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真的是我見過最狠的女人,你說顧榮知道你害死了他的親生兒子,他還會像現在對你百依百順嗎?”
“你到底想做什麽?”許娉婷慌了。
那端沉默了片刻,才冷笑道:“娉婷,我最不喜歡人家威脅我,即使是你,也不例外!”
***
笙歌一回到科室就看到李醫生一臉哀怨地看着她。
她自然而然地擡手摸了摸臉頰:“我怎麽了?”
“303號床。”李醫生敲着桌子有氣無力道。
“怎麽?又拒絕治療?我那天已經跟他說明了病情,應該不會有這種情況才對,況且以你李一刀的本事,該是三言兩語就把震懾住了!”
“非也非也!”李醫生搖了搖頭:“患者要求換主治醫生,而且點名要換你!”
笙歌一驚,頓時面露難色,“李醫生,我……”
“別一副我要吃了你的模樣,主任已經同意調換了,我只是在替你默哀。”李醫生打斷她,幽幽道:“看主任對他客客氣氣的模樣,想來有一定來頭,他點名要你,我隐隐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你知道那個患者姓什麽嗎?姓容!你說會不會是東郊容家的人?”
又是容家人?
笙歌斂眉翻着桌子上的病例,公事公辦道:“無論他是哪家人在我們眼裏應該都只是一位病患。”
“事實是這樣的沒錯,但是你難道沒有聽說于氏藥廠的事情嗎?那麽大的一家公司說倒閉就倒閉,我聽人說是得罪了容家。”
附院的一些中藥是跟于氏訂購的,所以于氏倒閉的消息早已在醫院裏傳開了,但是幸好的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不然她在醫院怕是要出盡風頭。
“別瞎想了,我們幹自己本職工作就行。”她沒讓自己在臉上表現出一絲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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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說着,目光卻落到303床患者的病例上,名字上方一欄寫着他的名字:容皓。
病房內,容皓眯眼地盯着正在給他換紗布的笙歌,挑了挑眉:“顧醫生,你是青城人氏嗎?”
笙歌擰了擰眉:“是。”
“一直在青城生活?”
“不是。”
“那你跟顧家是什麽關系?”
笙歌換好紗布,直起身子看着他:“沒有關系。多休息,少說話。”
“你有交過男朋友嗎?”容皓目光灼灼。
她移開目光,面不改色地轉移話題:“腳感覺怎麽樣?還是沒有知覺嗎?”
提到腳的時候,容皓的神色正經了很多,想來也是在乎的,他嘗試着動了動:“有些刺痛。”
笙歌點了點頭,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後,準備離開病房。
卻聽見容皓冷不伶仃道:“顧醫生,如果我追你的話,有幾層的把握?”
她擰緊了眉心:“這位患者,請不要開玩笑。”
“無趣的女人,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
“我不回答這些假設性的問題。”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容皓吊兒郎當地按了按額頭:“或許,我不介意等下多按幾下呼叫鈴。現在回答,還是待會折騰一通後再來回答,你選擇!”
他看着她,滿眼的無辜,但是眸中的算計卻怎麽都逃不掉。
此刻,笙歌心裏只有一種感覺,果然,姓容的人都變态。
她正思忖着找個什麽理由搪塞過去的時候,一道冷冷的聲音***,“容皓,看來你是在醫院過得太舒服了?”
容瑾出現在病房門口,他淡淡看了眼她後,與她擦肩而過,來到容皓的病床面前,沉着臉回頭:“你可以出去了。”
看着笙歌離去,容皓氣急敗壞地看着他:“大哥,你怎麽把她趕走了,我剛問到重點呢!”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沒有一個女人能在你身邊待超過一個月,這次打算多久?”容瑾站在窗口,側臉的輪廓有些模糊不清。
容皓不以為然地挑眉,眼裏有抹獵奇的光芒:“我還沒有試過醫生,大概要久一些,但是絕對不會超過兩個月。”
“你什麽時候能有點定性?”
“被一個人捆着多無趣!女人如衣服,舊了就換,多換換才有新鮮感,而且我有這條件,顏好,身材好,還是女人最愛的霸道總裁範,你有看到剛才那個醫生的表情?我保證不出一個禮拜,我就會拿下她!”
