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不會給你生孩子的!”
他眸色一深,擡頭捏住她的下巴,“乖。”
“我做不到,容瑾,我們的婚姻是什麽性質你最清楚,生理上的需求你有我也有,所以我不排斥你的接觸,但是孩子絕對不能有,我們的婚姻還沒有穩固到可以接受一個生命的到來。”
二人說話的時候,他還停留在她的體內,此刻聽聞她的話語,又有蓬勃欲長的趨勢,容瑾動了動身子,那股熟悉的感覺讓她渾身止不住戰栗,可她還是固執地咬着唇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容瑾見狀,眸色越發陰沉,連帶動作都越發兇狠,笙歌承受着他越發猛烈的攻勢,幾乎控制不住要吟哦而出。
她的身體已經和他極度契合,本能的反應讓她沒了底氣,容瑾扳過她的臉迫使她直視着他的眼睛:“你對我的反應,只是生理上的需求?”
笙歌咬着牙:“是。”
墨色的眸中一陣暗潮翻湧,他終于沉沉道:“那正好,我現在有需求了。”
說罷,不再似之前那般憐惜她,動作粗暴狠厲,笙歌疼得渾身發抖,再也感受不到一絲愉悅。
若不是電話鈴聲及時響起,她毫不懷疑自己會在下一刻死去。
容瑾退出,起身接了電話,電話那端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只見他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後,披上睡袍,朝外走去。
隐隐約約間,她聽見他問電話那端:“醒了?”
---題外話---二更中午,今天周六,淺看下能不能多碼一點加更哈~
☆、97.097章 她頓住了,她不記得容瑾電話
幾分鐘後,他重新走了進來。
笙歌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穿衣聲,緊接着是房門落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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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眼朝四周探了一眼,容瑾果然已經不在。
打開的行李箱裏原來壓着一包煙,此刻也不見了。
她站起身的時候,腿一軟,撕裂的疼痛讓她悶哼了聲。
推開窗,冷冽的海風灌進些許,把一室***的氣味消散償。
笙歌走到浴室洗漱一番出來後,着手開始整理把剛才沒來及收拾的衣物。
待她整理停當,容瑾還是沒回來。
她在陽臺站了會,了無睡意,索性拿起手機,打算出去走走。
酒店老板看到她友善地笑了笑,他養的那只黑色波斯貓橙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
笙歌俯身順了下它的毛,它便讨巧地在她手心蹭了蹭,姿态頗為親昵。
酒店老板有些吃驚:“莫從不與客人親近,喬娜小姐,它很喜歡你。”
莫是眼前這只波斯貓的名字,笙歌捏了捏它的耳朵,提起它的前肢笑道:“榮幸之至,莫公舉。”
她逗着它玩了一會,起身朝外走,波斯貓見狀跟了上來。
她有些為難地看向老板,老板點了點頭:“沒關系,島上它很熟悉,懂得回來。”
莫蹭着她的腿,笙歌無奈,俯身把它抱起。
她本想一個人在懸崖邊走走,沒想到手裏還多了一只貓,只是這樣,似乎不會那麽孤獨。
撿了一塊地方坐了下來,海風撲面而來,莫在懷裏蜷成一團閉目養神,圓鼓鼓的臉頰看起來特別可愛。
笙歌心思一動,拿出手機給它拍了張照片,給沈纾傳了過去。
發完才意識到,此時的青城已是淩晨,阿纾怕是還在睡覺。
她扯了扯唇角把手機放在一旁的石頭上,剛放下不久,就聽聞震動的聲音響起。
懷裏的波斯貓驀地警戒地擡起了脖子。
笙歌輕輕地壓了壓它的頭:“莫,是阿纾,阿纾是我的朋友。”
她的希臘語并不好,所以開口的是英文,但是很明顯,這只小公舉聽懂了。
它傲嬌地擡了擡前爪,窩在她懷裏繼續睡了。
“阿纾,如果我沒算錯的話,現在青城才淩晨四點鐘。”
“我這不是等着你給我打電話。”她頓了頓,“對了,我剛才聽到你跟人介紹我來着,是誰啊?”
