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空手擒賊(上)
丫鬟帶着陶瑾回到前廳,一進門就看見三個姑娘湊在一起繡花。周婉娘已經十八歲,早就到了出嫁的年紀。只是由于周大人舍不得這個獨女,一直拖延着不給嫁出去。
如今爹娘已死,周婉娘一個孤女留在府中始終不是一回事。周家房中幾個叔伯湊在一起,決定托媒人給說一門合适的親事。
只是已經到了這個年紀,再想找合适的婚配,又談何容易。
周婉娘垂着頭繡花,顯得有些愁眉苦臉。
看見陶瑾進門,素魚連忙跑過來拉着她的手,眼饞的問:“陶姐姐,那杏花開的可好?”
“開的正盛呢,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來這裏讨杏子吃了。”陶瑾笑着道。
周婉娘擡頭看着陶瑾,有些有傷感的道:“這些樹都是我父親種下的。母親愛吃杏,他就選了這最好的品種。”
只可惜樹還在,吃杏的和種樹的人都沒了。
四個姑娘坐在小廳裏,一時間都有些傷感。未過多久,方家派車來接素魚,陶瑾也惦記着府裏的事,便讨了個便宜,跟素魚同車出府。
“剛才聽婧妩說,周姑娘的親事已經有了着落了。對方好像是個宣撫,正妻死了,要娶周姑娘當填房。陶姐姐,你說這女兒家的命運怎麽就這麽慘呢!”素魚撇着嘴,有些委屈的說道。
“這世道就是如此。女孩出嫁前憑父母貴,出嫁之後又憑着夫妻貴。周姑娘父母雙亡,家世落魄,再想找一個門當戶對的,怕也是難了。”陶瑾拍着素魚的肩膀安慰道。
“不過說到宣撫,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你可知道這位宣扶大人的名諱?”
素魚搖頭,也是有些不确定的道:“名諱倒是不知,但是聽說他已經挺大的年紀了呢。”
前世的時候陶瑾曾陪着藍濟川去過一位宣撫家中吊唁,恍若記得那位大人的妻子就十分年輕。因着只有一面之緣,根本沒看清對方的相貌。如今想來,極有可能就是這位周姑娘。
比對着前世的時間算了算,距離那位大人之死差不多還剩半年的時間。陶瑾不忍心周婉娘活的這般曲折,便好心的提點素魚道:“老夫娶少妻,據說極容易引來災禍。更何況周姑娘雙親剛死,這麽快成親怕沖了喜事。我倒是覺得,這門婚事不能急于一時。”
素魚見陶瑾說得頭頭是道,便一臉崇拜的問:“陶姐姐,你在寺廟裏長大的,定然精通五行八卦之術,可是算出了什麽嗎?”
“我一個寄住的,哪裏會學來這麽高深的法術。不過從這年紀上來看,我倒覺得這門親事并非良配。若是下次再見到婧妩,你可以将這話同她說一說。周姑娘已經沒了父母,自己的婚事還是要更加謹慎些才行。”
陶瑾知曉前世,卻極少跟人洩露天機。也是看那周婉娘實在可憐,中間又牽扯着一個藍濟景,這才肯多說一些。
也幸虧素魚聽了陶瑾的話,拍着胸脯保證:“聽婧妩的意思,周姑娘似乎也不怎麽看得上這門婚事。如今聽陶姐姐這麽一說,這婚事就更不能成了。明日我就去李府找婧妩,無論如何也要将這門婚事攪黃了才行。”
素魚一直被方夫人保護的很好,雖然已經十二三歲,卻仍舊保留着孩童似的天真。對于這種官宦門第的大小姐來說,這一點十分難得。
馬車停在陶府門前,陶瑾下了車,而後揮手同素魚辭別。
時至中午,頭頂一片豔陽天。春暖花開的季節,府裏的下人們也都開始活躍起來。
陶瑾一路往靜風居走,遠遠的就看見門前一片騷動。不少的丫鬟婆子都圍着靜風居的門口,也不知道在指指點點的議論什麽。
看見陶瑾過來,下人們紛紛散開,将那道路讓了出來。
陶瑾這才看清,原來自家的院子裏竟然站着不少的生人。這些人總共加起來也有十來個,都不算眼生。進進出出的,陶瑾曾在二姨娘的院裏見過幾個。
看這來勢洶洶的架勢,定然是趁着自己不在來找茬的。陶瑾站着沒動,回身叫過來一個看熱鬧的小丫頭,捂着耳朵囑咐了幾句。
也幸虧從路上回來的時候,叫素魚塞了兩塊糖。本打算留着回來給苦夏吃,這回提前派上了用場。那小丫頭收了陶瑾的糖,二話不說就奔外院跑去了。
挑事的人不知道主人已經提前回府,仍舊兀自嚣張。為首的婆子年紀約五十來歲,穿着一件灰布夾襖。雙手攏在袖子裏,一邊來回溜達一邊嚣張的破口大罵: “連我們姨娘的東西都敢偷,你們靜風居的人可真是活膩了。識相的就快點将路讓開,我們姨娘可是吩咐了,要好好查查你們這賊窩呢。”
靜風居的人也不多,此時全都站出來了。
盛歌站在首位,聞言氣的掐着腰啐了一口,罵道:“多大個臉啊你們,這空口白牙的,你說丢了就丢了。誰能證明她容氏丢了東西了?我看你們純粹是沒安好心,借着丢東西的名頭,找上門來給人添堵的吧!”