“男人追女人嘛,無非就是有臉靠臉,有錢靠錢,臉和錢都有了,還怕女人不貼上來?”他見容瑾板着臉,又補充道:“大哥,你看你這樣是不行的,你整天板着個臉,人家女人走到你面前都被冰凍三尺,誰還敢靠近你,女人靠哄,靠寵,等你對她好到自己都受不了了,還怕她不眼巴巴跟你走?”
他只顧說着,沒有注意到容瑾的臉色因為他的話語越來越陰冷。
“所以你打算把你這一套故技重施在顧笙歌身上?”容瑾扭頭看向他,如炬的目光看着容皓有些不自在地別開頭顱:“也不一定啊,我看這個顧醫生有點軟硬不吃,得來點特別的。”
“特別的?”
容皓突然覺得特別有成就感,竟然教起他哥泡妞了,于是很老道地說:“比如什麽壁咚啊,床咚,廁所咚,樓梯咚,然後……”
“然後什麽?”
容瑾的眸子危險地眯了起來,容皓覺得有些不對勁,連忙轉移話題道:“大哥,你今天來只是來看我的恢複情況吧?你看我現在覺得頭有點疼,要不你等下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醫生叫過來看看……”
容瑾沉沉看了他一眼,冷哼着闊步朝外走去。
容皓對着他的背影喜滋滋道:“我就知道大哥對我最好了……”
他握着門把手停住了腳步,“二嬸一個小時後會到,還有那個主治醫生資歷尚淺,我會跟主任說一下,讓他親自給你做檢查。”
聞言,容皓吓得花容失色,差點沒從床上摔下來,“大哥,千萬不要啊!”
他怎麽會有能熏陶他哥戀愛觀的想法?現在想來簡直是玩火***!
想着自己母親殷殷切切的臉,容皓只覺得好日子都到頭了。
地不能下,酒不能喝,女人不能調戲,還要對着他媽,人生……
容瑾出門就撥通了商博的號碼:“辦事不利,扣一個月工資。”
後者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挂了電話。
商博盯着手機欲哭無淚,要死也死個明白些,這不明不白的算什麽?
“小商博,你怎麽了?”向啓腦袋湊了過來,見他一臉頹色,好奇不已。
商博莫名其妙被扣工資,此刻心情有點差,沒好氣道:“容少不在實驗室。”
“小商博,你這表情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
“哪兩個字?”
“哀怨!”
“……”商博翻了個白眼:“白花花的銀子說沒就沒了,你說哀不哀怨?”
“不哀怨!”向啓擺了擺手:“本警官不缺錢!”
“……”要不要這麽欺負人,你不缺,我缺啊!商博直接轉身就走,斜眼都給他一個:“向警官,我看你是缺女人吧?”
欠管教!
向啓腦袋拐了好幾個彎,才體會到商博話中的深意,頓時淚了,馬上拿出手機給容瑾打電話,開口第一句就是:“容大少爺,你教出來的全是變态!”
容瑾正在取車,聽見他的話的時候腳步頓了下:“怎麽回事?”
向啓把剛才發生的事情重複了一遍。
“找我就為了這事?”他嗤笑了聲:“那你的确是太閑了,欠管教!”
“……”他心靈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向啓整了整神色才開口道:“屍源已經匹配上了,确定是林建無疑,幾家孤兒院我都調查過了,在育青孤兒院找到了林建的記錄,還找到了一個關鍵人物,也就是育青孤兒院的上一任院長林愛。”
“跟那筆錢有關系?”
“對,林愛對待林建就跟親生兒子一樣,林建也很孝順,五年前,林愛患了肝癌,那一百萬就是林建給她湊的醫藥費,林愛說,林建失蹤前來跟她告別,說自己做了對不起良心的事情,要去贖罪,沒想到就這麽天人永隔!按我的推斷,他說的這個對不起良心的事情,應該指的就是顧如歸的事情,看來顧如歸出事,并沒有我們之前想的那麽簡單……”
容瑾皺了皺眉:“你還查到了什麽?”
向啓頓了頓才開口:“我查到那個賬戶跟容家有出入,這就說明林建的死可能跟容家有關系,那就意味着顧如歸的死跟容家也脫不了幹系!”
