她生機,我實在無策。”

性格使然,赦生向來沉默少語。此時談起黛玉,卻是極盡周詳。他記得黛玉談起自己志願時眸光澄澹如子夜星河的模樣,記得黛玉提筆敘史做傳時斂眉沉色的形容,也記得她的魂光、她的元氣以不可逆轉的方式緩緩步向泯弱的情形……随着他的講述,朱武的眉頭皺得更深、神色卻緩和了下來,末了嘆道:“沒想到異界亦有這等志氣淩霄的女子……”他拍了拍赦生的肩,“如此佳婦,堪配吾兒,赦生的眼光不賴嘛。”

赦生呼吸一滞。

朱武走至窗畔,望着外面彌望如燃的狼毒花海,振聲道:“我銀鍠朱武,在此以戰神之名許諾,赦生贏取殺生道守關者之日,便是我傾盡魔界之力救護兒婦之時。”聲若金石,擲地有聲,他回首一笑,目光真誠,“如何,放心了?”

微垂下頭,赦生咬了咬牙,幾番忍耐,到底還是滿懷感激的哽咽了句:“多謝。”

人間萬象更新,不知不覺已至除夕。

宮城之中,瓊窗瑤草交相映,绮明羅豔盈瑞香,一派盛世绮靡之象。入夜宮中大宴,太上皇與太後高坐在上,皇帝、皇後相陪,各太妃太嫔、嫔妃們列座陪侍。太上皇展眼望去,但見皇帝的益發豐壯沉穩,帝王威嚴之氣漸生;諸位皇子皇女亦漸長成,各個秀美活潑,尤以華陽公主容色嬌嬈,神采照人;皇後所出的小皇子已長得頗白嫩健壯,一雙烏丸似的眼珠左右顧盼,看着便覺聰慧之極。

太後素喜華陽公主,便命她過來。華陽瞧了瞧元妃,起身含着笑過去,坐在了太後身邊。太上皇則命人将小皇子抱來放在膝上,逗着他說話。小皇子年紀雖幼,口齒卻已頗清晰,與祖父一問一答,倒是不覺發怯。太上皇愈發歡喜,連聲道:“取靈璧壺來!”

王貴人入宮不足半年,所居宮室的主位賢妃又不甚得寵,故而對一應掌故還未熟悉,見太上皇說罷列座妃嫔俱有受寵若驚之色,不由求助似的望向賢妃。賢妃最喜在後輩前賣弄學識,當下笑了一笑,低聲道:“這靈璧壺是舊日暹羅國進貢,說是不知哪年從鯨魚腹中剖出來一塊寶玉,香氣神妙,暹羅國高僧将其琢成了酒壺。這酒壺更有一項奇處,盛入清泉,倒出的竟是美酒,瓊漿玉液也比不得它,喝了更能益壽延年,養顏補身,據說多飲還能成仙。太上皇愛這壺愛得不行,等閑不肯拿出來,更別提給旁人用。本宮入宮多年,至今也不過喝了四五回,至于資歷稍淺些的……”眼風一掃坐于她上手的元妃,“更是見都沒見過。”這才瞟向王貴人,“你倒是好福氣,這才進來幾個月,就趕上了!”

正說着,便見宮女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只清潤玲珑的玉壺來,注入浸了合歡花的清澈泉水。一幹妃嫔們各個翹首以觀,或興致勃勃,或眼露好奇,或假作期待。元妃拈弄着腰間玉環,十分無聊,心道:黛玉在做什麽?赦生又在作甚?

林府,宗祠。獻祭、獻菜、獻酒、焚香……一系列禮儀做罷,黛玉幾乎不曾累到骨頭裏去。林家人口單薄,往年的祭祀便只有黛玉獨力支撐,如今嫁與赦生,本以為今年還有丈夫分擔,不意他一去不回、至今尚無消息,黛玉獨個兒主持祭禮,其寂寥疲憊之狀,倒似是比以往更加難以承受。

丫鬟們知道她累得狠了,連忙扶着她去休息。筠萱堂內早擺好了酒席,黛玉強撐着讓紫鵑、林淵家的給府中各大掌事散過了賞錢,讓他們各自散了,方才舒了口氣。紫鵑觑着她顏色雪白,試探的道:“眼下已沒旁人了,姑娘不如歪會兒,松散松散身子骨吧?”

