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回合,子勝

後花園早鍛煉吧?這幾日只得窩在這破寝宮裏做操了。”

她說完半晌沒得到回答,還道皇甫弋南什麽時候走了,一轉頭卻發現他還在,只是神色微微有些發怔。

她仔細辨認了一下,确定那目光是落在自己臉上的無疑。

臉怎麽了?江憑闌有些奇怪地去摸自己的臉,難道是她不會使這古代的化妝品,壽宴回來以後沒洗幹淨?不對啊,昨夜有四個宮婢圍着她折騰,哪會有不幹淨的道理。那難不成,是她的眼睛沾了眼屎?

皇甫弋南随着她這動作回過神來,低低咳了幾聲道:“暫且休息幾日吧,等回了王府再給你騰地方練。”

“為什麽?”她疑惑問。

他臉一黑沉聲道:“江憑闌,你究竟有沒有一點身為女子的自知?”

她愣了愣,搖頭,理直氣壯答:“我該知道什麽?”

皇甫弋南一副忍無可忍的樣子,卻也無法切齒說出因為她毫無顧忌的行事作風随時可能點着自己的火,只好扭頭走了。

☆、甫京盛事

皇甫弋南近日裏很忙,天天起早上朝,下了朝還有一大堆公文事務,因此江憑闌跑長樂宮跑得比他還勤快些。她這人最是閑不得悶不得,可礙于眼下初來皇甫,阿遷尚未有消息,必須夾着尾巴做人,不能亂跑亂竄,也只長樂宮可去,便将除了吃飯睡覺鍛煉之外的時間都擱在了喻妃身上。

喻妃的狀況不太好,雖是從廢宮矮房被接了出來,卻一直很怕光,玉明殿因此終日昏暗,白日裏拉着簾子,到了夜裏只點幾支小燭。江憑闌知道她的眼睛需要慢慢适應光亮,所以也不逼迫她到外邊去,只偶爾以輕紗縛住她的眼,帶她去窗子邊轉轉。

她的神智經常不清楚,小解大解都得有人看着,否則便要弄到被褥上去,江憑闌若是在,便親自陪着她去恭桶邊如廁,一點一點像教三歲小孩似的教她。她多年不洗澡也不剪指甲,壽宴那夜被宮婢們匆匆“處理”了一番,卻還是很不幹淨,江憑闌為此又是給她洗澡又是給她修指甲的,忙起來連早鍛煉的時間都縮了水。

喻妃身上有很多深深淺淺的淤青,她沒告訴皇甫弋南,日日拿着宮裏頭最好的傷藥細細處理那些傷痕,希望不被他看見。她隐約猜得到,皇甫弋南在微生時得了神武帝威脅,因顧及到母親安危,不敢将手伸到皇甫後宮去,所以對喻妃的境遇并不大清楚,此前夜訪廢宮時是第一次得知。這件事對他沖擊很大,他又一直隐忍着不表現出來,她擔心他那身子受不住,所以能瞞則瞞。

喻妃不喜歡那些宮婢,每每她們靠近,她的情緒便激動起來,有時甚至用指甲去撓她們。玉明殿的宮婢們都有些怕,卻又不得不忍着,因而照顧起她來總是沒什麽耐心,匆匆便了事。江憑闌為此給過她們臉色看,然而一想便知,那些宮婢也只會在她面前裝裝樣子,等她人一走又恢複成了原樣。虧得喻妃對江憑闌倒不是那麽抗拒的,多數時候都聽她的話。她覺得或許是因她第一次來長樂宮時穿了那身淡藍素裙的緣故,那是喻妃最鐘愛的顏色和樣式。

四皇子倒是壞心辦了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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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來,素來是男人們有男人們的鬥争方式,女人們也有女人們的,每個王朝都無例外。因此江憑闌雖身在後宮不問政,卻也沒少擋個明槍接個暗箭。