電話那端一陣沉默。
向啓一驚:“阿瑾,難不成你早就知道?怪不得你不肯讓大妹子知曉,若此事真的涉及容家,那麽她……”
“挂了!”容瑾也不等他的回答,直接收了線。
容家?他勾了勾唇,你們到底還做了多少事情?
***
笙歌下班的時候跟黎臻打了電話,顧榮說得對,她不會眼睜睜地看着顧氏倒下。
“祁大哥,我想問你個事。”笙歌頓了頓:“用我手裏的股份能不能集資到五千萬?”
黎臻在電話那端愣了一會,“五千萬?這麽大一筆數額,你拿來做什麽?”
“顧榮今天來找我,說顧氏資金緊張。”
“有人最近在顧氏動手腳,你不用管,顧榮輾轉商場這麽多年,不會連這個本事都沒有。”黎臻分析着當前的局勢,跟笙歌建議道。
“如果背後是容家呢?顧氏的財力不能跟容家抗衡,祁大哥,無論怎麽樣我不會讓顧氏倒下,那是我爺爺一輩子的心血。”
“如果是容家的話,你身邊不是正好有一個最能解決問題的人?”
他說的容瑾,笙歌心裏一凜:“祁大哥,我不想去求他。”
對方還沒來得及回答,笙歌手上的手機就被人奪去,她驚愕地看着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容瑾:“你不是早就回去了?”
“容家針對顧氏是怎麽回事?”他不答反問。
“是我的事情,你沒必要知道。”
笙歌的回答讓他很不滿意,他直接拿起自己的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商博,查下容氏的動向,馬上向我彙報。”
他把手機丢給她,“可是我有興趣知道!顧笙歌,與其去求別人不如來找我比較省事,畢竟對于容家,我比黎臻了解得多,上車!”
她抿了抿唇:“我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可以跟你交易了。”
容瑾此刻剛聽完商博的報告,直視前方的眼底一片冷色:“怕是就算你不找我,也會有人找上我,有些事情,已經不能控制了。”
“什麽意思?”
“這件事我會處理,你不用管。”他摘了耳機:“容皓是二叔的兒子,如果他妨礙到你工作,直接不理會他就行。”
她愣了下,才勾勾唇角:“他是病人我是醫生,而且他也還妨礙不到我。”
笙歌不是沒有接受過***擾,容皓這種程度在她眼裏并不算什麽,就是有時候被他問得有點煩。
容瑾臉色一變:“以後他再也不是你的病人了。”
“呃?”她有些不解。
綠燈轉紅燈,車子一個急剎,容瑾的臉色在街燈下暗沉幽浮:“顧小姐,你是不是很享受被人追的感覺?”
☆、77.077章 你以為就算沒有你,我逃得掉?
容瑾開口的語氣有些咬牙切實,就像丈夫抓到偷情的妻子一樣氣急敗壞!
笙歌很快把思路理了一通,這才驚覺他似乎誤會了什麽,清咳了兩聲才解釋道:“我想你誤解我的話了,容皓在我眼裏只是病患,跟病情無關的事情,我大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容瑾不為所動,依舊冷着臉。
她有些無奈,知道這男人素來霸道,就算二人沒有實質性的關系,他也絕對不允許一些脫離他把控的事情,而對象還是他的弟弟,于是繼續耐心解釋道:“我答應過你,會好好扮演容太太的角色,就不會做出格的事情,況且,我原先也并不知道容皓是你弟弟。”
車廂裏還是沉默一片。
笙歌覺得有些解釋無力,默默地把頭扭向車窗外,他不愛聽,她何必浪費口舌,最後搞得大家都累償。
容瑾瞥了一眼街道,若無其事般開口,聲音有些緊繃:“想吃什麽?”
她摸不透他的情緒,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李媽應該做好飯了,你現在才想着點菜恐怕已經來不及。”
他嘴角動了動,沉默地啓動車子:“那就回去吃。”
“恩,李媽做的飯很合我的口味。”她頓了頓,驀地神色一黯:“有媽媽的味道。”
容瑾瞥了她一眼,神色緩和了不少:“你很想媽媽?”
