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笙歌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比起青城那些高大冰冷的金屬建築和車水馬龍,這裏明顯溫暖了許多。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她掏出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拒接後不久,它又再次響了起來,這次她沒有再拒絕。

“你好。”禮貌又疏離的開場白。

“你沒存我的號碼?”

屬于容瑾特有的淡漠聲線傳來,笙歌不自覺停住了腳步,驀地有些心虛:“以後會存了。”

那端并沒有跟她計較,而是問:“在什麽位置?”

她方想回答自己在B市,腦中卻想起李媽說他也在B市的話:“在B市附院附近,這裏有一片很熱鬧的夜市。”

“在路口等我,二十分鐘後到。”

笙歌下意識地想拒絕,可是容瑾并不給她機會,直接收了線。

她其實可以走,但是不知為何卻乖乖地在原地打轉。

尖銳的車轍聲響起,一輛賓利慕尚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容瑾緩緩降下車窗,手指點了點方向盤,薄唇輕啓:“上車。”

笙歌猶疑了片刻,這才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

主任為了她能方便些,酒店就定在離醫院不遠處,但車輛卻背向醫院的方向疾駛着。

她看了眼窗外閃爍而過的街燈,側眸問他:“你要帶我去哪?這裏離我住的酒店遠了,我明天還有一場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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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了?”容瑾不答反問,語氣更像陳述。

“在食堂吃過一些。”

因為談論手術事宜,她婉拒了主任的盛情,只跟着他們在醫院食堂囫囵吞棗了幾口,此刻經逢他提起,才感覺胃竟隐隐餓得有些疼。

她自然地揉了揉胃部,容瑾見狀只是沉眸加快了車速。

幾分鐘後,車子穩穩停住,他解了安全帶:“下車!”

“在這裏吃?”笙歌看着門面毫不起眼的餐館,毫不掩吃驚,她沒有忘記他那該死的潔癖症,而這裏顯然達不到他要求的水準。

“怎麽?太太覺得寒碜了?”

他話語平靜無波,卻莫名地夾帶着一股壓迫感。她聳了聳肩,在他之前推開餐館的門:“我不挑嘴。”

有點出乎笙歌的意料,這家在外面看來毫不起眼的餐館,內裏竟然不亞于五星酒店的水準,服務員恭恭敬敬分站兩側,朝二人鞠躬示意。

她尚在吃驚,耳邊有一道不屬于容瑾的男聲響起。

☆、70.070章 他把房卡推回去:“麻煩換套間。”

“大妹子,原來阿瑾火急火燎是去接你了啊。”向啓調侃着,一身便衣的他看起來很爽朗。

“向警官?”笙歌狐疑的目光在向啓他掃了一遍。

“別用這種一副你們有奸情的目光看着我,本警官三觀很正,不會跟你搶老公。”

笙歌無語:“你的石膏不應該這麽早拆。”

那天在醫院偶遇向啓,得知他是為了幫她抓兇手才受了傷,她特地去骨科醫生那裏關注了他的情況,雖然他的骨頭愈合情況比較好,但是再打一個禮拜的石膏會更穩妥些。

向啓不知情,被噎得直搖頭:“不解風情!”

笙歌:“……”

他也不再糾結這個話題,引着二人朝包間走去:“今天我做東,大妹子你想吃什麽,随便點!”

容瑾邁動腳步,側身而過的時候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他在家裏拴不住。”

向啓很健談,二人交談片刻後,笙歌才知道原來他并不是一個普通的警察,向家背景雖不及容家顯赫,但是經營的餐飲連鎖遍布全國,就連眼前所在的這家餐館也是向家的特色之一。

重點是,向家三代都是一脈單傳。

笙歌默默喝着粥,能跟容瑾這樣的人交朋友,又能普通到哪裏去?

只是她不明白,向家應該很寶貝這個獨子才對,怎麽會讓他幹刑警這麽危險的職業?

“大妹子,你的疑問都寫在臉上了!”向啓看着笙歌垂眸沉思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接觸過大多的犯人,好多人的情緒他都能摸得差不多,何況笙歌現在完全不掩飾自己疑惑的神色。

“每個人在小時候都有一個理想,而當警察就是我的理想。”向啓開口的時候眸中散發出的亮光足以讓人肅穆。

忽然有四個字湧過笙歌的腦海:一腔正氣!

