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規勸兄長

容氏叫這詭異的人頭吓得一個趔趄,連忙用手帕捂住眼睛,近乎嘶吼的吩咐下人:“快,将這晦氣的東西給我扔出去。”

下人們如夢方醒,連忙将那翻在地上的箱子挪開。此時箱子裏面的東西已經全部掉落出來,翡翠閣的院子裏滿滿一地的死人骨頭。

七零八落的一副骨架,除了腦袋之外,渾身的骨頭竟然都呈現詭異的黑綠色。有仆人在撿骨頭的時候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這人是被毒死的吧,怎麽骨頭都黑成了這樣!”

容氏緩緩移開捂着眼睛的手,直愣愣的看着腳下的骨架,滿眼都是震驚。

“手……快把手拿過來給我看看。”

玄芝立刻走過去,吩咐下人将兩只手骨拼湊出來,送到容氏面前。

纖細修長的兩副手骨,雖然已經發黑,但仍舊可以看出來是屬于女子的形狀。

容氏低頭數了數,發現左手骨處少了一根大拇指,臉色頓時就變得無比難看。

玄芝皺着眉看着那幾個仆子:“這無緣無故,怎麽會少了一根手指。你們再仔細找找,可千萬別遺漏了。”

“玄芝姑娘,咱們都已經将這副骨頭架拼湊完整了,除了那根手指之外,什麽都不少。”其中一人十分篤定的回道。

容氏額頭已經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勉強扶着玄芝的手支撐着身體道:“快,将這些骨頭給我找個地方埋了。今日這件事,你們都給我爛在肚子裏,誰也不準說出去。若有誰走漏了風聲,仔細我剝了他的皮!”

下人們也叫容氏這惡狠狠的态度吓壞了,連忙俯身将骨頭裝進箱子裏,擡着就要送出去。

玄芝多了個心眼,拉着容氏耳語道:“姨娘,這東西已經擡進來了,再想往外擡怕是更加的引人注目。尤其是姑奶奶還在府裏呢,若是叫她看見了,怕是事情會鬧的更大。”

“那你說可怎麽辦才好?”容氏一時也沒了主意,拉着玄芝的手問道。

“莫不如就先放在翡翠閣裏,等什麽時候姑奶奶走了,咱們就放一把火燒了。到時候只剩下一堆骨頭渣,看誰還敢在背後興風作浪。”

玄芝這一番話倒是提醒了她,緩了緩心神,容氏很快就冷靜下來。

“你說的不錯,這東西無緣無故的出現在府裏,定然是有人在背後興風作浪。我本以為将孫氏的骸骨扔掉就萬無一失了,卻沒想到,究竟還是着了別人的算計。”

“或許,從鬼節那件事開始,就已經是一個圈套了……”

而這背後的始作俑者,除了陶瑾,容氏不作她想。

“才回府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竟然就将這府裏攪得天翻地覆,她陶瑾真是好手段。”

容氏跺了跺腳,令下人将那一箱子晦氣的骨頭擡走藏起來。回屋稍坐刻,越想越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連忙将玄芝叫過來吩咐道:“我總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你快些派個人去道上迎一迎,若是看見舅老爺,就快些将他帶回來。這箱子骨頭既然會和他的東西摻和在一起,怕是他也着了旁人的道了……”

“姨娘,出了這麽大的事,要不要去知會二小姐一聲?她主意多,或許還能找個更好的辦法呢。”玄芝提議道。

容氏思索片刻,搖頭道:“不了,還是先不要驚動宛兒。當下的局勢我還能控制得住,怎麽說我也是這府裏的主子,她陶瑾就是想動我,也還沒那麽容易。”

見她态度這般堅決,玄芝也不好再說什麽。點頭應了一聲,轉身出去辦事去了。

陶慶天收到家書之後,當天晚上就坐車回了府。戴氏膝下只有這兩個孩子,打小感情就很深,此番兄妹相見,自然十分暢懷。

為了讨好這位姑奶奶,容氏特意張羅了一桌子好菜。當天晚上就在花廳擺了接風宴,除了戴氏和江氏,一家人悉數到場。

陶慶天身穿一身青色道袍,頭上帶着方巾,頗有儒生氣度。跨坐在主位上,同陶真真說道:“這幾日母親閉關不出,你們母女倒是少了見面的機會。否則今日這場宴席,咱們一家人也算是圓滿了。”

“當着孩子們的面,大哥這是說的什麽話。這麽大的一個府邸,家眷又何止是這幾個人。除了母親之外,大嫂不也同樣沒在嗎!”