黛玉微微點頭,任由紫鵑攙着她躺下,雪雁忙過來給她捏肩。藕官也欲幫她捶腿,被黛玉叫住:“你不必忙,我因聽不慣女先兒說書,便不曾叫一班來。現在身上乏得緊,有些熬不住,你若是有什麽新鮮曲子,盡管放喉嚨唱來,橫豎沒有外人,我們一塊兒解解悶。”

“跑了半晚上腿,這會兒嗓子幹得緊,姑娘容我潤潤嗓子。”藕官說着,便自斟了一大海酒一氣啜盡,她是個愛酒卻不擅飲酒的,這一大海灌下,兩頰登時飛起兩團紅霞,笑容也多了起來,“可惜蕊官、芳官她們不在,不然我們幾個就能給姑娘串一出絕好的小戲來。”

“這麽記挂她們,改日我便問問那邊,肯不肯把她們放來與你團聚。”黛玉自己雖心緒不佳,卻樂見周圍的女孩子歡容滿面,見藕官如此悵然,不免留了心。

藕官聞言眼睛一亮,雙腿一彎便欲跪下,被春纖急急撈住,催道:“別拽這些虛文啦,不止姑娘,大夥兒可都急着等着聽呢。這時候本來就不早,再跪來跪去都能跪到明年去了!你莫不是擱久了本事生疏唱不得,故意在這兒拖時間吧?”

“就你會嚼舌根,誰拖時間呢?”藕官笑着推了春纖一把,清了清喉嚨,端正了儀态,唱道:“門迎着驷馬車,戶列着八椒圖,娶了個四德三從宰相女,平生願足,托賴着衆親故。若不是在恩人撥刀相助,怎能夠好夫妻似水如魚。得意也當時題柱,正酬了今生夫婦。自古、相女、配夫,新狀元花生滿路……”

黛玉聽着詞句甚是耳熟,凝神一想,才記起是《西廂記》的最後一出。她雖不愛聽戲,可這《西廂記》原也是時人最爛熟不過的戲文,大略故事也還清楚。藕官唱的便是張君瑞排除萬難高中狀元,歸來迎娶崔莺莺,有情人遇合雙城,贊嘆天恩,最是和美不過的結局……

她想着,便覺雙目微澀,倦意忽然如山壓來,令她毫無掙紮之力,便昏昏然的陷入了睡鄉。

“朝中宰相賢,天下庶民富;萬裏河清,五谷成熟;戶戶安居,處處樂土;鳳凰來儀,麒麟屢出。謝當今盛明唐主,敕賜為夫婦。永老無別離,萬古常完聚,願普天下有情人的都成了……”藕官正唱間,瞥見黛玉雙眸輕阖,眉尖微蹙,已睡得熟了,當即嗓音一黯,生生将“眷屬”這末兩個字咽了回去。

雪雁這才發現黛玉睡去,連忙停下了推拿的手,求助似的望向紫鵑:還沒到子時,姑娘這就睡了去,可怎麽守歲?

紫鵑搖搖手,示意衆丫鬟斂聲。這些日子,姑娘又是焦心又是勞碌,沒一日是能夠睡得安穩的,好容易能得好睡,還管那麽多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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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滿

新春佳節團圓日,原是最該圓滿的時候,黛玉卻懷着十分的愁悶。她遣散了所有伺候的人,命她們各自去尋家人團聚,自己守着滿桌佳肴,卻生不出半點胃口,亦覺不出半分快活。整座林府結彩設燈,廳內尤其裝飾得文彩耀目,卻因只剩下她一人獨坐,那繁華之後便透着縷縷凄涼的味道。

