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淡漠地開了口:“無礙。”
“我去把車過來。”
“不用,你先回去,我要見個人。”
面前之人很快就退了出去,不久,男人眼前被一團陰影擋住,他稍稍擡了眉梢,淡笑地迎向來人:“如年,好久不見。”
他擡手叫了兩杯咖啡,顧如年在他面前落座後,看着不解道:“先生,你怎麽在這時候回來?”
男人拿着勺子攪了攪手裏的咖啡:“聽說你們被她趕出了顧宅?”
顧如年眉心擰緊:“容瑾在背後悄悄幫了她一把。”
不然任憑狄清澤如何一張巧嘴,官司也不會輸得那麽厲害。
“願賭服輸!”男人挑了挑眉:“容瑾?”
“東郊容家的大少爺,容瑾,小歌和他結婚了。”顧如年苦澀一下,心中有什麽種子欲蓬勃而出。
“你原本有機會阻止她,但是你沒有做到。”
“對不起,我按照你的意思拿股份轉讓書給小歌的時候,并不知道容瑾會突然出現。”他恨恨道,若不是容瑾出現,笙歌此刻怕是已是離開青城,而他……
男人的手頓了頓,神色驀地嚴厲:“就算沒有容瑾,你也沒有資格再對她談感情!”
顧如年的神色黯了黯:“我知道,我對她所造成的傷害,恐怕這一生都沒有辦法彌補,先生,你這次叫我出來,是為了?”
“如果我跟你說你還有一次彌補的機會,你願不願意試?”
☆、80.080章 若論惡趣味,我及不上容教授十分之一【8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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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如年聽完男人說的話,頓時皺緊眉頭。
男人抿了口咖啡,“不願意的話我不勉強,畢竟這的确很難抉擇。”
“我有選擇的機會?”顧如年嗤笑一聲,表情無奈居多。
“你總要為你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
男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着咖啡,深褐色的液體在空中凝結出苦澀的味道,叮叮作響的金屬陶瓷碰擊聲讓他無端的煩躁。
“要是讓小歌知道,她以為最親近的人一直在暗地裏算計她,她會怎麽想?”他忍不住道償。
男人眸中雲墨翻滾,卻也只是悵然一笑:“誰知道呢?大概會難過,也許還會恨我。”
“既然知道會傷害,那你還要繼續?”
“你這麽想?”
顧如年語結,論傷害,他當年可不比面前的男人光明多少,他正了神色:“我會等你消息。”
沒了喝咖啡的心思,他甩手離去。
出門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座位上的男人,後者沉着眸,思緒膠着。
雙手握拳,顧如年毫不猶豫地離開。
***
容家
容老爺子詫異地看着容瑾:“孫媳婦沒一起來?”
“爺爺,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容瑾沉聲問。
“爺爺能有什麽主意,不過是想讓孫子孫媳婦一起回來吃個團圓飯而已,阿瑾,爺爺不是做每件事情都有目的。”
“呵,若是沒有目的,會把媽媽的手镯給歌兒?”容瑾從口袋掏出首飾盒扔到容老面前,輕嗤:“容家的傳家之物,我無福消受。”
容老神色不變,他把首飾盒收起來:“既然你不喜歡,爺爺也不勉強你了。”
他突然轉變的态度,讓容瑾微詫。
容老嘴角扯了扯,“我說過,我只是單純地想讓你們回來吃頓飯,只是你不相信而已。”
老人兩霜鬓白,額頭的皺紋深了很多。
容瑾擰眉問:“顧氏的事情不是你做的?”
“顧氏怎麽了?”
“最近容氏資金動态異常,別告訴我身為董事長的您會一無所知?”
