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幻影

當年我第一次見到你,我便已經愛上了你。我聽見蔚缭在我身後說。

可是我不愛你,我也擁有不會愛上你的。我望着窗外,恨恨地說。

但你注定會成為我的妻子。他高傲地說。我不想争論下去,因為那沒有意義,我沒有再理他,只是望着窗外。他離開後,我也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我就那樣一直站在窗前,沒有一點睡意,一直到月光照了進來。今天的月光光線很強,我開始并沒有在意,一直到我發現自己被光線包圍,我感覺它們要把我吸走似的。我的長裙飄了起來,我被無數的亮光包圍,拉扯,它們仿佛要把我撕裂似的。我感覺到了疼痛,我害怕地尖叫起來。它們越來越強,有一道引力在吸着我,我在掙紮,但是沒有用。在我被帶走的最後一刻,我叫出了生命裏的最後一聲,然後我感覺自己成了碎片。只是痛了一會兒,便再沒了疼痛。

渙然。一個聲音似乎從很遠處傳來,我驚醒過來。睜開眼,我就看到我的上空是水幕,奇怪的是,那水竟然沒有掉下來,只是對着我搖曳。我驚訝地坐起來,環顧四周,到處都是水,除了我躺着的這張石床。它似乎是孤立起來的,周圍都是水,卻沒有靠近它。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明明剛才還在珠華國,仿佛一場夢,我到了一個自己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怎麽出去,我試着用幻術推開上面的水幕,紫色的光芒将頭頂的我的倒影劈成了兩半,水一直在分開,可是卻沒有盡頭。我有些累了,停下來休息一會再試,可我每次都無法堅持下去,水太深了,根本不能分開。我癱坐在石床上,有些氣惱,我看向左側,水面倒映着我沮喪的臉。

我思量着找到這水幕的出口,可是我到處試了一遍,卻找不到突破口。難道我要永遠呆在這裏嗎?我有些不甘心。我生氣地踹了石床一下,石床沒有動,我卻痛的不行。我突然看到一小塊石頭可能因為裂開太久,被我踢了下去,它掉下去,沒到之處,水便自覺地分開到兩邊,然後再彙合。我開心極了,我開心尋找石床邊緣磨的厲害的地方,我使用幻術想将石頭劈開,但是石床堅硬無比,沒有絲毫反應。我試了很多次,最後我開始使用劍鑿。我的劍鑿成一節一節的,我的指甲撞到了石床上斷了,血滴在了石床上,我用另一只手握着手指,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将劍的碎片扔到水裏,水輕輕蕩漾,很快就沒有了漣漪。我拿起最後一小塊時,手被劃了一道,我痛的尖叫起來,定眼看時,剛剛血滴過的地方石塊已經被鑿開了。我輕輕一搖,石塊就掉了下來。我接住它,開心的笑了。我使用幻術将它托起,伸向上空,水幕真的分開了,我跟在石塊後面飛向天空,石床離我越來越遠,最終被水幕隔在了另一邊。前面

前面越來越黑暗,只剩下石塊發出的亮光,我覺得自己的氣力在慢慢消耗殆盡,我很累,不知道何時可以結束。終于我受不了了,停了下來,石塊落在了我的手中。

我任由水推着,它最終将我浮出水面,我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周圍很暗,我放開手,任石塊漂浮在空中,它的光線照亮了周圍,我發現自己在一個很大的洞裏,洞口被堵住了。

我奮力敲打着洞口,想要将洞口打開,但是它文絲未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洞口在顫動,等到我完全看清楚時,洞口傳來了亮光,我爬了出來,你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們在宮殿內摸索的時候,渙然告訴了我她的經歷。