“不是人。”她輕笑着:“是貓。”
“你剛才發給我的照片?”
“對,是這家酒店老板養的,很可愛。”
沈纾砸吧着嘴,很哀怨的語氣:“這麽可愛的貓,那麽漂亮的愛琴海,便宜你跟容教授了。”
笙歌默了片刻。
那端,沈纾察覺出異常:“你跟容教授不會又吵架了吧?”
“沒有。”
“被想騙我,若不是吵架,大晚上你怎麽跟一只貓在外面吹海風?”
她窒了窒:“你怎麽知道?”
“傻啊,你照片的背景是一塊海崖,而且海風這麽大,我又沒聾。”沈纾恨鐵不成鋼:“這麽好的機會,你們不會全用來吵架吧?”
她不語,沈纾已經猜到了大概:“小歌,到底怎麽了?”
“他想要孩子。”
“你不想要?”
“阿纾,孩子我不能要。好了,不說我了,阿姨腿怎麽樣了?”她記得上一次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在醫院。
沈纾停頓了半晌,才悶悶道:“我媽沒事。”
有事的是黎臻。
但是她并不打算和笙歌言明,她和黎臻的事她想自己搞明白。
扯了扯唇角,沈纾往被窩裏一鑽:“小歌,我困了,晚安。”
“晚安。”
笙歌挂斷電話,摸了摸波斯貓的腦袋:“莫,回去不?”
莫慵懶地在她懷裏拱了拱身子,驀地警戒地豎起耳朵,然後跳出她的懷裏朝一處奔去。
笙歌一驚,連忙拿起手機追過去。
***
“寶貝,我們的拍攝任務已經結束了,你要去哪裏?”大衛看見安妮的背影有些疑惑。
安妮朝他笑了笑:“這幾天光顧着給人家拍照了,沒有自己拍一些,我打算出去拍幾張夜景。”
大衛聞言,披上外套:“我陪你去。”
“不用,你這些天這麽辛苦,先睡吧,我就在酒店外走走,很快就回來。”安妮在他臉頰上親了下。
大衛穿衣服的動作一頓,這幾天的拍攝他确實有些疲憊,此刻覺得并無不妥也沒有堅持:“寶貝,那你小心點。”
她四周走了一圈後,來到了笙歌二人的房間前。
自從上次出海的不歡而散後,容瑾便要求換了房間,而且刻意跟她的離了很遠。
安妮扯着唇笑了笑,容瑾說的不錯,他與她之間确實是校友。
但是與她而言,卻不盡然。
她記得在美國初遇他的時候,那時候她還沒跟大衛在一起。
她人生地不熟,所以經常受人排擠,而容瑾那時候在華人圈已有名氣。
她聽說他是法醫系的高材生。
原本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卻因為一個錢包的風波硬扯上了關系。
容瑾順手的一次見義勇為,卻在她心裏掀起驚濤駭浪。
面容沉俊,又富有正氣感的男人很快就令她淪陷了。
她四處打聽着他的消息,各種偶遇出現在他的面前,但是很可惜,他都當做視若無睹。
終于有一次,她鼓足了勇氣,準備向他表白。
本做好了他一定會拒絕的心态,卻不料他只是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點頭:“好。”
于是二人順理成章地走到一起,他們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做正常男女朋友會做的事情,但是唯有一點難以忍受,就是他從來不碰她。
他不碰她,連手都不曾牽過,何況是吻亦或是其他親密的事情。
那時候,她覺得奇怪也很委屈,分明兩個人在圈子裏的關系已經人盡皆知,那他這是什麽意思?
後來朋友悄悄地告訴她,說他有病。
病态的潔癖症,以至于到恐女的地步,朋友還說,他喜歡男人。
“砰”地一聲,她的世界觀碎的徹底。
頓然明白他聽到她的表白之時,為何反應那麽平淡,也明白了他為何從不碰她。
她素來心高氣傲,怎麽能忍受這樣的恥辱?
