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陳傾舟看着她蹙眉沉思的模樣,忍不住出口:“蘇姑娘,你……若是為難的話,在下可以代你走一趟。”

蘇淩收起信件,被陳傾舟的話逗笑,“這怎麽代?而且顧星移的意思就是要我自己過去,你去的話他反而會生氣了,說不定鐵了心就要我死呢。”

話雖說的輕松,但是蘇淩的一顆心卻忍不住沉了下去。自己的生死全被他人所拿捏,實在不是一件太愉悅的事情。

才到了滄州躺了幾日,轉眼間又要去往江南。

而她所知道的劇情,也是在江南發生。

陳傾舟在武林盟逗留了兩日,将派中事物交代給了三叔,盡管蘇淩過意不去,他也決意要陪蘇淩走一遭。

冥冥中好像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推動着劇情朝着原本的方向發展。一些小細節可能有錯位,但是大體劇情卻是絕對存在。

就連陳傾舟也是因為蘇淩的緣故才亂入了江南。

在蘇淩昏迷的這幾天,天氣徹底涼了下來,因為還勉強生病,她被半強制地套上了一層夾棉的外衣。

江湖争鬥與朝廷中的暗流洶湧皆與普通老百姓無甚關系,酒樓裏還是人來人往,若說有變化,大概就是皇帝前天來到了江南,接待的官府自是鋪張浪費,但是陛下體恤百姓,宣布一切從簡,更是為當地老百姓增添了不少談資。

一時間,江南各家小姐連同着名妓雅女都是翹首以盼,希望自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酒樓裏正熱火朝天地讨論着皇帝老兒的新婚皇後離奇失蹤一事,而後話題便歪到了貌似這位皇帝現在後宮中空無一人,此次下江南必是為了選拔美女,親自帶回後宮。

小二眼尖,瞧見了門外趕來一輛馬車。

那輛馬車算不得多華麗,在富商雲集的江南更是不值得一提,可是在有名的響雲樓呆了好幾年,這小二自然也有一種識人識車的眼色。

木頭用得都是難得一見的好料子,各種加固的地方也處理地很好,馬是最能受勞而不颠簸的千裏馬。

車夫也不是尋常人,相貌俊俏的很,雖然臉上有趕路的風塵之色,但是也難掩他周身的氣質,若不是他腰間配着一把玄鐵劍,他就要錯以為這是哪個富貴人家的讀書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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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帶着笑,殷勤地趕了出去:“客官裏面請,小的為您來牽馬。”

那人卻先對着他溫和地搖了搖頭,跳了下去。一手輕柔地掀開簾子,一手讓裏面的人穩穩扶住。

從車裏伸出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接着一位白衣女子從裏面探了出來,乍一接觸到外面過分明媚的秋陽,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

那位姑娘好似對這好天氣十分滿意似的,抿唇一笑,站在車上同那佩劍的公子低聲說了什麽,惹得那位也搖頭輕笑。

小二在響雲樓裏辦事幾年,今天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內心思忖,天下最美的美人也不過就應該是這樣了吧?

不……前幾天他有幸見到了一位穆夫人,那位夫人神色恹恹,跟随在皇帝的身後,也穿白衣,端地是清雅出塵,但那位穆夫人卻像一塊兒寒玉,同這位姑娘各有千秋。

蘇淩已經撐着陳傾舟下了車。自從自己暈倒了之後,陳傾舟就有些過分緊張,就好像自己是一個一碰就倒的花瓶似的,就連坐馬車也不敢快馬加鞭——怕颠着她。

她下了馬車,好奇地四處張望,心知此江南非彼江南,但還是忍不住心下好奇。

架空的世界通自己的世界有微妙的重合,還是讓她有些許歡喜的。

“請問,二位是打尖還是住店?”小二暗中贊嘆,但是不敢太過長久地盯着這位白衣姑娘,垂着頭問他們。

陳傾舟摸出一塊碎銀子,“住店。”

小二颔首:“二位請跟我裏面來。”

蘇淩摸出了一只帽檐上垂着面紗的帽子戴上,遮擋住了臉。神色自若地挽住了陳傾舟,跟上了夥計。

來時候已經說清楚,麻煩陳傾舟同她假扮夫妻。

她來只是為了搞清楚自己身上的病而已,不想見到皇帝,假扮為別人的妻子躲在暗處是最好的選擇。

雖說原書劇情的力量很強悍,然而她還是不想如此快速的屈服,便選了一個折中的方法。

不過,原來的惡毒女配,居然同原本對女主一片深情的武林盟主假扮成了夫妻,那些讀者豈不是要氣死了。

他們穿過酒樓的大堂,正逢一桌幾個客人面紅脖子粗地争論着,好像是讨論那個失蹤皇後的有關內容。

蘇淩心下好奇,忍不住支起耳朵認真聽他們的話。

一個窮酸書生打扮的瘦小子,手裏正裝模作樣地搖着一把折扇,“那皇後必是其醜無比!若不然,當今陛下又怎會對她失蹤的事情不聞不問?哼,我說,無鹽女還無才,這樣的女子還占據着後宮之首,當真是悲哀啊!”

蘇淩下意識地隔着面紗打量了他一眼,雖說被面紗遮着而重重疊疊看不清楚,但那窮酸小子崎岖的相貌還是給了她會心一擊。

不管在哪裏,也不管那個男人自己長得多難看,他們都始終認為自己有資格對任何一個女人指手畫腳。

如果這個女人不幸長得醜,那更是犯了老天都不能饒恕的大罪。

這個時代真是糟糕透了。

店家小二似乎默認了他們夫妻的關系,開了一間大房,蘇淩倒是認同陳傾舟的人品,不過陳傾舟還是十分不安。

關上了房門,蘇淩因為方才那窮酸書生的話而有些氣悶,拿掉了頭上的帽子。

陳傾舟順當地為她把脈,這幾乎是他們每天必進行的內容。

自從那次暈倒之後,蘇淩的體質就急劇下降,最近幾天更是連長久行走都有些勉強,她神色萎靡,活像是個長久吸/毒的人。

陳傾舟每為她把脈一次,便覺得這具身體無可奈何地衰敗了下去,一日比一日更糟糕,倘若不早點想辦法,以後怕是要完了。

“怎麽,我的脈象是不是很清雅出塵,同外面的俗人都不一樣?”蘇淩收回手腕,随意倒了一杯茶,見着陳傾舟神色凝重,忍不住調侃了句。

陳傾舟好笑地搖了搖頭,心裏的陰霾因着這清脆的聲音而驅散,“蘇姑娘真是想得開。”

生死攸關的大事,她卻好像全然不在乎一般。

蘇淩将茶杯推給了陳傾舟,滿不在乎道:“人生苦短,難道我每天怨天怨地的就能好起來嗎?”

當然不想死,可是自從穿越過來,她幾乎是天天同死亡打交道,因此提及生死的時候也沒多少顧忌。

甚至有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死亡就是她的歸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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