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容皓有些不悅:“我是容家二公子,青城我想要的東西還沒有要不到的。”

“那比如,容家少夫人的身份。”笙歌微微一笑:“顧家驅逐了我,容瑾就是我攀附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如果你以為我能這樣輕易放棄,那麽你太天真了,我不是你,我沒有那麽高尚,也不會為了成全自己的丈夫跟另一個女人而丢棄了原本唾手可得的地位。”

笙歌記得,那一次在病房門口,他是這麽說的。

他說她貪的是容太太的位置,那麽此刻她便給他坐實了。

容皓的臉色微微一變:“你想要的地位是?”

“我聽說,容老爺子一直屬意容瑾當繼承人而非是你,孰輕孰重,明眼人都能分辨得出來,容皓,你說我為什麽要舍棄容瑾選你?”

這一下,容皓的臉上再也挂不住了,他陰沉着臉:“顧笙歌,你會後悔的。”

他憤怒離去,笙歌阖了阖眸,長長舒了口氣。

她想,病床上躺着的那個女人何其幸運,能得到青城最身份最矜貴的兩兄弟傾心相顧,先有容瑾為她百般周折,後有容皓為她不顧一切。

只是她一個外人,何苦介入?

容皓不會明白,只要施維維醒來,她跟容瑾的婚姻就結束了,他根本就無需多此一舉。

她朝前走去,卻不知道這一幕盡數落到不遠處的容世傑夫婦眼中。

季琬君面色不悅:“都還沒嫁進容家,這胃口未免大了些。”

容世傑眼裏滑過一抹哂笑:“我可聽說老爺子之前把容家的傳家手镯都給了她,一個小丫頭就能讨得老爺子如此歡心,你嫁進容家将近三十年,怕是連手镯的影兒都沒見過吧?”

“爸爸偏愛大哥一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季琬君有些委屈:“就算大哥大嫂去世這麽多年,他心裏惦記的還是容瑾,何曾對我們家阿皓上過心?”

“就你兒子那不成器的模樣,還指望老爺子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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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婉君臉色一變:“我也不知道他會私自跑出醫院,他已經答應我出院後就去容氏上班,到時候你多教教他。”

容世傑的眸光沉着了片刻:“知道晚上回去該怎麽跟老爺子開口了?”

***

顧家

從顧宅搬出來後,顧榮選了一處臨江的別墅當做新家。

到底在顧宅住習慣了,就算搬出來有一陣了,夜裏還是睡得不安穩,再加上最近動蕩的顧氏以及顧如年的事更是讓他片刻不得安寧。

習慣性的推開窗吸了口氣,空氣中卻沒有淡淡的木槿花香味。

他動作頓了頓,竟然忘記了這裏已經不是顧宅。

苦笑得合上窗戶,這麽多年了,有些習慣已經深入骨髓,要戒掉怕是很難。

就好像,許娉婷很不喜歡那片木槿花,他卻還是執意留下一般。

顧笙歌說的不錯,他就是個竊賊,竊取了顧家的一切,為了自己的私念,逼死了自己的妻子,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如今,甚至連顧氏都開始搖搖欲墜。

他忽然覺得很累,最近一段時間,他倒是經常夢見顧蘊文各種美好嬌俏的模樣,可到了最後,她的臉總會在海風中猙獰,她沙啞的嗓子哭着叫着。

她很少哭,那是自己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她哭。

她說:“顧榮,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放棄了什麽。“

她還說:“顧榮,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然後她把他推出車門外,再也不看他一眼,開車撞翻橋欄,人車一起沖進海裏。

他只來得及看見她淩亂的發絲,以及慢慢墜入海底那抹慘白的笑容,可是就算在死亡面前,她的眼裏一直很篤定,不曾畏懼。

青城的人甚至連顧笙歌都以為她的母親是因為抑郁症發作才意外墜海,可只有顧榮知道她那時候眼底的清醒。

她清醒地在他面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記得,顧蘊文曾經對自己說過,她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便用盡全力,而她恨一個人……

她恨一個人的時候,更是不留餘力。

她悄悄送走了他們的孩子,把顧氏的爛攤子全部丢給他,再選擇一種最慘烈的方式在他面前寂滅,為的不就是讓他經年不忘?

