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妙計安父

平白無故的,陶慶天不會來陶瑾這院,更不會忍着性子等了這麽久。他這麽一問,陶瑾就立刻明白了。這位父親大人怕是又開始打起母親嫁妝的主意了。

“賬本子确實在我的手上,母親說,那些可都是留給我将來的嫁妝呢。父親問這個做什麽?”

陶瑾這麽一說,倒是叫陶慶天沒法子張嘴了。畢竟是個當爹的,總不能跟自家女兒搶嫁妝。怎奈手頭着實緊俏,掙紮了半晌,這才打着商量的口吻道:“最近朝廷有事,父親需要些銀子上下打點。你母親賬上的錢財很多,支出去幾百兩也不算什麽。瑾兒你就通融通融,給為父取點銀子用用吧。等将來你出嫁了,我定然想法子給你添上些嫁妝。”

陶大人近來沉迷賭馬,與人打賭輸了不少的銀子。府裏的賬目都在戴氏手中把控着,他不敢去跟母親要,只好厚着臉皮來求陶瑾。

陶瑾點點頭,轉而吩咐盛歌:“你去書房将賬本子都搬過來。”

陶慶天以為女兒答應給自己銀子了,心中也是高興,連忙親手将陶瑾攙扶起來。

揮手命令六媽媽和接歡下去,陶瑾撣了撣衣服上的土,轉身坐在了父親的對面。

盛歌搬上一摞子賬本,陶瑾随手撿起幾本,放在陶慶天的面前。

“這便是母親名下所有的私産,賬目羅列的十分清楚。父親您可以看看,若是想支現成的銀子,該從哪本帳上下手。”

陶慶天沒想到女兒竟然大方的将賬本子都亮了出來,心中更是興奮。迫不及待的将賬冊搬過去,一頁一頁的翻看。

沒看幾頁,這嘴角的笑容就逐漸消失。一連着翻了三本帳,陶慶天臉色就有些難看了:“這怎麽賬上都是虧空的?”

陶瑾捧着茶杯悠悠說道:“母親被禁足多年,手下的田地和鋪面都疏于管理。加上近些年天災不斷,虧空也是正常。”

“可、可我記得,你母親當初嫁過來的時候,可是帶了不少的好東西呢。”對于這番說辭,他顯然很是不信。

陶瑾不慌不忙,伸手從最底下的賬冊裏扯出一個牛皮紙的本子。掀開之後,攤在自家父親面前。

“這是母親出嫁時所有值錢的陪嫁。有一多半都叫您給要去了,剩下一些,也都是不怎麽值錢的。這十幾件物品加起來或許能賣個幾百兩銀子,父親若是急着用,女兒給您就是了。只是這些物品都是大件,若是往府外搬,難免會引人注目。”陶瑾篤定他不會這麽瘋狂,故而如是說道。

陶慶天看着那賬本子上的字,氣的臉都紅了。他當初跟江氏伸手要錢的時候,根本沒想過她會給自己記賬。如今那白字黑字可是寫的清楚,從銀子到物件,竟然一樣都沒差了去。

這賬上的東西加起來都有好幾萬兩銀子,當着自己女兒的面,陶慶天覺得羞愧難當。燙了手似的将那賬本子放下了。

“父親,您這是怎麽了?”陶瑾睜大眼睛看着陶慶天,一臉的關切。

“沒、沒事。既然你賬上沒有富餘,爹也就不要了。”

“聽說二姨娘當年嫁給您的時候也帶了不少的嫁妝呢,父親何不去跟她要點用呢。”

“她家世不如你母親,當年帶過來的東西,也都是一些極為尋常的。”陶慶天有些心虛,連忙解釋道。

陶瑾面上一冷,嘲弄道:“瑾兒曾去過翡翠閣幾次,見她那屋中擺着的物件樣樣精美不俗,有些個東西,可是遠比母親的還要貴重呢。遠的不說,就說年節時朝廷賞給您那玉如意吧,只那麽一只,就值了多少銀子?”

陶瑾一席話夾槍帶棒的,嗆白的陶慶天臉色一陣紅一陣青的。最終有些受不住了,陶大人惱羞成怒的拍起了桌子:“你瞧瞧你這是說得什麽話。如今容氏主中饋,日常辛勞,自然就應當多照拂着一些。何況那些東西都是朝廷賞下來的,在誰的屋裏不是擺着。”

陶瑾氣的心中發顫,一只手不自覺的攥着袖子,勾着嘴角笑着道:“父親說得極是。您的東西,當然有權決定要送給誰。只是,前幾日那神婆鬧進府裏的時候,我分明瞧着二姨娘拿出了一套烏木針給她用。聽母親說,她的那套烏木針叫您給借走了,女兒如今就是想問問,為何這東西會出現在二姨娘的手中?”

