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輝,可他卻明白,面前的再也不是那個在他面前巧笑顏兮的女孩了。

“我跟微微之間沒有秘密。”他伸手自然地去撩她耳邊的碎發。

她歪了歪頭,顧如年的手頓在她的耳邊,眸中滑過隐隐的不悅:“小歌,別這麽陰陽怪氣說話,不像你!”

“那你教教我,該怎麽跟一個破壞我父母感情的女人的兒子說話?難不成我叫你一聲二哥,你還真當回事了不成?”

☆、10.010章 養了一只白眼狼,連帶了一窩崽

顧如年聞言,臉色不鹹不淡:“誰先誰後,到底是我母親的介入還是你母親的巧取豪奪?小歌,若是你執意要在此刻翻舊賬的話,我保證難堪的人只會是你!”

“在青城人眼中我早已是不倫不孝的存在,你以為我還會在乎這些名聲嗎?”顧笙歌眸色一冷。

顧如年的眸光恍惚了一瞬,語氣軟了幾分:“小歌,當年的事不怪微微,是我的錯!”

一曲笙歌春似海,千門燈火夜如年!曾經以為的不期而遇,原來只是頗費心機,呵呵,可笑!

“你們誰都不用跟我說抱歉,因為你接近我本就帶着目的,要怪就怪我自己蠢,被人騙得團團轉不說,最後還賠上我哥的一條命!”笙歌不放過他的每一絲表情:“我哥的屍檢報告裏檢測出足夠認證醉酒駕駛的酒精量,可是他一個酒精過敏的人,從小到大連一杯酒都沾不得,怎麽會醉酒駕駛?顧如年,當年取藥的人只有我和你,是你動了我哥哥的頭疼藥,對不對?”

話落,顧如年的目光有些駭人:“你從哪裏聽來這些話的?”

“心虛了?果然是你做的,真不負藥劑專業高材生的盛名,我終于明白你為什麽會棄醫從商了,一個手裏沾着血腥的人怕是午夜夢醒也會擔心受怕吧!”顧笙歌銀牙咬緊,她環看了一圈已近陌生的顧家,恨恨道:“呵呵,我外公養了一只白眼狼,連帶了一窩崽,你們不過是活在顧氏的庇佑之下,難道還真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了嗎?顧家亦或是……顧氏,這些原本屬于我的東西我會一樣一樣的拿回來!”

顧如年冷哼:“就憑你手上少得可憐的股權?小歌,別天真了!就算你真有那能耐,你懂得怎麽經營公司嗎?”

顧笙歌譏嘲地看着他:“那憑我母親生前留下來的遺囑呢?”

無言的氣氛裏,劍拔弩張!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笙歌只覺得人潮湧動的大廳壓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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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秦葭薇終于按捺不住心底的忐忑走了過來,她見狀,擡手招了招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傭人,從他手裏接過一只精巧盒子,遞給秦葭薇和顧如年:“二哥和我的好閨蜜訂婚,身為妹妹的我備了一份薄禮,希望你們能喜歡。”

鎏金的紫檀盒子,一看就價值不菲,秦葭薇得意地揚了揚眉角,思忖着今天這樣的場合,顧笙歌大概也識趣了。于是自發勾上她的手臂,在一室賓客面前表現得寬容大度:“小歌,禮物這些虛禮就免了,那邊有一些我們往日的舊時,都說好久沒有見着你了,要不要過去敘敘舊?”

真是天生的演技派!

顧笙歌似睨非睨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秦葭薇見狀有些尴尬地松開手:“我忘記了你不喜歡別人碰你了。”

顧笙歌眯眸,哂笑道:“葭微,不先看看禮物嗎?”

