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木水清輕咳了一聲,上前兩步,拽過了臉色鐵青的蘇淩,略輕佻地摸了把她的下巴,把蘇淩吓得汗毛直立,跳開了兩三步。這才說:“如今那幾個刺客跑回去,應該也跟他們組織裏報告過了我們三個人的情況,小姑娘,別不情願啦,你現在和我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原來顧星移放刺客回去是這個用意?!

那幾個刺客把蘇淩看得清清楚楚,理所當然的會以為蘇淩就是木水清這邊的人,以後追殺是不是還要帶上她來一起玩?!

所以,她不僅不能跑,還得抱緊這二位的大腿。

想明白了前因後果,蘇淩的臉色更黑,惡狠狠地瞪着顧星移,卻只換來對方漫不經心的微笑。

黑白分明的眼睛憤怒地直視過來,就像是某個張牙舞爪的小動物,顧星移忽然有點手癢癢。

剛才應該順勢摸一摸她的頭發的,不知道觸感怎樣。

那幾個刺客還算有心機,首先斬了他們的馬,讓他們沒有了交通工具,但好在目的地并不遠,徒步也能抵達。

原本是打算去往滄州,坐馬車的話要半個月,這會兒改道去江南,算一算行程,約莫就是快馬一天半的距離。

木水清走在前面,興致勃勃道:“小姑娘,到了江南就是我們的地盤,你別怕,那些刺客不敢追過來的。”說罷又冷笑一聲,道:“不過才過了十幾年,這些不入流的小派也敢來煞我們的威風。”

說來奇怪,一般的魔教都是在什麽深山老林裏面躲着,行蹤詭異毫無下落。這裏的魔教卻偏偏正大光明地紮根在了江南,雖然也沒有那麽張狂的明面上的開宗立派,可是大家都心照不宣,江南一帶是魔教的地盤。

即使上一代魔教教主已經死了十好幾年了,這些年來他們也沒什麽大動作,可是魔教威名猶然不減。

蘇淩覺得,可能他們的業務主要是收保護費,積攢了太多的怨氣,這才讓人家兩大刺客組織緊追不放。

她同顧星移并肩走在後面,跟着前面的木水清。一路上蘇淩都盡力擺出一幅□□臉,試圖表達出自己的不屑與鄙夷,奈何對方臉皮太厚,無論如何都是巋然不動的淡定,她的眼神很遺憾地沒能攻破城池,只好翻了個白眼,不再看他。

你說這圖什麽呢,連皇帝老兒都覺得她沒什麽卵用了,為什麽這位教主就要緊巴巴地坑她。

天氣徹底轉涼,肅殺氛圍撲面只來。而果然如同木水清說的一樣,接近了江南一帶,也沒有那些多如牛毛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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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大招,都是留在後面的,前面那些不夠看的多如牛毛的小刺客可能就只是前菜。

蘇淩眯着眼睛,覺得自己烏鴉嘴的功夫越發到家了。

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在大路上卻詭異地立着兩塊墓碑,阻擋了他們的去路。

墓碑的材質看起來是大理石,閃着冰冷的光芒,上面分別寫着反賊木水清之墓、魔頭顧星移之墓。

一個反賊一個魔頭,挺搭的。

木水清冷笑一聲,坦坦蕩蕩上前,暗自凝神聚力,竟一掌劈開了那兩塊墓碑,堅硬的大理石瞬間四分五裂,發出巨大的聲響,震得人心頭一顫。

她褪去了易容的裝束,臉上少了以前小人物的委頓,整個人登時豔光四射起來,帶着不能讓人直視的氣勢,就連顧星移站在她的旁邊也被壓下一頭下去。

木水清冷冷掃了眼四周,朗聲說道:“宵小鼠輩,老娘匡扶正統的時候,你們這幫龜兒子還都沒出世。”

四圍一片寂靜,充滿了山雨欲來的緊張感。

蘇淩拽了拽顧星移的袖子,心裏有點好奇,但是也沒敢問什麽。

木水清匡扶什麽正統?話說回來木水清和顧星移究竟是什麽關系,原著裏根本就沒有這個人物。

她知道,顧星移算是個教主二代,他媽是第一代教主。瞧這架勢,難不成木水清就是他媽?

她猶自想的入神,冷不丁顧星移忽而反手拍了拍蘇淩的手,聲音聽出來什麽情緒,只是頗為閑散問她:“怕不怕?”

蘇淩很誠實的點了點頭。講道理,她雖然相信顧星移能保護好自己,但是并不相信對方能保護好她蘇淩。

大俠們過招,死的總是小炮灰。

作為一個小炮灰,蘇淩十分心有戚戚焉。

顧星移帶了點笑意,柔聲道:“放心,只要你信我,我便不會讓你受傷害。”

蘇淩想了想,很想搖搖頭。

當然不相信啊,話又說回來,自己會被連累的仇殺也完全是因為這位的功勞吧?

