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5)

教得真好。”

“也沒有啦,叔叔,我覺得你也很好!寫的故事都好好看哦。”溏心一臉崇拜。

“可惜叔叔從小就沒人教,都是自學的。”

溏心認真地說:“那更能說明你厲害呀,我是不夠聰明,媽媽才教我的,叔叔這麽獨立,我要向你學習呢。”

池焉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心,引得溏心咯咯直笑。

“跟誰學的甜言蜜語?小家夥。”看着兩眼笑成月牙的漂亮小孩,他不禁暗暗感嘆,這孩子長得真像池新唐。

“都是真心話,誰讓叔叔這麽有才華。”溏心從小就會“騙”,嘴甜卻不油,性格開朗從不羞于向想要親近的人表達喜歡,而且共情能力極強,如果感受到別人的低落,就會動用渾身解數讓別人開心。

所以他向來能做到百分百收割愛心。

池焉也不例外,沒多久就已經徹底喜歡上這個小侄子了。

果然還是小孩子可愛,不像他媽,從來沒這麽誇過自己。哼。

溏心知道池焉是喜歡自己的,便恃寵而驕起來,笑着鑽到池焉懷裏看電視。

池焉則低頭看他的後腦勺,想着小停是不是也該這麽大了,肯定也是一樣的可愛。

“叔叔,我困了。”

“去睡覺。”

“叔叔晚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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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溏心不走,盯着自己看,池焉問:“幹什麽?”

“親一下!”

池焉往後一仰,捂住他的嘴:“不要,肉麻——”

“嗚。”溏心的眼睛瞬間淚汪汪,頗為受傷,“叔叔你不喜歡我嗎?”

“好了好了!”池焉松開手,把小團子塞進懷裏飛快地親了一口,都不能叫親,頂多算嘴唇輕擦了一下人的臉頰。

溏心卻很滿意,又拉着池焉主動親了一口,才跑去睡覺了。

然後池焉就保持着目送他進屋的呆滞姿勢,都忘了擡手擦一擦臉。

池新唐敲了敲門。

“什麽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門內的人拉開一條縫隙,并不驚訝。

“想和爸說聲謝謝,所以來了。”

池先岩頓住。

良久才道:“不要以為我會心軟。”

“這麽多年了,沒和你好好說過一句話,抱歉。”

池先岩刀槍不入,并不為之所動:“有話快說,想做什麽?”

“趙露寧,能放了他嗎?”

“那是我留着威脅池焉用的,放了他,難道你來替?”

池新唐沒有猶豫:“行。”

池先岩上下審視着他,覺得有鬼。

池新唐就這麽坦然地回望過去,并不懼怕。

“你不想知道池焉有沒有幫你殺了談躍嗎?”

“進來。”池先岩打開了門。

他走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趙露寧。

“你可以走了。”池先岩抽出一根煙,對着趙露寧說。

“小池。”趙露寧裹着一層破破的毛毯站起來,滿臉擔憂。

池新唐輕輕搖了搖頭。

幸好,看來池先岩沒有虐待趙露寧,肉眼看不出傷痕,就是氣色差了點。而且還肯給他保暖,老頭子絕對心軟了。

他拿出錢包,塞到了趙露寧手裏:“車在外面,池焉在我家,人沒事,快走吧。”

怕趙露寧猶豫,他直接把人給推出去了。

“還挺無私,你就不害怕嗎?”

“為什麽要害怕?我都死過一次的人了。”

池新唐坐到他身邊,眼疾手快地拿走了他的香煙:“少抽點吧。”

“別得寸進尺,給我。”

池新唐不理他,直接扔進煙灰缸裏熄滅了。

“你個兔崽子以前就喜歡氣我我都這麽老了你還,咳咳咳——”池先岩漲紅了臉,一口氣沒喘勻。

“我都說了傷身體,”池新唐給他拍了拍背,拿起一邊的熱水遞給他,“另外一個愛抽煙的現在躺醫院都起不來了。”

“不知道你是開心還是難過?”他問池先岩。

池先岩喝了口水,差點又嗆到,瞪着池新唐:“你怎麽知道?”

