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密語低吟（一）

我輕輕念了念盒子上所寫的咒語，盒子上系着的絲帶突然自己解開了，盒子打開了，緩緩升出一個閃着光的球，一個妖怪突然從球裏出來了。

你好，我的主人，想知道過去和将來嗎？我都可以告訴你的。他尖着嗓子叫道。我奇怪地看着他，不解其意。

我是魔焰，我可以看穿人世間所有的事。他解釋說。我冷冷地笑了一下。

你不信？他有些不高興地問。

如果你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那你應該追到我不想想過去，不想知道将來，我對他們都沒有興趣。我說。

那你感興趣的是什麽呢？他好奇地問。

我感興趣的是…我想了想，決定先不說出來。

你為什麽會出來？你這麽大的身子又将怎樣進去這麽小的盒子？我問。

我是妖怪，你正着念咒語，我便出來，反着念咒語，我便進去了。他答道。我開心地想着念動咒語，在我念之前，他突然打斷了我。

如果你想找回之前的記憶，你必須先回到你來的地方，霧月國。他說。

霧月國？我吃了已經，咒語已經念完，他馬上消失了，盒子重新被系上了。我連忙重新念咒語，他馬上出來了。

你好，我的主人…他尖着嗓子叫道。

你剛才已經說過了，告訴我霧月國在哪兒？我連忙說。

想知道過去和将來嗎？我都可以告訴你。他似乎沒有聽見我的話，一口氣說完他的那套說辭。我瞪着他回答，他則看着我，等着我問。

霧月國是什麽地方？我奇怪地看着他，問。

霧月國，你出生的地方，讓你悲傷的地方，也是你将孤獨死去的地方。他興奮地說。我驚訝地往後退去，他一直激動地看着我。

我想看到那個出現在我記憶中的人的樣子。我輕聲說。

我可以讓你看到他的樣子。他說。他的身體上出現了那個男人的影像，他朝我轉過頭，我終于想起了他的樣子，南慕躍，那個人是南慕躍。

我開心地流下了眼淚，難怪渙然說他為我付出了很多，原來我們很早以前就是戀人了，只是我把他忘了。他不但不怪我，竟然還來找我，重新創造我們的美好回憶。難怪一開始，他對我那麽冷漠，還說自己是影子。

你已經把它召喚出來了，你怎麽可以這樣做？得得已經找到了它要的咒語，看到我和魔焰在對話，有些生氣地問。

它反着念了咒語，魔焰又一次縮進了盒子。得得将縮小的盒子遞給我。

我往後退了退，沒有接它的盒子。

拿着啊，你可以把這個給風蟄，交換你想要的。得得望着我，輕聲說。

你為什麽選擇我？我輕聲問。

因為你很好，我喜歡你。得得輕聲說。

我知道風蟄的父親是祭司，通過占蔔，她或許可以了解到一些信息，卻不可能将所有的影像還原。魔焰可以，魔焰不僅可以回答我的問題，還可以将影像反映到我的面前。如果我接受你給的魔焰，這意味着我會和魔焰産生一些聯系，我會被困在這裏，就像風蟄一樣，是嗎？我輕聲問。

哲離，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只是想幫你而已。得得無辜地說。

風蟄曾經立下過魂飛魄散的誓言，她本應該死去，可是她卻沒有。如果我沒有猜錯，是你救了風蟄。我輕聲說。

你聽到我和郁壘的對話，可是你沒有阻止，因為你想要找人代替風蟄。你已經厭倦了和她呆在一起了，是嗎？我輕聲問。

我并不是厭倦，而是她太瘋狂了，總是利用別人的弱點來殺人。得得生氣地說。

她已經不是那個我救的善良而悲傷的女孩了。得得說。

哲離，你不想恢複記憶嗎？在這裏，你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你可以幫助那些你要幫助的人。得得輕聲說。

我不能留在這裏，我不屬于這裏。我望着得得，輕聲說。

哲離，我只是希望可以和自己的朋友呆在一起。得得難過地說。

得得，你竟然可以自由出入這裏，我們可以一直做朋友啊。我沖他笑了笑，輕聲說。

你現在可以幫我一個忙嗎？請你去幫我救我的朋友出迷霧好嗎？我輕聲問。許久後，得得擡起頭看着我，點點頭答應了。

走出剛剛進入的地方，站在外面，整座宮殿完全展現在我的面前，我還可以看到宮殿裏露出的塔的半身。整個宮殿的外形，我覺得莫名地眼熟，仿佛在哪裏見過，不過印象中應該更大更豪華。宮殿的正大門緩緩打開了，發出沉悶的轟隆聲。我聽到一個風蟄在對我低語，我順着她的低語聲走過一條又一條的長廊，一個又一個的宮殿，走向她所在的地方。