“您可千萬別說,是看容氏太過辛苦,就将那烏木針拿了去給她當賞賜去了。拿自己夫人的嫁妝去賞賜給小妾,這樣的事傳出去可是要被人诟病的。您在朝中為官,理當清楚。”

“不過是一套針具罷了,她要用就給她用。左右你母親留着也沒用,不如給旁人派點用場。”陶慶天自知理虧,卻還是說得理直氣壯。左右這也還是在女兒的面前,他一個堂堂的命官,總不能失了面子去。

陶瑾也瞧出了這位父親對自己的輕蔑,冷笑着道:“父親若是這麽偏心,女兒自是無話可說。只有一點想提醒你,那烏木針材質特殊,又較尋常的銀針粗上一些。行針之時非得格外謹慎,稍有差池,就會弄出人命。上回兒二姨娘叫那個神婆給祖母紮針,紮的她老人家渾身都是血窟窿。也的虧祖宗保佑,倘若紮到那要緊的地方去,怕是祖母也沒幾天的活頭了。”

陶慶天今日才回府中,自然不知那些雞飛狗跳的事。如今聽陶瑾這麽一說,當即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忙站起身着急的問:“竟有這種事……那你祖母的身體怎麽樣了?”

“調養了一陣子,已經好了許多。只是祖母上了年紀,經脈又有些損傷,若想徹底痊愈,還需得針灸一段時間才行。那烏木針本身就有祛毒化瘀的功效,如今叫你送了旁人,女兒無東西可用,只好用普通的銀針了。”

事關自己的母親,陶慶天自然重視。當即便很幹脆的對陶瑾道:“這個好說,為父這就去給你要回來就是。祖母年事已高,你既然有辦法給她治病,日常就盡心一些。”

算計的事沒成,反倒還叫女兒給奚落了一番。陶慶天折了面子,也不願多待。裝模作樣的又關心幾句,這便起身離去。

陶瑾這一天連奔帶跑,累得已經虛脫。送走父親之後,連忙吩咐盛歌伺候自己沐浴。

換過了一身幹淨的中衣,方才躺在了床上。

往日睡前,陶瑾都會翻看幾頁經書。今日卻沒了心思,睜眼閉眼,都是藍濟景的影子。

這人如此不知死活,一口氣殺了趙養廉兩條走狗。若是查不出來便罷了,倘若是查出來,怕是要将藍家兩房都給連累了。

這越想越害怕,陶瑾轉而又開始勸自己。藍濟景的兩個爹都是朝廷裏的官,雖然職權不算很高,卻也屬于中堅力量。如今自家的孩子出了事,兩人聯手總能想出點辦法來。換而言之,趙養廉即便想下手,也得掂量掂量藍家倆兄弟的斤秤才行。

就這麽忽喜忽憂的,半喜半憂的迷糊着,陶瑾這一夜都覺得沒怎麽睡,腦子裏亂糟糟的就仿佛幾百個小人吵群架似的。

次日天還沒亮就起來了,一個人意意怔怔的在窗前站着,直到東方現了魚肚白,丫鬟端着洗臉水進了屋,陶瑾這才徹底回過神來。

吃早飯的時候,玄芝親自過來将那烏木針送了回來。待她走後,接歡和六媽媽在院子裏嘀嘀咕咕了好一陣子,這才笑着進門同陶瑾道:“聽府裏的人說,老爺昨兒個将二姨娘訓了。兩人在房裏吵了半宿,半個府的人都聽見了。”

盛歌啐道:“沒安好心,她那是活該。誰叫她當初眼瞎,非要欺負咱們大小姐了呢。”

“聽六媽媽說,這二姨娘可是個記仇的呢。小姐您可千萬小心着些,這些日子容氏吃了不少的苦頭,怕就怕她出其不意的給您添點堵。我瞧着那老爺總歸還是向着她的,若是真出了事,咱們怕是也讨不到好處去。”接歡十分謹慎的說道。

“怕她做什麽。她有張良計,咱們小姐就有過牆梯。論身份咱們小姐比她高,處處掣肘這算是怎麽回事啊。”盛歌不忿的說道。

兩丫鬟各執一詞,就這麽當着陶瑾的面吵起來了。見這倆人越吵越兇,臉紅脖子粗跟兩只鬥雞似的,陶瑾連忙哭笑不得的站出來圓場:“行了,一大早的別自己跟自己添堵。都早點吃飯,一會還要辦正事呢。”

盛歌多少也知道一些昨日的事,待接歡一離開,便捂着嘴輕聲問陶瑾:“小姐,您是不是還惦記着藍家二少爺呢?”

陶瑾點點頭,道:“藍濟景惹了禍,也不知道究竟會變成什麽樣。一會你找個知靠的人去藍府問問,要記得,千萬別說是我派的人。”

“奴婢省得。昨日同藍家三少爺的一個丫鬟說過幾句話,不若還是找她問問看。左右都是眼熟的人,說話也輕省些。”

盛歌是個很機靈的丫頭,知道自家小姐和藍家有婚約在,日後免不得要過府相處。因而趁着相處的機會,提前就買通了人情了。

丫鬟會辦事,陶瑾這個主子就省心不少。早飯過後,随便尋了個借口就将盛歌打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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