“公司的事情,我早就放開手讓你二叔去處理了,他具體投資那些項目,爺爺并不知情,他對顧氏做了什麽嗎?”容老爺子一臉疑惑,并不像惺惺作态。
“沒什麽,我先回去了。”容瑾闊步朝外走去,離開之前他回頭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下次我帶她回來。”
容老爺子聞言愣了半晌,随即嘴角浮起一抹晦澀的笑意。
容世傑對顧家惡意打壓顧氏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也知道顧家不是一口能吞下,但是他不阻止,為的就是容瑾今日的争鋒相對。
他在商場上叱咤半生,老年竟然要以這樣一種方式迂回行事,因為他知道,只有這樣容瑾才會被迫去關心容氏的事情,這就是他的最終目的。
“阿瑾,爺爺知道對不起你,但是你二叔心思太陰沉,容皓能力不足,容家只有交到你手上我才會放心。”
寂靜的書房,只餘老人的喟嘆回響。
容瑾從老爺子書房裏出來的時候,在下樓的拐角處正好和容世傑撞上。
後者拿着一疊報表,大概是要去彙報本期的業務利潤,看見他的時候詫異了一瞬。
他的腳步頓了頓:“二叔,你不會不清楚,容氏房産每年能維持過百的利潤穩定增長已是極限。”
“阿瑾指的莫不是我搶了顧氏的幾個标?商場上的買賣,均是價高者得,容氏能出更高的價格,得到那幾标也毋庸置疑。只是你從來都不關心家裏的事情,這時候突然提起,難道有什麽深意,亦或是有人對你吹了什麽枕邊風?”容世傑口中的什麽人意欲何指,很明顯。
容瑾眯眸凝着他一直挂着笑意的臉上片刻,薄唇輕啓:“二叔,容家若要兼并顧氏,自身也要付出一定代價,而這代價怕是不小,我想這種傷敵七分自損有三的方法爺爺不會同意吧?”
容世傑臉色的笑容微微龜裂,容瑾嗤笑了聲,轉身下樓離去。
待他離開後,容世傑拿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除了容氏,還有誰對顧氏的産業做手腳,查出來了嗎?”
對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只見他一臉陰沉地吩咐:“再去查!”
容瑾踏進警局大門的時候,向啓正急得如同一團熱鍋上的螞蟻,“線索全部斷了!”
他停頓了一會,看着容瑾的神情繼續補充道:“案發時間過去太久了,那些看似很明朗的線索,在我們逐條深入的時候,竟然全部都斷了,現在是空有懷疑,但是毫無證據。”
容瑾聞言擰緊了眉心:“全部斷了?”
“對,我也覺的奇怪。”
“你上次說待林建如親生的那個院長在哪裏?”
“你要見?”向啓有些疑惑,容瑾向來只是指導一個查案方向,但自己從來不曾參與查案,畢竟法醫的職能只負責疏導一個正确的方向,具體盤查并不是他的工作。
只是這次突然開口,不免讓人有些好奇。
“不能?”容瑾的回答只有兩個字,但是周遭的氣場莫名地壓人。
“我馬上安排。”他捋了一圈,心想大概此時涉及顧笙歌,所以他才會如此上心。
向啓最近有種自覺,就是一旦容瑾在某些方面有些異常,就會歸咎到笙歌身上。
就好像他這一兩天陰晴不定的情緒,肯定是在笙歌身上吃癟了。
二人來到舊城區的一片老建築前面,二十年前,這裏也算是青城的一處繁華地帶,所以四周很熱鬧。
老院長林愛就住在其中一棟的四樓。
向啓按響了門鈴,不出幾分鐘就有一位看起來五六十歲的中年婦女開了門。
“你們是?”她劇烈地咳嗽着,林建的事情給她的打擊不小,林愛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頹敗的姿态。
容瑾後退了一步,向啓上前溝通:“林院長,我們是警察,我姓向。”
“警察啊!”林愛握着門把的手放開,她轉身把二人往屋裏引:“向警官,你的同事來找過我了,我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我不知道阿建竟然會了我做那種傻事。”
容瑾敏銳地捕捉到她話裏的不尋常之處:“你說的傻事是?”
林愛眼睛一縮:“我不知道他會為了我的病而幹出偷挪公司款項陷害上司的事,如果我早知道,我寧願不治病,也不會看着他自己毀了自己。”
這下就連向啓也意識到有幾分不尋常,容瑾沉沉開口:“你的人跟她說的?”
“不會,連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的人怎麽會說。”向啓臉色難得嚴肅:“林院長,這話誰跟你說的?”
林愛有些詫異:“就是那位姓李的警官啊,向警官,雖然阿建做錯了事,但是終究錯不至死,你看在我沒幾年活頭的份上,請你們查清他的死因,還他一個公道好不好?”