他頓了頓,忽地苦澀一笑:“但是周圍也有很多人說我自讨苦吃。”

向啓的話笙歌并不懷疑,畢竟剛才有一瞬間她也質疑過,但是剛才他眼中的亮光,讓她認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

“人各有志,就好像手術刀劃破皮膚的那種感覺能讓我血脈噴張一樣。”她扭頭看向容瑾,又補了一句:“就好像他,不也沒按常規走。”

容瑾被點名,眸中有一瞬的雲湧,可很快就寂滅如初。

“吃飽了?”他放下筷子率先起身,看向笙歌:“我送你回酒店。”

笙歌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心裏畢竟還惦記着手術的事,見他開口,急忙起身。

“那我呢?”向啓追問。

“自己沒長腳?”容瑾不鹹不淡地扔了一句,聲音已經遠去。

向啓摸着下巴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眼底有抹奸計得逞的笑意。

笙歌在酒店門口下車的時候,卻見身後的容瑾也拉開了另一側的車門。

她稍微訝異了一瞬,但想着這裏是酒店,既然她能住那麽他也能,就沒想太多在前臺報了主任的名字準備取房卡。

忽然,房卡在半空中被人抽走,容瑾拿出一張金卡和房卡一起推回去:“麻煩換套間。”

☆、71.071章 又不是沒睡過,矯情什麽?

下一瞬,前臺小姐的手被笙歌按住:“不用!”

她為難地看着二人,拿着卡的手松也不是緊也不是。

特別是容瑾帶着寒意的目光掃來時,她只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位客人……”她是看着笙歌說的,畢竟兩個人之中,笙歌看起來殺傷力小一些。

“這是我太太,我們剛才鬧了點矛盾。”容瑾淡淡地把笙歌的手拿開,紳士地朝前臺小姐颔了颔首:“麻煩了。”

後者臉上一紅,看到卡的時候更是吃驚,迅速而且惶恐地把唯一的一間總統套房開給他。

容瑾取了卡,目光瞥了眼還杵在原地不動的笙歌:“又不是沒睡過,矯情什麽?”

說罷不給笙歌辯解的機會,一把将她扯進電梯。

笙歌沒站穩,半個身體撲進他懷裏,容瑾松松攬住她的纖腰,在她頭頂揶揄着:“投懷送抱?”

“投你個頭!”笙歌擡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放開我!”

容瑾松開手臂,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口,才慢悠悠開口:“你似乎對向啓很感興趣?”

“我對病患都很有興趣。”

她含糊不清的回答引來他意味深長一笑,正好電梯到達樓層。

容瑾走出電梯,頭也不回:“哦,忘了告訴你,這家酒店剛好是容氏旗下的,勸你不要有再開一間房的心思,他們不會也不敢給你開。”

笙歌按樓層鍵的手勢一頓,想起他剛才拿的那張金卡,咬了咬牙,跟在他身後走出電梯。

現在已經接近十一點了,明天還有一場大戰,她沒有精力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找一家酒店。

刷卡,開門,容瑾的動作說不出的流暢。

笙歌方進門,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待世界靜止下來之時,她身後貼着門板,身前貼着容瑾。

她擡手,他鉗制,她擡腳,他壓制。

兩個人現在的狀态就是腿貼着腿,胸膛貼着胸膛,而他的略帶涼意的唇貼在她的耳畔。

“還沒有回答為什麽對向啓那麽感興趣?”相對微涼的嘴唇,他的呼吸顯得比以往任何一次更加灼熱。

笙歌不自然地別開頭顱,她咬着唇:“一定要回答?”

“嗯。”

“因為我覺得他特別帥!”

手臂上的力道一重:“很帥?”

“人民警察不帥嗎?”

黑暗中,容瑾低啞的笑聲震動着喉腔,笙歌的心髒不自覺加速,她聽見他在耳邊低低開口:“确實帥,不過……”

大掌順着她的脊背滑下,雖然隔着衣物,但是每過一寸,笙歌的就僵硬一寸,灼熱的呼吸從耳廓處緩緩移到她的鼻尖,當他的手停留在她的腰跡處摩挲時,笙歌的身體已經繃緊到了極致,若是此時有燈,定能清晰照見她雙眸中的惶恐。

“不過什麽?”她拔高了聲音,人生第一次這麽沉不住氣。

☆、72.072章 笙歌右眼皮重重一跳……

“不過,我并不相信你的話。”

話落,笙歌只覺得身上一輕,與此同時,大吊燈亮起來。

容瑾倚在牆上,手指在手機屏幕迅速躍動着,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将手機抛了過來:“行李待會有人送上來,洗洗睡吧!”