但是眼下自己被迫成為了一條繩上的螞蚱,也就只好縮起了脖子躲在大爺身後,裝作很相信他的樣子。

這邊久久沒有回音,木水清和顧星移卻好像也并不着急的。墓碑四分五裂,木水清陰測測地立在原地,後面的顧星移雙目含笑,一手展開了扇子,一手的袖子被蘇淩無意識地緊緊揪着。

風聲鶴唳,濃雲轉瞬之間密布,天隐約有了下雨的趨勢。

許久,久到蘇淩忍不住想探頭出來看的時候,終于自密林裏傳來一男子的聲音。

“木二娘,你十幾年前便殺戮成性,同天下義士們結下了血海深仇,更是協助顧音成立了魔教,将江湖與朝廷卷入血雨腥風之中。”

蘇淩推測,這個木二娘可能是木水清的外號,不知道大娘是個誰。

那人可以輸了內力在聲音裏,聲如洪鐘,制造出一種天外飛音的感覺。蘇淩只覺得這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卻不能知道确切的方向,看起來玄乎異常。

那聲音頓了頓,接着開口:“顧音死後,你躲起來也就罷了,如今膽敢連同顧音的孽種一同現身。你可是不将全江湖放在眼裏,如此找死,便怪不得人了。”

反派死于話多,并且一定會為吃瓜群衆科普。

原來木水清是顧星移他媽的朋友,難怪顧星移喚她木姨。

木水清嫣然一笑,擡手撫了撫自己的鬓邊,一舉一動皆自有一種風華,将殺氣細細地揉到了自己周身的媚意裏去。

跟她此刻的耀眼相比,蘇淩的美貌都顯得太精致小氣了一些。

她漫聲道:“十幾年前的老雜種們差不多死絕了,現在又帶了小雜種過來。”話音剛落,電光火石之間她便順手拔下了自己鬓邊的一支銀簪,‘咻’的一聲甩入林中。

蘇淩頭皮一麻,耳邊立即聽到利器沒入了肉體那鈍鈍的聲響。

木水清轉瞬之間擊殺了一人,卻還是細細地整了整自己的頭發,冷笑一聲:“還不都是不夠看的?”

對方惱羞成怒,立即從密林裏飛出一人來,一手勾爪,直直向木水清襲來。

接着,又有人往顧星移這方襲來,但是數量明顯不太夠。

想來是顧星移的年紀太小,還沒能幹出什麽天怒人怨的大壞事,因此敵方主要戰鬥力都投入了木水清一方。

轉瞬之間,顧星移便被四個穿白衣服的少年圍了起來,那四人看着年輕,但是武功很有章法,想必是名門正派的嫡系弟子。

而木水清那邊卻是幾個老者連同兩個年輕人在纏鬥。

這次顯然不同于之前那種找死式的擊殺,來的人都比之前的小刺客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蘇淩一直以為扇子是顧星移的武器,那三個少年也這樣,都仔細提防他手中的那把玄鐵紙扇。顧星移也不再藏掩,步子一移,輕飄飄地向右方沖去,看來是想從這裏突出去,手中扇子卻往相反方向一甩。

左邊的少年沒料到這一出,雖然勉力一躲,卻還是被那沉沉的扇子骨飛旋着擦到了喉嚨,流出了一線烏黑的血液來。

中毒。

顧星移沒了扇子,卻又從腰間抽出一把細如銀絲的軟劍出來,趁着他們被中毒的同伴牽扯了心神,手中白光一閃,又濺出了一串如珍珠的鮮紅血液來。

殺了兩人,顧星移也不貪多,足尖一點,又回到了原地,立在蘇淩的身前。

那邊正圍攻木水清的一個老者失聲喊道:“軒兒——!”卻因為這一個分神,深深受了木水清重重一掌。

少年只剩下了一個人,畢竟是年輕,被顧星移的幾個花招便送了性命。

“昆山派的長老和一個弟子,金門的兩位長老,還有幾個小派的掌門,看起來是武林盟牽的頭。”他擦了擦軟劍沾上的鮮血,眨了眨眼睛,“我猜,還有人。”

剩下的一個少年雙目通紅,眼見自己的同伴頃刻間便成了一具屍體。心中悲憤,也全然不記得長輩的教導,舉起自己的青峰長劍便刺了過來。

蘇淩往後退了一步,避免被這困獸傷到,腳步卻忽的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

趁着顧星移被這少年纏住,一把長劍靜悄悄地擱在了蘇淩的脖子上。

蘇淩怔住。

那人啞着嗓子說,“姓顧的小魔頭,住手。”

顧星移猜的沒錯,還有人一直躲在暗中,伺機行動。

原本以為棘手的只有木水清一個,但是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的實力不容小觑。

顧星移聞言卻沒有停手,手中刀光閃的更甚,快到讓人看不清,那少年見到自己的掌門終于現身,松了一口氣,卻被逼得更緊。

制住蘇淩的人急了,威脅道:“快住手,否則,我殺了她。”

蘇淩動也不敢動,僵硬地立在原地,心裏企盼着這一位英雄的刀劍千萬要長眼一些。

顧星移行雲流水般的收回了自己的軟劍,往後退了好幾步,等他站定,那少年卻已經倒下了。

那人大怒,卻又不好真的傷了蘇淩,那長劍立即小小地将蘇淩的脖子劃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蘇淩快被吓哭了,覺得這顧星移真是自己這輩子見過的最不靠譜的人了。

說好的保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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