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變死人

分明應該是一堆骨頭,劉三卻尖叫有死人。容氏猜到他定然就是與陶瑾一夥的,當即就氣不打一處來,開口反駁道:“休得胡說,這箱子裏分明……”

說話間她自己看向那箱子,也是愣怔住了。分明應該是藏着孫氏骸骨的箱子,此刻裏面居然真的卧着一個人。

那不是一堆骨頭,而是一個完整的死人。這人的衣着看起來有些眼熟,容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徹底傻了。

不光是容氏傻了,陶瑾也是十分的詫異。

盛歌有些慌張,拉着陶瑾的手道:“小姐,這可怎麽辦?沒有了孫氏的骸骨,咱們還怎麽告這一狀啊?”

陶瑾倒是冷靜,擡頭看了一眼那擡箱子的小厮,問盛歌:“那幾個人你可認識?”

“其中有一個看起來眼熟,好像是馬管事的手下。”盛歌有些不确定的道。

陶瑾環視四周,并沒看見馬管事的身影,于是對盛歌道:“不要慌,且往下看。”

有衙差立刻上前驗看了一番,抱拳道:“大人,這人已經死了四五天了。幸虧天氣不算熱,屍體還沒有腐爛。”

陶慶天這下再也坐不住,三兩步走到那箱子跟前,不可置信的道:“這好好的府邸,怎麽會出現死人!快,将這人給我擡出來。”

陶府的下人同那衙差一起,七手八腳的将死人從箱子裏擡出來。這人身上綁着繩子,臉上罩着一層黑氣,雙目圓睜,眼神驚恐。

容氏與死人四目相對,吓得尖叫一聲,連忙往後爬了幾步。

陶慶天也叫這人猙獰的死相給驚住了,好半天才認出來,擰着眉頭道:“這不是你院裏的那個小厮?怎麽會死了?”

容氏捂着眼睛,驚慌失措的搖頭:“不知道,妾身真的不知道。這箱子妾身原本打開看過,裏面分明是沒有人的。老爺,這一定是有人設計陷害妾身。”

劉三望着那箱子裏的死人,輕輕皺起了眉頭。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苦着臉道:“陶老爺,我這箱子裏原本裝的是十八顆珍珠。如今怎地不見了寶貝,卻藏了你府中的死人呢?真是晦氣得很!”

容氏吓破了膽,哭唧唧的道:“妾身、妾身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人前些日子出了府,此後就一直沒再回來過。老爺,妾身真是冤枉的……”

“既然這箱子裏藏的是死人,那麽原本的東西又在何處?”京畿府的大人問道。

若是沒有這個死人,容氏還敢大着膽子說出骸骨的事。可事到如今,她也怕有人将這二者聯系到一起,再重翻當年舊案。于是便低着頭,心神不定的道:“妾身不知。妾身從未打開那箱子看過,不知道裏面原本放的是什麽。”

“夫人真是好說辭,您若不知那裏面放的是什麽,又何至于将箱子都藏起來。”劉三道。

“你光憑一張嘴,又如何能證明那箱子裏放的就是珍珠?我家老爺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官,豈能容你這般污蔑!”事情到了此種境地,容氏索性豁也出去了。

陶慶天也察覺此事有些不對勁,連忙笑着同京畿府大人商量道:“王大人,今日這件事出的實在蹊跷,您看,能不能容我府中自查?”

雖說出了人命案,但是既然沒有報案人,京畿府就無權受理。

老大人摸着山羊胡道:“照理說這死者是你府上的小厮,本官不應該管。可是朝廷也有律法規定,賣身入府的下人若是枉死,主子也有責任追查死因。更何況這死者是從你姨娘的院裏直接擡出來的,死狀又很蹊跷。陶大人,我看這屍體還是交給我帶走吧。京畿府有仵作可以驗屍,有了結果,我會派人告訴你的。”

陶慶天不想家醜外揚,有心想攔一攔,卻又礙于這位大人頑固的性格而不敢開口,糾結許久,這才勉強同意下來。

眼睜睜看着那小厮被擡走,容氏心亂如麻,坐在地上好半天都沒有回神。

陶瑾冷眼旁觀全程,俯身下去面無表情的看着容氏道:“容姨娘,我沒有說錯吧。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做的孽,早晚都會吃了報應的。”