外面風聲嗚嗚吹動,仿佛有什麽怪異兇獸在呼噓着氣息一般,蕭冷煞人。黛玉被自己的想象吓得聳了聳身子,半晌,卻是扶腮自嘲一笑。今年的年關佳節,赦生本欲和她共度,若不是被她硬催着回了魔界,他是寧可晾着家人那頭,也萬萬不肯離開她的。如今他既聽了她的勸去了,她反倒覺得寂寥起來,當真是求仁得仁,倒是怨怪不得任何人。

只是想那遙不可測的魔界深處,以朝露為名的鬼城宮宴之上的赦生,怕也是如現在的她這般,無聊又煎熬吧?只可惜分居兩界,隔了渺渺混雜的異空間,二人的心音聯絡被迫斷絕,竟是打趣不得他。

想到此處,黛玉忽覺心頭一熱。“你在做什麽?”一如往日般,她悄悄地在心底問了問,仿佛二人的心音從未斷絕。

似是滿懷期冀,又似是從無期待,黛玉屏息等待了片刻,不出意料的毫無回應。瞳底明波滟曵了幾許,她黯然的笑了笑,起身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還未舉到唇畔,心底忽而響起了那個似乎暌違了很久的聲音:推門。

什麽?

說不清是喜出望外,還是事出突然,黛玉一時竟有些分不清适才所聽到的心音回應是真是幻。不過下一瞬她便确認了是真,因為身後門扉劄劄,簾幕絮動,兩兩分開之處,現出了玄袍墨冠的少年身影。

“赦生!你怎麽會……”黛玉驚立而起,卻只叫出了半聲,忽而會意而笑,心下潋滟成了一脈清容的月光湖泊。

“你回來了。”她細聲道,唇畔是嬌宛若初柳黃莺的歡悅笑意。

“我回來了。”赦生的身上還沾了幾許風霜寒意,他以魔氣散去衣間清寒,這才坐到黛玉身邊。

酒肴俱有些涼了,赦生身體動也不動,只是魔氣一放即收,滿桌的酒菜茶湯便齊齊冒出了象征着高熱的白汽。屠蘇酒淳烈的氣息在夫妻二人間盈滿,赦生趕路趕得腹中饑餓,連灌了幾大盅酒後,夾起桌上的餃子就吃了起來。

除夕夜的餃子本是守歲時特有的吉祥吃食,裏頭包了散碎的金銀锞子,因而個頭難免與小巧玲珑差得遠了些。女孩子們往往要好幾口才能吃完一只餃子,赦生卻是一口一只,難為他吃得這麽豪邁卻沒能噎住,也難為他吃了那麽多,居然沒能吃到一個有锞子的。

“沒那麽餓了。”一口氣幹掉了大半碟,赦生終于緩下了用餐速度,用眼角掃了掃碗筷分毫未動的黛玉,耳根紅了紅,“你還沒吃?”

“可不是麽,正打算吃的功夫,也不知哪裏沖來方一條蠻狼,好一頓胡嚼海塞的,好生壞人興致……我只顧着看,就給忘了。”黛玉打趣道,順勢也夾起一只餃子,嘗了一口,眉尖忽然一蹙,忙将咬破的餃子放下。

赦生面上浮出一絲少年郎獨有的、小算計得逞似的頑皮笑意。

餃子裏,赫然是一枚金燦燦的歲歲如意的小锞子。

黛玉眨了眨眼,用筷尖将剩下的餃子挨只挨只戳破,果然,每只都是包了锞子的。

一晌好睡後,次日清晨,黛玉正自對着鏡子理妝,驟然自鏡中看到旁邊的赦生洗手只洗到了一般,便怔怔的望着她,顯是看得癡了。她不由暗暗的偷笑了下,心中甜蜜無限。一時早飯擺了上來,就中卻有一品蓮子紅棗桂圓茶,紫鵑盛了一碗,不由分說的遞到了赦生面前。赦生素習不喜食甜,也知道紫鵑明白他的口味,陡然見她弄了一碗甜的遞過來,顯然是由不得他不吃,不由求助似的瞥了瞥黛玉。然而目光落處,黛玉卻不知為何閃過了他的注視,丹唇輕抿雙眉微颦,兩頰生暈,竟是嬌羞腼腆不勝。

赦生:???

