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過去的秘密傷痕(三)
一切的謊言都以郜廣的獨自歸來而不攻自破了。我不明白她們為什麽不殺了他,以致于有這樣的結局。
郜廣說他們被襲擊了,他被迷霧困住,一直無法脫身。幸虧遇到一位美麗的女子,他才能夠快點趕回來。
我看到那個女子,真像,她讓我想起了自己曾經受過的恥辱。她顯然是被寵大的,她的眼神裏透出桀骜不馴,還有淡淡的恨。
我是來找人。她像神荼行禮後,回答。
找誰?神荼問。
你來這裏幹什麽?我望望她,冷冷地問,我的語氣冷的讓我吃驚。她奇怪地看着我,神荼一直在想唯音的事情,他在擔心唯音他們的安全,對其他都不怎麽上心。
找誰暫時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名鼎鼎的冥族伯爵神荼對自己的夫人與侍衛私奔一事竟然毫無反應。她說。
你在胡說什麽?神荼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像頭發怒的獅子,瞪着那個女孩,問。
是我胡說還是你仍然被蒙在鼓裏?那個女孩問。神荼施加的幻術被郜廣擋住了,他擋在了那個女孩的前面。
你是誰?神荼沒有理會自己的侍衛是死是活,瞪着眼前的女孩問。
你應該問的是誰這麽大膽,放走了你的夫人。女孩問。神荼一怔,他望向了我。
這位是?女孩望着我,問。
我是唯音的姆媽。我搶在神荼前回答,她鄙夷地看着我,我則疑惑自己為什麽沒有殺死這個讓我羞恥的東西,就為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死一百次都可以。
看來伯爵一定很疼愛夫人,不然怎麽會允許一個侍女這麽跟小姐說話。她說。
你說話尊重點,我并不在乎你是哪個國家的貴族小姐,也不關心,你最好想想自己能否活着出去吧。神荼冷冷地說。
哥哥,難道你要殺死自己的親妹妹嗎?她挑釁地問。
你說什麽?我有個妹妹?神荼疑惑都看着我。
是的,她叫音遠。我盯着她,恨恨地說。
你是來找神荼伯爵的?我望着她問。她對我叫出她的名字顯得有些驚訝,但她很快鎮定下來。
是也不全是,我還來找我的母親,她叫風顏。她說,依舊很高傲。
所有的人都齊齊望着我,我的指甲深深地紮進了肉裏,手心已經滲出血。
誰告訴你你是我的女兒的?風蟄嗎?我問。
你怎麽知道?音遠愣住了。
我就是風顏,現在我還是一個下人嗎?我冷嗤一聲,問。
她吃驚地看着神荼,又看看我,然後跪在我的面前。
母親。她輕聲喚我。
不要叫我母親,我只有一個女兒,那就是唯音。我的怒吼聲在宮殿上空飄蕩。
小姨要我尊重你,但我沒有認出…她擡起執拗的眼睛,輕聲解釋。
我不需要你的尊敬,你所謂的姨也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尊重。我冷冷地說,我看到她憤憤的眼神,不過我無視它們的存在。
為了你可以留在這裏做大小姐,你最好閉嘴,把頭低下去,別再讓我看到你傲慢的眼神。我冷冷地說。
你說的全都是真的嗎?神荼望着音遠,輕聲問。音遠望望我,點點頭。
是你嗎?你放走了他們還是慫恿他們?神荼望着我,問。
是。我輕聲回答。
為什麽?我可是你的兒子。神荼的眼神中充滿了哀傷。
你是我的兒子又怎樣,我從來都不愛你,我只愛唯音,她想做讓自己覺得開心的事情,我就會支持。我望着宮門,面無表情地說。
你竟然知道我是你的母親,你也一定聽你父親說過吧,你是我這一生的恥辱,你們毀了我說有的幸福,我不應該恨你們嗎?我問。
所以你要報複,你想折磨自己的兒子,奪走他最愛的女人,是嗎?神荼的聲音那麽哀傷,我轉過臉,竟然看到他眼中的淚。他召出禦龍劍,架在我的脖子上,他眼裏充滿了仇恨,我一直看着他。