“是你!”容氏惡狠狠的盯着陶瑾,擡手就想打人。

陶瑾一動不動,眼神輕蔑的看着她:“不怕叫別人看見,你想打就打吧。只是這後果,怕也不是你能承擔的起的。”

容氏心有不甘,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京畿府大人,悻悻的放下了手。

案子沒審完,容舅老爺繼續帶走看押。死去小厮的屍體也叫京畿府衙差擡走。

今日之事雖生了變故,卻也并非徒勞無功。陶瑾見劉三征詢的望着自己,微微點頭示意。

劉三當即命人将那些箱子擡走,也安靜的撤了出去。至此,他的任務已經全部完成,該回方府複命去了。

待這些人離開之後,陶府終于清靜下來。

陶慶天這一上午猶如被架在火炭上烤,送走了同僚之後,終于松了口氣。命丫鬟取一件幹淨的外袍換上,打算就近去花廳裏喝茶略微休息片刻。

一進門就看見陶真真正帶着兒子在主位上坐着,看見自家兄長失魂落魄的進門,陶真真心情極好的笑話道:“哥哥你這府裏可真是熱鬧,我才來了兩天,竟然就有當官的上門審案子了。看來做人果然不能将話說的太滿,你昨兒才誇了她,今兒就鬧出幺蛾子來了。”

陶慶天一直将容氏當做心頭寶,今日當衆栽了這麽大的跟頭,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側目望去,正瞧見容氏叫兩個丫鬟扶着進門。

陶慶天怒不可遏,劈手将茶杯扔了出去。容氏額角被磕破,當即血流如注。捂着傷口,臉色慘白的看着陶慶天:“老爺?”

“蠢貨,今日之事,都是你給惹起來的。叫本官當衆出了這麽大的醜,無論如何都不能饒了你!”陶慶天恨得咬牙切齒。

容氏吓得跪在地上,抱着陶慶天的大腿哀求:“老爺,妾身今日真的是被冤枉的。您不妨仔細想想,這前前後後的,若不是有人設局陷害妾身,哪能就這麽湊巧呢!”

容氏打定主意,想趁機拖陶瑾下水。今日這件事若僅僅是私藏賊贓也就罷了,可是從自己院裏擡出了死人,那性質就大不一樣。

她是個妾,雖說是代主子主中饋,可是手底下死了人,不管緣由是什麽,那都是師出無名。更別還說是她蓄謀害死的。

今日陶府裏裏外外那麽多人看着,若不能想個辦法将自己摘絡出去,這名聲怕也是要臭了。而當下唯一的方法,就是将罪名嫁禍到旁人的身上。

有了當初桑葉頂罪一事,這一招容氏用起來駕輕就熟。

雖然心裏想的美,但是耐不住有人跳出來攪局。

陶真真聽的一摔杯子,沉着臉說道:“容姨娘這話聽着好沒意思,我也聽說了,那箱子裏藏着的死人可是你的小厮呢,如今這出了事,你怎麽好意思往旁人的身上賴?”

“有句話叫栽贓嫁禍,我倒是覺得,姨娘這像是心虛,想找借口給自己脫罪呢。”陶瑾帶着丫鬟進門,聞言便笑着說道。“畢竟這樣的手段,也不是沒用過。”

陶瑾這麽一戳破,容氏的後路就算是給堵死了。進門之前想好的措辭一句都不能說,這心裏甭提多憋屈了。

“雖說是我的人,可他已經失蹤了很長一段時間。到底是叫人害死了還是怎麽死的,我又如何能知道!”