說這話的時候,陶真真有意看了一眼陶瑾。

陶慶天臉色有些難看,好半天才抿唇說了一句:“她就算了。”

語氣含糊的四個字,卻叫陶瑾心中一沉。好歹也是自己的夫人,她想不到父親态度竟然這般的不屑。

容氏心中得意,連忙起身給陶慶天夾菜,柔情蜜意的讨好道:“老爺這幾日不回府,整個人都瘦了許多。今兒可是妾身親自下的廚,您千萬要多吃一些。”

陶慶天欣慰的看着容氏,贊揚道:“還是你懂事。這些年你持家有度,從沒出過什麽大的羅亂。這份情,我都在心裏給你記着呢。”

“老爺您知道就好,妾身這些年,屬實過得不怎麽容易。您是不知道,妾身光是白頭發都拔掉了好幾绺了。”容氏鼻子一酸,放下筷子,默默的垂淚。

陶慶天也很感懷,伸出一只手剛想去摟人,對面他妹妹看不過眼,啪嗒一聲撂了筷子。

“得了得了,還說什麽給我接風,我看倒像是給你們兩個擺的鴛鴦宴。哥哥,不是我說你,這孩子們都還在呢,你能不能注意點言行。”

陶慶天聞言連忙将手收回來,捧着笑臉哄自己親妹妹:“真真別生氣,是哥哥的錯。今兒你回來哥哥高興,咱們不說別的了,就陪你喝酒行不行?”

陶真真仍舊皺着眉頭,沒說話。

這種時候,容氏不敢出頭,陶瑾又樂得看熱鬧。唯一出面調和的人,只有陶宛。

“父親您別着急了,我看小姑姑這副模樣,多數都是想小姑父了。人家夫妻兩個遠地分居,心中自然記挂的很。您這頭跟姨娘兩個恩恩愛愛的,她見了自然就覺得心裏鬧騰得慌。說明白點,她這是嫉妒您了呀。”

陶真真叫自家侄女這麽一番打趣,也不好再繼續生氣了。紅着耳朵将筷子拾起來,撿了一顆花生米送進嘴裏。

陶慶天贊賞的看了二女兒一眼,心情極好的道:“還是宛兒會說話,你這姑姑可是出了名的驢脾氣,竟然叫你三兩句就給降服住了。”

“那宛兒也算是給您立了功了不是。父親,您可得好好嘉獎宛兒才行。”陶宛笑着撒嬌。

“明日我要奉命去行宮辦事,那裏有一處溫泉,據說對損傷的身體有奇效。宛兒若是願意,爹就帶你一同去。左右也不過三天時間,就當帶你去游玩了。”

陶宛膝蓋不好,常年坐在輪椅上,後背和大腿許多地方都容易生褥瘡。此番聽說有這樣的好機會,自然十分欣喜,忙不疊的答應下來。

她不知道容氏那邊已經出事,一心想去溫泉療養。反倒是容氏心中一沉,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陶瑾見容氏臉色難看,多少也猜到了一些緣由。回府的這些日子,她也培養了幾個自己的耳目。上午翡翠閣出了那麽大動靜,她自然也能聽說一些。

只不過對于陶瑾來說,這時候能将陶宛帶出府去,簡直就是天賜良機。少了一個陶宛,就相當于抽掉了容氏的主心骨。如此一來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就會更加的容易。

陶真真卻不知陶瑾心中所想,只是覺得這個嫡長女在父親眼中如此不吃香,心中有些可憐。剛想開口說句公平話,就見陶瑾微微對自己搖頭。

陶真真怔了一下,連忙将含在嘴裏的話咽了回去。

晚飯吃到一半,陶宛就提前離席。她身體不好,撐不了太久,只好回去休息。

陶真真夾了幾個雞腿放進碗裏,同陶瑾道:“真哥兒這會多半也餓了,勞煩瑾兒将這雞腿給他送到房裏去。這孩子愛鬧騰,下人看不住,你還得費心一些。”

知道她是刻意支開自己,陶瑾也不多話,叫丫鬟将雞腿蓋好了端着,起身告辭離開。

兄妹二人又喝了一回酒,陶真真見容氏始終坐着不動,便冷着臉說了一句:“今日我只想和哥哥喝酒,容姨娘,你若是無事,就先下去吧。”

這語氣就跟遣散一個丫鬟沒什麽兩樣,容氏臉色有些難看,卻又不好發作,只得憋屈的應了一聲,帶着丫鬟灰溜溜的離開。

兄妹兩人獨處,反倒是沒什麽話可說了。陶慶天似乎有心事,一個勁的低頭喝酒。

幾年不見,他的兩鬓已經些許有些斑白。陶真真有些心疼的問:“哥,你怎麽老成了這樣了?”

“朝廷裏最近不怎麽太平,因為一起人命案,馮敬斯和趙養廉鬧掰了。這兩人最近鬥的如火如荼,皇上心情搖擺不定,大臣們也是人人自危。生怕哪天一個不小心,将禍水引到自己的頭上來。”

陶慶天是尚寶寺丞,轄下管理着宮中各處印鑒,是極容易引起争端的地方。因此這朝中一旦有變,他們尚寶寺的人就得先夾起尾巴做人。

陶真真皺着眉,厭嫌的說道:“所以說我當年才不願意嫁個當官的。哥哥,如今朝廷形式不好,你再幹幾年,不行也辭官回來吧。周懷安那件事就是前車之鑒,鬧不好,怕是連腦袋都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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