分手便自然而然,她記得分手的時候她問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歡女人?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很大,為此她頹廢了一個月,後來聽說他畢業後回了國,再後來就是在雅典偶然得知大衛此次的跟拍對象就是他。
看到笙歌的時候她很詫異,所以才有了洗手間外的那段試探。
笙歌的反應,讓她的心裏産生了幸災樂禍的意味。
她想,笙歌會成為第二個她。
可是她沒想到,他在笙歌面前就是一個完全正常的男人,會牽手,會擁抱,甚至會親吻。
而這些瞬間,她必須親手記錄。
每每看到這些畫面,她都嫉妒得要發狂。原來,這個原本屬于她的男人他并非不能觸碰女人,而只是不願意觸碰她。
她不甘心,她自認自身條件不輸于笙歌,但是為什麽?
所以,今天晚上她一定要搞清楚,否則就算這輩子,大衛對她再好,她也放不下心裏的疙瘩。
朝四周看了眼,安妮掏出一把不知從何而來的備用鑰匙,悄悄打開了房間的門。
***
笙歌找了了一圈都沒有找到貓,回到酒店很歉意地跟老板解釋,老板擺了擺手示意她莫會自己回來。
她放了心,打算回房間的時候,他在身後叫住了她:“喬娜小姐,剛才你先生回來得知你出去後又去找你了。”
她疑惑道:“找我?”
她不是帶了手機?
驀地想到一個可能性,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晚上沒來得及充電,剛才跟沈纾通了電話後,此刻電量不足已經直接關機了。
老板了悟地把指了指電話:“給他打個電話?”
她點了點頭,撥號的時候卻驀地頓住了,容瑾的手機號碼是在B市的時候自己存進去的,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去記他的電話。
她放下電話,朝老板致謝:“不用了,我去房間等他。”
她直接回了房間,走到門口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對勁。
---題外話---我是淺蝸牛,面壁思過去~
☆、98.098章 顧笙歌,等你出來,最好解釋清楚
青城,清晨六點半,晨光初現。
沈纾拎着包,腳步匆忙的往小區外走。
黎臻素來有跑步的習慣,這會正好出門,二人迎面碰上。
沈纾看到他穿着運動裝脖子挂着毛巾的樣子愣了一下,不過也就一下就別開了眼繼續往外走。
她有急事,需要馬上趕往機場,此刻更是沒有心情與黎臻糾纏。
她的反常讓黎臻有些奇怪,按照慣例,她不會放過一絲能跟他接近的機會償。
不由自主地,他跟上她的腳步。
沈纾察覺,回頭看見跟在她身後的黎臻皺緊了眉頭:“黎先生,我今天不找你麻煩。”
黎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她應該出來得很着急,臉上連淡妝都沒化,眼底有濃濃的青黛。
“出什麽事了?”他禁不住問,問完才意識到此時開口有多不适宜。
但是話一出口,覆水難收,他只能冷着臉等待沈纾的回話。
果然,她頓住了腳步,對他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黎先生,我可以理解為你在關心我?”
黎臻垂眸沉思片刻,調轉腳尖離去。
沈纾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回身朝小區外小跑而去。
剛到小區門口,向啓的車就停在她面前。
“上車。”向啓也是一臉凝色。
“小歌怎麽樣了?”她邊系安全帶邊問,因為太着急,好幾次都扣不上。
向啓抿唇看着前方:“阿瑾說,情況不太好,他還特別叮囑說顧笙歌只有你一個朋友,所以讓我帶你過去看看。”
沈纾一驚,“四點那會她才還跟我通過電話,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人在國外,現在原因還不清楚,我已經把阿瑾的身份證明傳過去了,希望我們到的時候,情況不要太糟糕。”向啓臉色沉重的踩下油門,往機場的方向駛去。
不遠處,黎臻皺眉看着車子離去的方向,停下了跑動的腳步。
縱使定了最快的航班,沈纾和向啓趕到聖島見到容瑾的時候已經是當地第二天中午。
沈纾開口第一句便是問:“小歌呢?”