就這麽短短幾日,徐皇後光駕玉明殿一次,四皇子生母莊妃來了兩次,六皇子生母宜妃來了三次,哦,為什麽是三次呢?因為宜妃的品級相對低些,也在長樂宮,住得近,鄰居嘛。

徐皇後來的時候喻妃在睡午覺,江憑闌剛巧還沒走,便替喻妃“接待”了她,兩人一見如故聊得十分投機。

徐皇後并非太子生母,年紀比莊妃、宜妃,甚至太子都要小,雖然江憑闌覺得,她們之間的代溝并沒有因為這點年齡差而縮減。三年一代溝,畢竟跟這些古代人差了好幾千年,少個一道兩道實在是看不大出來的。她之所以“願意”跟徐皇後“投機”,其實是因為發現這位皇後很不簡單。

十五歲入宮,十七歲便熬出頭見到了神武帝,十八歲誕下龍嗣得了品級,二十歲已是寵冠後宮炙手可熱的正一品貴妃。二十二歲時碰着先皇後因病甍逝這樣的契機,三千佳麗共争後位唯她得勝,如今不過二十八的年紀,膝下一子二女,十歲的皇十六子還因聰明伶俐深得陛下與重臣喜愛。

當然,這種喜愛也不外乎他是當朝皇後嫡子的緣故。

任何資歷與其年紀不相稱的上位者都是不簡單的人,或者依仗強大的背景,或者依仗可怕的心計,這位徐皇後入宮時家中父親不過是個小小的節度使地方官,因而顯然是後者。

江憑闌很清楚,這樣的人,就算注定不能為友,也不該急着與其為敵。

莊妃與宜妃自然也不是簡單的人物,只是相比這位徐皇後稍顯弱勢了些。兩位屢屢造訪長樂宮,美其名曰“探望妹妹”,其實還不是得了自家兒子的關照,要去打探打探“敵情”,再者,皇後都去了,她們這些妃嫔也沒有不去的道理。

江憑闌見了莊妃一次,宜妃兩次,這兩人都不像徐皇後表現的那樣友善與健談。莊妃給她的印象是寡言,而宜妃則有些陰陽怪氣。前者她還勉強能接受,就是悶了些,後者實是懶得搭理。

她有心趕人,便在宜妃第三次造訪之時給自己的手腕化了個“抓痕妝”,委屈解釋說是在照顧喻妃時不小心弄的,其實也就是提醒她別整日往玉明殿跑,傷着哪裏可沒人負責。果不其然,那位宜妃再沒來過。

江憑闌在長樂宮和禦仁宮的一舉一動都受人監視,然而她自小便被保镖跟屁蟲似的跟慣了,不過多幾雙眼睛看着自己,也無甚不自在的。

日子久了,宮裏頭漸漸就多了些傳言。傳言的版本有很多,或褒或貶,各人有各人的說法,各人也有各人的聽法,聽在太監宮娥耳裏是一個樣,聽在皇子重臣耳裏就換了個樣,聽在神武帝耳裏又是另一個樣。

對此,江憑闌的意思是:關我什麽事。

皇甫弋南的意思是:她喜歡就好。

言下之意,她愛怎麽鬧就怎麽鬧,做早操時嫌地方不夠寬敞拆了禦仁宮也無妨,照顧喻妃時看哪位貴人不爽打上一架也無妨。

他要做的事有他的方式,不需要也不願意江憑闌為了他委曲求全。

皇宮自然不是鐵板一塊,傳言這東西本就長了腳,很快也便傳到了宮外去。眼下整座甫京城裏百姓們熱議的,無非就是皇九子寧王殿下和他的王妃。諸如壽宴當晚,兩人是如何如何風華絕代驚豔四方的,寧王妃又是如何如何孝順,把屎把尿照顧寧王殿下那位瘋了的生母的。

寧王的傳奇回歸成了甫京盛事,民間的傳言不存惡意,只是百姓們因擔憂妄涉政事會惹來殺身之禍,便只好從風花雪月入手,将寧王和寧王妃的感情路誇張化乃至神化。茶樓裏的話本日日都說着兩人前世是怎麽怎麽邂逅又是怎麽怎麽生離最後怎麽怎麽死別的,當然,誰也不敢當真拿兩位貴人講故事,所以用的都是化名,只不過有眼力見的人都瞧得出來罷了。