在某一種角度上來看,她何嘗又不是殘忍的。

指尖剛點了煙,就被人拿下,顧榮轉身看向來人熟悉的臉龐之時,有了一瞬的恍惚:“阿文,你回來了?”

許娉婷臉色一變,卻又極好的掩飾好,“別抽煙了,對你的心血管不好。”

顧榮這才如夢初醒,“娉婷,你怎麽又進來了?”

“我想着最近事多,炖了碗下火的蓮子湯,你吃點吧!”許娉婷哀求着,她雍容的臉上此刻亦有幾分憔悴,顧如年的事情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顧榮擺了擺手:“不喝了,阿年的事情我會請最好的律師替他辯護,但是你應該知道希望不大。”

許娉婷眼裏有異色閃過,“如歸的事情……”

顧榮打斷她:“你先出去,讓我靜靜。”

許娉婷臉上猶豫了一會,終是放下蓮子湯走了出去。

書房門被合上,顧榮朝碗裏看了眼,頓時苦笑地勾了勾嘴角:“阿文,這世上,大抵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吃蓮子不喜歡抽心,你說得對,我後悔了。”

許娉婷看了書房一眼,跑到角落處撥通了一個熟悉的電話:“求你救救我們的兒子好不好?我沒想到他那麽傻,會替我去頂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去坐牢,換他出來行不行?”

電話那端停滞了半晌,驀地嗤笑道:“許娉婷,你确定那是我們的兒子?我怎麽記得我的兒子在二十幾年前就因為黃恒死了?随便在街上抱了一個棄嬰就說是我的兒子,你當我傻?”

聞言,許娉婷渾身一震,她嗫嚅着:“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電話那端不答話。

她只覺得渾身一涼:“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那你為什麽要暗地裏給我們錢,還幫助我回到顧榮身邊,不對,你從一開始就是在利用我……”

“如今想明白了也不是件壞事,你以為如果是我的孩子,我會眼睜睜地看他叫別的男人爸爸?”

所有的事情逐漸明朗,許娉婷渾身顫抖着,她以為自己設計了顧蘊文,贏回了顧榮,沒想到這一切究根結底就是一個巨大的圈套。

“容世傑,你到底為了什麽?”她壓着聲音低吼着。

“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清楚的明白,不要存有給顧如年翻案的心思,既然有人替你頂罪,你就好好的在外面待着,等到時機成熟了,看着你這麽多年幫我的份上,我會找人讓顧如年提前出來,但是你要是一不小做了什麽蠢事,怕是既救不了他也救不了你自己。還有不要再試圖拿顧如歸的事情來威脅我,我最不喜歡被人威脅。”

他陰鸷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許娉婷聽着渾身打顫,猛地靈光一閃:“投資公司的事情是你陷害的?”

那端沉默,相當于默認。

“為什麽?”

“我養他這麽大,總要有點用處,顧如歸的案子,不能讓警察查下去了。”

許娉婷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憤怒:“容世傑,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

那端沉了語氣,顯然有些不悅,“我自私?我想你要明白一點,他是在替你頂罪,而我也沒想到,秦葭微的事情也是你做的,連自己兒子的未婚妻也動手,許娉婷,你又比我高尚了多少?”

“那是因為微微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她是顧笙歌的朋友,我怕……不得已才……”許娉婷的眼裏閃過一抹狠光,面容在夜色下有些猙獰。

顧榮一直以為許娉婷嬌柔無依,實則她是心狠手辣。

她覺得顧蘊文是這世上最蠢的女人,只懂得付出和躲避,所以她最後她只落得那樣一個凄慘的下場,而她擁有了全部,只是此刻,她有點慌了。

容世傑在那端沉吟片刻:“你說顧笙歌和她哥哥的關系很好?”

***

笙歌把盒子重新蓋上,卻對着它發愣了很久。

盒子裏原來有一疊厚厚的照片,還有她交給顧如年的驗孕報告。

照片裏有哥哥,有媽媽,也有微微,有他們開心難過的時候,也有他們最後出事的定格。

“把它扔了吧!”驀地,容瑾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她的手顫了顫:“不能扔。”

“不扔,放在這裏徒增傷心?”