求助失敗,赦生只得接過這碗甜得發膩的東西,一頭霧水的皺着眉喝了起來。紫鵑又盛了一碗,輕輕放在黛玉面前,黛玉紅着臉喝了一勺,只覺齒頰生甜。雪雁站在一旁,歪着頭笑盈盈的看着,見赦生滿面不解,便笑道:“姑爺可知道這茶是什麽名目嗎?”

赦生哪裏曉得這群女孩子們在打什麽啞謎?雙目之中惟有茫然。見他如此,幾個丫鬟俱是忍俊不禁。雪雁忍着笑道:“姑爺只管問姑娘,姑娘必是知道的。”黛玉聽到這裏,終是就甩起絹子打了她一下:“哪裏學來的這些促狹想頭?”雪雁嬉笑着跑開,邊跑邊回身叫道:“姑爺,想想這茶是什麽名兒!”話音未落,人已經跑出了屋。

這茶是什麽名兒?不就是蓮子紅棗桂圓茶嗎?赦生摸了摸下巴,蓮子紅棗桂圓茶、蓮子桂圓、紅棗桂圓……等等!連生貴子、早生貴子?

赦生掃向黛玉。在他晶亮的目光注視下,黛玉的耳垂幾乎紅成了兩顆玲珑可愛的朱果。“就是博個口彩而已,還沒影兒的事呢。”她柔聲道,神思卻不由自主的順着想了下去——赦生并不着急子嗣之事,她自也不急。可是前些日子鳳姐誕下一子,十分的雪白可愛,賈琏樂得跟沒了籠頭的馬似的滿地亂轉,翻破了多少書,才珍而重之的給兒子起名為“蕤”。對比生下來只“大姐兒”、“大姐兒”的叫着、叫到了半大才讓過來大觀園打秋風的劉姥姥起了名字的巧姐兒,這一兒一女哪個才是賈琏放在心尖上的,一望便知。

我與赦生的孩子,無論男女,都定是要比琏二哥對蕤哥兒要上心得多。黛玉當時便想道,羞怯之餘,不由也生出了幾分隐秘的期盼來。

“姑娘,姑娘,該起身了!”紫鵑的喚聲終于擾得黛玉無法安眠,她發出一聲惘然的嘆息,慢睜星眸,但見窗外天光尚昏,幾人圍在床邊,有紫鵑、有雪雁、有春纖、有藕官……唯獨沒有赦生。

果然,只是一場夢吶。

急雨般密集的風刃擦身而過,在頰上、身上劃下深淺不一的傷口,被密密涔涔的汗水一浸,便是火燎火辣的疼痛。螣邪郎收式,給赦生喘息的餘裕,順便也緩緩自己被震得發麻的虎口:“不錯嘛,小鬼蠻力有長進,可惜技巧上仍是不夠火候。憑你現在的實力,想打敗所有對手當上殺生道守關者,必須要得到狼煙魔戟的助力。可想要讓狼煙魔戟認你為主,以你目前的境界……還不夠、還不夠!”

感覺額上的濕潤滑膩感即将茵過眉峰,赦生擡起手背一把擦去,殘血将他白皙如明玉的額頭染做淺淺的朱色。他沒有理會螣邪郎話裏的挖苦意味,自顧自的調理了一番氣息,身體狀态甫一恢複,便又握緊了鐵戟,驚雷紫電轟然下掣:“再來!”

