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雲鎮是青雲縣的主鎮,建設的相對較好,比十裏八鄉的鎮子要繁華不少,因為縣政府就建在青雲鎮的主道上。
“籲...。”馬大爺駕車驢車,停在農貿市場的入口處,“丫頭,這裏就是農貿市場,我跟你高嬸進去擺攤,你從南門直接進去就行了。”
徐天藍擡頭看到入口處豎着一塊大牌子,上面寫着,農貿交易市場。
“對,這是北門,主要是農産品,那邊南門進去是生活用品啥的,你去那邊近。”與徐天藍同車來的高嬸兒對她交待道。
“好,謝謝高嬸、馬大爺,我就先過去了。”徐天藍點點頭,謝過二人。
“謝啥!你放心,我不會回去跟人家說的,你賣了錢多給孩子買些吃的,這可憐見的。”高嬸兒拍拍徐天藍的說,一副‘徐天藍這個可憐的娃,還帶着兩個可憐娃’的表情。
要說這位高嬸兒為何露出這樣的表情,這還要從今早出來時說起。
今天天還沒亮她就搭着馬大爺的驢車來鎮上,正好遇上一樣搭車去鎮上賣些家裏雞蛋的高嬸兒。
高嬸兒在東蘆村也算是名人了,因為她有一個外號,叫‘小喇叭’,顧名思義,就是喜歡東家長裏家短的傳話,啥事讓她知道了,也就是讓半個村的人都知道了,所以有好事都給她起了這個外號。
至于為什麽叫‘小喇叭’呢?
因為‘大喇叭’是她親姐姐,姐妹兩人是同一個屬性,都是十分八卦之人,偏偏還嫁到了同一個村子裏,在東蘆村兩姐妹也算是名氣不小。
雖然人家喜歡八卦,但傳的八卦都是些不孝順父母的、搞破/鞋的不道德事件,因此并不為人所讨厭,相反還是挺得人心的,讨厭她們的都是些心思不好的人。
高嬸兒是個話痨,一上來就熱情的打招呼,“喲,這不是大海媳婦,你也去鎮上啊?”
高嬸打招呼的方式很特別,還沒等徐天藍說什麽,她就自己先自說自話,“我去鎮上賣點家裏的雞蛋,這不孩子們要開學了,賣了錢給孩子們買點筆啊本啊什麽的,”說着她掀開蓋雞蛋上的棉布,“你摸摸,早上現下的,這還熱乎着呢!”
被拽着手摸雞蛋的徐天藍:“......”
“你這是去鎮上幹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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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賣點自己織的東西,換點錢給孩子買點吃的補營養。”徐天藍揚着小臉笑,露出兩排潔面整齊的牙齒。
高嬸兒家離于家挺近的,所以平時出去偶爾會遇到,在她印象裏,大海媳婦一直是個悶性子,不太愛講話,總是低着頭,不是在幹活就是在去幹活的路上,很少跟人講話。
沒想到今天居然會跟她說這麽多話,笑起來還挺好看的,高嬸兒立刻打開了話匣子,“我看看,這是織的手套的,呀!還挺好的看的,我看能行。”
徐天藍也沒想瞞着什麽,同去市場賣東西,也瞞不住,還不如大大方方的說了。
而且這東西就是一個巧妙的樣式占了優勢,等投放到市場,一般會織毛衣的看了都能學的會,她也就是占個先機,賺點辛苦錢罷了。
不過高嬸兒似乎興趣不在這上面,在她看來就是些手工的小東西,能賣錢也就是個零嘴錢,她反而更喜歡跟徐天藍聊天。
對她來說徐天藍嫁過來四年幾乎沒怎麽交流過,今天好不容易逮着還不得好好八卦一下。
這也正中徐天藍下懷,原身性格軟弱,凡事喜歡忍耐,她也一直覺的對不起婆家,生不出兒子是方面,她嫁過來的時候,一點嫁妝也沒有也是落人口實的話柄,所以無論受多少冷眼,受多少不平公待遇她都不會跟人說,更不會跟自己的丈夫說,只想好好幹活,用自己實際的行動讓人家接納她。
孰不知忍的多了,人家就以為她好欺負了,更會變本加厲的欺負她,那牛春花也沒多少本事,怎麽就喜歡跟她叫嚣,所以一切都是慣的。
徐天藍可沒有這樣的好脾氣,她從來有事就一定要說出來,脾氣直的要命,憋在心裏反而讓她身心不舒服,所以她也是有什麽說什麽,但她說的很巧妙,不會添油加醋,也不會讓人以為她在搬弄是非,只是聊天時不經意的透露些信息。
例如于大海經常寄東西回來,但是一般都會落在于家另外幾個孫子嘴裏,例如她幹活不少卻吃不飽飯,例如她跳到河裏睡了一天一夜也沒看什麽大夫之類的。
“啥?你跳河裏了?”