她說着幾乎給向啓跪了下來,向啓急忙把她攙扶起來:“林院長,你不用說我們也會這麽做,快起來。”
“你剛才提到的那個小李,長什麽樣?”容瑾問。
林愛這才注意到屋子的另外一個年輕男人,相對于向啓,容瑾周身的冷厲即使她活了這麽多年,見過不少大事,也不免渾身一顫。
“一米七五左右的男人,沒有穿警服,只穿了牛仔褲和灰色的T恤和李寧運動鞋,哦,對他的左手背上還有一塊紅色的胎記。”
她有條不紊的說出,向啓聞言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語:“小李手上并沒有紅色的胎記……”
他剛想問出心裏的疑惑就被容瑾攔住。
容瑾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愛:“我還有一個問題請問林院長,你說林建出事之前來找過你,那時候他腳有沒有一些異樣?”
林愛認真回想了片刻,才點頭道:“警官你不問我都忘記了,當年阿建來找我的時候,腳确實是有點跛,我記得我還問他怎麽了,他說是前陣子出了一個小車禍撞到的。”
“你确定他是這麽說的?”
“确定,那時候他太異常了,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容瑾點了點頭,“你的線索很有用,我們一定盡快查清林建的死亡真相。”
說罷,給向啓遞了個可以走了的眼勢。
“阿瑾,小李手上并沒有胎記,警局裏也沒有一個手背上有胎記的人。”向啓不清楚剛才容瑾攔住他的意思。
容瑾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不覺得林愛形容那個姓李的警官的時候有些奇怪?”
“哪裏奇怪?”向啓思忖了片刻:“不對,我們看到一個陌生人的時候首先會注意那個人的臉,其次才是高矮胖瘦,關于他穿什麽鞋子還有手上的胎記,如果不是刻意,一般很難注意到,這林愛關于那個男人的面貌一點都沒有形容,反而将那人穿什麽衣服褲子還有鞋子記得一清二楚,這不對勁。”
聞言,容瑾臉上露出一種孺子可教也的神情:“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在撒謊,二就是有人故意引導她這麽說。”
“我看她的神情并不像在撒謊,那就是有人引導她故意這麽說,會是誰?”向啓支着下巴思索着。
容瑾看了眼四周:“這些店鋪的門口大都裝着監控器,根據林愛提供的線索,想要找到她口中之人并不難。對了,找這個人的同時,查找一下林建失蹤前一個月內,青城所有醫院的入住記錄,他應該在其中某家醫院治療過。”
“你怎麽知道?”
“我在他的腿骨發現有處新鮮骨裂,能造成那樣範圍的骨裂,應該是車禍造成的。”
“就那幾根爛骨你都能發現骨裂?”
容瑾冷冷一眼掃過來,向啓連忙噤聲:“我明白,死者也是有尊嚴的。”
“接下來的事情你處理。”
向啓還沒來得及應話,容瑾早已跨進車內,絕塵而去。
容瑾把鑰匙丢在桌子上,朝廚房裏的李媽問道:“太太還沒回來?”
李媽從廚房裏探出一個頭:“沒呢!太太說今天有手術,說不定幾點回來。”
又是手術?
“知道了。”他神色淡漠地洗手落座,盯着滿桌都是他喜歡的飯菜若有所思。
驀地,他拎起西裝外套,李媽端着湯出來瞧見他的動作,奇怪道:“少爺不吃了再出去嗎?”
“先熱着。”容瑾頭也不回。
與此同時,青城最大的Vista酒吧內,沈纾抿了口酒,看着笙歌手上的西瓜汁,不解開口:“你約我來酒吧喝果汁?”
四周嘈雜了些,沈纾的話語是用喊的。
笙歌頓了頓,轉手倒了一杯酒:“不好意思,職業病。”
身為醫生,她很少時候會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因為無論何時,只要需要,她下一秒就得出現在手術臺上,而上次少有的一次醉酒後遇到容瑾,也讓她有些心有餘悸。
她倒了酒,卻沒有喝,只是盯着酒杯中的液體發呆。
“你跟容教授之間是不是出了問題?”沈纾見她情緒不對勁,直接了當道。
“跟他沒關系。”笙歌下意識反駁。
“我看關系有點大,看你這欲求不滿的模樣,難不成容教授又不行了?”
笙歌:“……”
“你倒是一點都不害臊!”她淬了她一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正好你明天合着也休息,有多少不痛快,就一塊兒撒出來吧,本姑娘陪你還不成?”
“想大醉一場的是你吧?”一杯烈酒下肚,胃壁被灼得有些難受,這些日子被李嬸細心養着,她的胃病已經好了不少,此刻只覺得一陣翻江倒海。
沈纾被戳中心事,尴尬地撩了撩頭發。
笙歌了悟:“在祁大哥那裏吃癟了?”