“我總要清楚的記得我最珍視的親人和朋友最後活在這個世上的模樣。”

容瑾沉吟了片刻:“我并不知道秦葭微懷孕了。”

“時間那麽短,你沒注意到也不怪你。”笙歌把盒子認真地收起來,她總覺得給她這個盒子的人用意很明顯,可目的卻好像只是不想讓她攪進這些事端,會是誰?

容瑾聞言,臉色卻依舊陰沉。

良久,他視線扭向笙歌:“容皓今天去找過你?”

“找過。”她供認不諱:“他說讓我離開你,然後他娶我。”

“你怎麽回答?”容瑾眸色一深。

“我說你能給的,他給不了。”

“你回答得很好。”

笙歌轉身,籠罩在燈下的挺拔男子只穿着一身家常便服,可是矜貴的氣質卻怎麽也遮不住,這樣的男人,舉手投足之間都能讓人心動。

甚至有些時候,她也會迷了神。

她走近他,擡頭望着他的眼睛認認真真道:“我沒有招惹你弟弟的意思,等我們協議結束,我會安安靜靜的離開。”

容瑾眉心蹙了蹙,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只記得他後來俯身将她抱起,把她壓進床榻間,行事的時候,在她耳邊若有若無地呢喃了句:“不如替我生個孩子?”

她一驚,看向他時,卻只觸及那閉合的唇線和長出青胡茬的下巴。

以及眼底濃濃的情~欲。

該做的措施還是有做,一切都仿佛只是她的錯覺。

次日是周茉的手術,她的父親總算趕來了,相對于陳芳的無理,周茉的父親總算開明了許多,他不知從哪得知昨天的事情,把妻子訓斥了一遍後,客客氣氣地跟笙歌道歉。

術前,周茉握住了她的手,笑意晦澀:“顧醫生,拜托你了。”

她朝她笑了笑,她已有七分将她病變組織全部切除的把握。

周茉被推進手術室,手術室的燈亮起。

角落中,商博看着手術室的方向,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容少,按照你的吩咐,下一季度的訂單已經下給周茉父親的工廠,周茉現在已經在手術室裏了,主刀是顧醫生。”

容瑾淡淡地應了聲,他看向病床上面色蒼白的女子,輕聲詢問:“感覺怎麽樣?”

☆、87.087章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4000+】

女子的眼珠子轉了轉,卻并沒有理睬他。

他身側的王主任開口解釋:“病人只是恢複了一些神經反射,要等意識完全恢複還需要一段時間。”

容瑾點了點頭,他把女人的手放進被子裏:“繼續治療。”

他在病房裏待了片刻後起身離開,在門口他的腳步停滞了片刻。

不多時,就有兩名人高馬大的保镖出現。

“你們好好盯着,除了護工和王主任帶來的醫生,其他人一律不準入內。償”

“那二少爺呢?”其中一個保镖猶疑開口。

“由他。”

容瑾擺了擺手,兩名保镖又消失在暗處。

他走後不久,容皓抱着一盆鮮翠的綠蘿走進病房。

他還穿着病號服,走路有些跛,他把綠蘿端端正正擺放好後,才走到病床前坐下。

“維維……”容皓試探性地喚了句。

病床上的女人并沒有什麽動靜,他也不惱,捧起她的手貼在臉上蹭着,“我知道你的心裏只有大哥,所以當初媽讓我去美國的時候我沒有反對,可如果早知道你會變成這樣,我說什麽都不會離開你。”

“你怎麽會聽爺爺的話獨自離開?那場車禍現在想起來我都有些膽顫心驚,不要再那麽任性了好不好?”

容皓癡癡地說着,病床上的女人眼皮子動了動,睜開了眼睛,瞳孔中倒映出他的模樣。

他一喜,急切道:“維維,你能聽到我說話?”

無奈,病床上的女人雖然視線在他身上,可是目光裏卻沒有一絲焦距。

就算如此,容皓還是高興地要發瘋。

他把那一簇嶄新的綠蘿端到她面前,引領着她的手去輕觸着它柔軟卻又肥嫩的葉子。

“維維,還記得以前我問你為什麽喜歡綠蘿不喜歡花,你是怎麽回答來着?”容皓看着她定定道:“你說花開易謝,而綠蘿一年四季都生機勃勃,你喜歡看到它生機勃勃的樣子……”

“前一陣子是你的生日,我偷偷從美國跑回來,卻不小心出了車禍,把給你的禮物弄丢了,等你醒來,我補給你好不好?”