那一天，天空很灰暗，我從未見過那麽陰沉的天空，仿佛又大事發生，風顏抱着我，我們緊緊縮成一團。我們的侍女寧虹急匆匆跑了進來。

小姐，那麽快逃吧，大祭司已經被國王下令處死了。護衛軍馬上就會來抓你們，你們快逃吧。寧虹着急地說。我從來沒有那麽害怕過，我的腿根本不聽使喚，風顏背着我逃了出去。我們一直在逃亡，一直逃到霧月國與珠華國的邊境，珠華國的人不能進入霧月國抓我們，我們暫時安全了。

我永遠也無法忘記，在大雨滂沱中，風顏為我跪在将軍府外請求他們饒恕我的恥辱。我太餓了，剛好看到一只掉在地上的雞腿，我忍不住去撿了起來。我不知道那是少将軍丢掉的，他發現了我，不斷地戲谑我，我瞪着他，朝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他們要打我，風顏請求将軍原諒，将軍就要她跪在門外的雨中。我也忘不了，賣藝求生時忍受一群群的冷漠的面孔，有時還會碰到一群無事生非的士兵的無情追趕。即便這樣，我們還是每天掙的食物少的可憐，我知道風顏會覺得難受，可是那些食物實在難以下咽。我每天都在期盼着，夢醒來，這樣的生活可以早點結束。終于有一天上天聽到了我的祈禱，我們遇到了生命中的貴人。那一天，風顏在為人占蔔的時候因為發燒暈了過去，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嘉月出現了，那時的他眉清目秀，氣宇軒昂。他幫助了我。他将我和風顏一起帶回了家，我這才知道他的父親竟然是王子的老師。嘉月的父親收養了我和姐姐，我從來沒有的開心，因為我可以和嘉月生活在一起了。

嘉月是我見過的最善良最溫柔的男子，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快快長大，成為嘉月的妻子。

我依然記得嘉月的承諾，他說等我長大，我會成為一個美麗的女孩，到時他就會娶我做他的妻子。

如果宣零不曾出現，那麽一切都不會改變。

我終于成人了，三十五年已經是太長的時間，我一大早就興沖沖地去找俊狄。

風蟄，你終于長大了長成了和風顏一樣的美麗的女孩。嘉月看着我，笑呵呵地說。

那麽哥哥什麽時候娶風蟄？我望着他，輕聲問。他笑的更加開心了。

你是哥哥的妹妹，哥哥怎麽能娶你呢？他輕聲說。

可是你答應了的。我生氣地噘起嘴，不高興地說。

我是答應了，可是那時你只是一個小女孩，所有的都不過是玩笑話，那是你還分不清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嘉月微笑着看着我，輕聲說。

那你現在為什麽不繼續說這種玩笑話了？我生氣地問。

因為哥哥愛上了一個女孩，再說這句話對她不公平。嘉月認真地說。

那個女孩是誰？我沒好氣地問。

她叫宣零，我們小時候一直在一起玩的。嘉月說。

她比我們漂亮嗎？我問。

不僅是這樣，她溫和而善良。嘉月的眼中滿是柔情和愛慕。他從來沒有用那種眼神看過我，他在騙我，我嫉妒那個叫宣零的女孩，非常嫉妒。

我記得我為嘉月做了很多事，我記得嘉月溫暖的笑容，可是我每次問他他愛的人是不是我時，他回答的名字永遠都是宣零。

宣零，宣零…

我只知道有一天我失去了理智，在嘉月背對着我時，我的劍狠狠刺進了他的心髒，他倒下了，倒在風顏的腳下，驚訝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看到風顏驚愕的臉，我突然慌了。

他騙了我，他怎麽可以愛上別人呢？我說。

我們被趕出來了，風顏代替我認了罪，她被判處死刑。

很多人圍觀，我難過地看着風顏，我很怕她會死去，可是我更害怕自己會死。

她沒有殺人啊。人群中傳來一個溫和的女孩的聲音，我一扭頭就看到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你怎麽知道的？她的父親笑着問。

感覺而已。她說，她的臉上帶着憂郁。她的父親救了風顏，我們被帶到了她的家裏，那時我才知道她就是宣零。

宣零是我見過的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可她也是奪走嘉月的女孩，所以我無法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