她下意識地接住手機,翻到正面的時候,才發覺出不對勁!

這是她的手機!

她連忙解鎖查看,通話記錄第一排赫然寫着容瑾兩個大字。

“容瑾,你怎麽會知道我的手機密碼?”

“042200。”

笙歌:“……”

她似乎很有必要把所有能用到密碼的東西都改一下密碼……

酒店人員很快就把笙歌的行李送上來,她看着箱子裏的衣服頓時糾結了。

因為沒想到會遇到容瑾,就只帶了一條看起來頗為涼爽的吊帶睡裙,但是……

她阖了阖眸,果斷轉手拿了條外穿的長裙。

容瑾正在外間打電話,并不知道笙歌的內心掙紮。

“要我給你送行李?憑什麽啊,你的商助理呢?”向啓在那端嗷嗷大叫。

“我放他回青城休假了……或許,我可以馬上給向太太打個電話,告訴她……”

“停停停!哪個酒店?”

“宜蘭酒店2202,半個小時足夠了吧?”容瑾手指在窗柩輕輕點着。

半個小時後,向啓氣沖沖地敲開房門的時候,直接把行李往他身上一丢,“容瑾,你真他媽行啊,連我媽都拿來威脅上了!”

向啓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他媽給安排的相親,他急着複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在家裏被叨念煩了。

而容瑾深知他的七寸,一掐就準!

“多謝!”容瑾砰地一聲甩上門,連表情都吝啬給他。

他從外間走進的時候,笙歌剛吹好頭發,看到他的時候莫名地別扭。

倒是他一臉坦蕩:“洗好了?”

“恩。”

“你先睡!”

“好。”

對話就這麽結束,笙歌都沒有想到這一夜會過得如此安穩。

次日,容瑾先送她去醫院,才去的警局。

手術預計時間需要八個小時,她站在手術室門口,心髒不知為何劇烈抽了下。

“顧醫生,病人已經做好全麻,可以準備手術了。”麻醉醫生提醒着。

她擰了擰眉,忽視突如其來的異樣,走進手術室。

手術很順利,笙歌剛叮囑了一些術後事項,還沒來得及換下手術服就在醫院走廊裏意外地看到向啓。

“向警官。”

向啓看到她,眸光閃爍了下:“大妹子,我現在有點事情處理,晚點再找你聊天。”

他步履沖沖地離開,耳邊有兩個護士的交談聲傳來。

“你知道上次沖出屍體的那座山嗎?剛才那個警官說,今天下午他們同事去現場勘查的時候遇到二次塌方,壓了兩名警官還有一位青城來的名法醫!”

“青城來的名法醫?”

“對啊,聽說還是個大人物,都驚動院長了。”

笙歌的右眼皮驀地重重一跳。

- - - 題外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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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073章 他忍不住想撕碎她的美好【萬更】

向啓一個急剎車,看着攔在車前的笙歌有些吃驚,他探出頭:“大妹子,你幹嘛?”

“讓我一起去,如果有人受傷,我也是醫生,我幫得上忙。”

向啓盯着她未來得及脫下的手術服思忖着幾秒後,探過身子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上車。”

二人到達現場的時候,警察還在搜救,山體多數塌方,無數大小不一的碎石滾落,加之土質松軟,無疑給搜救增加了難度撄。

向啓拉過一名同事,沉聲問:“人找到了嗎?”