施維維的指尖顫了顫,容皓先是一窒,随即緊緊握住她的手,醫生說她的意識沒有恢複,可這是她第一次對他的話有了反應,這如何能不讓他欣喜若狂?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她能夠清醒,只是……

他的目光沉了沉:“維維,大哥結婚了,不過你放心,我聽說是爺爺拿你的性命逼他的,他絕對不會棄你不顧。”

腦子裏驀地閃現過顧笙歌淡漠的臉龐,容皓皺了皺眉,又開口道:“哪怕他真有這種想法,我也絕不同意!”

病床上的女人眼珠子動了動又倦怠地阖上了眼皮,無論容皓再怎麽說話,她卻如三年來一般,不曾再做理會。

手術室

當最後一塊病變組織剝離的時候,笙歌總算松了口氣。

縫合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這是她從業以來最驚心動魄的一次切除手術,或許是因為患者是周茉,或許是因為她冒險進行了全部切除,但是結果很令她開心,手術很成功!

術後護理得當的話,周茉很快就可以恢複正常生活。

醫院門口,笙歌深深吸了口氣,不知不覺青城已經深秋了。

青大的那一片梧桐校道,此刻應該已經鋪滿了一層厚厚的葉片,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脆響聽起來格外的悅耳。

青大離附院并不遠,走路的話十幾分鐘就能到,心随所至,她沒有取車,而是擡腳往青大的方向走去。

五年沒有回來青大,除了幾棟嶄新的建築外并沒有多大的變化,笙歌穿過梧桐校道,沿着籃球場的方向慢悠悠地走了一圈,然後在看臺上尋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

看臺上的人很多,似乎正在進行的是新生藍球賽決賽,場上一片熱烈沸騰,不時有女生的尖叫聲傳來,記憶仿佛切換到她學生時代的時候。

只不過那時候,是教師籃球賽,而非新生籃球賽。

笙歌對這一類的運動項目并不感興趣,她那時候駐足,不過是因為看到了顧如年,然後為了證明二人有共同話題,她耐着性子在他身邊看了一場。

她記得那場賽事應該是醫學院的老師跟外系的老師對打,戰況很激烈。

那個變态教授似乎也在其中。

笙歌雖然記不起教授的模樣,可是他投籃的姿勢卻镌刻在她的腦海中,因為過于幹淨利落,讓人印象深刻。

若按沈纾的話來說,是……很帥!

至少,在這個賽場上,沒有一抹身影比得過她的記憶。

她思緒漸遠,不知道何時籃球賽已經結束,看臺上慢慢恢複空寂,天色也暗沉了幾分。

容瑾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她的面前,高定的皮鞋,裁剪合身的西裝,沉俊的面容還有腋下夾書的動作。

這種場景莫名的熟悉,笙歌訝異地看着他:“你怎麽來了?

容瑾眉梢動了動,把書往地上一放,欣欣然地坐到她身邊:“來找些資料,只是容太太,此刻你不是應該在家裏?”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意思是他來的了,她就來不了?

他笑了笑:“剛才這裏有場籃球賽,看了?”

“看了一些,沒看懂。”笙歌舒展了下身子:“其實大部分時候,女生看得不是比賽,而是帥哥。”

“你也是?”

她搖了搖頭,側臉在燈光下浮現出淡淡的光彩:“我不看比賽也不看人,我看的是回憶。”

回憶……

容瑾的眉梢動了動,神色有些不悅。

笙歌沒有注意,兀自開口:“來到這裏,我才知道,我在這裏竟然有這麽多記憶,你看那棟樓,是我以前經常上課的地方,還有那條校道,我也很喜歡,還有……”

她意猶未盡,容瑾卻驀然起身,“回去了。”

走了幾步,見笙歌沒有反應,他停住腳步偏了偏頭:“不走?”

笙歌有些莫名其妙地起身,但是坐太久的緣故,腿一軟,又跌了回去。

容瑾等得有些不耐煩,正待扭頭發作,卻聽見背後有悶哼聲傳來。

笙歌一臉扭曲地揉着腿,一邊尴尬地向他解釋:“等我一會,坐久了腿麻。”

她捶着小腿,想盡快舒緩麻木的神經,腳踝卻被一只大手捉住,容瑾用另一只手在她小腿揉了揉:“這樣好些?”