☆、11.011章 被迫壓抑的毛孔全都舒展開,爽得她身心舒暢

秦葭微臉上有些錯愕,周圍些許好事之人攏了過來,捂嘴指指點點。

顧笙歌的目光直直凝着她,不曾移動過半寸,嘴角的笑意顯得晦深莫測。

秦葭薇心底有些好奇,可不知為何手心一片粘稠。剛才她在賓客面前做足了友善的模樣,若此刻拂了笙歌的意思無疑是打了自己耳光。縱使心底隐隐升起不安,她的手指還是慢慢往盒蓋移去。

“啊——!”

一聲女子恐懼而又尖銳的叫聲,劃破了長空。

盒子裏裝得的一把灰白的粉末狀物體,上面還躺着一張黑白的男人大頭照,照片上的男人本就幽深的瞳仁因為相片底色的關系,在吊燈的輝映下泛着幽幽的光,令人只覺得背後有一股涼意爬上來!

顧如年眼疾手快地接住秦葭薇甩落的盒子,在賓客的頭顱探過來之前迅速合上了蓋子,氣急敗壞的目光在大廳裏搜尋了一圈,終于找到隐在暗處的那抹藕色身影。

在顧家生活了二十年,其間的構造顧笙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比如這扇通向後花園的門。

在所有人的目光落在秦葭薇手上的檀木盒之上時,她已然悄悄退出人群,叫聲在背後響起的時候,素白的手剛好握上了門把手。

察覺到來意不明的目光,笙歌嘴角微勾,回眸對上顧如年幾欲撕了她的眼睛,清冷的眸中毫不掩飾挑釁,這一瞬,五年被迫壓抑的毛孔仿佛全部舒展開,爽得她身心舒暢!

哥哥,看到了嗎?被一張照片吓成這副狼狽的模樣,他們也不過爾爾。

眼角餘光瞥見一對中年男女從遠處擠進場中,她再不猶豫,足尖一動,整個高挑的身影沒入門縫中。

前廳裏的沸騰再也與她無關,後花園裏一派安寧。樹葉唰唰的聲音伴着偶爾的蟬鳴在耳邊響起,一陣淡淡的清香傳來,綿延的牆根處,母親親手種下的木槿花開得馥郁蔥茏。

她記得小時候,曾問過母親,為何獨愛木槿?

顧蘊文好看的眉眼裏笑意清淺,“木槿适應力強,耐熱耐寒,耐旱耐濕,就像我們人一樣,随着環境調控着自身的變化,是株有靈性的植物。”

那時不知她的話間之意,唯獨把“靈性”二字咬得清楚,但也是後來才明白,母親言語裏的靈性,大概就是植株的韌性。

可既然是植株,就不可避免有最适宜它開花結果的環境,就好像木槿最愛的還是陽光和潮潤,就好像母親的愛情經歷了陽光燦爛到貧瘠不堪,最終還是選擇了一個最壯烈的方式結束了自己。

笙歌的眼裏濕潤,朦胧的眼簾中,月光清輝,映出一抹久違卻又熟悉的修長身影。

“哥哥?”她渾身一激靈,連忙眼淚一抹,提起裙角朝“他”追了過去。

嘎吱——

刺耳的車轍聲碾碎寂靜的夜,熾黃的車前燈映出顧笙歌蒼白的嬌俏臉龐,還有刻在眼底的慌亂……

☆、12.012章 下車與容瑾,明顯是前者比較可怕

“Shit!”商博低咒了一聲,待看清車前之人的時候,臉色有些詫異:“容少,是她!”

“嗯?”淡漠的聲音在後座響起,和着不悅。

“顧小姐。”

氣氛凝滞了半秒鐘。

容瑾蹙眉,睜開眼睛朝車前掃了一眼後又阖上:“你下去看看。”

商博應了聲,揉着額頭,腳剛邁出車門,手臂忽然傳來一陣猛力,把他甩出車外。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顧笙歌已經駕駛着車子絕塵而去,只留了一屁股的濃煙給他。

什麽情況?搶車還是搶人?