“一名同事已經找到了,出血過多重傷昏迷,容教授和另一名同事還沒有找到。”

“讓救護車先送去醫院,還有一輛馬上就到了。”向啓吩咐完,神色驀地凝重了許多,笙歌知曉他露出這個神情的意義。

此刻太陽已經下山了,天一黑,搜救的難度無疑更大了償。

“大妹子,你在這等着,我過去看看什麽情況。”

笙歌搖了搖頭:“我也去,你不用擔心我,我的身體素質還可以。”

向啓正想再開口勸說的時候,一名刑警叫了聲:“向哥,找到容教授和小李了。”

二人急忙朝聲源處跑了過去。

找到容瑾的地方是一處塌方的谷底,離地面有五六米高的樣子,泥土松軟,四周都沒有着力點,根本沒辦法爬上來。

幾名刑警結了繩子,滑下去了幾個人下去救援。

那名被稱作小李的警官先被背上來,笙歌檢查着他的傷勢,他傷得不重,大都屬于體外傷,唯一一處比較嚴重的腿部骨折已經被人用樹枝先固定住了。

谷底只有只有兩個人,而能這麽做的只有容瑾了,這樣看來容瑾并沒有大礙。

她跟向啓建議道:“向警官,雖然骨折位置已經先固定住了,但是防止移位,還是先讓醫務人員把這名同事也先送去醫院吧。”

傷員被送走後,容瑾也被帶了上來。

他的意識很清醒,只是臉上的幾道擦傷和滿身的泥土讓他顯得有些狼狽。

看向笙歌的時候神情錯愕了一瞬,随即聲線一冷:“你怎麽來了?”

“向警官在醫院找醫生,我剛好有空,就過來幫忙了。”笙歌拉着他渾身上下檢查了一遍,看着他按着腰部不由蹙眉道:“腰椎骨是不是摔傷了?”

“沒有!”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顧笙歌,你的謊言很拙劣。”

笙歌順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才意識到自己連手術服都來不及脫就跑出來了。

自己不免也愣了一瞬,跑出來的時候似乎也根本來不及想這麽多。

她抿了抿唇,“醫者仁心。”

好一個醫者仁心!

向啓在旁邊聽着二人的對話有些無語,擔心就是擔心,還來什麽醫者仁心,但接觸到容瑾投射來的幽幽的寒光,他剛張開的嘴又登時合上。

小兩口的事情,他還是不摻和了!

容瑾把一袋沾着泥土的塑封袋扔給他,向啓接住看了下,有些疑惑:“牙齒?你把牙齒摔掉了?”

容瑾嘴角狠狠一抽,看向他的目光冷了幾分:“拿回去化驗一下,應該是死者的。”

“死者的?”向啓的手猛地一抖。

“嗯。我看了這裏的地質,一般情況下,屍體長期浸在空氣不足的水中或埋在空氣不足的濕土中,屍體的脂肪組織會發生皂化形成屍蠟,這裏的地質好符合第二種屍蠟的形成的條件。而且我屍體的頸椎斷裂處是第一頸椎,那個地方直接連接頭骨上的枕骨大孔,位置很深,沒人能夠在這個地方下刀,首先排除了碎屍的情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屍體應該是因為塌方,受到外力的沖擊分離,我既然能找到牙齒,那就意味着頭骨也在附近,你讓幾個人再找找,應該會有意外的收獲。”

向啓沉重地點了點頭,領着幾個人先走開了。

夜幕漸下,四周婆娑的樹木草叢有些朦胧。

容瑾再次把目光移到了笙歌臉上,輕嗤:“醫者仁心?”

即使他現在有些狼狽,但是透徹的目光還是看着笙歌一陣不舒服,她別開了臉,“既然你沒事,我們先下山吧,天很快就黑了,路不好走。”

說罷就要邁動腳步。

容瑾眸色一深,笙歌只覺得後腦勺被一只大掌托住,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兩片微涼的薄唇印了上來,容瑾掠奪的吻混着些微青草的氣息彌漫在笙歌的唇齒間。

她扯着他的衣襟,一瞬間就跟雷劈了一樣,什麽都忘了。

等她想起要反抗的時候,容瑾已經放開她了。

“還是醫者仁心?”他問,眸色比夜色濃重。

笙歌眼神有些失焦,完全聽不清他講了什麽,她擡手拼命地拭着嘴唇,錯愕地看着他:“容瑾,你……”

容瑾唇角勾了勾,她的反應看在他眼裏可愛極了:“我什麽?”

“不應該這樣的!”笙歌往後退了一步,警戒地看着他,方才眼裏的迷茫早已消失殆盡。

他彈掉衣服上的泥土,滿不在乎的語氣,“慌什麽,以後這種事情只會更多。”

一如既往地冷漠語氣,仿佛剛才的溫柔不過是誤會一場,笙歌的心中猛地生出一種恥辱的感覺。

“那我希望別在這種地方!”別在這樣的場景下!