她怔怔地看着他,男人低垂的眉眼在街燈下衍射出極好看的弧度,映得他的眉間越發的溫柔。

“我很好看?”他冷不伶仃地冒出一句。

笙歌耳根子一紅,她別開視線,四處游移。

容瑾站起身:“起來看看。”

她撐着地板起身,“好多了,我們走吧。”

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笙歌遲疑了片刻才握了上去。

他的掌心很溫熱,燙得她瑟縮了下,下一瞬容瑾緊緊地包住她的手,拇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捏着她的手心,像打着拍子一下,笙歌莫名想逃離,卻掙脫不得。

他看似只是輕輕握着她,實則是用了巧勁。

出校門有很多條路,容瑾走的卻是那條梧桐校道的方向。

她試探着:“容瑾,要不我們換條路,我知道哪條路去校門口最近。”

容瑾偏頭怪異地看着她:“這條路不能通到校門口?”

“通是可以通,就是晚上的時候裏面……”

“情侶多了點?”他淡淡地接下她的話。

笙歌詫異地看向他:“原來你知道?”

“嗯。”

“那既然知道,我們就不要進去打擾他們談情說愛了,換條路走吧!”她停下了腳步。

她想的是,情侶成雙成對的地方,他們進去,多尴尬啊!

“難道我們不是?”容瑾看向幽深的校道,捏了捏她的手掌,力度大得笙歌發疼。

“哎,疼!我們怎麽會是情侶,我們……”

“容太太,我們接過吻,上過床。”容瑾噙着笑淡淡地提醒她,幽深的眸中有暗光浮沉。

笙歌面色燒了起來,他們不是情侶,但卻有着更深關系的夫妻,只是用得着這麽直白的提醒?

發愣的瞬間,已經被他扯着走進校道。

校道厚重的梧桐樹旁邊是一邊草坪也就是傳說中的戀愛聖地,街燈昏黃,路面上的樹影婆娑,隐隐聽得見情人間的耳鬓厮磨,笙歌全身緊繃着,只恨這條路太長!

容瑾确實饒有興趣地慢悠悠地走着,全然不顧她的低聲催促,眼看就要到盡頭的時候,他驀地身形一個調轉,把她抵在就近的一棵梧桐樹上。

樹幹被她一撞,便有樹葉唰唰而下。

面前有一道灼熱的目光注視着她,容瑾慢慢湊近她,在她耳邊呵氣:“你以前經常來?”

深秋入夜很涼,容瑾滾燙的氣息撲打在她的脖頸間,她只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來過幾次。”她別過臉,顫抖地開口。

她能感覺到他的手在她的腰跡處打着圈,就像二人平時親密一般輕輕拂過她的肌膚,容瑾知道,那是她的敏感帶。

他咬住她的耳垂,繼續逼問:“幾次?”

笙歌咬着唇,忍住差點破口而出的輕吟。

“幾次?”他又好耐性得重複了一遍。

她以前跟顧如年交往的時候,自然來過這裏,只是這讓她怎麽開口?

“說?還是不說?”容瑾的吻從她的耳廓落在她的脖頸處輕輕啃着,酥麻的感覺從腳底湧上來,笙歌渾身戰栗着,在情事方面,她生澀得很。

“容瑾……”

“不說的話,我不保證等下會不會在這裏要了你。”

她一驚,別過頭心一橫道:“約摸有三四次吧。”

“來這裏做什麽?”

“來這裏能做什麽?”她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她就不相信他學生時代沒談過戀愛,她那時候追人的時候很高調,可真正追到手的時候,只來得及拉拉小手,後面就發生了一系列的變故。

容瑾眸色一深,他捧住她的臉,沉沉地盯着她,然後俯首擒住她的唇,他發了狠般吻着她,似要将她胸肺中的呼吸都汲幹一樣,笙歌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扯着他的衣襟,有些腿軟。

良久,待二人都氣喘籲籲後,他才結束了這個漫長的吻。

“歌兒。”他暗啞的聲音裏夾帶着她很熟悉的***,而只有在纏綿到了極致之時,他才會這樣如此喚她。

笙歌渾身一僵,拒絕着:“不要在這裏。”

