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切黑發
雖然情和被打斷骨頭後顏許就把他扔在原地沒管過了,不過直到第二天,周圍也沒傳出什麽“震驚!陌生男子在××小區被打斷骨頭”這類新聞。
他把封面圖發給桃花蠱,又專門拎了些水果去隔壁王大媽家坐了會兒,也沒從一堆大媽的八卦裏聽出什麽端倪,倒是被關照了一波年輕人身體怎麽還老是出問題,又問了他要不要明天一起去跳廣場舞之類的問題,還好他溜得快,不然接下來估計又是催婚。
闊怕。
回到家,昙華已經把早飯準備好了,正在喂豆腐吃小魚幹,豆腐昨天看見他還是有多遠跑多遠的,這會兒居然一邊瑟瑟發抖,一邊湊過去吃。
……顏許真的很懷疑,這貨變成貓鬼後遺留下來的記憶根本不是什麽善意未泯,就是單純的,對強者的恐懼、對食物的渴望而已。
“回來了?”昙華把小魚幹放到豆腐碗裏,自然而然地幫他把門關上。
就很自覺。不像某些貓,就算已經害怕得站都站不穩了,還要自顧自地啃小魚幹,愣是不知道給自己衣食父母賣個萌。
顏許揉了一把貓,心情有點不太好。
總之昨晚他把小蛋糕吃完了昙華都沒坦白。
起碼不是他想的那種坦白——昙華說五行八卦和生理化有共通的原理,他因為個人興趣以前研究過一段時間所以才看得出鬼打牆之類的玩意兒,其他的卻不肯說了,什麽夢境裏的事兒,一個字都不提,不僅如此還超過分地跟他講了半天的物理學和高等數學。
這不是我要聽的真相啊!!!顏許當時就拎起了豆腐,問:“那它是怎麽回事,它是貓鬼,為什麽還這麽活蹦亂跳??”
昙華又用看拖油瓶的眼神看了豆腐一眼,這才解釋道,它不是普通的貓鬼,早在情和杠上你之前,你就有頭痛的毛病了,對吧?
所以豆腐其實,很早就纏上他了。
具體原因昙華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看它也沒敢傷人的意思,只是偶爾會害得宿主頭疼,所以他求助了桃花蠱和吳悅,用一種古老的秘術把這只貓鬼給引了出來,并給它另準備了新的身軀,免得它又匿回顏許身上。
至于情和送來的貓屍,也許與豆腐根本沒關系,而且貓鬼這種蠱咒之術他不太懂,問問吳悅和桃花蠱也許會好點,他們可能知道什麽。
驚了,吳悅和桃花蠱還懂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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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許把吳悅桃花蠱拎到小黑屋裏談話,本來想撸起袖子質問他們懂這麽多幹嘛瞞着他,沒成想反而被反問了一波:
吳悅:小許你傻啊,我們寫小說的啥書都得看,懂這種東西很奇怪嗎?
桃花蠱也嗯嗯嗯地附和:小許你忘了嘛,我家本來就是從苗疆那邊的呀!我有跟你講過的!
顏許:……
我信了你們的邪。
偏偏昙華這時候還突然捧住他的臉,超認真地說,小許,別動。
眼看着他越湊越近,顏·性戀·許差點懷疑師兄是不是要準備親自己時。
只見昙華抽出一片衛生紙。
然後擦了擦他嘴角,溫聲說道:“慢些吃,奶油沾到臉上了。”
被美色迷得失去重點的顏許當晚就這麽放過了一個逼供的好機會。
第二天的顏許可算是回過神了,他生着悶氣,随手打開自己的電腦,又瞥了眼豆腐,噼裏啪啦地打字問吳悅:所以你昨天還沒給我解釋豆腐和情和到底啥關系呢?
吳悅回得很快:貓鬼的屍體是不會腐爛的,除非魂魄被更厲害的人打散,你家豆腐用其他辦法重獲新生,又擁有了軀體,原本的軀體當然是腐爛沒用了。
那禍害我的貓鬼豈不是從頭到尾都只有豆腐而已?顏許皺眉,非常不爽地繼續打字:我頭疼病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不是玩基三才有的,你确定豆腐是情和養的?我看情和年紀跟我差不多啊,難不成他關注我很久了?從幾歲開始就看我不順眼?可我不記得自己認識他啊。
吳悅回複他:你是傻的嗎,翻到《雨城舊事》第128頁,把那頁讀完,大聲告訴我貓鬼平時最喜歡吃啥?
顏許翻開128頁,看到那頁上面加粗的嬰兒和麻油雞五個字陷入了沉默。
吳悅:昙華查過情和,他住的地方距離你不遠,貓鬼應該是他的長輩養的,也許在二十多年前,它只是在人群中看了你一眼——想吃,但沒吃成,反而被困在你身上了。
顏許:???沒吃成?還被困?