“想……”笙歌剛開口就頓住了,突然想起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她看着他歉意道:“抱歉。”
容瑾自嘲地笑笑:“沒有必要抱歉,我早就忘記有父母的感覺了。”
她看着他黯淡的目光,有些事,是真的忘記還是刻意不讓自己去想,不得而知。
就好像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塊難以愈合的傷,而面前這個男人卻讓它強制結痂,然後故作刀槍不入。
笙歌的心底驀地生出一種心疼的感覺,她想着只是因為有相似的經歷,所以感同身受。
夜色中,賓利慕尚滑進別墅,別墅內燈火璀璨,像家。
容瑾走到她身邊,問:“怎麽不進去?”
笙歌唇角勾了勾,許是她的前二十年太過安穩,又許是過去的那五年太過孤獨,不過短短時日,她竟已經開始貪戀這樣的溫暖。
“我在想,花壇裏該種什麽花好?”
她随口提了句,容瑾倒是認真地掃了一眼花壇的方向:“你喜歡什麽就種什麽。”
“白木槿可以嗎?”
“可以。”他淡淡應了聲,率先朝別墅內走去。
笙歌朝院子裏打量了一番,想着來年春天,她要親自去顧家老宅壓幾條枝桠過來。
想着別墅開滿木槿的樣子,她忍不住笑了。
李媽接過容瑾手上的外套,“少爺,老爺子白天來過一次,讓你有空多帶着太太回去老宅吃飯。”
“李媽,以後沒必要理會他。”容瑾扯了扯扣子,聽到容老爺子的時候眼底有些陰沉。
“我看老爺子最近臉色沒有之前好,少爺有空就回去看看吧,畢竟怎麽說血緣關系都抹不掉。”
“他若是顧忌血緣……”容瑾看了眼進門的笙歌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轉頭吩咐李媽:“開飯吧。”
李媽擡頭看了笙歌一眼,轉身進了廚房。
基于之前在容家容老爺子說得那一番話,笙歌大抵也能将二人之間的矛盾猜到幾分,她看着他輕輕開口:“或許人老總有幾分善。”
容瑾扯扣子的動作頓了一瞬,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譏嘲:“他倒是打得如意算盤。”
笙歌擰緊眉心:“我不是說客。”
“我知道,你也當不了說客。”
他去洗手,她不自覺跟上他的腳步。
盥洗室內,絹細的水流在容瑾傾長的手指上打了個圈,又調皮地落下,笙歌倚在門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容瑾,你很像我記憶裏的一個人。”
“哦?”他扯過幹淨的毛巾随意拭了下丢進洗衣婁內,側眸看向她:“是誰?”
她很認真地在回憶裏過了一遍,可惜還是沒能想起那個人的模樣:“大學裏的一個代課教授,他跟你一樣,潔癖症嚴重,不對,是變~态一樣的嚴重!”
容瑾眼皮子狠狠一抽,他面不改色地掀了掀嘴唇:“你記得他?”
“除了潔癖症外,沒有太多印象,他只代了兩個月的課,而我那時候心思不在課程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估計他看見我就頭疼。”
“你的心思不在課程上?”他狀似無意地開口,帶着稍許的困惑。
她的心思?她當年一心都撲上顧如年身上……
笙歌抿了抿唇:“我對那門課程沒有太大興趣。”
容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認真地下了評斷:“他看見你确實頭疼!”卻又忍不住想剖開她的腦袋,看她的腦回路裏到底除了那個叫顧如年的男人外還裝了什麽?
當年,他差點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吓到。
有一瞬間,笙歌竟然覺得眼前的容瑾的臉和當年那個教授的臉十分吻合,可轉念一想,這怎麽可能呢?
甩了甩腦袋,她也洗了手向飯桌走去。
飯後,容瑾照常鑽進書房,他接得大都是棘手的案子,很多時候已不僅僅是病理解剖那麽簡單了。
而笙歌則是抱着手機和沈纾視屏。
“你說什麽?”她猛地挺直脊背,驚得下巴都要掉到床底下去。
視屏的沈纾嫌棄地白了她一眼:“不就是要追個男人,你怎麽跟見了鬼一樣?”
追男人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她追的那個男人啊!
“小歌,你給我老實交代,黎臻有沒有女朋友?”
“我沒有見過,應該是沒有。”笙歌無語地按了按眉心:“阿纾,你沒開玩笑?”