商博愕然地看着路面上躺着的那只孤零零的高跟鞋,頓時郁悶了。

顧笙歌并沒有察覺到車上還有其他人的存在。事實上,她此刻根本就無心思考。

那一抹和她哥哥肖像的身影幾乎占據了她全部的思維,太像了,像到縱使心底清清楚楚地知曉哥哥已逝的事實,卻還是忍不住追上去查看究竟。

就當她快要追上的時候,商博開車從拐角處駛出,車身及時剎住沒有撞傷她,但她分神的時間,那道身影已經矮身坐進一輛出租車離去。

于是,她心急之下這才有了搶車的舉動。

終究還是在一個岔路口把人跟丢,笙歌懊惱地拍了下方向盤,這才隐隐察覺車內有些不尋常。

心裏一咯噔,思忖到一種可能性,她做賊心虛地擡眸看了眼內後視鏡,果不其然對上一雙漆墨似的眼睛。

男人的目光透過玻璃鏡面的折射直直地落在她臉上,審視着她。

笙歌只覺得這對眼睛似乎能洞穿人心一般,被他瞧着有幾分不自在。

她移開了目光,動了動唇,正準備開口解釋的時候,容瑾淡漠的聲音響起:“車停下,你離開。”

“這裏是郊區!”不好打車!顧笙歌撇嘴,忍不住辯駁了一句。

“停還是不停?”容瑾不再看她,而是撚着手機,幽幽然地吐出幾個字。

笙歌放慢車速,她本就無意招惹容瑾,今日一出實屬偶然,但是剛才追人不查,沒想到追到郊區來,四周黑寂寂的,此刻要讓她下車,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不停!”她咬咬牙,下車與容瑾,明顯是前者比較可怕。

“你只有一次機會。”

“那也不要!”笙歌拒絕得義正言辭,心裏卻腹诽這男人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後座沒了聲響,可不久後,當她被數輛警車逼停的時候,總算明白了容瑾口中最後的機會意味着什麽。

“小姐,有人報警說你挾持了容少,請你跟我們回警局配合調查!”警察毫不溫柔把她從車裏拖出。

冰冷的手铐滑進腕間,顧笙歌踮着沒穿鞋的那只腳,狠狠地剜了後座裏閉眸假寐的男人一眼!

你大爺的!我不過是借車一用,怎麽就被扭曲成挾持了?

☆、13.013章 都五年了,還真讓你把人給找着了

顧笙歌冷着臉:“警察先生,所謂挾持有兩種基本釋義,一是:從兩旁抓住或架住被捉住的人;二是:倚仗權勢或抓住別人的弱點,強迫其服從。請問我符合了哪一點?”

青年警官臉色板正,他甚至擡也不擡眸:“顧笙歌小姐,你要明白,以你當時的車速,當事人在保障自身安全的情況是沒有辦法反抗的。”

笙歌有些啞然,油鹽不進,這是笙歌對面的青年警官的唯一形容。

既然如此,她幹脆頭往後一仰,擺出破罐子破摔的姿态:“那麽您是要拘留我嗎?”

警官見狀微微詫異,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拉開,來人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就見他合着本子站起來,看着她道:“顧笙歌小姐,容少同意和解了,有關精神損失費的問題,他的律師會私下找你商談。”

留下了聯系方式後,顧笙歌把僅剩的一只高跟鞋潇灑地丢進垃圾桶,頭也不回地走出警局。

她身後,方才審訊她的青年警官向啓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都五年了,還真讓你把人給找着了,我該說你锲而不舍還是神通廣大呢,容大少?”

容瑾瞥了一眼笙歌離去的方向,女子裙擺逦迆間,精致白皙的足踝若隐若現。

懶得回答向啓的話,他撚滅指間的煙,轉身就走。

“哎,你去哪裏?”向啓追上他。

“你很閑?”

向啓迎上他晦深莫測的眸子,神色猶豫:“我手裏最近沒有案子,不會……太忙!”