不然她會以為……

以為什麽?笙歌自己也說不清,她咬了咬唇,轉身朝着出路跑去,腳步踉跄。

容瑾看了眼不遠處已經不再起伏的草叢,眸光一縮,這才擡腳跟上笙歌的腳步。

向啓看着她一個人出來,關切道:“大妹子,沒碰上蛇吧?”

“這裏有蛇?”笙歌的臉色驀地一白。

在這個世界,笙歌最怕的生物非蛇類莫屬,一提到這個詞,她就覺得有種濕冷黏膩的感覺爬滿了全身。

“沒有!”容瑾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後,冷冷掃了向啓一眼。

後者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急忙圓道:“這個季節蛇都快睡覺去了,沒有蛇,看錯了……”

欲蓋彌彰的樣子很牽強,甚至可以說是漏洞百出。

笙歌不是傻子,一下子就覺察出來了,這裏是真有蛇。

指腹蜷進掌心,她渾身輕顫着。

容瑾察覺到她的小動作,精準地抓住她的手,以一種強悍的姿勢扣着她的手指,不容她反抗。

笙歌想甩掉,奈何在向啓面前,她不好發作,掙紮了一會掙脫不掉,也就任由他去了。

只是二人現在十指相扣的姿勢,讓她心裏又是一陣莫名。

容瑾擰了擰眉,看向向啓:“頭骨找到了?”

“還在找。”後者摸了下腦袋,怎麽會有種小時候做錯事被老師逮到的感覺?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頭骨在一堆泥土裏被找到,容瑾讓人拍了幾張照,然後封袋帶回去。此時,天已經黑透了。

回去的路上,笙歌毫無疑問地坐了容瑾的車,即使她表現得非常不樂意,但還是被向啓硬塞了進去。

容瑾開着車,笙歌盯着窗外。

“我勸你去醫院做下全身檢查比較好。”

他車裏有身幹淨的衣服,在上車之前已經把髒衣服換下,此刻除了臉上的傷讓他看起來有幾分狼狽外,其他地方倒是與平時無異。

“關心我?”他直視前方,像只是随口一問。

“怎麽說你都是我法律上的丈夫,關心你不應該嗎?”

這是笙歌所能想到最恰當的理由,甚至可以說是她今天不正常舉動最好的解釋。

“應該。”良久,她才聽到容瑾的回答:“但是我的醫生太太,難道你連最基本的皮外傷處理都不會?”

笙歌被他哽得一句話都無法反駁。

她悶悶地垂着頭:“我必須回醫院一趟,我的包還在醫院。”

容瑾抿了抿唇,沒有再反駁什麽,而是調轉了車頭,往醫院駛去。

笙歌直接在醫院給他處理了傷口,如他所述,只有幾處擦傷,除了臉上淺淺的兩痕,其他的大都分布在手腳上,重要的部分幾乎沒有傷到,看來在危急的時候,他把自己保護得很好。

她把他身上的傷先處理好了,現在只剩下臉上的兩道。

其中有道擦傷很接近唇部,笙歌用棉簽沾了消毒水,忽然想起山上那個吻,眼神不經意間恍惚了一瞬。

連帶着手也下意識地一頓。

容瑾本是靠在椅背上阖眸假寐任由她動作,感受她動作的停滞,睜眼望向她:“有問題?”

笙歌連忙壓住閃爍的心神,把棉簽輕輕按到他的傷口上:“沒有。”

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容瑾沒有錯過,一瞬間心情愉悅了許多。

處理好容瑾的傷口,回酒店已經差不多九點了。

晚飯是在酒店裏面草草用的,笙歌今天經歷了一場長時間的大手術,又加之上山跑了一圈,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致,洗了澡後連頭發都沒來得及吹幹就趴在床上,眼睛沉重地睜不開。

容瑾清洗好走進卧室,就看見她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趴在枕頭上睡着了。

他走過去把她拎了起來,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棄:“去把頭發吹幹再睡!”

笙歌累得很,此刻朦朦胧胧地睡得正舒服,哪裏想理他,兩只手一推,又趴了回去:“不要,你管我!”

他額頭青筋跳動,再次不厭其煩地把她拎起來:“我不喜歡,快去!”