她渾身的僵硬容瑾感受到了,容瑾沉默半晌,待呼吸平複下來後,才起身給她整理好弄亂的衣服。

他撿起書,自然地朝她伸出一只手:“走吧。”

她搖了搖頭:“不用了。”

容瑾眼底又沉了幾分,卻不置片語,率先朝外走去。

他不再牽着她,笙歌卻仿佛解脫束縛一般,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出了梧桐樹林後,她就看到了他的車停在不遠處,原來他執着走這條路,只是為了取車方便而已。

笙歌扯了扯唇角,把心底生出來的旖旎心思盡數掐滅。

---題外話---還有兩更……

☆、88.088章 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有喜歡的女人【3000+】

街景在眼前快速變化着,卻不是熟悉的回家的路。

“我們去哪?”笙歌禁不住問了句。

容瑾沉默了半響才緩緩開口道:“容家。”

話落,她皺了皺眉,不知為何,心底對容家莫名地抵觸。

容瑾瞧見她的動作,傾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以後每個月都要回去一次。”

一個月就一次,笙歌想着也能接受,朝他點了點頭:“嗯。

償”

車子滑進容家車庫,大宅內一片燈火通明。

二人到達的時候,其它人已經落座完畢,容老爺子坐上首位,看到他們的時候眼底亮了一下。

容瑾跟老爺子打過招呼後,向他身側的一對中年男女颔了颔首:“二叔,二嬸。”

笙歌跟着他叫了一遍,才挨着他入座。

容世傑朝她點了點頭,倒是他身側的季婉君酸溜溜地開口:“都還沒嫁進容家,倒讓我們等上了,顧家千金好大的譜。”

“少說兩句。”容世傑輕斥了聲,眼裏卻沒有責備的意思,笙歌瞬時明白了點什麽。

她看向容老爺子抱歉開口:“爺爺,笙歌剛才和阿瑾去青大走了一圈,許久沒去,有點惦念,不免就忘了時間,還望爺爺不要怪罪笙歌。”

她看得出來,容家主事的還是容老爺子,只要他不說什麽,其他人就算再想挑刺,也無法下手。

容老爺子眼裏有抹贊賞的目光一閃而過,點頭開口:“下次注意。”

“既然人都到齊了,開飯吧!”他吩咐着,聲音有抹不容忽視的威嚴。

季婉君有些不甘心,但礙于容老爺子的維護,只能冷哼了聲就過去了。

一頓飯吃得各有所思,突然有一筷子魚肉出現在她的碗裏,容瑾淡淡道:“嘗嘗”。

笙歌有些莫名其妙,在幾個人形色各異的目光裏将魚肉含在嘴裏。

普通的酸菜魚,在別墅的時候李媽也做過,魚肉鮮嫩可口,味道有些特別卻不是笙歌吃過最好吃的,但是看到其餘三人被雷劈一樣的神情,她很疑惑。

容瑾看了她一眼,擰了擰眉頭:“不好吃?”

“好……吃。”

“那多吃點!”他又往她碗裏夾了一塊魚肉,還順便剃了刺。

索然無味的談話,卻驚得容老爺子都放下了筷子,他看着容瑾言辭間有些激動:“阿瑾,你知道那是什麽?”

容瑾眉梢都懶得擡一下:“不能吃的?我以為上到桌面的東西就是用來吃的。”

“當然……”容老爺子拔高了聲音,驀地又覺得自己有些失态,輕咳了聲才接着道“能吃!”

他吃驚極了,以前容瑾母親在世,知道他喜歡吃酸菜魚,最愛做的便是這道菜,可自從她過世之後,每次飯桌上必有酸菜魚,只是再沒有見他動過,這還是十幾年來頭一遭。

這意味着什麽?容老爺子頓時欣喜若狂。

可下一瞬,容瑾涼涼的一句話便擊碎了他的希冀。

“不過一條魚而已,別想太多。”

笙歌望着容老爺子翻來覆去的神色,又疑惑地看向筷子上的魚肉,不知道是吃還是不吃。

飯桌下,容瑾捏了捏她的手:“吃吧!”

她連忙回神,卻對他哄孩子似的話語有點無語,特別是其他三人饒有興致的目光在她臉上掃視的時候,她頓時坐如針紮!