沈纾喝着酒不說話,忽地放下扯着笙歌往舞池裏走:“憋得難受,陪我跳舞去。”
一處僻靜處,向啓端着酒杯看着舞池的方向,瞳孔不可置信地一縮。
嘴角浮現出邪佞一笑,他果斷地撥通了容瑾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不像容瑾的處事風格。
“有事快說。”淡漠的音聲裏帶着一絲不耐煩,伴随着他的話語還有一些“砰砰砰”的聲音。
那聲音向啓再熟悉不過,是槍聲,他在射擊場?
一個在酒吧買醉,一個在射擊場撒火,向啓隐隐聞到了一種叫做“八卦”的味道。
“挂了。”那端等了幾秒鐘不見他開口,情緒已經不耐煩到了極致。
“等等!”向啓急忙喚住他:“有空的話,來Vista一趟。”
那端沉默了片刻:“沒空。”
他故作神秘笑了聲:“我保證,這裏會比你放空槍有趣。”
“向啓,說了不該說的話的時候要考慮到後果。”
“我保證只要你來了,會一點揍我的心思都沒有。”因為你大概只想去舞池裏把某人拎起來打。
他嘿嘿笑着挂斷電話,容大少爺,身為朋友,我已經夠義氣了。
容瑾把電話扔到一旁,對着移動靶放了幾槍,槍槍正中靶心,可是心中的這股煩躁卻怎麽都壓不下。
他把槍一放,撈起外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射擊場。
向啓挂斷電話不久,就有一條短信進來。
很容家大少爺的風格,只有兩個字:“地址。”
他喜滋滋回了,才把手機揣回兜裏。
“啓哥,不來一局?”一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的時候,驚豔地吹了一聲口哨:“喲,這妞正。”
他勾了勾唇角,笙歌那一張臉放在青城那一堆名媛裏可算是數一數二,只是平時大部分時候被她渾身清冷的氣質壓過去,倒忽略了她姣好的美貌,此刻在閃爍燈光的輝映,随着舞動的身姿,美得有些驚心動魄。
某人看到這一幕大概要氣瘋了吧?
“這妞可不是你泡得了的。”他看着友人眼裏掠奪的神色就知道他心裏的小九九,好心建議了一句。
友人不屑一笑:“在青城有哪個女人我江澤動不得,你等着,我去跟美女打個招呼。”
他說着就往舞池的方向走去,向啓來不及阻止,只能替他默哀。
“哎,只願待會你可別缺胳膊少腿了才好!”青城容大少寵妻傳聞早在黎老壽宴後就不胫而走,他的女人豈是你能動?
笙歌并不太适應這種吵雜的環境,沈纾酒勁上來跳得嗨,怎麽拉都拉不出來。
四周不少人摩肩擦背,有不懷好意之人甚至主動蹭上來,這點讓笙歌頗為反感。
職業的關系,她亦有少許的潔癖症,雖不及容瑾那般病态,但是陌生男人或有意或無意的觸碰不免讓她擰緊了眉心。
“阿纾,回去了。”不能發作,她只能從沈纾身上下手,哪知她喝了不少酒又跳得正酣,根本連她是誰都不認識了。
嘴角驀地狠狠地一抽,突然有些後悔建議來酒吧的沖動。
想直接離開,又放心不下這個狀态下的沈纾。
慢慢在舞池中間,她也開始覺得放縱了。
有一個男人就在此時擠到她身邊,目光在她身上縱肆地打量着:“美女,喝杯酒呗?”
笙歌微微勾了勾唇角:“必須喝?”
似笑非笑的神情讓江澤覺得更為驚豔,他眯着眼睛,摸着她的情緒:“不是,我不強人所難。”
“那就不喝。”笙歌淡淡回絕,語氣不留一絲餘地。
“我說的不強人所難是在你乖乖喝酒的情況下。”
“這杯酒多少錢?”