一般潔癖症的人大多有強迫症,容瑾就是其中的翹楚。

笙歌想睡睡不得,反複幾次是真惱了,半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你不喜歡你幫我吹好了!”

他一愣,手上一脫力,又被她滑了下去。

這次卻是怎麽揪都揪不起來了,這個樣子的笙歌頑劣得像個五六歲的孩子!

容瑾盯着她的臉看了片刻,這才認命地掀起被子,曲起腿坐在床的一側,想了想後,托起笙歌的背部把她的頭枕在他曲起的腿上,讓沾了水更發墨黑的頭發垂在床沿,大掌扯過被她扔在床頭的毛巾,擦拭着她的濕發。

許是這個姿勢不及平躺着舒服,笙歌掙了掙,試圖滾回床上。

容瑾卻不讓得逞,壓住她的肩,把毛巾往地上重重一扔,咬牙道:“顧笙歌,你再不知好歹,我就把你丢下床!”

睡夢中的笙歌委屈地扁了扁嘴,卻是一個側身抱住他的腰身,把頭埋在他懷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着了。

女子柔軟的手臂抱着他精壯的腰身,鼻息透過衣料貼上他腹部的皮膚,沐浴後的身子散發着淡淡的清香,饒是容瑾克制力極好也不免有些心猿意馬。

閉合的眼線,高挺的鼻梁,姣好的紅唇,還有胸前隐隐若現的白皙,不得不說,笙歌的先天條件很好!

這種女人,驕傲的時候讓人忍不住想征服,安靜的時候,卻讓人忍不住想撕碎她的美好。

而此刻容瑾的感覺,就是後者。

真的是,要命!

他迫使自己不去看她,良久,才強壓住小腹處湧上的那團莫名火。

“我收回我說過的話,我對你的身體并非不感興趣。”容瑾危險地眯了眯眸,聲音在空蕩的卧室中顯得格外意味深長。

笙歌卻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危險,在他懷裏睡得像個讨巧的孩子。

在潛意識裏,她對容瑾,越來越沒有防備心了。

容瑾無奈地嘆了口氣,拿過床頭的平板電腦,查閱着資料,一只手閑的時候,就撥撥笙歌的頭發。

半幹的發絲很柔軟,他撥了幾下,竟然有種上瘾的感覺。

忽然,他的視線一頓。

将平板放回原位,插在笙歌發絲中的五指慢慢順出。

撚起她一根頭發,在指間卷了幾圈,往外一拉,原本長在笙歌頭皮上的頭發安靜地躺在容瑾的指尖。

疼痛讓懷裏的女人皺着眉頭嘤咛了一聲,他唇角勾起一絲笑,拿過一本書,把從笙歌頭上拔下的發絲随意夾進去。

剛放下書,一陣不屬于他的溫婉鈴聲響起,笙歌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着。

他手勢一轉,手機就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是“祁大哥。”

姓祁?他記得她的導師也姓祁。

他沒有窺探人隐私的愛好,但是鈴聲一直響的話,懷裏的某個人勢必是睡不安穩的。

容瑾剛想挂斷,卻因為笙歌手機跟他的手勢方向不同,竟誤打誤撞接聽了。

“歌兒,我到青城了。”透過擴音器,年輕男人的稱呼很熟稔。

他看了眼熟睡中的女人,把手機貼到了耳邊:“她睡着了。”

電話那端似乎震驚住了,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他問:“請問你是?笙歌跟你在一起?”

“我是她的丈夫。”

言罷,他挂了電話,他不喜歡被人質問,尤其是在掌握全局的情況下。

把手機調成靜音後,他便不再理會了。

而在青城的某處高層酒店,一個坐在沙發處的男人看着被挂斷的屏幕,把手機砸到了茶幾上。

他左手執着一杯紅酒,本打算慢慢品嘗的,此刻卻不耐地仰頭一口咕嚕而下,辣辣的味道灼着喉管,夜色映着他眼底更加晦澀。

***

第二天醒來對上容瑾的俊臉時,笙歌還是有一些不适應。

不知道為什麽,她每次入睡的時候都盡量靠邊緣去睡,可是醒來的時候都會與他貼得很近,有一次甚至是在他懷裏醒來。

她百思不得其解,她睡覺的時候很安分,頂多也就原地翻個身,床這麽大,她眼巴巴地往容瑾身上貼,難道是夢中翻了跟頭不成。

想着想着,腦殼兒就疼了……

淺淺的嘆了口氣,她把身子往後挪一挪準備起床的時候,腰部卻被一只長臂圈住。

“醒了?”容瑾半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後,又懶懶地閉上眼睛:“睡得好?”