容瑾看着他,語氣幽幽道:“那正好,商博不在,你到解剖室給我搭把手。”

猛然想起他的工作習慣,向啓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眼牆上挂着的時鐘,不偏不倚,正好指向零點。

後背,頓時涼飕飕的一片。

***

這麽折騰一番,顧笙歌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一點,時差的關系,就算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致,她還是睜着眼睛怎麽都睡不着。

手機呼吸聲閃爍着最新消息,她點開鎖屏,嘴角登時浮現淺淺的笑意。

看來今夜,睡不着的不只是她。

笙歌手指動了動,回撥了一串熟悉的號碼:“阿纾,不用懷疑,是我回來了。”

屬于好友沈纾的獨有爽然笑聲響起:“歌,你打算怎麽做?”

“我想要你幫我。”

“你倒是毫不客氣!”

“你我之間,素來都不需要客氣!”笙歌頓了頓,才擰眉道:“阿纾,我想先去看看媽媽和哥哥。”

電話那端停滞了片刻:“明早我去接你。”

“好。”笙歌挂斷了電話,赤足踩在地板上,入夜的青城,燈火盡數寂滅,浮沉若夢。

次日,她起得很早,從前臺手裏接過一束修剪好的木槿,擡步打算往外走的時候,卻被一個不速之客堵住了腳步。

☆、14.014章 不要這樣看着我,不然我會以為你對我餘情未了

顧笙歌後退了一步,她看着面前的顧如年,神情并沒有多大的意外。

昨天離開顧家的時候,她就知道顧榮會讓人把她請回去,他要查到她下榻的酒店很容易,只不過比她預料中來得晚一些。

她的外公是英明的,縱使對顧榮再多信任,但是除了百分之十的公司股權,顧家所有産業盡數由她母親繼承,所以她随口而出的“遺囑”二字足以讓他寝食難安。

“昨夜離開顧家後你去了哪裏?”顧如年臉上有隐隐的不悅,昨夜他在酒店等到接近淩晨一點,都不見她的影子。

顧笙歌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給我一個如實相告的理由?”

顧如年的臉部肌肉線條此刻繃得很緊,他的五官亦是出色,只不過看在笙歌眼裏,只有憎惡。

“最近青城不太安寧,你一個女孩子夜間不要在外多做逗留。”

“我知道了,多謝提醒。”笙歌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側身從他身邊走過。

手腕被一股力道握住,迫使她停住了腳步。

肌肉和骨頭摩擦帶來的疼痛感明顯,笙歌只是蹙了蹙眉心,就聽見顧如年的聲音在耳邊再次響起,他的目光有些隐忍:“你變了。”

似喟似嘆的語氣讓她的眼底起了一陣的恍惚,顧笙歌仿佛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肆意張揚,鋒芒畢露。

變了嗎?或許吧!又或許她只不過是懂得把一些東西掩埋,比如曾經塌陷的心。

“如果你的背叛不足以讓我清醒,那麽家破人亡也足夠讓我脫胎換骨,不要這樣看着我,不然我會以為你對我餘情未了,二哥?”顧笙歌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最後兩個字她故意咬得很清晰:“說正事吧,我不認為你來找我只是為了緬懷曾經。”

顧如年手上的力道加劇了幾分,眼底有冷光一閃而過:“跟我回家,爸爸要見你。”

“我會回去,但不是現在。”

話落,車笛聲響起,二人同時擡頭看向酒店門外,沈纾緩緩降下車窗玻璃,對她揚了揚下颌。

笙歌回以一笑,垂眸看着自己被顧如年握住的手腕,他手指外的一圈已經泛起微紅,她擡頭笑看他,笑意無溫:“不放手嗎?我要去祭拜我哥哥,還是說你要和我一道?”