有一日商陸進宮,特意帶着茶樓話本來給江憑闌瞧。在這個版本裏,寧王妃是下凡的仙子,初到人間便遇見了芝蘭玉樹風流倜傥的寧王殿下,兩人一見鐘情墜入愛河。

江憑闌聽故事時噴了十幾次茶,弄得商陸一身白衣服成了灰衣:被水漬染的。

可憐的商陸眼巴巴望着她,問她要讀後感,她只說了一句話:“高手在民間啊。”

皇甫弋南也發表了見解:“挺像的。”

江憑闌為此又噴了茶,惜字如金的寧王殿下要麽不開口,一開口那就是一鳴驚人。

她問:“哪裏像,是仙女下凡還是一見鐘情?”

商陸忍不住搶答:“怕是仙女下凡吧?你不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正在批閱公文的皇甫弋南頭也不擡淡淡道:“芝蘭玉樹風流倜傥那段。”

江憑闌:“……”

商陸:“……”

甫京的風吹過北國山河,一路往西去,蕩進廣袤高原,蕩進大帳桌案邊執信人的心裏。執信人眉眼深深,笑意也深深,恍若瞧見什麽期許已久的故事,又或者只是因為,那故事裏有他期許已久的人。

侍立在旁的女子嘆了口氣,“主子,您別笑了,憑闌說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強的人也有權利去疲憊。”

微生玦剜她一眼,“我高興着呢,為何要哭?”

柳瓷繞到桌前仔仔細細瞅他的臉,疑問道:“是麽?”

“收束西厥的計劃漸漸有了眉目,瓊兒的身子也适應了高原生活,憑闌又安全無虞,一切都好,我為何不高興?”

柳瓷霎時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心頭寶嫁作了他人,主子,我都替您揪心。”

微生玦一臉嫌惡地推開她,“說的跟真的似的,不就是假夫妻嗎?等我回了南國也找她過家家去。”

“您的心可真大。”她比了個表示很大的手勢,“眼看着‘寧王妃’這種稱呼,您當真一點也不難受?”

微生玦默然半晌,将密報轉過去一半給她看,含笑道:“你看,正紅盤金緞繡鳳尾裙,這衣裳,皇甫弋南挑得不錯,她穿一定很美。再看這個,她不辭辛勞照顧喻妃,說明她很孝順,又能将喻妃治得服服帖帖,說明她很讨長輩歡心。還有這個,徐皇後不是好對付的人,與其正面交鋒卻不曾起沖突摩擦,這說明她懂得經營後宮……讀這封密報時,你看見的是滿篇的‘寧王妃’嗎?”他将目光自密報移開,擡頭望向帳外湛藍的天,“可我不是,我只看見她天生适合皇室,适合鬥争,她是鸾鳳,唯龍可與之相配。”

柳瓷一怔,盯住他此刻微微仰望又微微憧憬的眼神。

“而我,要成為這個大陸最優秀的男子,站在她身邊,與她并肩,做她的龍。皇甫弋南可以嗎?”他笑了笑,答得篤定,“他或許為龍,卻注定不會是她的龍。他的心思太深,顧慮太重,他做不了自己,即便愛也愛得躊躇,不能給出全部。于憑闌而言,黑即是黑,白即是白,愛與恨便如同是非曲直,一幹二淨,她無法接受那樣的皇甫弋南,正如她無法接受一切的不平等、不純粹、不完整。終有一日,她會看清這一點。”

大帳內一時默然無聲,一直悄悄躲在外頭聽牆角的微生瓊神色發怔,忽然聽見自家哥哥道:“傻丫頭,別躲了,進來吧。”

她一驚之下怯怯掀開帳簾,低聲道:“哥哥。”