容瑾似乎連夜沒睡,沉沉的目光盯了她一眼後,才慢慢掀唇吐出兩個字:“拘留。”
她的腳下意識地一軟,向啓見狀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沈纾這才不至于直接坐到地板上。
“阿瑾,這到底怎麽回事?”開口的是向啓,他接到電話的時候也吓了一大跳。
容瑾搖了搖頭,“具體還不清楚,事情發生後,她一直都不肯開口,而我接觸不到屍體。”
“屍體?”向啓駭然:“人真的死了?”
“嗯。現在案發現場只提取到顧笙歌的指紋并且還有目擊證人。”
“所以顧笙歌真的殺人了?”
“至少目前按人證和物證的指控都是。”
“不可能!”沈纾情緒激動:“小歌是醫生,她只會救人怎麽會殺人?”
容瑾狠狠地吸了口煙,臉色顯得更沉重了一些。
相較于沈纾的激動,向啓要冷靜許多,畢竟從警這麽多年,遇事沉着的道理他明白,“死者是誰?”
“安妮,美籍華裔。”
“我記得你說案發現場是在你們的酒店房間,難道死者和大妹子有結怨?”
容瑾掃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酒店老板有看到二人争執過。”
向啓有些困惑地看向沈纾,後者朝他搖了搖頭:“我不認識這個安妮,小歌也從來沒提過有這個人的存在。”
“安妮是我在賓大的校友。”容瑾緩緩接口。
賓大?
“莫非是她?”向啓驀地眼睛一亮,神色震驚地看向他。
後者沉默,默認了。
沈纾驚疑,她捅了捅向啓的胳膊,急躁道:“到底是誰?”
“當年,阿瑾為了躲避老爺子的安排,交過一個女朋友。”向啓思忖地開口,但是這個女朋友也是名不符實,他不明白為何笙歌會跟她起争執,也不明白怎麽這麽巧,度個假就能遇上。
“就是這個死去的安妮?”沈纾了悟,看向容瑾的眼裏頓時積滿嘲諷:“小歌在出事前給我打過電話,說是跟容教授您吵架了,現在想來也和這個安妮有幾分關系吧?”
容瑾擰緊眉心:“她給你打過電話?幾點?”
沈纾冷冷一笑:“淩晨四點,在海崖邊和一只貓,不知道那時候容教授您在哪裏?”
氣氛有些尴尬,向啓拉了拉沈纾,示意她不要再說了,沈纾瞪了他一眼,只想為笙歌鳴不平,她原本是很贊成小歌跟容瑾在一起,可是現在她卻不這麽想了。
甚至,萬般後悔!
“老板說見到笙歌回來的時候是四點二十分,而我回去的時候是四點四十分,那時候安妮已經死亡了,也就是說,笙歌和安妮的交集,是在這二十分鐘內發生的事。”容瑾掐滅煙頭,看向向啓:“阿啓,有沒有辦法讓我接觸到屍體,這樣我才能确認我的猜測。”
“這個恐怕有點難度,畢竟你跟大妹子現在是法律上的夫妻關系。”
容瑾沉了沉眸,“如今認證物證俱在,顧笙歌不開口,就相當于放棄辯解權,若是依照當地的法律,沒辦法遣送回國,我怕當地警察草草會定案。”
向啓凝眸:“這樣的話就麻煩了,大妹子為什麽不開口,難道是真的殺了人?”
感覺到沈纾擰了他一把,他擡頭嚴肅道:“沈大律師,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畢竟如果沒有殺人的話,沒道理一直保持沉默,除非有什麽不想讓我們知道的原因,但是你也知道,後者理由很牽強。”
沈纾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是她打心底沒辦法接受笙歌有殺人嫌疑這件事。
她抿唇,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容瑾,我要見她。”
容瑾沉沉地看了她一眼,“這正是我叫阿啓帶你來的原因,因為你不僅是她的朋友,還是擁有USBAR資格的律師。”
沈纾猶疑着:“可是我并不是刑事律師。”
“只要你是她的私人律師就可以,其他我來安排,最遲下午會讓你們碰面,記住,一定要讓她開口。”
沈纾肅然地點了點頭,看了向啓和容瑾一眼,往外走去:“我心裏不舒服,去外面走兩圈。”
沈纾走後,向啓看向容瑾,不解道:“阿瑾,你剛才話裏有話,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而且剛才沈纾說你和大妹子吵架,真的是因為那個安妮?可是我記得你跟那個安妮之間并沒有什麽,她怎麽會出現在你們的房間,而且出事的時間那麽晚,你出哪裏了?”