告訴我,當年發生了什麽?他問。我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你居然問這麽好笑的問題,難道你的父親沒有告訴你嗎?他沒有告訴你,你的母親和你的小姨都是他的妻子嗎?我問。我看了一眼音遠。
如果這些他沒有告訴你,那他也一定沒有告訴你,你一出生,他就和我的妹妹風蟄私通,然後還給了你一個妹妹。我說。
你胡說,母親,你為什麽要這樣說?音遠望着我,大聲叫道。
你不愛哥哥也不愛我都沒有關系,可是你怎麽可以否認我是你的女兒呢?她問。
女兒,你哪一點像我,相貌還是性格?風蟄以為讓你成為我的女兒,我就會原諒她,她錯了,我不會接受你,也不會原諒她。我冷冷地說。
我望向神荼。
我一直很喜歡你叫我風顏,因為這樣叫會讓我忘了你是我的兒子。多俊的臉,只不過心太惡毒了,簡直是我的翻版。我望着神荼,笑着說。
夠了,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神荼在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緒,劍在我的脖子上逼得更緊了。我突然間有些可憐他,如果我不是他的母親,他絕不會讓我活這麽久,也不會讓我說這麽多話來傷他的心。音遠似乎不相信我說的一切,她嚷着要去找風蟄問清真相。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我冷冷地說,她定住了,呆呆地轉過身看着我。
你說什麽?她驚訝地問。
這是約定,你一踏進這座城堡,風蟄就會死去,灰飛煙滅。這是她對自己的詛咒,不過這詛咒根本感動不了我。我看着她,說。
我重新望向神荼,此刻他們都恨我入骨。
伯爵,她是無辜的,放了她吧。黎疑的聲音傳來。我吃驚地看着他,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他走了竟然還回來。我望着他,渴望聽到我想聽到的事。
你放心,我把他們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們會幸福快樂地生活的。他看着我說,我感激地沖他笑了笑,此刻我已經沒有什麽好怕的了。
你已經很久沒有對我笑過了。黎疑愣了一下,輕聲說。
夠了,他們在哪兒?神荼打斷了他,盛氣淩人地問,他的眼中充滿了殺氣。
放了她,她是你的母親。黎疑望着神荼,輕輕說。
我問你他們在哪兒?神荼的劍從我的脖子上移開,迅速架在了黎疑的脖子上,将他逼着靠到了柱子上。他痛苦地掙紮着。
神荼,放開他。我不忍黎疑那麽痛苦,于是說。
你走!呆在你的宮殿內,永遠不要再讓我看到你!神荼朝我吼道。
快說,他們在哪兒?神荼在逼問。我看着黎疑皺着的眉頭,突然輕輕地笑了。
疑哥哥,你會死的。我輕聲說。他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了,只剩下吃驚。
我在什麽時候說過這句話。我想。
但我忘記了是什麽時候了,只是突然想起了這句話,我收起了笑。
為什麽你要回來?我問。
因為風顏。他喃喃地說。然後我看到他将自己的短劍刺入了自己的心髒,我來不及阻止。神荼因為驚訝放開了他,我抱着他,不斷叫着他。他慢慢睜開眼,看着我笑了。
風顏,你還記得你十歲的時候遇到我,問過的話嗎?那時你問我願不願意保護你,做你的侍衛。其實我一直想保護你,但我不想做你的侍衛,我想做你愛的人,保護你一輩子。他輕聲說。
你一直說我不懂愛,你很清楚我的心被封住了,但你不知道你的眼淚早就打破了封印,我一直都懂。你受的傷,受的痛都成倍增加到了我的身上,我一直都懂你。你說你的心太惡毒,那時因為它太善良,你一直活在愛與恨的邊緣,飽受痛苦,是因為宣零公主。知道她為什麽至死都不怪你嗎?因為她知道你不想這樣的。他說,他的眼神那麽溫柔,柔的讓人心疼。