池新唐又去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還記得嗎,有一次你喝醉了,跟我說了好多,當時從你的描述裏,我就覺得那個人特別像談燼的爸爸,僅僅是第一直覺,可這太荒謬了,我自己都不敢想。最近幾天,談燼和我說了他爸爸的事,跟你所說完全能對上,我才開始懷疑。直到去了病房,看到他手臂上的文身,和你錢包裏那張照片上的圖案一模一樣,我才肯定是他。”

池先岩簡直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了:“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賊?!”

“……我不聰明你要罵我,我稍微留點心眼你還是要罵我,我也太難了吧。”

“……”

池新唐拿起一邊的毛毯,給池先岩蓋好後背:“前幾天為什麽要把池焉他們關起來?”

“給他們點教訓罷了,從小就教過池焉那小子,不要輕易愛上什麽人,本本分分了十幾年,還是和你一樣,就知道談戀愛。”

池先岩啐了一口,恨鐵不成鋼道。

“……”這個嘴硬真是祖傳的,明明就是把他們救下來了怕他們被殺掉而已,還不承認。

“等事情都結束了,就別再到處跑了,有空過來看看溏心吧,你的小孫子,不想見一面嗎?”

“沒興趣,而且你少自以為是了,我沒承認談燼是我生的。”

“好好好。”

池先岩拽**上悶熱的毯子,站起身來。

“不過還是得感謝你愛人研制出來的技術,以後就沒有什麽Alpha、Beta、Omega之分了。”

“什麽意思?”

“通過信息素提取逆推的方法,只要把最關鍵的基因鏈條節點改變,就能讓代表性別分化的轉折完全消失,所有人都變成Beta的話,那這個世界就能變得公平起來了吧?”

池先岩站在他身後慢慢地說,語氣平淡,卻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話是這麽說,可是……”

他才講到一半,脖子上突然傳來一點冰涼的觸感,消失得很快,像是有條電鳗冰冰冷冷游過體內筋絡,從腳底升起一層怪異寒意。

再醒來已是白天,池新唐揉着脖子,望向打上一層柔光的窗簾。

“嘶——”

昨晚池先岩給他注射東西之後,他只來得及抓住一瞬的異樣,就失去了意識。

鼻尖似有若無萦繞的氣息,存在感過于強烈,好像是……海鹽的味道。

他的信息素,又回來了?

他出門,桌上擺着還散發着熱氣的早餐,池先岩卻不知去向。

餐盤下壓了張紙條,他拿起來一看,上面寫着——“人我已經放了,吃完就快點滾”。

越期盼什麽,什麽就越是慢吞吞地不肯來到。

談躍躺了很久,好像有幾個世紀那樣漫長,就是沒人來殺他。那兩個人就這麽能打?有必要麽,為了自己這樣的人。

百無聊賴中,一生的片段在眼前飛快閃過。他想起剛入學時,在學校門口領新書,新奇地捧着最厚的那一本,從第一頁到最後,撲簌簌的聲音就像時間溜走的動靜一樣。

還有那個人,頭發總是亂亂的,蓬松地卷着,像只睡不夠的綿羊。

他是喜歡過他的,可是少年人的感情能有多珍貴,還有很多目标等在前面,他必須達到。所以不得不放棄,背叛,哪怕被恨,也是一種銘記的方式。

後來成家立業,勾心鬥角,每天都很累,不管多麽努力還是有得不到的東西。

後悔嗎?

重來一次,可能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吧。

他們注定了沒法在一起。所以才會憤憤不平,把消極情緒發洩在那個孩子身上,不甘心看到談燼不顧利益,随心所欲地選擇和愛的人在一起。

吹來一縷風,白色的窗簾飄揚起來。

提前有了心靈感應,竟然有些期待,他費力地撐着手臂坐起來一些,看向門外的人。

“你來了。”

很久沒有見面,他差點沒能第一眼認出來,面前的人和他一樣,衰老了許多,皺眉裏卻依舊寫滿不甘。

變了很多,但好像還是老樣子。

“先岩,都結束了嗎?”

“永遠都不會結束的。談躍,你欠我的,十輩子都還不起。”

“先岩,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如果我還有機會,一定會盡全力彌補……”

話語倒是滾燙熱烈,是否出于真心無法得知。

池先岩并不想查看他的心意,慢慢地給子彈上了膛:“不需要了。”

一聲槍響,萬物都将歸于寂靜。上一代人的仇恨,利益沖突傾覆的棋盤,聲音清透,滾落一地碎片。

在忙着算計奪取的時候,被寒風灌滿靈魂的他們都麻木地忽略了春天的來臨。

寒冬已經終了,新的生活總會開始。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門被重重地撞了幾下,從外面被人打開了,光線迫不及待地奔湧而入——

池新唐放下了刀叉,向着他的太陽跑去。

(後面還有幾個番外?)