高臺之上,朱武與九禍并肩而立,将兄弟二魔過招的情形全程收入眼底。

“力量不足卻偏愛近戰,這是螣邪郎自幼以來便無可彌補的缺陷。好在,這些年有你的悉心指點、訓練,他已戒掉了這一愛好,身法與術法也足以掩飾他力量上的弱點。”九禍滿意道,“不過赦生與他多年親近,短兵相接是他們兩兄弟交流感情的常用方式。也只有對赦生,螣邪郎還戒不掉近身搏殺這一戰鬥習慣。”

前世,螣邪郎一時輕敵,被鬼梁兵府的刺客落日潮近身刺殺,傷重不治而亡,幾乎淪為了全天下的笑柄,此事始終是埋在九禍心頭的一根刺。好在經過這些年的糾正,朱武終于把自家長子的不良習慣擰了回來,換做如今的螣邪郎,再遇落日潮,後者必是有來無回。

“螣邪郎性情驕縱,看見他,便如看到了少年時的我。”朱武微笑道,“說來你我像如今的螣邪郎這麽大年紀的時候,螣邪郎與黥龍都能滿地跑了。除了旱魃那個死心眼不開竅的家夥,三族王室每代皆成婚甚早。從前兵荒馬亂無暇顧及,沒想到他們兄弟三個裏居然是年紀最幼小的赦生搶了先。九娘,安頓好赦生和黛玉後,螣邪郎和黥龍的婚事也該操辦起來了。”

“當然,”他側頭看向九禍,金瞳深處柔情無限,“在那之前,我們……”

九禍輕咳。

朱武趕忙補上一句:“九娘,公文我都處理完了,一份沒落下。”

“我知道。”九禍莞爾。若在往日,她可能還會搶白幾句。可此時此地,望着他們重生的孩子,暢想着孩子們截然不同的康莊輝燦的未來,意識到眼前男人在其間所發揮的作用與付出的心血,異度女後堅若玄冰的心忽而如春雨落碧水般一層層的漾了開去。

望進朱武蘊滿了真誠的金色雙瞳,她主動探手,輕輕牽住了他的:“你的提議,也并非不可考慮。”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各位親友的支持,作者菌銘感五內那個巴紮黑~

對上章提到的事有興趣的親可以關注下作者菌的樂乎號“寒子嫣”,或者圍脖號“不想寫論文斯基”,有啥消息作者菌會在上面公布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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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煙

失蹤多年的赦生三殿下歸來不足兩月的功夫,便悍然向狼主補劍缺鑄造的狼煙魔戟發起了挑戰,這一消息很快在魔界掀起了又一輪的軒然大波。之所以用個“又”字,是因為他央求魔界求助他的人類妻子的消息傳出時,魔界上下已震驚得底朝天了一回。

自然,相較于第二回的震撼,第二輪降臨之時,群魔還是看笑話的居多——想也知道,血統高貴的魔界王子居然娶了一名卑微的人類女子為妻,這事兒本來已經夠荒唐的了,誰想到他和妻子好得蜜裏調油的時候,就毅然決然的把父母兄長扔在了腳後跟,一朝妻子病了,自個兒沒法子了,用得着爹親娘親了,就記起回魔界來了?!

“親生的。”地羽之宮,伏嬰師施施然的冒出,幽幽的、陰恻恻的評價道,又恭敬的躬身一禮,“屬下只是路過。”話音未落,整只魔已然不見了蹤影,似乎只是為了專程吐槽而來,說完即遁。只留下朱武九禍四目相對,無奈的無奈,頭疼的頭疼。

對了,還有一個在旁樂得悠閑吃瓜的圍觀群衆。

補劍缺悠哉悠哉的翹腳坐着:“別理伏嬰,他最近研究給你家小兒媳續命的方法,研究得整只魔快要徹底化身瘋魔。不過也不是我說你們,老狼的狼煙是那麽能輕易降服的嗎?上輩子赦生是參戰得早,靠着從戰場上磨砺出來的一身本事才拿下了它。可這輩子赦生連戰場都沒上過,統共才動真格的和人交手過幾回?你們就這麽确定狼煙之主非他莫屬,早早的就開始研究你家小兒媳的續命之法了?”