顧如年臉上閃過些許不自在的神色,鉗制她的力道不免放松,笙歌把手腕從他的桎梏中掙脫出來,輕輕嘆息:“我忘了,你不敢。”

她抱緊手上的花束轉身朝沈纾的車走去,他的目光仿佛要在她背後盯出一個洞來。

上車的時候,車內的廣播正好播到顧如年和秦葭微訂婚的喜訊,沈纾直接翻了個白眼,啐了一口:“渣男賤女,絕配!”

笙歌眸光閃了閃,切了一首輕松的音樂:“阿纾,不用故意罵給我聽,我很好。”

顧如年站在原地,車窗反光玻璃內,女子的輪廓很模糊,就像水中淺淺的漣漪,轉瞬即逝。

☆、15.015章 不用暴力手段解決問題,除非萬不得已

車廂裏音樂聲靜靜流淌,沈纾嘆了口氣:“歌,昨天如果我是你,保不齊會直接砸了場子。”

顧笙歌有些錯愕地擡頭,卻見後者雙手搭上方向盤上,目光直視前方,神情認真。

她忽然記起當初,阿纾看向哥哥顧如歸時那微紅的耳垂。

“阿纾,我們可以猜疑,但是不能沖動,更何況我沒有證據。相信我,我比你更想撕了他們,但是我沒有足夠的能力,因而我只能把該拿的東西先拿回來。”

沈纾緘默不言,握着方向盤的手指骨節分明。

顧笙歌抿唇撥了撥木槿花瓣上的細小水珠,“哥哥從來不喜歡用暴力的手段解決問題,除非到萬不得已,阿纾,我還有你,不至于到那個地步,你的專業知識以及你的名氣,足夠幫我很好的解決問題,我們有必勝的把握,就沒有必要劍走偏鋒。”

聞言,沈纾的臉色有了松動:“歌,或許我和你的不同就在此處,我暴躁如火,而你永遠沉穩如水。”

“所以你是律師,我是醫生!”

沈纾的唇角動了動,一個人的性格大抵會決定她一生所要從事的事業,比如她和笙歌。

東山墓園,長青樹搖曳。

天空無雨,可天氣依舊陰沉如墨,沒有幹透的泥土煥發着草木香。

墓碑前放着一束新鮮的百合,有人比她們更早來過。

顧笙歌朝四周掃了一圈,沒有找到預期的人影。

沈纾率先蹲下身子把百合輕輕移到一旁,又順手拔了墓碑旁的幾根雜草,不以為然道:“伯母和顧大哥想來生前人緣應該不錯,我以前幫你來看他們的日子,偶爾也見過一兩次這樣的場景。”

顧笙歌了然,她壓下心底那股異樣的感覺,把手中的木槿花放下,瑩白的指尖忍不住描摹着相片上顧蘊文美麗的臉部輪廓,開口帶着幾分撒嬌的俏皮:“媽,歌兒不聽話,偷偷跑回來了,我讓人從顧家折了一束木槿,你就看在花開正豔的份上原諒我吧!”

沈纾歪了歪頭,莫名地濕了眼眶。

二人從墓園走出的時候,些許陽光破雲而出,沈纾擡手擋了擋:“中午吃什麽,我請客。”

顧笙歌回答得不假思索:“火鍋,很辣很辣的那種。”

***

解剖室,不鏽鋼解剖臺上躺着四塊蒼白的屍塊軟組織,這是白天剛從西街河裏打撈起來的屍塊,屬于一起惡性的碎屍案件,DNA檢測已經确認這幾塊屍塊屬于同一個人。

向啓不忍心地別過臉。

容瑾擡頭看了他一眼,又垂眸認真地将屍塊沿皮瓣方向慢慢拼接起來。

不多時,他手下的屍塊已經成了一塊完整的胸腹形狀。

向啓有些好奇:“阿瑾,雖然我不是法醫,但是我多少也知道骨頭比軟組織有價值得多,你這樣真的有辦法确定屍源嗎?”