江澤得意地挑着眉梢,女人嘛,都一個模樣:“十萬。”
他想的是,十萬買眼前女人一夜,足夠了。
“一百萬,我請你喝十杯。”笙歌說完,不再理會他,不由分說地拉着沈纾往舞池外拖。
江澤先是一愣,随即意識到自己竟然被一個女人羞辱了,不免惱羞成怒,大步跟上笙歌的步伐,沒有拿酒的那只手拽住笙歌的手臂:“今天這杯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男人陰鸷地眉眼看得笙歌有些不悅,若不是另一只手還有個沈纾,恐怕江澤讨不得一絲好。
“不就是一杯酒嗎,我喝了就是!”未待笙歌反駁,沈纾搶過江澤手裏的酒一幹而盡,随即把酒杯往地上狠狠一砸:“可以滾了嗎?”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局部引起了一陣***亂,音樂聲暫時停住了。
注意到身邊好奇目光的投來,江澤越覺得挂不住面子,他示意酒保再遞過來一杯酒,盯着笙歌:“她喝了不算,我的意思是要你喝。”
“喝!”
“喝!”
周圍之人開始起哄,他聽見臉上越發得意起來,想來這種場景并不是第一次了。
笙歌按住快要暴走的沈纾,朝他笑盈盈道:“喝酒是吧?一個人喝多沒意思,按剛才說的,你請我喝一杯我還你十杯如何?”
她說着便打了手勢讓酒保送十杯酒過來,最大杯,最烈的。
十杯酒排在眼前,此刻就算江澤想反悔都來不及,更何況他根本就拉不下面子拒絕。
笙歌奪過他手裏的酒,一飲而盡,随即掃了他還抓着自己的手一眼:“這位先生,你的酒我已經喝了,現在輪你了!”
江澤手一松,眉頭卻擰成死結,這十杯烈酒下去,怕是命也也得去掉半條,心底隐隐有些後悔惹了笙歌。
但如今騎虎難下的局面,讓他不得不把手伸向第一杯酒。
三杯酒下肚,他已經不行了,周圍卻掌聲如雲,他不得不繼續第四杯。
笙歌心裏冷笑,臉上卻還是一副“你好棒”的笑盈盈模樣。
已經半醉的沈纾一臉嘆息地趴在她的肩頭,笙歌的性子她再清楚不過,她一般不主動招惹人,但是她若是想整人,不動聲色就能把你折騰掉半條命。
“小歌,這個人大抵是不知道你的性子,活該撞槍口,不過我怎麽看着這麽別扭呢?”
“怎麽別扭?”
“我想吐。”
沈纾話落,就光榮地往前一撲,嘩啦啦吐了個痛快,污穢物吐了江澤一身,還有些許落到了酒裏。
江澤瞪大眼睛氣得臉都綠了,沈纾這才施施然起身,醉醺醺道:“抱歉,一不小心往酒裏加了點料。”
有種惡心的感覺湧上心頭,笙歌掩了掩鼻子,“惡趣味!”
“簡直欺人太甚!”江澤臉上紅綠交雜,他把酒杯往地上一砸,倉皇而逃。
還沒走出兩步,就被人制住了手肘往回拖。
一道聽不見情緒的男人聲音幽幽道:“十杯酒還沒喝完,去哪?”
不說沒醉,就算是醉了,聽到這道聲音,笙歌的酒意也能全醒了。
人群自發讓出一條道來,容瑾緩步走近,目光只落在笙歌身上一瞬便移開了。
她咬了咬牙,自從放孔明燈回來,她跟容瑾之間的氣氛就有些莫名,此刻看見他,更有種不适的感覺萦繞而上。
“商博,剩下的酒讓他喝完。”
周圍一陣唏噓,已有兩個黑衣人鉗制住江澤,後者盯着滿是污穢物的酒杯,眼睛急得都紅了:“你知不知道本少爺是誰?快給我放開……”
“我管你是誰,我知道男人應當言而有信,說好的十杯便是一杯都不能少,商博,還愣着幹嗎?江少爺沒手,你就勉為其難請他喝。”
話語間還真有幾分勉為其難的意思,笙歌有些驚訝,沈纾豎起大拇指,感慨着:“若論惡趣味,我及不上容教授十分之一,小歌,恭喜你,嫁給了一個變态的男人。”
笙歌:“……”
二人說話的時間,江澤已經被壓着灌了兩杯酒。
本來剛才的四杯酒下肚,他已經到頂了,此刻更是華麗地吐得不成樣子。
剩下的四杯酒,此刻內裏五顏六色更為精彩!
“好惡心……”周圍已經有人掩鼻捂着眼睛看不下去了。
“你認識……本少爺……竟然還敢對本少爺這麽……做,你不想活了嗎?”