笙歌的神經反射慢了半拍:“額,挺好的!”

腰上的手一緊,男人咕哝着:“我不好。”

“……”

她想着可能真是她睡姿不好,擾了他睡覺,于是将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輕輕拿開,半坐起身子:“那你繼續睡,我不打擾你了。”

一陣大力把她往後扯去,笙歌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後背結結實實地撞上容瑾的胸膛,她聽見他悶哼了一聲,然後貼在她耳邊惡狠狠道:“再亂動,小心我辦了你。”

帶着掠奪性的語氣讓她的身子猛地一僵。

身子被禁锢得不能動,兩人相貼的地方越來越熱。

她欲哭無淚,卻是不滿地小聲嘀咕着:“不是說對我的身體不感興趣嗎?”

她以為說得很小聲,容瑾不會聽見,可是她低估了他的耳力,又或許他此刻整個心思都在她身上,所以這句話一字不漏地進了他的耳朵。

他嘴角勾了勾,自言自語道:“我後悔了。”

“呃,後悔什麽?”

“沒什麽。”容瑾嘆了口氣,四兩撥千斤地跳開話題:“昨天晚上,有個姓祁的男人給你打過電話。”

姓祁的男人?

她認識的人裏面就兩個人姓祁,一個是導師祁沐東,另一位就是導師的侄子祁大哥,但她手機對祁沐東的備注就“導師”兩個字,那他口中的姓祁的男人應該是祁大哥。

不對!

“你接了我的電話?”笙歌有些不悅。

“嗯。”

容瑾毫不愧疚的語氣讓她格外的惱火,她冷了聲:“容先生,就算是真夫妻也需要互相尊重各自的隐私,何況我們并不是真夫妻。”

笙歌确實是惱了,許久不叫的容先生也脫口而出,似是在刻意強調二人之間的疏離的關系。

箍在腰間的手忽然收緊,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窒息。

她咬唇,忍着不出聲。

驀地,容瑾翻了身:“顧笙歌,不要用你的原則來約束我,沒有必要。”

言外之意,她對他來說,也是可有可無。

雖然心知肚明,但是笙歌的心還是不覺堵了下。

沒了他的束縛,她迅速起身進了浴室。

盯着鏡中自己酡紅的臉頰看了片刻,然後對着鏡子撩高了裙擺,毫無意外地在腰跡處看到一片紅紅的痕跡,她的皮膚白,一磕碰就會有淤青,容瑾剛才的力度已經跟磕碰差不了多少了。

她無奈舒了口氣,慢慢把裙擺放下。

***

法醫中心解剖室

經過DNA比對,找到頭骨和牙齒和之前的無頭男屍隸屬于同一個人。

相對于皂化嚴重的身體,頭骨的保存明顯完好些。

顱骨多處骨折,說明死者生前頭部遭受過鈍器打擊,很有可能就是致命傷。

按照白骨化程度,基本可以推測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三到五年之間,而根據牙齒的磨耗程度,只有一兩個齒質點,說明死者的年齡絕對不超過三十五周歲。

向啓推門走入,臉色肅穆。

容瑾眉心蹙緊:“怎麽?情況不樂觀?”

“嗯,按照你提供的線索,我讓警局調出了三到五年內報失蹤的人口,果然找到幾個匹配的人。”

“但是排查結果不匹配?”

向啓點了點頭:“經過逐一排查後,本來看起來匹配的人又被排除了,有可能死者的失蹤根本就沒有人知道。”

他一籌莫展,只要找到屍源,就相當于案件已經破了一般,但是現在連屍源沒辦法匹配到,說明案情又陷進一片僵局中。

“或許,他根本就不是B市的人也有可能。”

“我也想過這點,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範圍就太大了,這麽查下去,比大海撈針好不了多少!”

“一定有線索!”容瑾一邊思忖着,一邊仔細檢查着死者的衣物,目光落到某處時頓了下。他用鑷子小心翻動着,從內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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