☆、16.016章 偶爾調節一下口味也是不錯的

容瑾只是盯着屍體不知道在想什麽,在向啓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暗沉的嗓音從身側響起:“女人。”

後者先是一怔,随即瞥了一眼解剖臺,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不消你說,女性特征很明顯。”

“切口齊整,是個慣用刀具的人。”

“黑幫?俠客?”向啓自然地脫口而出。

容瑾回以他一眼你沒救了的神色,“武俠小說看多了吧?”

他尴尬地幹咳了聲,目光下移落到容瑾手上的解剖刀上時,頓時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醫生或是法醫?”

容瑾這次沒有反駁,淡淡地點了點頭:“不排除,聽過庖丁解牛的故事?”

向啓眼睛一亮,他懂了,屠夫也是慣用刀具的高手。

容瑾眸光贊許,圍着解剖臺繞了一圈,腦子以非常人的速度飛快計算着:“初步推測身高165cm左右,年齡22歲上下,沒有生育史。”

向啓瞪大了眼睛,猛地提高了聲音:“你怎麽看出來?”

容瑾停下了腳步,目光移向他,篤定得不容置疑:“人體指标參數還有經驗。”

“啊?”向啓繼續一臉懵逼的狀态。

容瑾卻不願意多談,向啓知曉他的性子,忍住沒有再問,默默看着他處理好屍塊的後續工作。

洗手池邊,容瑾認真洗着手,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向啓對這種情況早已見怪不怪,約莫二十分鐘,等他完全洗好後,他才湊前提出心底的好奇:“阿瑾,我剛才回溯了學生時代的理論,所謂指标參數多數源于大量的統計,你口中的指标莫非也是這樣來的?”

容瑾擦拭的動作頓了頓,眼底有暗光掠過,似睨非睨了他一眼:“熬了一夜不困嗎?”

“不困!”瞌睡蟲早已離家出走,他此刻只有滿腹疑慮。

容瑾挑眉,率先邁出了腳步:“那正好,我餓了,陪我吃飯去!”

“吃得下?”

“怎麽?身為刑警心理素質這麽差?”

“胡謅,我心裏素質好的不得了!”向啓不甘示弱。

“那就走吧。”容瑾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

他艱難地吞了口唾沫,甩掉腦中的畫面,頭皮發麻地追上已經走出很遠的容瑾。

“吃什麽?”向啓掃了一圈大街,商鋪鱗次栉比,選擇很多。

容瑾眯眸盯了某處片刻,語氣有些意味不明:“火鍋。”

落座後,向啓看着菜單上精美的圖案,眉頭慢慢蹙緊,思索片刻後他合上菜單,看着容瑾不解道:“你不是向來不喜歡在外面吃飯嗎?”

“偶爾吃一吃,調節一下口味也是不錯的。”容瑾拿過菜單,開始不慌不忙的點單,他點的多是葷菜,向啓聽着臉色先是難看再到發白,後來終于忍不住朝洗手間奔去,連撞到人都無暇顧及。

☆、17.017章 顧小姐的癖好還挺新奇

一大桌的菜,容瑾目光定定落在一盤羊肉上,姿勢說不出的詭異。

“容大少爺,是你說要吃火鍋的,現在是準備看到飽嗎?”

容瑾蹙眉,拿起筷子左右比了比:“肉切得紋理不對,刀口一邊薄一邊厚,口感不會好。”

哪壺不開提哪壺,向啓內心在咆哮!忍住翻湧而上的酸意,他一臉哀怨地看着始作俑者:“得了,雖然我不知道哪句話得罪了大少爺您,我道歉成不成?這火鍋咱能不吃了嗎?”

這麽多年,向啓深刻地意識到一個道理,惹誰都不能惹面前的這個人,不溫不火地就能把你整死!

容瑾撒了筷子,笑得溫潤無害:“有何不可?”

向啓只差沒歡天喜地了。

店內另一處,湯汁濺起,顧笙歌白皙的手背迅速起了幾個紅點,她抽過紙巾,不慌不忙擦掉。

沈纾驚疑挑眉:“發什麽呆?”