江澤斷斷續續罵着,向啓聳了聳肩:“江澤,我剛才就好心提醒過你,這個女人你碰不得,你偏偏不相信我,你看現在,自讨苦吃了吧?”
他話語帶着憐憫,卻沒有要幫的意思。
江澤聽見他的聲音,眼睛一亮:“啓……啓哥,幫我……”
向啓看了眼一臉冷色的容瑾,無奈地攤了攤手,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繼續。”容瑾玩着袖扣,不緊不慢地開口。
待第八杯酒下肚,向啓也不忍心看下去了:“阿瑾,差不多得了,再灌下去,怕是命都給灌沒了。”
容瑾深潭似的眸裏看不出情緒,他把目光移向笙歌,淡淡道:“過來。”
笙歌身上還挂着沈纾,面露難色地看着他。
“麻煩。”容瑾掃了向啓一眼,後者自發地把托住沈纾的動作接了下來。
“解氣了?”他把她耳邊的碎發撩起,自然地別到她的耳邊,手親昵地在她耳垂邊蹭了蹭。
笙歌震驚地看着他,他所做的這一切都在為她出氣?
“嗯?”容瑾與她确認着,灼熱的鼻息鋪灑在她的臉上,燙地她腳步忍不住往後縮。
“我沒有生氣。”她說。
這男人并沒有占到實質性的便宜,所以她就是不舒坦想整整他,但是生氣的确沒有。
容瑾瞳孔危險地一眯:“可是我生氣了。”
“呃?”
“他剛才哪只手碰你了,左手還是右手?”
笙歌不明其意,抿了抿唇:“右手。”
他臉色頓時一沉:“商博,兩只手都廢掉!”
“容瑾,你真的是……”暴戾!
話還沒出口,笙歌只覺身子一輕,已經被他穩穩托在懷裏,而她的手不自覺勾住他的脖子,他似乎剛運動過,身上除了蘇打水的味道還有薄薄的汗味。
身後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傳來,她聽見頭上容瑾不明情緒的聲音緩緩道:“我的好太太,你口中的手術莫不是要為這個男人接斷手?”
☆、81.081章 你只要抱着我就好,其他的我來
“我只會開腦袋,不會接斷手。”
話落,容瑾緊繃的臉上有了松動:“我怎麽聽說容太太是醫學界全能。”
笙歌思忖着他此刻的心情,“呃……很多事情知道就好,不用說出來。”
容瑾抱着她的手收緊了些,在她頭頂嗤笑了聲:“你倒是一點都不謙虛。”
他的力道疼得笙歌眉心一蹙,卻依然面不改色地反駁:“你這麽厲害,我為什麽要在你面前謙虛?”
“誇我?償”
“算是吧!”
“那我不介意你多誇幾句。”
笙歌一陣無語,雙手在他胸膛上推了推:“你放我下來,我沒醉!”
容瑾聞言挑了挑眉:“确定?”
“我肯定!”
“那好!”他倒也沒說什麽,手一松就把她放下地。
笙歌的喜色還沒表現出來,就感覺及地的腳一軟,然後腦袋開始眩暈,若不是眼疾手快地扶住一側的牆壁,怕是要摔個狗啃泥。
“怎麽會這樣?”她穩住身子,擡手捏了捏太陽穴,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她不怎麽喝酒是不錯,但她的酒量也不至于兩杯酒就倒。
容瑾抱着手,饒有興致地看着她:“沒醉?”
“那酒有問題?”她的酒量沒問題,那這種狀況只能說明江澤給她的酒有問題。
“夜色,酒如其名,剛喝的時候沒有感覺,短時間內腦子清醒但是行動遲緩,再接下來意識混沌,然後腳一軟意識全無,任人擺布。”
笙歌心底一驚:“傳說中斷片兒酒?”
“差不多這個意思。”
“那阿纾……”她記得沈纾在她之前也搶了江澤手裏的酒。
“她喝的只是普通的威士忌,而且有向啓在,不會有事。”
有了容瑾的肯定,她心安了不好,這時候一陣熟悉眩暈又湧上來,笙歌只覺得頭又重了幾分:“容瑾。”
“嗯?”
容瑾答話後,許久都沒聽到笙歌的回音,側眸一看,卻見她支着腿,搖搖晃晃地往回走。
他手勢一動,笙歌軟綿綿的身子撞進他的懷裏,容瑾咬牙切齒道:“去哪?”
