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撮合

那個千夜的男孩又來送貨了。季熙興沖沖地跑到我的房間，将我的書奪下來，拉着我跑到窗前。

很可愛吧？她笑眯眯地問。

你喜歡他嗎？我困惑不解地問。

他喜歡渙然。季熙沖我眨巴眨巴眼睛，說。我吃了一驚，連忙仔細去看那個男孩，長的挺俊俏，不過是個凡人。

他是凡人，怎麽會喜歡渙然呢？如果和渙然在一起，他沒幾十年就死了，渙然就要孤獨一生了啊。我說。

是誰說種族不會影響愛情的啊？季熙望着我，不以為然地問。

可是，渙然都不理人的，他怎麽會喜歡渙然？難道只是喜歡她的美貌？我還是不能理解。

渙然救過他的命，雖然渙然很鄙夷他，也沒想過會救他，這就是緣分啊。季熙說。看上去不像高興，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你不要這樣子，一會兒被渙然發現了，她要生氣的。我提醒她。

你不是嫌伯爵老嗎？這有個嫩的。季熙笑嘻嘻地說。

渙然不可能喜歡他的。我說。

你又不是她，你怎麽知道？季熙嘟着嘴，笑着問。

渙然那麽好，要愛也要愛一個英俊潇灑有權有勢而且身份尊貴的人。我說。

那不就是伯爵嗎？季熙說，她在嘲笑我的話。

我說的是在一個國家，很強大的人，不是寞璃城這樣的地方。我連忙反駁。

可是寞璃城沒有王子啊，要不咱們偷偷溜出去偷一個王子過來給她？季熙笑呵呵地說。

這個主意…不錯。我想了想，說。我們都笑開了花。

你們有完沒完？渙然靠在房門外，冷冷地問。我們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來的，吓了一跳。

不是要出去嗎？季熙不解地問。

有人擋住了門。渙然嘆了口氣，無奈地說。

你不會真的打算嫁給伯爵吧，他的兒子比我們大多了，不會很奇怪嗎？我問渙然。渙然沉默不語。

那個伯爵也是奇怪，才見了渙然一面，就要娶她。如果說美貌，我們兩個難道很差嗎？季熙故意這麽說。

現在不要開這種玩笑了。我瞪了季熙一眼，渙然的臉色看上去很糟糕。

渙然小姐，渙然小姐。千夜的聲音在樓下響起。

如果他再叫，我就殺了他。渙然冷冷地說，殺氣在她的眼中蔓延。

我和季熙兩個人猜拳，接過我輸了，只得下去。

我找渙然小姐，我有禮物要送給她。千夜看着我，微笑着說。

你真的喜歡渙然？我接過他的禮物，輕聲問。他拼命點點頭。

你這樣不夠浪漫，是追不到渙然的，如果你喜歡渙然，就要這樣做…我偷偷對他說。

只要這樣做就可以讓渙然開心？千夜望着我問，他看上去傻乎乎的。

當然啦，女孩子都喜歡浪漫的事。我望着他，認真地說。

千夜站在擇憂客棧外面，他竟然真的做到了，鮮花和蠟燭編織的如夢一般的世界裏，煙花點亮了整個夜空。我編織了一個很美的意境，講給了千夜聽，我只是想給他出個難題而已。他做到了，有那麽一瞬間，我以為那是一場夢。很多人甚至從很遠的地方趕來觀看這一場盛筵。千夜站在煙火之間，笑的如陽光般燦爛。

渙然，我喜歡你，我不需要你接受我，此生只求博你一笑，雖死無憾。千夜對渙然說。

渙然站在他的對面，望着眼前的一切，聽着他表白的話語，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冷漠，沒有絲毫變化。等千夜滿臉笑容地走近，渙然給了他一個耳光，我們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那麽美的情況下，我們沒有迎來感人的一幕，卻只聽到耳光的聲音。

我坐在秋千上，看着千夜垂頭喪氣地撿着垃圾，因為姥姥很生氣他弄髒了草地和花園，所以要他在天亮前打掃幹淨。

你說過這會有效的。千夜埋怨說。

你來找渙然找了多長時間了？我輕聲問。

大概半年了。千夜回答。

那她有理過你嗎？我問。

在我說喜歡她前，我偶爾送貨過來的時候可以見到她，在那以後，再也見不着她的面了。千夜說。

今天她不是出來見你了嗎？我看着他，平靜地說。他恍然大悟，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樂呵呵地笑了。

千夜的計劃失敗了，可是我的計劃卻成功了，這件事真的傳到了伯爵的耳朵裏。他開始找人打聽渙然和千夜的事情，并要姥姥給他一個交代。姥姥一氣之下不再管她的事情了，要她自己去找伯爵。