笙歌垂眸攪着碗裏的食物,“阿纾,容瑾是怎樣的一個人?”

“容教授?智商超絕,目光毒辣,無論多刁鑽的命案到他手裏都會分化瓦解,警法界有句話傳,只有他不想接的案子,沒有他發現不了的蛛絲馬跡!”沈纾頓了頓:“但是他生性淡漠,很難接觸,你怎麽突然想起問他?”

“好奇。”容瑾去找過她的事,笙歌并沒有告訴好友,也沒必要。

律師的觸覺何其敏銳,沈纾一眼就看穿她的敷衍:“歌,你有事瞞着我?”

“阿纾,這不是法庭,你用這種審視的眼神看得我很心慌。”顧笙歌四兩撥千金地撇開話題,“我去趟洗手間。”

方合上洗手間的門,顧笙歌的臉色就變了,她趴在馬桶邊,合着眼淚把剛才吃下去的東西吐個幹淨,待胃部的絞痛舒緩了些,她這才撐着門起身。

心知火鍋辣到已經不是她所能承受的範圍,她還不動聲色的吞咽,因為胃裏火燒火燎的疼痛,始終抵不過心上的半分。

怔怔地看着水流過手背,甚至連身邊站了個人都不曾察覺。

“沒有人會選擇這種方式折磨自己。”猝然的話語響起,驚醒了笙歌的思緒,男人的聲線淡漠嘲諷:“很蠢!”

水聲戛然而止,她一只手按在水龍頭上,擡頭看着身側突然出現的容瑾沒好氣道:“容先生怎麽會在這?”

昨夜的事情,讓她對他提不起好臉色。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顧、小姐!”容瑾咬着字,目光淡淡地落到某處:“想不到顧小姐的癖好還挺新奇,一會兒搶車,一會兒搶……”

他欲言又止,笙歌心底忽然湧起很不好的預感,狐疑地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驀地眼睛瞪大,門上的男性标志猶如驚雷劈中了她,下一瞬,她幾乎是奪門而出。

容瑾視線鎖着她倉皇的背影,瞳孔微眯。

☆、18.018章 你的心怎麽能這麽狠?

顧家書房從顧笙歌推門走進後,氣氛就開始緊繃。

“小歌回來了呀?你們父女許久不見,該是有很多話要聊,我去給你收拾房間。”許娉婷放下參湯,打破了僵局,她笑的時候眼角彎起一道細細的魚尾紋,看起來分外和藹可親,年紀半百的女人,保養合宜,看起來不過四十上下,一步一移間,風韻猶存。

顧笙歌躲開她欲落在她肩膀的手,臉色亦是挂起一道很得體的笑容:“不用了,我跟父親說幾句話就走,怎敢勞駕許姨?”

許娉婷讪讪地垂下手,眸子閃爍着隐隐淚花:“小歌,我知道你一時半會不能接受我……”

“不是一時半會,是永遠不會。”顧笙歌冷冷地打斷她的話:“還有,我跟你沒有親密到可以喚小名的地步。”

許娉婷睫毛顫了顫,徐娘半老卻還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笙歌嘲諷地扯了扯嘴角,聽說男人都喜歡柔弱的女人,而這種條件她和母親都不具備,所以注定她們在感情上敗得一塌糊塗。

“娉婷,你先出去。”坐在旗桌後的顧榮終于開口,語氣難得地溫和。

許娉婷目光猶疑,深深切切道:“老顧,醫生說你最近血糖有點高,你要控制情緒,千萬不要大動肝火。”

“許姨是認定了我一定會惹父親生氣嗎?既然這麽擔心,何必千叮咛萬囑咐,直接備着藥箱候在門口不就好了?”