九禍幽然一笑:“補劍缺,赦生是我與朱武的兒子,自然是有這個本事的。”說罷向朱武盈盈一盼,朱武立即報以回視。四目相投之際俨然有無限的柔情蜜意流淌,看得喪偶單身狼補劍缺牙酸不止:“停停停!別肉麻別肉麻別肉麻!老狼年紀大了,受不了你們這陣勢,要肉麻至少得等老狼走了再肉麻去!不過看你倆現在的情形……”他摸了摸絡腮胡,“看來魔界不久就要辦大婚了?”

朱武将九禍擁在懷中,心滿意足的笑道:“具體方案已交給伏嬰師和吞佛童子去執行,狼叔只等着喝喜酒便好。”

“原來還有這等事?”補劍缺被二魔甩鍋甩得如此理所當然的無恥與老辣震到,“有你們這種甩手掌櫃當上司,難怪伏嬰最近性情越來越陰沉變态,那吞佛童子小小年紀,發際線也越來越上移,看着就讓魔同情。”

嘴上說着同情,幸災樂禍的呵呵一笑後,補劍缺卻是拍了拍自己油光發亮的胸肌:“不過老狼只管喝喜酒,其他的随你們這群小的怎麽鬧去,才不關我的事——只要你們別再生出來一堆幼魔來鬧老狼,要鬧就去鬧旱魃仔——就算生,也別再把那個去他阿嬷的棄天帝生出來!”

說笑歸說笑,該操心的仍是要操心。赦生收服狼煙戟的那日,因惡火爐擠不下他龐大的親友團,故而全程只由補劍缺帶着雷狼獸陪同。

補劍缺親手鑄造的四大魔器之中,邪薙屬風,歸于螣邪郎;銀邪屬水,是朱武早年慣用的兵器,現已傳與黥龍;朱厭屬火,前年已為吞佛所收服。唯一無主的狼煙戟性屬雷,立在兵器架上,以其為中心的方圓十丈便為無盡□□的電流盤繞。饒是身為鑄造者的補劍缺,要強行進入在這狂暴的電場之內,也絕不是什麽舒服的體驗。因此他在十丈外便住了腳,遙遙一指:“喏,小狼煙就在裏頭,赦生你自己進去取,老狼就在這裏等喽!”

赦生向他無聲一禮,帶着雷狼獸向內走去。初入電場外圍,他的頭發已在電力中無風自舞,雷狼獸的毛發亦是飄舞不定。好在雷狼獸亦是罕見的雷屬性異獸,在此等環境中不僅不覺吃力,反而異樣的興奮。只是越至內層,便越覺無所不在的窒息壓力,時重時輕,時前時後,時而只是指尖上的一點劇痛,時而便覺周身麻痹如枯木,詭谲之極,亦是狂暴之極。

至此,一魔一狼只不過走出了五丈的距離。雷狼獸原本光潔蓬松的鮮白皮毛上已有大片大片的焦痕,它有些維持不住站立的姿勢,四肢肌肉細微的顫抖着,喉底發出痛楚的低吼聲。“出去等吾。”受電流的持續不斷的侵襲影響,赦生的嗓音幹枯得像皴裂在涼風裏的老樹皮。雷狼獸還在原地猶豫的功夫,他已一步一步、緩慢而不失凝穩的挪向了狼煙戟。

五丈的距離并不算遙遠,然而在酷烈電場的包裹與阻礙下,任何一點小小的摩擦會引來暴烈火海,任何一個最細致的動作都會牽扯萬雷掣頂。聳一發而雷霆萬鈞,光怪陸離的攻擊幾乎要将他淹沒。

赦生艱難地一一化解。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無序的攻擊與防守使得他全然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不遠處的狼煙戟如同被急雨擊打的井水,不停地漾動,他知道那是空氣扭曲造成的視線模糊。他緊緊的閉了閉眼,再睜開,目光聚焦于地面,忽而一厲。

幹涸的塵土飛灑四周,腳下地面竟是被他踩出了兩個深約半尺的腳印。

原來适才抵抗了那麽久,他竟是迷亂了感知,在原地寸步未進麽?