沈纾把臉上的面膜一撕:“你看我像在開玩笑?”
“像!”
她的神色黯淡了一瞬:“我想不到更好的方式遺忘,小歌,黎臻的出現或許就是一個契機,五年了,有時候我也覺得有點累了。”
“你這樣對祁大哥和你自己都不公平。”她還是覺得不妥當。
倒是沈纾無謂一笑:“你怎麽知道我不會真的愛上他,又怎麽知道黎臻就會愛上我?”
她一窒,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
夜涼如水,沈纾披了一條外套,走到酒櫃起了一瓶紅酒。
空寂的陽臺,她倒了一杯酒,鮮紅的液體潋滟,她對月舉着酒杯:“顧大哥,我會慢慢忘了你。就好像你從不曾來過,而我也不曾離開。”
而此時,不遠處的另一棟樓裏。
“先生,您要的顧宅資料都在這裏了。”
面容沉俊的男人揮了揮手,腳步聲漸遠,客廳裏又是一片靜谧,他拿起資料翻了幾下,重新扔回到茶幾上。
碾滅手裏的煙,起身走到陽臺上,他扯着領口莫名有些煩躁。
心有所觸般略略偏眸,便注意到那抹身形單薄的人影,眸色頓時暗了幾分。
***
笙歌挂斷視頻後,發了一會兒呆。
有人說,開始一段新感情就是忘記舊感情的最直接方式,很顯然,這就是沈纾的選擇,可是不知為何她的心裏總有一抹隐隐的不安。
或許是兩個都是她在乎的人,她不想其中的一個受傷,畢竟沈纾的目的性很明顯。
但是退一萬步,要是阿纾真能忘記哥哥,又或許黎臻真能愛上阿纾……
笙歌揉了揉太陽穴,有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口幹舌燥,她撈過水杯一看,不知何時已經見了底。
嘆了口氣,起身打算下樓去接水。
從卧室走到樓梯口,會經過容瑾的書房。
書房門未阖緊,光線從裏面偷偷溜了幾束出來,伴随還有容瑾沉怒的話語,笙歌在門口站了一瞬,斂眸下樓。
她再次上來的時候,書房已是一片沉寂。
擡手在門口停滞了片刻,最終她還是沒有敲下去。
書房內,容瑾盯着面前的案情資料,可是許久也不見他翻過一頁。
郵件提醒聲響起,喚回了他的思緒。
他打開郵件,是幾張設計圖稿,畫面上幾乎都有一朵淡雅清新的木槿,鼠标滾動了片刻,他挑了一張回了過去,這才倦怠得關了電腦。
容瑾回到卧房的時候,笙歌還沒睡。
她盯着他似乎有話要說,但是他等了許久,也不見她開口。
洗漱出來,她已經背着他合衣睡了。
他有些無奈,說了不會動他,可她似乎并相信他,睡覺必定包得嚴嚴實實,好像就怕他一個獸性大發把她拆食入腹一般。
殊不知,這副模樣更能激起男人的欲~望。
身後床墊陷了進去,笙歌猛地睜開了眼睛,她沒有睡着,只是容瑾并不知道。
如往常一般,長臂輕輕一勾,女子柔軟馨香的身體就滾入他的懷裏。
身體緊密地契合無間,笙歌的渾身卻僵住了。
向來都是她睡得早,所以她并不知道容瑾一直有抱着她的習慣,只是清晨醒來的時候,總是會很困惑自己怎麽跟他貼得那樣近。
一時之間,心裏竟有些不是滋味。
容瑾感受到她的不對勁,手臂探到她肩膀下,把她翻了過來,果不其然對上她那雙清冷的眸子。
很空寂,并無任何的觸動。
心裏某根神經驀地一疼,他沒有躲開她審視的目光,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淡淡開口:“沒睡?”
笙歌被子下的手指蜷緊掌心,看着他笑道:“不需要解釋一下?”
解釋什麽?解釋他自從抱了一次之後,就克制不住每夜要把她抱在懷裏才能睡着?