顧笙歌笑盈盈地看着她,許娉婷被噎了一口氣,這才極為尴尬地走出書房。

顧榮掃了她一眼,甚是不悅道:“有家不回卻住酒店,傳出去外人會怎麽看待我們顧家?”

她徑直朝棋桌走去,執起一顆晶瑩剔透的雲子,破了棋盤上的僵局:“爸爸,我以為您第一句話會問我這五年去了哪裏,可我沒想到您一開口就只是為了你的面子。”

女子在燈下朦胧的臉龐與另一張臉重疊在一起,顧榮蹙了蹙眉:“這五年你過得好嗎?”

笙歌垂眸:“好,怎麽能不好,畢竟是媽媽用命換來的安穩不是嗎?”

顧榮執子的手頓了頓,“你媽會出意外,是我的疏忽。”

“媽媽是意外,那哥哥呢?”顧笙歌擡頭,看着他定定道:“爸爸,您知不知道哥哥其實酒精過敏?”

顧榮眼中的錯愕沒有逃過她的眼睛,她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虎毒尚且不食子,爸爸,你的心怎麽能這麽狠?

棋子落下,白子陷入困頓的局面,笙歌把自己的生機毀得一絲不剩:“爸爸,顧家的一切是不是該還給我了?”

顧榮眼底陰狠一閃而過,手中的黑子幾乎被他捏碎:“你以為顧家還是你外公在時候的那個顧家嗎,歌兒,只要你肯回來,你還是我顧榮的女兒!”

“恐怕我沒有這份榮幸了,爸爸,我們法庭上見吧!”笙歌起身,朝他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剛才是我最後一次叫您爸爸,顧先生,從此之後,你和笙歌此顧非彼顧!”

☆、19.019章 她視線茫然地對上他:“你知道我家密碼嗎?”

樓梯陰影處,有道挺拔的身影吞雲吐霧。聽見腳步聲,顧如年倏地擡起頭。

“微微那天被照片吓着了,她有抑郁症。”顧笙歌路過他身側的,他低聲道。

她停住了腳步,望向他的目光寸寸變涼:“然後?要我給她道歉?”

顧如年垂在身側的左手動了動,晦澀道:“微微抑郁症發作時精神狀态不穩定,如果她去找你的話……”

“那你最好看好你的未婚妻,別讓她去找我,我這人嘴裏心裏都刻薄,要是一不小心刺激她發病了,可別反過來怨我!”

腳步聲漸漸遠去,顧如年看着空寂的樓道,臉色陰沉。

***

恒禾高級住宅區A棟32層,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容瑾單手抄在口袋裏,電話那端向啓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興奮。

“阿瑾,碎屍案破了!”

容瑾腳步一頓,點頭贊許:“辦事效率還挺高。”

“跟你的推斷一樣,殺害死者的就是她的醫生前男友,已經招供了。不過是因為死者拒絕了求婚,就下了如此狠手,這種心裏變~态,就不應該活在這世上!”

向啓憤憤不平,容瑾并沒有太多感觸,淡淡道:“不應該并不代表不存在。”

他收了線,擡腳的時候不經意踩到一個硬物,垂眸看去,一只黑色的JimmyChoo高跟鞋靜靜地躺在他的腳下,視線上擡,只見一個腳上只蹬着一只高跟鞋的女人貼在他家門框處,手裏不知在倒騰什麽,烏黑的頭發遮住她的大半張臉,看不清五官。

“你在做什麽?”背後突然響起的聲音,驚着顧笙歌拿鑰匙的手一抖,鑰匙“哐當”一聲落到地板上。

她轉身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背後的男人,神情鄙夷:“開門啊,你傻不傻?”

濃濃的酒氣伴随着她說話吐了出來,容瑾頓時蹙緊了眉心。

笙歌俯身去拾鑰匙,因為一只鞋彎腰不方便的緣故,她幹脆直接踢了鞋子,瑩潤的足趾貼在光滑的瓷磚面,分外好看。低領因為她下俯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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