他當機立斷咬破了嘴角。蔓延的劇痛換取了片刻的神智清明,赦生看準了五丈之外魔戟的方向,心一橫,驟然撤去了所有的護身魔氣。不僅撤去,他還鼓動體內魔氣周流成漩,放松了四肢百骸。

張開雙臂,他以這種孔竅皆張、毫不設防的方式,迎接、甚至主動牽引着轟頂電河的降臨。

天地無聲。

隔了良久,又或者只是一瞬時光冷冷流過,赦生率先恢複了知覺的是鼻子。焦糊幹涸的氣味霎時填滿了鼻腔,他抽了抽鼻尖,一個沒忍住,便打了個噴嚏。唇腭之間幅度過大的動作牽扯得喉嚨一陣撕裂似的生疼,待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已嘔出了好幾口焦黑的血。

腥氣霎時淹沒了鼻腔。大概是收到了刺激的緣故,淚腺居然領先于目力恢複了感知。赦生不得不立在當地,揚起脖頸,淚眼婆娑的對着上空睜眼、閉眼,再睜眼、閉眼。折騰了半日,雙瞳方才影影綽綽的有了光感。

于是他清晰的望見颀長優美的魔戟孤零零的伫立于闊大的兵器架的中央,光色沉着的戈端懸垂下一方素若無色的“雷”字魔符。分明是寂廖無風,那雷符卻來回曵動,仿佛是強自抑制着某種不可言說的激情的心跳。

狼煙魔戟,這便是狼煙魔戟。

明明是素昧平生,赦生望着這雷光交纏的魔界兇器,心下卻被某種幾近于平和空明的柔軟情緒一重重的、細致而清涼的沖刷着。那份感覺,似極了冰涼的斷肢呼喚着殘斷的軀體,久別的同袍露出了沁透了血與汗的笑容,隔絕了數生的故人涉水而歸。

它在等待着他。恍然間,赦生洞明了這一事實。

它在等待着他。自不知名的時空深處,自久已遺落的歷史盡頭,一直在等待着他。

雷狼獸柔而厚實的腳步聲接近,雪白的雙角之狼躊躇了一下,探出碩大而毛片蓬松的頭顱,舔舐去赦生手掌上的血污。赦生反手揉了把它的腦袋,定了定神後,自然而然的探手,觸上了狼煙魔戟的戟身,五指攥握,手臂的肌肉微微鼓起。

拔!

沒有轟天掣地的雷鳴電蛇,也沒有風雲怒合的天地異象,前一刻尚兇暴無比的魔器似乎化為了一個乖順的孩童,寧靜而順從的回握住少年相邀的手掌。似是察覺到了什麽,雷狼獸濁重的呼吸聲也為之一滞,綿泊而幽潤的情緒同時自一魔一獸心頭掠過。

魔、獸、戟隔世重會,前世一度點燃了苦境中原無限烽火的魔界狼煙,終是圓滿無缺。

清亮的唿哨響起,雷狼獸微伏了前肢,赦生順勢翻身上了狼背,電光閃落,狼煙戟斂盡氣勢被負于身後。他一足後撤,一足弓步,足尖點住雷狼獸的背脊前端,手中鏈繩一震,褐發在四溢噴薄的魔氣中鼓舞,如寒秋高天下肆意紛飛的亂葉:“與吾同歸。”

有狼煙戟在手,有雷狼獸相陪,殺生道守關者之位,他勢在必得!

春景爛漫,春花迷眼,柳絲抽出柔嫩而鮮麗的鵝黃煙綠,在初融的清淩淩的湖面投下婀娜潤豔的剪影。而無園的春色,錦繡如許。

黛玉興致偶發,将一應文稿筆墨都挪至湖心亭中。湖風習習,清波徐來,坐于其間好不自在惬懷從容。只是水畔清寒,石椅森涼,以她的身子難免受不住,丫鬟們不得不在上面鋪了厚厚的狼皮褥子。狼皮用的是舊年赦生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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