我今天要去見伯爵。我下樓采集花蜜的時候，渙然對我說。

直接拒絕，然後就回來。我輕聲說。她喝了一口茶，似乎在尋思什麽。

我很快采集好了花蜜，我回去的時候，正碰見訣眉和雷恩在争吵，我只好尴尬地躲在一旁。倒掉不是太浪費了嗎？給我一杯吧，茶還熱乎着呢。雷恩說

我另外給你泡，這茶不能喝。訣眉在一旁固執地說。她要倒掉的正是渙然喝的茶。

怎麽不能喝，聞着很香啊。雷恩粗聲粗氣地說。

我跟你解釋不清楚，你不要妨礙我做事，我馬上給你泡一壺新的不好嗎？訣眉着急地說。

你打算用那些劣質的茶葉嗎？我不同意。雷恩說。訣眉就是不同意，我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他為什麽不能喝這個茶？我走上前去，望着訣眉。

茶裏有蟲子。訣眉想了想說。

我接過來一看，然後遞給了她。

的确有蟲子。我冷冷地說，訣眉看上去松了一口氣。我則跳入一旁的馬車飛快地朝烈焰莊園趕去。

茶裏沒有蟲子，這使得我懷疑，茶裏加了其他的東西。我已經不想追究到底訣眉為什麽要在茶裏加東西，我在想如何去救渙然。我的手碰到了馬車裏的東西，是一套男人的衣服。

伯爵的門衛擋住了我，不讓我進去。

我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一個護衛空檔的地方，趁着沒人發現，從圍牆上爬了進去。

我蹑手蹑腳地在裏面尋找着渙然的蹤跡，有護衛從外面走過，我連忙找了一個角落藏了起來，等确定他們沒有發現我時，我才走了出來。

我在二樓的樓道尋找的時候，樓道裏那一排種的一幅畫像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不僅是因為畫裏的人很美，帶着溫柔平靜的笑容，而是她的眉眼間和渙然有幾分相像。畫裏的人很眼熟，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這是原來的伯爵夫人，青蕪。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吓了我一跳。我連忙轉過身，原來是一個管家打扮的婦人悄無聲息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你沒有獲得邀請就闖入，不怕被逮到嗎？她平靜地問。她看上去蠻慈祥的，不像壞人。

我來找我的朋友，她…我想要形容渙然的模樣，她打斷了我的話。

你的朋友在三樓右手邊走廊盡頭的房間。她看着我，輕聲說。這麽容易就告訴我，讓我有些驚訝。

謝謝你。我木讷地道了謝，然後去到了三樓。

我正在考慮怎麽進去的時候，樓下傳來騷動聲，聲音不絕于耳，伯爵不耐煩地從房間裏面走了出來。

渙然，渙然。我叫着渙然的名字，搖晃着她，可是她怎麽也醒不過來。

我只好将她扶起來，背着她，下了樓。

我們好不容易到了樓下，伯爵已經從正門進來了，我只好帶着渙然躲在樓梯下。

那個老婦人就在樓下等我，她已經幫我打開了側門。

你的時間不多了，快點。她催促着我。

我從來沒有背過那麽重的東西，腰都要折了。

公爵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我一咬牙，突然來了力氣，背着渙然逃進了迷宮。

迷宮裏似乎一直很安靜，我輕聲地叫着得得的名字，我已經沒有力氣帶着渙然繞圈子了，必須馬上出去。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的？那只笨鴨子跑到我面前，困惑地問。他的羽毛已經長出來了，現在看上去還挺漂亮的。

是你告訴我的，快點帶我們出去啊。我輕聲說。

我什麽時候告訴你的？它瞪大雙眼，怒視着我，問。

那天，舞會的晚上，我迷路了。我提醒它，它還是想不起來。

就是你被其他鴨子欺負，拔光了毛的那個晚上。我一惱火，脫口而出說。它終于想起來了，眼神裏快要冒火了。

那次是意外，我的毛是自己掉的。它争辯到。

可是那天明明是個女孩，是她嗎？它望着渙然，問。

你可不可以先帶我出去啊？我咬着牙問。

護衛已經向迷宮走進了。

跟我來吧。它說着，就要飛到迷宮的上方去，我在它露頭前将它拉了下來。

你瘋了，生怕他們不知道我在這裏嗎？我生氣地問。它反應過來，于是在地面穿梭着。它亂竄的樣子，讓我很懷疑它能不能帶我走出去，我根本無法向它一樣從下面鑽到另一邊去，正在苦惱時，一個身影突然蹿了出來。她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後過來幫我一起扶着渙然。

釋夢，你怎麽在這裏？我們蹲下來的時候，我輕聲問。

你認識我？她困惑地看着我。我忍不住笑了。

是我。我輕聲說，她仔細地看了看我，終于認出了我。

我和卓契約好今天見面的。她輕聲解釋說。

那剛才外面的騷亂是你引起的嗎？我輕聲問。她沖我點點頭。

謝謝啦。我連忙說。

護衛的聲音越來越近，得得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生氣地問我為什麽不跟好它。

侍衛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藏身處，我決定由我去引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