容世傑目光從笙歌臉上移開,朝妻子使了個眼色,季婉君放下筷子,笑盈盈地看向容老爺子:“爸,阿皓年紀也不小了,我和阿傑打算給他找在青城的名媛裏給他挑個合适的,您看怎麽樣?”

“有看得上眼的?”容老爺子反應不熱烈卻也不反對。

季婉君一喜,連忙趁熱打鐵:“前一陣子看到黎家的那個小女兒特別合眼,就想着讓兩個年輕人認識一下,如果聊得來的話,那就再好不過。”

笙歌眉心蹙了蹙,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老爺子原本是想讓容瑾跟黎家聯姻,不料卻出了她這個變故。

商業聯姻的目的很單純,就是為了兩家的利益能夠相輔相成,現在容氏大部分都是容世傑在運作,若是容皓真跟黎家女兒聯姻的話,那麽容世傑就等于有了黎家的支持,勢力必當穩固。

只是這樣,容皓的婚姻必然成為商業化的犧牲品,她扯了扯嘴角,對此不置片語。

笙歌能想透的,老爺子豈非想不到,他銳利的目光掃了季婉君一眼,不鹹不淡地回了句:“這事我上次跟黎老提過,他說還想多留女兒兩年,你們再尋個合适的吧!”

“爸,黎家舍不得女兒,我們也不是非要現在就讓她進門,兩個年輕人年齡相仿,處個一兩年再談婚論嫁也未嘗不可。”

容老爺子臉色微變,沉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容瑾眉梢擡了擡:“我覺得二嬸的建議不錯。”

笙歌有些詫異,老爺子明顯偏向容瑾,有意讓他接管容家,所以并不想讓容世傑的勢力擴大,她就不相信他看不出來。

他不想摻于容家的事,大可充耳不聞,但卻贊同了季婉君的提議,此舉又是何意?

腦中忽然出現病床上那個女子清麗的臉龐,笙歌垂了垂眸,原來如此。

“我不同意!”

忽然一聲暴怒的男聲傳來,容皓跛着腳出現在衆人眼前,季婉君吃了一驚,她連忙迎上去,對于容皓出車禍受傷的事情,老爺子并不知情。

“你怎麽又從醫院偷偷跑出來了?”她小聲地責備着自己的兒子。

“我如果不出來,是不是明天我的配偶欄就會多出一個名字,媽,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有喜歡的女人!”

季婉君臉上一陣尴尬:“在爺爺面前你胡說八道什麽!”

“我沒有胡說,我這一輩子就只想娶施……”

“容皓,坐下來吃飯,有話等吃完飯再說。”容瑾淡漠開口,目光若有若無的掃了容皓一眼,帶着警告的意味,後者一凜,頓時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爺爺本就不喜歡維維,若是他剛才說的非她不娶的話,只會害了她!

想罷,他馬上換成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一瘸一拐地湊近容老爺子,打算從他身上下手:“爺爺,我年紀還小,不想這麽早結婚,媽就是愛瞎操心,你別理她!”

容老爺子本就不同意,此刻自然順着容皓的臺階下了:“世傑,你看下公司有沒有合适的職位,把阿皓放進去鍛煉幾年,結婚的事緩緩再說。”

老爺子一發言,誰也沒敢再說什麽,相對于容皓的一臉喜色,容世傑面上沒什麽表現,桌子下的手卻握得青筋暴起。

不成器的兒子!

“腳怎麽了?”容老爺子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勢,蹙眉問道。

容皓撓了撓頭發,心虛應着:“沒什麽,走路不小心摔了。”

“坐下來吃飯吧。”容老爺子分明不信,可也沒有要拆穿他的意思,他頓了頓又開口道:“你大嫂是醫生,待會讓她給你瞧瞧。”

容皓擡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笙歌一眼:“爺爺,我聽說了,大嫂的醫術很高明,只是不知道人家樂不樂意給我瞧。”

笙歌被點名,擡頭剛好觸及他的目光,她淡淡道:“力所能及自然是樂意的。”

“大嫂要是對每個病人都像對我這麽關切就好了。”

容皓話裏有話,她豈會聽不出,語氣頓時涼了幾分:“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二弟若是普通的跌打損傷,那我勉力還能一試,若是傷筋動骨,我一個神外的醫生恐怕治不了骨科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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