吳悅:怎麽說呢,氣運和功德的說法玄之又玄,我也講不明白,總之就是因為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你家豆腐從此就沒走得掉,只能窩在你身上,偶爾跟你鬧脾氣而已。
神特麽鬧脾氣而已,你沒頭疼過怕是壓根不知道疼起來多要命吧!顏許深吸一口氣,按捺住把豆腐送去往生的想法,只是單純地踹了它一腳。
豆腐懵逼地咬着小魚幹擡頭看他,去皮的葡萄一樣水靈靈的眼睛眨巴眨巴,為了謀生努力賣萌。
“還賣萌?日龍包,你賣萌能抵消我這麽多年犯的頭疼?”顏許看見它就來氣,恨不得給它來頓暴揍,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他沒有虐貓的愛好。
終究只是別人的刀而已,這倒黴玩意兒自己也夠慘了,化身貓鬼時身上亂七八糟的傷也不少。
就是不知道吳悅說的幾分真假,畢竟這幫人對夢境裏的事情,可是一個字都沒提。
那麽,要了解事情真相,果然還是得睡覺?他窒了窒,雖然我也很想偷懶睡覺,但有目的地去睡和單純地睡是不一樣的啊!
他正在亂想這些有的沒的時,昙華已經把飯菜布好了,撒了鮮紅辣椒絲的涼拌蕨菜、香氣四溢的梅菜扣肉、顏許點名要的青椒皮蛋、兩只鹹鴨蛋、一碗熱乎乎的銀耳蓮子羹。
還有一碟杏仁紫薯糕擱在旁邊。
昙華給他遞了筷子和米飯:“先吃飯,那是飯後甜點。”
顏許咬着筷子,痛心疾首:“我要是胖了怎麽辦啊?難不成你嫁給我?”
昙華笑了一聲,問:“情和沒被人發現死在這邊吧?”
雖然被岔開了話題,顏許也沒試圖把話題扯回來,他敲着蛋殼,試圖親身展示鹹鴨蛋的正确吃法,嘴上正好空閑,随口回了一句:“沒,大概是命大吧。”
昨晚解決了情和後,他叼着棒棒糖補充體力,沒等幾分鐘昙華就回來了,他一回來,豆腐整只貓都不好了,分分鐘吓回原形。
大概是看出他還沒緩過這口氣,昙華幹脆也在他旁邊的石凳上坐下,說不急着回家,然後拉過他還在發抖的手,不知道用什麽手法揉了揉,原本有些抽筋的手也沒有那種不适感了。
無人路過的街道、處處蟲鳴的小區、慘白的路燈燈光、仿佛有魍魉蠢蠢欲動的綠化帶、地上趴着一個吐血的陌生人、旁邊拴着一只瞳仁裏閃金光的黑貓。
雖然氛圍搞得有點像恐怖故事,但因為身邊有個溫柔賢淑的大美人,顏許還是有種嘗到了戀愛味道的錯覺。
俗話說,燈下看美人。作為一名合格的顏性戀,被握住手的顏許甚至都沒主動問他鬼打牆解決得怎麽樣了,差點沉浸在師兄的顏值裏無法自拔。
夢境中的譚雨據說曾與顏夫人長得很像,不過顏許倒沒什麽感覺,也許是他們氣質和性格天差地別,就算真的很像,他也看不出多少相似來。
夢裏也好,以前面基也罷,都沒這麽近距離看過他,如今仔細一看,顏許不得不誇自己,你說你,眼光怎麽就這麽好呢?
師兄雖然是男孩子,相貌卻有種韻味,眉眼更仿佛完全是按他的審美來的,平時就已經夠溫柔動人了,如今低頭垂眸更加戳心。
顏許在那一瞬間忍不住想起很多詩,但那些優美的詩詞未曾他腦海中停留,世上動人的詞藻已經有很多很多,但他覺得這些都不足以形容師兄。
他就像是一場夢。
顏許隐約覺得,天下所有接近完美的存在,都是非常容易逝去的,也許昙華也算?
但他不想深究這個問題,即使只有昙花一現,那也是屬于我的,就算只有一瞬間也不要緊,我可以讓這一瞬間在記憶裏成為永恒。
所以他一直都沒去天蓋寺求證什麽,也沒期待昙華把這些事兒都講明白。
他們就像一對普通的小情侶一樣并肩坐在路燈下,一起吃棒棒糖,又吃了半盒小蛋糕,然後才回家算總賬。
其他亂七八糟的心思都暫且不提。
昨晚他也太沉迷美色了!沒一口氣找吳悅問清楚貓鬼的事兒也就算了,這些都不重要,重點是情和也被他忘在原地了,連善後都沒做!!
要是情和還活着,這事怕是沒完沒了。
美色誤人,古人誠不欺我。顏許回憶到這裏,憂愁地看了眼昙華,重重地嘆了口氣,繼續敲蛋殼:“情和真的跟狗皮膏藥一樣,我昨晚怎麽就忘了把他處理掉呢,也不知道這事還會不會鬧大。”
昙華給他碗裏夾了塊酥爛的扣肉,安慰他說:“別擔心,游龍騎和情和都活不了了。”
顏許:“……師兄你等一下,咱們現在是法治社會!”
就算你是切黑花,你要人命的話也不要說得這麽突如其來啊!
昙華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誤會了,有些好笑地說道:“不是我要他們的命,只是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做法負責,貓鬼之術本意就是謀財害命,一旦術法失敗,引起的反噬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術法反噬,聽起來就很有逼格的樣子。顏許懷疑人生地開始挖蛋黃,一邊挖一邊問:“情和是施術者,他被反噬活不了我可以理解,游龍騎為啥也活不了?”
昙華耐心為他解釋:“這些事的源頭都是游龍騎,沒有他在那邊攪動風雨忽悠大衆,情和一個人也成不了什麽氣候,斬草還需除根。”他抿唇,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情和活不了,游龍騎也別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