她擡頭惡狠狠地看向他:“我去開了那家夥的腦袋!”
容瑾明白“夜色”的後勁要開始發作了,卻沒想到發作得這麽快。
他先是一愣,随即俯身将她再次抱起,在她耳邊輕笑着:“不行,我已經讓商博廢了他的手,開腦袋會死人,殺人犯罪。”
“沒關系,我是腦科醫生,會救人!”笙歌扯着他的領子,瞪着他。
還知道自己是腦科醫生?
容瑾覺得有些好笑,但是又覺得此刻的笙歌比平時生動了些:“你有刀?”
笙歌聞言安靜了半晌,然後懊惱地往他懷裏一鑽:“那你去!”
“我不會。”
“胡說,你堂堂大法醫不會開腦袋?”
她擡頭瞪着他,勢必要找他讨個說法的架勢。
容瑾眉梢動了下,拉開車門,把她丢進副駕駛座,又把安全帶系好,才涼涼開口:“我倒是不介意你腦殼拆出來,看看是誰給了你膽子敢喝陌生男人遞來的酒。”
“你要打我?”笙歌警戒地看着他,雙手扯住他的衣襟。
“嗯,要打你,如果你再這樣抓着我的話!”他陰沉了語氣,笙歌被他一威脅,馬上松手,直着身子安靜了許多,容瑾滿意地勾了勾唇,還算識趣。
他繞到另一側車門,啓動了車子,車還沒開出百米,就聽見身側的女人嘤嘤嘤地嘟囔着什麽。
他放慢了車速,以便能聽清她的話。
“難受……我想吐!”
話落,便傳來幾聲幹嘔的聲音,容瑾雙手按在方向盤上,額頭青筋亂跳:“不準吐,忍住!”
“忍不住……”
“顧笙歌,你要是敢吐,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下車?”
笙歌再次幹嘔了幾聲,才扭頭一臉無辜地看着他:“我沒吐!不準把我扔下車!”
“……”
他認命地加快了時速,“你不吐我就不扔!”
話落,容瑾嘴角狠狠一抽,他一個三十出頭的人,竟然被一個醉鬼帶的這麽幼稚的話都說出來了。
半個小時後,一聲尖銳的車轍聲在別墅外響起,李媽開門看見眼前的場景的時候,不免吃了一驚:“夫人不是在醫院做手術嗎?怎麽喝成這樣?”
不僅喝了還吐了,而且吐得兩個人身上色彩斑斓,格外好看!
“李媽,做碗醒酒湯端上來。”容瑾說罷,步履不停地朝二樓走去。
洗浴室內,他毫不留情地把笙歌往浴缸裏一丢,放了水:“自己脫了衣服沖幹淨!”
笙歌含糊地應了一聲。
他嫌棄地看了一眼褲子前襟沾上的污穢物,在接收到他的恐吓後,笙歌一路上除了幹嘔了兩聲外,倒是安安穩穩的睡覺,那料到家他剛解開安全帶,打算把她抱出來的時候,她就嘩啦一聲吐個徹底,還正好吐在男人的某處。
溫熱又黏膩酸臭的味道再次撲鼻而來,容瑾按了按跳動的青筋,三下五除二地脫掉身上的髒衣服,走進淋浴室內,他怕再跟笙歌待一秒鐘,就會毫不猶豫地擰下眼前這個女人的腦袋。
水聲嘩嘩響起,許久後,容瑾覺得渾身總算沒有那股酸溜溜的味道之時,這才扯了條浴巾,走出淋浴室。
他擦着頭發往卧室走了一步,意識到什麽般往回看了一眼,頓時眼睛一縮。
浴缸的水已經漫過笙歌的脖頸,而她身子毫無知覺地慢慢往下滑,在他停頓的幾秒鐘,水開始漫過她的鼻尖。
容瑾一把走過去,把她從浴缸裏提起來:“顧笙歌,你找死是不是?”
笙歌咳了口水出來,迷茫的睜眼看着一臉怒火的容瑾:“容瑾,我頭好重,好想睡。”
“不準睡!”
他咬了咬牙,大掌剝掉她身上的衣服,耐着性子給她清洗起來。
真的是忍無可忍!
還要忍!
笙歌的皮膚很白,大掌每過一處便會泛起一片淡淡的紅暈,皮膚像到了季節的水蜜桃,格外水潤動人。
容瑾忍着不去看,奈何身下之人醉得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