微生玦笑了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吧,喻公子的身份,還有你哥哥我對你未來嫂嫂的心思。”

她默默點頭,只覺得不論是喻公子的身份還是哥哥的心思,都教她沉重得喘不過氣來。她是亡國的公主,沒有資格希冀敵國的皇子,更何況,那是一位了不得的皇子,注定要與哥哥,還有微生王朝為敵。

半晌後,她吸了吸鼻子道:“瓊兒對喻公子不過感激之情,別無旖旎,哥哥不必擔心。”

微生玦不知是真信了還是假裝信了,揉揉她的腦袋笑道:“你該感激的不是寧王,而是憑闌。”不等她回嘴,他又轉頭看柳瓷,“甫京那邊還有什麽消息?”

“寧王冠禮。”

柳瓷只說了四個字,微生玦便已明白過來,蹙了蹙眉道:“依照皇甫傳統,皇子成年行冠禮時須一并選妃,但皇甫弋南不同,先有了妃才補行冠禮。神武帝打的什麽算盤?”

“冠禮之後仍是文選和武選,只是改了彩頭,恐怕是沖着憑闌去的。”

“什麽彩頭?”

“天子恩赦令。”

……

“天子恩赦令?”江憑闌一面喝着下午茶吃着梨花糕,一面翻着白眼問皇甫弋南。

“恩赦令用以恩赦任何人,包括天牢死囚,”皇甫弋南淡淡答,“很明顯……”

她打斷道:“是沖着我來的。”

“是,”皇甫弋南朝她招手,“過來,看看這個。”

她走到他桌案前,看了看他手邊一疊奏報,一眼便瞧見“江世遷”三個字,一目十行地讀下來,頗有些玩味地笑道:“哎喲,冤家路窄,敢情阿遷是真殺了人,殺的還是你那位舊情人的親爹。”

“姜氏被廢丞相一職後,并未告官還鄉,任了京中閑職,從文,也就是個可有可無的虛銜。姜氏雖沒落,可其背後盤根錯節的勢力卻仍頑固,姜家長女姜柔荑又在三年前嫁給了六皇子,初為側室,後趁着正妃亡故之機上了位。”

江憑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長長地“啊”一聲,說的卻不是正經事:“姜柔荑啊,這名字真肉麻。”

皇甫弋南托腮瞧着她捏着奏報的手,半晌輕巧道:“倒是不如你柔荑。”

江憑闌低頭看一眼自己手掌虎口處常年留着的繭,心道皇甫弋南睜眼說瞎話的功力真是越發厲害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是沒什麽大新聞的過渡,下章寫寧王冠禮。

☆、寧王冠禮

依皇甫禮制,皇子冠禮須擇吉日而行,大體上分三部分,一是冠禮前的準備工作,包括筮日、戒賓、筮賓、宿賓、為期等。第一階段在神廟內進行,由大祭司族內德高望重的長老誦經、誦禮、祈福、祈天,十日方畢。不過,皇甫的大祭司一職因故空缺了十餘年,這一環節也就漸漸省了,另擇吉人做個意思便是。二是冠禮的正禮,包括陳服器、就位、迎賓及贊者、始加、再加、三加、賓醴冠者、見母、字冠者等,正禮在宮中舉行,屆時皇室之內成年皇子的長輩們皆須出席;三是正禮後之諸儀,依照皇甫傳統,一般為選妃,由陛下欽定衆臣家中及笄未婚的女子參加。

其中正禮那一環,“長輩”的範圍很廣,其實跟壽宴時在場的那批人很大程度上是重合的,細數下來也就是陛下、皇後、皇子生母、正二品及以上諸妃和陛下欽定的幾位重臣。

喻妃的身子狀況不好,神武帝十分體恤,令徐皇後暫代。這一點倒也無可非議,依照慣例,皇子生母過世或因病不能參加冠禮的,素來都由皇後代替,只是太子心裏難免要不好受些。

對此,江憑闌微微冷笑,神武帝所做的每一個決定,看似都是給予了皇甫弋南無限殊榮,其實卻是在将他往更深的火坑裏推。但沒法,以喻妃眼下的狀況,确實是不可能出席冠禮的。她趴在床邊蹙着眉看着酣睡的人,算了算時辰,對身旁人道:“不大對勁,喻妃娘娘近日愈發嗜睡了。”

皇甫弋南默了默,令宮婢們都退下了才道:“他們給她服了藥。”

她愣了愣,“什麽時候?什麽藥?”