我也沒有想到牆壁裏的人會是渙然,只是純屬運氣。我突然聽見咆哮聲。

食人魔。我聽見渙然叫道。

渙然失去了自己的劍,靈力也削弱的厲害,食人魔身上帶着強大的結界,怎麽也無法傷到他。我施與的幻術反彈到自己身上,傷到了自己。

小心。渙然尖聲叫道,我看到食人魔尖銳的指甲劃破了渙然的喉嚨,她倒在了我的身上。

渙然,渙然。我抱着她,她只是望了我一眼,便死在了我的懷中。

不要。我痛苦地大叫起來,我多麽希望這只是一個夢。擡起頭,食人魔朝我張開了傾盆大口,我呆呆地望着它,忘記了反抗。

我驚醒過來,我還在剛才的大殿內,我沒有受傷也沒有死,身上沒有粘上渙然的血跡。一切不過是我做的一個夢而已。

可是我的心還為剛才的夢跳的很厲害,一切都太真實了。

哲離。季熙出現在我的身後,帶着驚喜的笑容。

終于找到你了,你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季熙責備地說道。

你沒事吧?她輕聲問。

你是怎麽到這裏的?我望着她問。

我找到出口了,一邊走一邊說。她沖我笑了笑,說。

我們走到了綠樹成蔭的森林裏,在這荒蕪的地方,看到如此茂盛的森林,真是讓人驚喜,也讓人驚訝。

渙然和千夜呢?我問季熙,她面色凝重沒有回答我。

我聽到了狼嚎聲,回響在森林裏,從各處傳來。

快走。季熙拉住我的手,我們飛快地往前跑去。我感覺我被什麽擊中了,摔倒在地。

哲離。季熙望着我,眼中滿是慌張和憂傷。一匹巨大的狼猛地撲過來,我眼睜睜看着它咬破了季熙的喉嚨,血濺在了我的臉上。

季熙。我尖叫起來,回過頭,另一匹狼朝我撲了過來。

我驚醒過來,竟然還是在大殿裏,又是一個生動的夢境。醒來後,眼淚怎麽也止不住,就像我真的失去了渙然和季熙一般。

沉重的敲打聲從地底傳來,我忍不住往後縮了縮腿。

打開地下室的出口,千夜從裏面鑽了出來。

哲離,終于找到你了。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笑着說。

快點,我帶你出去。他朝我伸出手,我猶豫要不要和他一起去。

渙然和季熙還在迷霧中,只有從地洞裏,才能出去。他輕聲說。

我跟着他走進地下,走過一段很長的黑暗的地道,在一條岔路口,我聽到有什麽聲音從一條地道裏傳來。

千夜也意識到了,催促我快點。

這又是一個夢嗎?我在心裏想着。碩大的蝙蝠蜂擁而至,千夜将我護在身下,等到那些蝙蝠飛走,我再看時,他的身上已經滿是鮮血。

出口在那裏。他指着前方的亮光,笑着說,他的手很快垂了下來。

千夜。我哭着輕聲喚他,擡頭望向他指的出口,亮光很快暗了下去。那些蝙蝠又飛了回來,飛向了我。

我驚醒過來,還是在大殿裏。

她醒了,她醒了。季熙興奮地叫道,坐在一旁的渙然冷冷地朝我轉過身來,千夜單膝跪在另一邊的地方,傻乎乎地笑着。

你們真的沒事嗎?我撫摸着季熙的臉,是的,她還在,我要去摸渙然的臉,她冷冷地躲開了。

我不會像他們兩個傻瓜一樣,讓你亂摸。渙然冷漠地說,她還是原來的她,不是那個和我分享故事的渙然。我開心地抱着她,不肯放手。

我們現在就去找風蟄,這個地方古裏古怪的,還是早點離開這裏吧。千夜在一旁說。

如果不是你拖後腿,我們早就離開了。渙然冷冷地說。

如果你們少鬥一點嘴,我們可以省很多力氣的。季熙在一旁說。我看着她,忍不住笑了。

我們站在湖的一邊,風蟄就在對面望着我們。

我們在船上,緊張地等待着結果,千夜不停地講着冷笑話,只有季熙配合地笑着,我在一旁看着他們三個,只要看到他們好好的,我就覺得很快樂了。渙然一臉嚴肅地看着湖面。

怎麽了?我輕聲問。

湖水有問題,太平靜了,顏色太深,而且沒有倒影,周圍這麽多樹,沒有倒影就算了,連我們的都沒有。渙然輕聲說。

我們一起望向了湖面,的确沒有倒影。

不過我們很快發現了倒影,是三個影子,他們慢慢清晰起來,他們的速度越來越快,然後從水裏爬了出來,爬向了我們的小船。那三個人形的黑乎乎的只有形體沒有輪廓的東西抓住了季熙他們,大家還來不及抵抗,就被拖進了湖裏。

我伸出手去抓他們,可是抓到的只有湖水而已。

眼淚,一滴一滴滴在湖水上。

我擡起頭,風蟄的臉在我的視線中模糊起來。

悲傷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我感覺到有水滴在了我的肩膀上,擡起頭,身後那個黑乎乎的形體,撲向了我。

我再一次驚醒過來,還是在大殿之內。

你很難過?音遠站在前面,不帶任何感情地問。

死亡不過是生命必經的程序,你沒有必要太傷心。她說。

這就是你丢下青蕪,選擇和青旭一起死的原因嗎?我輕聲問。

你的選擇,讓青蕪孤苦無依地生活,最終她也選擇去陪你們。這就是你們想要的嗎?你們太過難過,無法承受,就讓活着的人承受所有的痛苦,對嗎?我問。

沒有人會在乎我的,我的母親,風顏也好,風蟄也好,她們都不愛我。我的哥哥神荼,自私固執,他不懂如何愛人。我生命中唯一愛我的是青旭,我刻骨銘心的愛情,失去了,就一無所有了。音遠輕聲說。

你本來還可以有其他人來愛你的,卓契,你的侄子,你知道他有多好嗎?還有青蕪,你是她唯一的朋友,那個家裏唯一可以支撐她的人。你抛棄了他們,青蕪選擇了自盡,卓契渴望愛和溫暖渴望了兩百年。我望着他,一字一頓地說。

音遠望向我,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愛是雙面的,你如果想要被愛,至少也該先學會愛別人吧。我說。

你真的愛你的朋友嗎?音遠望着我,輕聲問。

你活着,她們就會死,如果你真的要救他們,那就自己選擇死去。她說。她的聲音如同魔咒一般,在腦海環繞,我感覺自己陷入了黑暗的沼澤地,越掙紮束縛越緊。

我死了,他們就可以活下來嗎?我喃喃地問。劍出現在我的手上,我呆呆地将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朝我點點頭,我就要劃向自己的喉嚨時,得得的影子從宮殿的上空閃過,我将劍身一轉,刺向了她。

她的心髒被刺穿了,沒有血,傷口如水一般很快融合在一起,沒有任何損傷。

她不過是一個幻影,或者說只是一個影像而已。音遠望向我,還是沒有任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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