“別以為姑奶奶我不清楚,老夫人昨兒才說了閉關,你們今天就過來找茬了。這是打定主意趁着老夫人不在,可勁的欺負我們大小姐呢是吧。”
“管你什麽大小姐,我徐媽媽在這府裏十多年,就只認識一個小姐。你們這些個災星,哪裏來的就滾回哪裏去,別在這府裏礙人眼。”
“誰礙着誰眼了還不一定呢。仗着自己主子是個姨娘,你們這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可也別得意了,保不準什麽時候一個雷下來,管保劈死你的。”
“小畜生,今兒不打的你跪地求饒,我就管你叫媽媽。”
那婆子叫盛歌罵的惱羞成怒,撸着袖子就竄了上去。
六媽媽見勢不妙,連忙閃身擋在盛歌的面前。這靜風居的兩個丫頭都是沒出閣的,萬一破了臉皮,怕是就沒法嫁了。
徐媽媽伸手虛空抓了兩把,沒傷到盛歌,反倒是從六媽媽耳邊拽下一绺頭發來。
其餘人見動了手,也都紛紛撸胳膊挽袖子圍了上去。小院裏一時間陷入了慌亂,六媽媽身體強壯,倒也沒吃了虧去,反手将那婆子摁在身下,一擡頭就看見了陶瑾。
仿佛看到了救星,六媽媽拼命的對着陶瑾揮手:“大小姐,快救命。”
這一聲吆喝,也将徐媽媽等人吓了一跳。紛紛收手,回過頭去看陶瑾。
徐媽媽本來打定主意想鬧一場就撤走,沒成想陶瑾回來的這麽快,竟然給當場抓了個現行。一想到剛才那番話定然叫大小姐聽了去,徐媽媽滿臉的不自在。
“自打回府,我這靜風居就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今兒只出了會門,沒成想就變得這麽熱鬧了。”陶瑾冷笑一聲,慢悠悠的走到那徐媽媽的面前。“你要來鬧事,總也得等我回來不是。這樣背後欺負我的下人,翡翠閣的人也算是真有本事。”
徐媽媽見了陶瑾,本來吓得心裏哆嗦。轉而又想,畢竟自己是二姨娘派過來的,若是有事,她陶瑾也不能将自己怎麽着了。于是便梗着脖子同陶瑾道:“今兒上午二姨娘房裏丢了一串翡翠珠子。找遍了房間都沒找到,恰好有人就看見接歡姑娘打門前過,姨娘便派咱們過來問問,那珠子是不是叫她順走了。”
“純屬放屁。接歡從你們門前走,那是去給老夫人送藥去了。照你這麽說,翡翠閣以後也別叫這個名了,莫不如叫強盜閣。連門都沒進就能偷了珠子,接歡要是有這個能耐,先去摘了你的腦袋當球踢。”
盛歌氣的渾身哆嗦,伸手将接歡扯到陶瑾的面前,有幾分委屈的訴道:“小姐您給瞅瞅,這些人就這麽欺負人。還沒坐實罪名呢,就将接歡給打了。”
接歡捂着臉的手叫盛歌給拿開,果然見臉上一片青腫。半邊小臉跟饅頭似的,擠得眼睛都快沒了。
忍着眼淚,接歡哽咽道:“奴婢沒事,小姐您別生氣。這種時候總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算了吧。”
陶瑾眯着眼睛冷笑一聲,對那徐媽媽道:“能将我的人打成這個模樣,也真是好功夫。”
徐媽媽搖頭晃腦,得意洋洋的道:“那又怎麽樣。你們偷了東西,我就能打。這府裏也有府裏的規矩,下人手腳不幹淨,就是打死了也不能抱屈。”
“你口口說接歡是賊,可得拿出證據來。否則,本小姐可不會饒了你。”陶瑾冷聲說道。
“那還不容易,只要你叫咱搜查搜查這靜風居,定然就能找到那串珠子。”徐媽媽說得十分篤定。
“小姐,這老婦詭計多端,您可不能中了計。若是真的叫她搜查,難保不會搜出點什麽來。”六媽媽走到陶瑾身邊,輕聲提點道。
陶瑾點了點頭,卻沒說話。正在這個檔口,就聽見院外一陣喧嘩聲。沒過多久,馬管事就帶着一群人進了門。
這些人日常都是留在中庭伺候的,在馬管事手下做事多年,也算是他的心腹。
陶瑾囑咐那個小丫頭,就是去叫馬管事去了。徐媽媽帶來的男丁個個身強力壯,若是真的動手,靜風居的人定然吃虧。
“大小姐,您叫咱們來,可是有事吩咐?”早上才收過陶瑾的銀子,馬管事此時格外的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