陶慶天不耐煩的一腳踢開容氏,沉聲道:“今日這事不算完,京畿府那邊若是查出了什麽,一準還得喚我過去。容氏,你若是真的有難言之事,不妨直說。若是叫人家查出來你撒謊,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妾身不敢撒謊,今日所言,句句是真。”容氏舉起手掌,賭咒發誓的說道。

陶慶天将信将疑的看了她一眼,見那額頭上俱是血水,最終還是心軟,放軟了語氣道:“既然無辜,那麽就靜靜等待那位老大人的消息吧。你頭上有傷,快回去叫個大夫看看。”

容氏松一口氣,委屈巴巴的對着陶慶天撒嬌道:“今日這事确實叫老爺受委屈了,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這就陪您回去,咱們洗個澡換身幹淨衣服。”

嬌香在懷,陶慶天很吃容氏這一套,嗯了一聲,起身叫她攙扶着走了。

家裏搜出了死人,這可不是什麽小事。自家兄長竟然連多問一句都不肯,就這麽三言兩語的叫人哄走了。陶真真目瞪口呆的看着陶瑾:“你爹,他就這麽好糊弄?”

陶瑾對此早已經見怪不怪,極為平靜的嗯了一聲。

陶慶天寵愛容氏,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當年孫氏死的時候,京畿府的人來陶府問話,言語之間,陶慶天絲毫沒有維護的意思。

今日卻不同,得知容氏被牽累其中,他卻是那般的着急。兩廂一對比,就能看出來孰輕孰重。

也正是因為如此,今天在堂審的時候,陶瑾沒有出言反咬容氏。一則,最重要的證物不見了,她便是想告,也沒法開口。二來也是怕陶慶天極力維護,畢竟她手裏沒有證據可以直接指明容氏就是兇手。若是将事情鬧大了,反而怕容氏抓住漏洞來給自己脫罪。

陶真真氣着了,狠狠的拍了一把桌子,怒道:“烏煙瘴氣的,像什麽話。小瑾兒,今日這事如此倉促的收場,後面你打算怎麽辦?”

“眼下當務之急,怕是先要将那東西找到才行。”陶瑾道。

“你知道怎麽做就好,我适才收到了老家傳信,怕是也在這住不了幾日了。你若是想辦事,還得盡快才行。”陶真真說道。

“瑾兒曉得,多謝姑姑。”

正逢此刻,守在花廳外的下人來報:“大小姐,馬管事求見。”

正巧陶瑾也想找他,聞言便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陶真真抱起兒子,起身同陶瑾道:“你們說話,我帶着孩子去花園裏玩一會。”

待陶真真離開之後,馬管事這才邁步進門。容氏今日吃了不小的虧,馬管事春風得意,面上一派紅光。

見了陶瑾,連忙拱手道:“奴才見過大小姐。”

陶瑾微微欠身,笑着道:“馬管事客氣。今日之事你算是功勞不小,要說謝,也得我來說才是。”

“也是湊巧罷了。那小厮死的離奇,奴才本來是打算将屍體送到官府去的。正逢着府裏出了事,索性就将計就計,直接放到那箱子裏了。”

馬管事十分精明,看似言之鑿鑿,實則并未交代具體找到屍體的過程。陶瑾是個聰明人,他不說,她便不問。

這府裏不光是主子,就連下人都有許多的秘密。知道的太多,對自己并沒有什麽好處。

盛歌心直口快,聞言連忙開口問道:“那箱子裏原本的東西呢?”

“我的人過去的時候,那箱子就是空的……難道裏面真的有十八顆珍珠嗎?”馬管事驚疑不定的看着陶瑾。

“箱子是姨娘收的,裏面具體有什麽,我也不知。”陶瑾見他神态不似作僞,心裏就是一沉。

“不管是什麽,一會奴才回去再派幾個人查查就是了。一旦有了結果,立刻就來告訴小姐。”

馬管事後知後覺的發現這空箱子太過蹊跷,對着陶瑾拱了拱手,立刻轉身離開。

陶瑾随即起身,對盛歌道:“走,咱們去蘭馨苑看看母親。”

走上回廊的時候,正巧就看見馬管事對着兩個下人竊竊私語,多半是在交代剛才的事。

盛歌實在憋不住,悶聲說道:“小姐,這馬管事可真精。分明是他自己想陷害容氏,非得要來咱們跟前買好。”

陶瑾微微一笑,卻并未說透。馬管事來找自己的目的,又豈止是買好那麽簡單。

主仆二人穿過月亮門,正當再往前走,眼前猛然竄出一個黑影來。

陶瑾下了一跳,定睛看去,皺着眉說了一句:“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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