容瑾推開窗戶,看着一望無垠的碧波,淡淡道:“有人來信息,約我出去見面。”
向啓的眼皮重重一跳:“怎麽會這麽巧?那大妹子她真殺人了?”
“我到現場的時候她拿着水果刀,而安妮倒在血泊中,目擊證人說二人之前争執過,所以目前認定是激情殺人。”容瑾頓了頓:“死者受傷的位置在頭部和腹部,但是我無法接近屍體,所以我不能斷定頭部的傷是撞擊還是鈍器打擊,而腹部的傷口長度和形狀和她手上的水果刀吻合,但是致命傷是頭部還是腹部得等當地的屍檢報告出來。”
“可是按照目前的情況,結果出來并沒有什麽意義,警方辦案看得是證據,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屍檢報告出來怕也只是蓋棺定論而已!”
容瑾雙眸眯了眯:“所以我讓你帶沈纾來,我希望她下午能發揮她的作用。”
向啓瞬間明白,如果笙歌一直不開口,那麽定案是早晚的事,但只要她一開口否認,那麽事情就好辦多了。
但是……
向啓按了按眉心:“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人真的是顧笙歌殺的怎麽辦?”
容瑾抿唇,停滞了很久才喟嘆道:“我怕的不是這個。”
向啓有些疑惑,但是容瑾并不打算多說。
沈纾感覺幾個小時的時間就好似度日如年,前夜失眠未睡的困倦加上二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她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極度疲倦的狀态,向啓建議她去倒一下時差,但是她一想起小歌在拘留所裏,剛阖起的眼睛又瞬間睜開。
這種情境,無論她的身體已經負荷到了極限,可是精神還是混亂的。
好不容易捱了幾個小時,終于在下午三點多的時候見到了顧笙歌。
笙歌還穿着當日的衣服,米白色的風衣上有一小片暗紅的印記,沈纾知道那是血幹涸後的痕跡。她的皮膚本就白皙,此刻看起來卻有慘白地駭人,嘴唇因為幹裂的緣故結着死皮,半脫落的狀态,嘴角隐有血絲,整個人看起來異常憔悴。
沈纾在看到笙歌的第一瞬間就忍不住捂着嘴掉眼淚。
良久她才顫抖着聲音叫了一句:“小歌……”
笙歌垂眸坐在她面前,藏在袖子裏的手幾不可見地發抖。
“小歌,你擡頭看看我,我是阿纾啊!”
她聽到了,甚至聽出是沈纾的聲音,但是她沒有擡頭。
“你告訴我怎麽回事好不好?他們說你殺人了,可是我不信,你是個醫生怎麽會殺人?”沈纾急切地跟笙歌說話,容瑾說探視時間只有半個小時,而在這半個小時內一定要她開口。
笙歌聽到“醫生”兩個字的時候渾身顫抖了一下,沈纾想去擁抱她,可是礙于二人現在的處境,她只能深深抑制住這種沖動。
她握了握拳,繼續開口:“小歌,你記得我們當初為什麽約定來愛琴海?你說這裏很像傳說中的天使之國,藍頂的教堂,澄碧的海水,海天一色的奇景,在一灣海水上看日升日落,感受的朝令夕替,萬物芳華,是件多麽美妙的事……”
笙歌的眼皮子動了動,卻依舊沒有開口跟她說話。
沈纾悵然道:“可是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聽容教授說,安妮也是你們的跟拍攝像師,讓容教授陪你來愛琴海是我的主意,跟拍也是我跟容教授建議的。若是所有事情究緣由,源頭都在我,若我不建議你來愛琴海休假,若我沒有臨時放你鴿子,若我沒有跟容教授建議跟拍,就不會有安妮的出現,而你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沈纾哽咽着:“小歌,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
笙歌聞言,臉上有些松動,她終于擡頭看向沈纾。
她已經有一天多沒說話進食了,此刻幹裂的唇角扯動,聲音沙啞粗葛。
她說:“阿纾,不是你的錯。”
沈纾渾身一震,在這一瞬間經不住淚流滿面:“小歌,你終于肯跟我說話了。”
笙歌苦笑了番,“青城離這裏這麽遠,你來做什麽?”