容瑾的一生強勢習慣了,被臣服習慣了,此刻對着笙歌不起波瀾的眼睛,竟然有些微怔。
在自己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不由分說地吻了上去。
霸道地不容拒絕,笙歌被他壓住手腳,只能被迫地承受。
當柔軟的舌尖試探性地打開她的牙關之時,她微微松了口,男人仿佛受了莫大的鼓舞一般,長驅直入,掠奪她的呼吸,帶着她沉浮。
脖子上傳來銳痛,容瑾的牙齒在她白皙的脖子間啃噬出一道鮮紅的印記。
她這才大夢初醒,看着不知何時翻身壓在身上的容瑾一陣驚恐。
“就知道會這樣!”他喟嘆了一句,輕輕拉攏了她的衣襟:“放心,說過不動你,就不會動你,當然,要是多來幾次剛才那種情況,我也不能保證我能把持得住。”
笙歌一下子臊紅了耳根子。
容瑾見狀惡趣味地啃了一下她的耳垂,毫不意外地看到她渾身一顫。
他盯着她,深邃的眸子裏倒映出來的是自己影子。
他說:“容太太,容先生對你的身體感興趣得很,可否如願以償?”
笙歌咬着唇不肯回答,目光卻不自在地四處游移着,終于還是忍不住捅了捅他,惱羞成怒道:“你下去!”
容瑾挑了挑眉,倒是很配合地翻了身,大掌扣住她的纖腰,往自己的懷裏提了提,薄唇翕動:“有事要跟我說?”
他沒有忘記方才他進屋的時候她欲言又止的神情。
笙歌斂了斂神色,嘴唇瑩潤光澤:“顧家的事情你別管了。”
容瑾的笑容就在她話落的瞬間消失殆盡,腦子迅速地把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都過濾了一遍,最後微微眯了眸:“你聽到我剛才在書房跟老爺子講的電話了?”
他的目光過于透徹,笙歌無處可逃。
“剛才下樓去倒水,經過書房的時候,聽到了一點。”
“只是一點?”
“關于我和顧家的,都聽到了。”她看着他,坦蕩地好像理所當然。
他微微失笑:“然後?”
“容瑾!”
“嗯?”
“你沒有必要因為我的緣故而被迫接受一些你本不喜歡的事情,畢竟我們兩個只是協議婚姻,抛卻那法律上的那層關系,你還是你,我還是我。你不是容家的繼承人,也會是個很優秀的法醫,但若只是因為我的緣故,而舍棄了你的喜歡的工作,會不會太委屈了些?”
“你以為就算沒有你,我逃得掉?”
“沒有我,你至少會過得惬意些,不會受容老爺子脅迫,容瑾,我們的協議總有一天會結束,我總是要走的!”笙歌說得是實話,她從不期待二人的婚姻能有什麽實質性的變化,畢竟兩個的目的性都太明顯。
她為了微微,而他為了是那個女人……
笙歌用力捏了捏掌心,壓住心底那絲異樣的感覺。
容瑾盯着她看了許久,試圖想在她的臉上找出幾許破綻,可是很遺憾,笙歌很認真,認真到他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放開了箍住她的臂膀,薄涼的唇扯了扯:“那好,如你所願。”
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顧笙歌,我所做的一切都有我的打算,不要太高估你在我心中的影響力!”
笙歌翻過身,昏黃的燈光映射在她臉上,皮膚白得幾乎透明。
***
黎臻慢條斯理地切着盤中的牛排,“為什麽不讓他幫忙?”
“不願意也不能!”
“他是你的丈夫。”
“正是因為如此,才得有所顧忌,我跟他之間,不能模糊了界限,只有互不相欠,以後離開的時候才能坦然些。”
黎臻的目光靜靜地落到她臉上:“歌兒,你動心了。”
笙歌扯了扯嘴角:“我不會,我是個死心眼的人,那些不可能的念頭我一刻都不會去肖像,我只知道他想要的我會盡力替他滿足,就當做還他給予微微事情的一個真相,還他在黎老壽宴上的真心相護。”
笙歌阖了阖眸,拿起刀叉打算用餐的時候,黎臻手一動,把二人的盤子換了過來:“你吃這個。”
她愣了一瞬,只覺得眼底有些微發酸。
有一次,她跟他時候随口提了一句,“哥哥每次都會把牛排切好再給我,我負責吃就好!”可沒想到他一直到記得。
“怎麽了?”黎臻見她不動作,有些疑惑。
“有點感動。”笙歌不動聲色地抹了下眼角,叉起一塊牛肉放在口中輕輕嚼着:“祁大哥,有時候我會恍惚,你到底是不是哥哥?”