風顏,忘記吧,你可以幸福的,會有其他人來愛你。他說。眼淚溢滿我的眼眶,卻沒有流下來。
只要我活着,我就永遠不會幸福。我說。
我放開他,站起來,任由他在地上掙紮,他抓住我拖在地上的裙擺,我輕輕一扯,它們就乖乖地回來了。
風顏。他在身後叫我的名字,我卻沒有回頭,眼淚始終沒有流下來,我終究是一個硬心腸的人。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站在樓頂眺望日出和日落,回憶成了每天必須做的事,因回憶哭,因回憶笑,直到有一天,眼淚越來越少,笑容越來越少,我的心逐漸平靜,我開始看淡所有的一切。如今,我最在乎的人終于得到了幸福,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麽讓我牽挂的人,再也沒有什麽可以擾亂我的心神了。
你看上去很驚訝?風顏停了下來,輕聲問。
是驚訝我是神荼的母親,還是驚訝我愛唯音勝過了神荼,我絲毫不在乎神荼的感受?她問。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此刻的我思緒萬千。
他竟然是神荼的母親,她竟然為了照顧另一個人的孩子而抛棄自己的孩子。到底是因為什麽事讓她要變成這個樣子?她寧願成為一名侍女,也不要做伯爵夫人。我吃驚地看着她,不敢相信這個故事。
她那麽恨神荼的父親,一定也很愛那個男人吧。我想着。
神荼那麽愛唯音,會殺了她嗎?還是唯音真的像風顏希望的那樣,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我的心裏有很多困惑。
哲離小姐似乎很喜歡卓契少爺,如果兩人在一起,應該會很快樂吧。我正獨自一人在發呆,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對我說。
你為什麽會這樣認為?我困惑地問。
我聽到伯爵和管家在談論,自從小姐來了後,少爺每天都笑的很開心,他們考慮要撮合你們,要将你永遠留在這裏,做少爺的妻子。侍衛說。
他們真的這樣說?我驚愕地問,連忙站了起來,由于起的太急了,腳一陣疼痛。
不用着急,少爺又不會跑掉。侍衛冷冷一笑說,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立刻去找卓契。
你知道你父親要撮合我們的事情嗎?我一見到他,就問。
怎麽啦?你這樣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卓契似笑非笑地問。
你知道這是多好的消息嗎?我連忙問。
你真這樣想?卓契驚訝地問。
這意味着我們去哪裏都不會被阻止,因為他們不能阻止我們培養感情啊。我連忙說,他看上去很不解的樣子。
比如你想見釋夢,我和你一起去就不會被懷疑了。我想回家,你陪我去也就沒有問題了。最重要的是,郁壘別想再打我的主意了,因為你的父親不會允許。我解釋說。
你不會打算一輩子都這樣吧?卓契哭笑不得地說。
當然不會一輩子這樣了,等到你父親想通了,不再找渙然做他的妻子,我就自由了。到時,如果他硬逼着我嫁給你,我們就來個掉包計,讓釋夢當新娘,我們把頭紗的弄厚一點看不出來就可以了。我對他說。
你說這是不是好消息啊?我笑着問。
你整天跟我黏在一起,不怕南慕躍生氣嗎?卓契笑着問。我突然來了氣。
關他什麽事,我跟那個薄情寡信的人一點關系也沒有。我氣呼呼地說。
沒有關系,還這麽生氣,要是有關系,還不得殺人。卓契說。我兇巴巴地瞪着他,他立馬閉嘴了。
好吧,你說了算。卓契老老實實地說。我背過身的時候還聽到了他的笑聲,我沒有理他,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