33 感謝讀者

慣例是感謝時間~

三個月也太快了吧!開文是上學期期末,結束是新學期開頭,沒想到一下子就完結了。

竟然有點不舍,哈哈哈哈哈。

謝謝大家這一段時間來的支持和陪伴,沒有你們是絕對不會走到現在的,謝謝。

這篇文收獲到的東西是有史以來最多的。

第一次預收過百,要感謝幫我轉發宣傳的朋友們,從來沒有被這樣期待過,開頭就有了不小的壓力,也很有動力。

第一次正兒八經寫狗血虐文,但還是很多不足,心态也幾次因為請假不理想而崩潰……一次次否認自己,想着逃避,害怕讓大家失望,顧慮很多。

第一次每章章節名都是四個字,基本都在兩三千有的時候還有四五千字,哈哈哈我都想不到能廢話這麽多(捂臉)。寫完了還是覺得好多沒表達好哦,因為前後寫過三四個版本,劇情删删改改的,繞得自己頭疼,這麽菜的作者是真實存在的嗎!我佛了。

第一次評論過千,暑假最開心的事就是晚上發完一章早上醒來看大家的評論,嗚嗚嗚我承認不寒之冬這人不怎樣,粉絲都是一個比一個可愛QAQ。

反正就是謝謝你們啦,蟹蟹喜歡我們家小談和小池!也謝謝親愛的編輯橘子!謝謝鼓勵我的朋友們!

我會努力寫很多番外噠~等寫完了整理好txt放微博和愛發電大家自取噢~

新文《論海鹿和火雀的兼容性》也請多多支持哈!

2019.9.15 不寒之冬

34 番外一 盡力呼吸

番外1 談燼視角

第一人稱 有關夢境和殘酷

————————

當我趕到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一直以來,以為我們之間有那根線系着,就不用害怕。

勉強安慰着,給自己找了借口。

被催眠的時候很痛苦,分裂出了兩個我。

一個被指使着,不信任你,拼了命傷害你。

剩下一個原來的我,被折磨着保留清醒。

沒法不愛你。

可是我太沒用了,被談躍派來的人抓住了。

還好後來用比較極端的方式,争取到了一段時間不用被催眠。

你卻拿出了離婚協議書。

別讨厭我。

能不能,別離開我。

你消失之前的那天晚上抱着我哭了。

你的不對勁,你的難過,我應該意識到的。

通通被我視而不見了。

第二天早上,看着還在睡的你,我下了決心,趁着還清醒的時候去找趙露寧,取消聯姻然後快點回家,解開我們之間的誤會。

我們肯定能回到以前的。

我不會害怕家裏,無論怎樣也要擺脫他們的控制,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

提前做了準備,在架子上擺好巧克力禮盒,借口說忘了讓你打開,确認之後送過來,這樣你就會發現我在裏面留下的信了。

穿了我們結婚那天的套裝,想體面一點,晚上帶你出去玩。

出門之後,看了好幾次手機,都沒有你的回信。

還在睡覺嗎?

得早點回去,我想見你。

正和趙露寧道別,空氣中突然出現什麽東西崩斷的尖銳響聲。

末梢化作一道鞭子,共感到的劇烈疼痛生生甩在了太陽穴上。

那條線消失了。

我怎麽感受不到你的存在了。

年久失修的老旅館,地處荒涼,救援不及時,二次爆炸導致一切都成了灰燼。

他們都說你死了。

那屍體呢?怎麽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

這該死的旅館怎麽什麽都不留給我。

記不得是怎麽回去的了,那天晚上躺在你睡的小床上,蓋着你的襯衫。

這麽薄,你穿的時候肯定很冷。

對不起。

一直到第三天早晨,一直在你的房間裏等你。

池新唐,你怎麽不回家了。

把手铐貼在掌心,又一次體會你曾經受到過的痛苦,用刀切開血管之上的皮膚,痛苦讓我醒着,不至于錯過你回來的時候。

意識不清的時候,你好像回來過,只是步伐太輕,是不想我知道吧。

還在生氣嗎?