黎臻聞言,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你不是都證明過了?”
“正是因為證明過,才覺得有些悵然,你要是真是哥哥就好了,那樣的話,我就不用自己去面對顧榮,哥哥總說就算天塌也有他替我扛着,誰讓他比我高了一大截!”
這世上沒有兩個人無端相像,所以她也曾像沈纾那般懷疑過,只不過她很清楚,黎臻是黎臻,哥哥是哥哥。
黎臻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你哥哥真幽默。”
“對啊,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笙歌感慨了一句,忽然想到什麽般,支着頭看着他:“祁大哥,你覺的阿纾怎麽樣?”
黎臻的手勢不經意一頓,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都知道了?”
“嗯,阿纾是個好女孩!”
“是我不夠好。”黎臻三言兩語地撇開話題,笙歌心卻一沉,看來他對阿纾完全沒有一絲心思。
她是不是要勸勸阿纾,不要一意孤行?
黎臻手指在桌面點了點:“按我們剛才所談的,你真的願意用你手上的部分股份,換這救急的五千萬?”
笙歌凜了神色,點了點頭:“你有找到有意向的投資商了?”
“我想了想,既然只要五千萬,不然把你手上的股份賣給我吧,MIC&O正好缺一個打進國內市場的契機,正好顧氏的産業跟我旗下經營的産品有所交集,與其方便別人,不如方便我?”
“MIC&O要打進國內市場?”
“嗯,所以這次我會在青城待久一些。當然我只是給你一個建議,你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由你自己決定,我不會強求。”
“大概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黎臻拿出一疊準備好的文件,推給她:“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已經讓人拟好了,你确認沒有任何問題的話,就在上面簽個字。”
笙歌并不擔心黎臻會騙她,但是心裏總有怪怪的感覺,究竟是怎麽怪,她又說不上來。
黎臻放好文件,舉起紅酒杯:“慶祝問題圓滿解決,cheers!”
“cheers!”笙歌也舉起了酒杯。
黎臻輕輕啜了一口,紅酒潋滟,映着他如墨的眸子越發幽深。
☆、78.078章 顧笙歌,你還要不要臉?
VVIP病房門口,一個男人站在門口,神色哀痛地看着病房裏面的那盆綠蘿,擡起的手碰到門把手又閃電般縮回。
笙歌擡頭看到容皓的時候有一瞬的詫異。
她盯着他看了一會,車禍造成的顱損傷經過手術已經慢慢恢複,積血化得差不多,但是因為有骨折的關系,他下地還是需要依靠拐杖。
她打算原路返回的時候,容皓卻出其不意地在背後叫住了她撄。
“顧醫生,青城同名同姓的人或許有,但是既是醫學高材生又叫顧笙歌的人卻只有顧家千金一個,也就是你!”
笙歌凝着他的背影,不明其意。
容皓頭上還纏着繃帶,撐着拐杖讓他的身軀看起來不甚利索,他的聲線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着:“為什麽要騙我?”
她略略思索了下,才想起之前在病房他問她跟顧家是什麽關系,而她的回答是沒關系償。
“我早已不是當年的顧笙歌,顧家也不是當年的顧家,容皓,你的傷勢還沒好,我扶你回病房。”
容皓拂開了她的手,身子因為失去重心的緣故趔趄了下,他狼狽地穩住身子,臉色有幾分蒼白卻固執着:“我不需要!”
此刻的他,不同于以往她所見過的那般吊兒郎當,反而跟容瑾像了幾分。
“你是病人!”笙歌強調着。
“在這醫院除了醫生就是病人,她也是!”容皓的凝了凝病房裏的方向,眸中的哀痛顯而易見:“為什麽不救她?”
她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抿唇:“她現在維持着的是最好的狀态。”
“你撒謊!她分明可以醒來,但是你不肯讓她醒!醫生的天職不就是救死扶傷,那你這見死不救算什麽?”
他從哪裏聽到的?
笙歌瞳孔微微眯起:“給我一個見死不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