“應是很早便開始了,我也不大确定。母妃受盡折磨,這些年全靠藥物支撐着身子,自壽宴過後停藥已近半月,因而精神日漸萎靡。”他說這話時還是一貫的平靜,但就是在那樣驚天的平靜裏,江憑闌反倒望見他眼底那一潭詭谲的深水閃着異常炙烈的星火,“得找個機會讓何老瞧瞧,但何老不為官多年,無甚機會入宮,我也擔心連累他老人家。”

江憑闌若有所思點點頭,皺着眉思忖片刻,自問道:“或者……可能是類似毒品的東西?”

他的目光閃了閃,“毒品?”

“一種能令人産生依賴性的藥物,一旦服用便是終生成瘾,停藥後會有一系列戒斷反應,再強大的人也很難熬過去。”她頓了頓,“不過,喻妃娘娘眼下除了嗜睡以外暫時看不出其他明顯的戒斷反應,即便真是毒品,也是藥性較輕的品種,不是沒有擺脫的辦法。當務之急還是得找值得信任的大夫。”

皇甫弋南點點頭,也不問她都是怎麽懂得這些的,起身道:“明日冠禮,文選和武選夠你折騰的,回去睡吧。”

她打了個哈欠站起來,無所謂道:“你又不選妃,我也沒情敵可鬥。”

“看你似乎很閑的樣子,”他笑了笑,“早知便不推掉選妃事宜了。”

江憑闌這下倒是愣了愣,“咱們的陛下原本竟是要安排你選妃的?”

“提過,或者說是試探過。”他淡淡道,一邊拉着她朝殿門走去,“我雖已納正室,側室卻還空缺,趁冠禮之機納她個一二三四個,也不是不可以的。”

“喲,那殿下您怎得不納?”

她一臉的風平浪靜,看起來無絲毫波瀾,他也便中規中矩地答:“真正對我有用的,那人不會大方賜婚,而對我無用的,娶回去做人眼線?”

“有用的是誰?”江憑闌笑得狡黠,“我留個心眼,改日有機會就替你弄來。”

她這話說得像跟張羅桌菜似的,皇甫弋南偏頭一笑,“來不及了,我已向神武帝表明心跡,此生惟願娶你一人,莫說有用的,便是無用的,也不會再有了。”

神武帝在試探他,試探兩人這夫妻究竟是真是假,他如此表明心跡倒也是明智之舉。她分明清楚這一點,卻仍同他開起玩笑,“不是要坐上那個位子嗎?我讀過的中華上下五千年歷史裏,除了明孝宗朱祐樘,似乎還沒有哪位活到成年的君主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他也不問是哪來的五千年歷史,以及明孝宗是何人,含笑道:“那便由我做這第二人。”

江憑闌白他一眼,打算打消他的癡心妄想,“不提供生孩子服務,你若想斷子絕後就盡管試試。”

“身後事如何與我何幹?”

她愣了愣,不大明白皇甫弋南這話幾分真幾分假,半晌本着“認真她就輸了”的準則瞪着他道:“你不在意我在意,你皇甫氏人丁興旺,我江家可只有我這獨女,來日我還得改嫁,生他一二三四個,個個都姓江。”

江憑闌自覺自己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今個兒這鬥嘴一定是她贏了,誰想皇甫弋南不氣不惱,反倒笑道:“反正都是要生的,不如就近去禦仁宮,也不必改日,一會便可以。”

空曠的長樂宮裏突然傳出一聲女子的驚天暴怒:“皇甫弋南你要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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