對不起。

你真的毫發無傷地回來了。

我坐在地上,靠着牆壁,擡頭看着你。

“那天早上留給你的巧克力,吃了嗎?”

傷疤剛結好又被劃開,卻感覺不到疼了,見你出現,我心裏只剩歡喜。

你不太開心:“你也不把話說清楚,我哪知道是給我的,要不然就不走了。”

真的太久沒有感受過你的氣息了,我說個不停:“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以為你一定會打開看的,沒想讓你誤會。”

“你現在在哪裏?過得好嗎?有沒有記得多穿點衣服?”

你臉上沒什麽表情:“沒有你我過得很開心,不要再想我了。”

“嗯,你開心就好,不用管我。”

當然不是這樣想的,我根本不想過這樣的生活,不想離開你。

可你已經厭煩。

只能努力扯出一個傻傻的笑,假裝大度地說:“有空來看看溏心吧。”

門被關上,你又走了。

睜開眼,他們說你并沒有進來過。

可我覺得他們應該告訴我,你并沒有離開才對。

都在騙我。

又看到我們在班裏,我喜歡偷偷看你的側臉。幸好,那裏什麽傷都沒有。

我還可以在放學鈴響的時候,若無其事不表露任何興奮地和你說,我們回家吧。

因為知道你們那裏治安不太好,路燈還是壞的。

不想看到你驚慌失措沒有安全感的樣子。

想每天都陪着你,帶你去吃冰激淩,幫你種花,送你巧克力。

但是沒機會了。

越來越呼吸不過來,服用的藥物也加大了劑量。

那天我真的沒能忍住,做了錯誤的舉動。

最後被李阿姨發現,才沒有倉促地過來找你。

“不管你怎麽傷害自己,他都不會知道的,”她對我說,“小池只會怪你沒留下來好好照顧溏心。”

我看着手腕上一圈一圈的繃帶,想到的卻是那天晚上,你被玫瑰花的味道刺激得流了鼻血。

我卻,我卻對你說,活該。

“溏心還小,已經失去了媽媽,不能再沒有爸爸了。”李阿姨嘆了口氣,回雜物間取出一本筆記,撣了撣上面的灰塵,遞了過來。

就一眼……

一眼沒看住,你就走了。

“我知道你難過,但總要走出來的,想想溏心吧。”

我當然知道溏心還需要我,可是溏心長得那麽像你,我一看到他,心裏就特別難過。

餘下幾天我一直在看你的筆記本上,把扉頁上的姓名一筆一劃記在心裏。

還有你摘抄下的文學作品節選,閑暇時寫的故事。

原來我是看過它的。

午睡的時候不喜歡趴在桌子上,你就把桌上的一摞書推過來,和我的幾本課本合在一起,讓我枕着。

等你睡着了,我偷偷翻過你的筆記本,那時候還沒有這麽多字。

像個傻子一樣,感嘆你寫的字怎麽能這麽好看。

後來你發現我讀過了你寫的故事,還不好意思起來,一堂課都不理我。

那天帶的巧克力不夠,哄不過來,只好故意摔倒讓你理我。

不這麽做你就不會看我啊。

好啦,我會小心的,不會受傷了,你別哭了。

可我怎麽在哭。

你離開後,我擅自在你沒來得及落墨的白紙上,寫起了信。

關于檸檬和海鹽的故事,不會結束的。

永遠,你都是我最想要的,我唯一可以選擇的人。

你說過,如果能寫出肉麻煽情的句子,就是真的喜歡你。以前我別扭,不肯寫,現在我都補好了,你能回家看看我嗎?

可是睜開眼只有冰冷的床,海鹽味道消散得幹幹淨淨。

你是只有夏天才會濃郁起來的香氣,這個冬天太冷,沒能留住你。

與外界的法律親緣關系來看,你是池焉的弟弟,溏心的媽媽和我的伴侶。

歸根結底,你是獨一無二的池新唐。

全世界只有一個的你,卻被我弄丢了。

如果春天重來,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再好好喚你一聲。

我會留下,等溏心長大再來找你,再也不讓你生氣了。

第1095天,你沒回家。

能在夢裏多見到你一會兒就好了。

對不起。

我還是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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