“嗯,前兩天的事了,當時在地裏幹活,頭一暈不小心就掉裏了,我家跟其他家離的都挺遠的,所以也沒什麽人知道。”這事也不是什麽好事,于家也不想讓人知道,對外也沒跟任何人說,否則很多說不清楚。
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那麽容易掉河裏?
“肯定是平時吃不好,身體太虛了,這才栽進去,看過大夫沒?”
“躺了一天一夜就好了。”
“啥?連大夫都沒看?”高嬸知道徐天藍在于家不受待見,但是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連個大夫都不請,她們就燙後出事?
高嬸兒看徐天藍一副堅強的樣子立刻母愛泛濫,她拍着徐天藍的手說,“以後有事跟嬸兒說,別自己憋在心裏,”然後她又壓低聲音說,“你賣了錢也別回去傻乎乎的什麽都說,跟孩子跟自己也買點吃的啥的,好好補補,年輕輕的身體壞了根基,老了病都得找來。”
徐天藍倒是有點感動了,認真的點點頭。
三人分開,徐天藍就直奔他們說的南門市場,裏面确實都是賣些生活用品、小商品之類的東西,沒有那邊熱鬧。
她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鋪了塊事先準備好的舊布在地上。
然後把自己織好的手套放在布上面擺好,這時天已經大亮了,人也漸漸的多起來,她的攤子不起眼,但是看了她的東西多數都是看看就走,連價格都不問的。
她隐隐有些着急,一會兒人家馬大爺豆腐賣完她這還一副沒賣出去呢,這可怎麽好。
正想着,就聽到一個小姑娘的聲音,她最近對小孩子的聲音特別敏感,沒辦法,家裏有兩個小姑娘,還是不同年齡段的,本來一個未婚少女,變成一個未婚少婦就夠難适應的了,還變成一個兩個孩子的媽,她也算适應能力超強了。
“媽媽,你看那有手套!正好給我買一副,冬天我寫作業手冷。”說話的是個漂亮小姑娘,上身穿着小粉褂子、淺藍色布褲子、紮着個紅領巾,一看就是個小學生。
牽着小姑娘手的是個年輕女人,一聽女兒的話,就皺眉道,“買什麽買,冬天都過去了,買了也戴不上,有什麽用,你寫作業不還得摘。”
徐天藍一聽趕緊說,“寫作業不用摘手套,大姐您看,我這個是專門為寫作業設計的專用學生手套,五個手指露着的,上面還帶個‘蓋沿’不寫作業,可以扣上蓋住指頭,不會冷。”
徐天藍織手套的時候特把套身用黃色線,上面的‘蓋沿’用紅色線,顏色搭配合理,看上去很新穎漂亮,小姑娘看了眼睛一亮,更喜歡了,拽着她媽媽的胳膊撒嬌,“媽媽,你給我買吧!買吧!”
女人被女兒擰的沒轍,只得問道,“多少錢一副?”
“一塊五一副。”
“啥?你打劫啊!什麽就在一塊五,這麽點東西能用多少線,你就一塊五啊,不買不買。”說着她拉着小姑娘就要走。
小姑娘一看急了,蹲地上不起來,女人沒法只得還價,“一塊錢我捎一副!”
徐天藍沒做過生意,也不會跟人讨價還價,但也知道你賣啥就得啥是最好的,你都認為不好人家誰會覺我是你好,于是就狠命的誇自己的東西,“大姐,您也看到了,我這手套在市場上可是獨一份,一塊五真不貴了,我這用的都是好毛線,暖和着呢!東西又這麽實用,小孩子又喜歡巴拉巴拉......。”
女人被她說的頭暈,想着這手套确實挺好看的,自己閨女又不争氣死命的在那裏說多想要,不買就不行,只得道,“行行行,你也別說了,給你漲兩毛,願意賣就賣,不願賣我就走啦!”說着她就把錢掏了出來。
徐天藍做出為難的樣子,最後咬咬牙,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終于一塊二賣掉了一副。
有一就有二,剛才二人讨價還價,就有人圍過來,看她的手套确實獨特新穎,孩子又喜歡,确實做作業可以防止手冷,就又賣出一副。
人就怕起哄,這樣三問兩問的,她這就沒幾副了,本來她織的就不多,不一會賣的就剩一副了,一定要是一副帶着牽牛花的,這種她就織了兩副,樣子獨特故意多要了五毛錢,但是卻沒有多少人有興趣,覺得多一朵花就多五毛錢很不實惠,所以半天也才賣出一副。
最後這副一有人問她直接降價賣掉了。
東西雖然都賣掉了,但是卻被講價講的頭昏腦脹的,這些買東西的就沒有不講價的,一副手套費盡唇舌,讓徐天藍直呼做生意不容易啊!
最後收攤,找了個角落數了數收獲,十塊零五毛,終于有錢買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