“我來陪你度假啊,不是說我事情處理好就來找你,現在我來兌現承諾了。”沈纾故作輕松道。
“阿纾,太假了。”笙歌毫不留情地戳穿。
“你還管遠不遠,我得到消都快吓死了,跟向啓第一時間奔向機場,小歌,你先別管這些,你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好不好?”沈纾的語氣中帶着嗔怪,但是更濃的還是心疼。
笙歌看着她眼底的青黛,嘆了口氣:“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你告訴我你沒有殺人,跟我講講事情經過好不好?我過來的時候,容教授叮囑一定要讓你開口,否則很難替你洗清罪名。”沈纾急切道,笙歌漠然的态度讓她很害怕,她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笙歌的心顫了顫,她阖眸道:“他怎麽說?”
“容教授說人證物證都有,他現在正設法和警方交涉,你知道他是很厲害的法醫,只要能接觸到屍體和犯罪現場,他就有辦法幫助警察破案。”
笙歌扯着唇笑了一番:“若是确認我是兇手怎麽辦?”
沈纾的臉上很震驚:“小歌,你胡說八道什麽?”
笙歌搖了搖頭,對沈纾道:“阿纾,別管容瑾了,我要拜托你幫我查一件事情。”
“什麽事?”
“你幫我查下青大附院1303號病房的病人是不是醒了?”
沈纾眉心擰緊:“跟你的案情有關系?”
“沒有。”
“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案情,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沈纾對她這種事不關己的态度有些生氣,都火燒眉毛了,還有閑心去管案件以外的事情。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那就當你剛才沒聽見過。”
笙歌看了她一眼,垂眸不再開口。任沈纾怎麽迂回探話,她的頭都不曾再擡起來一下。
探視時間終止,沈纾走出拘留所的時候,朝迎面而來的向啓和容瑾搖了搖頭。
容瑾望着拘留所的方向,擰了擰眉心:“還是不開口?”
她咬着唇:“開是開口了,但都是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一問到案件閉言不答,而且總是若有若無地引導我相信她是兇手,但是又不直面承認,我沒想明白為什麽!”
“哎呀,沈大律師,你不是最會套話,在這救命的時候,怎麽沒套出半句來?”向啓着急地不行。
沈纾瞪了他一眼:“你當我沒試過?小歌很警覺,她不願意開口的事,怎麽套都沒有用。”
“這到底是為什麽?難不成人真的是大妹子殺的?因為……嫉妒?”話說出口的時候向啓都覺震驚,他打量着容瑾的臉色思忖着這個判斷的可能性。
卻見,容瑾的神色越發不好看,“她有沒有其他異常的表現?”
沈纾沉眉思索了會:“異常的表現沒有,但是她讓我幫她去查一個人。”
“誰?”向啓和容瑾同時問。
“她讓我查青大附院1303號病房的人是不是醒了?”
沈纾話落,向啓一臉迷茫困頓的狀态,容瑾的臉色卻驀地一變。
“1303號病房是誰?跟案件有關系嗎?”向啓疑惑不已。
“我問過小歌,她說沒關系。”沈纾接話,她也很好奇這個病房裏面是誰:“向啓,你趕緊讓人查一下,說不定對案件有幫助。”
向啓想了想覺得也對,剛要拿起電話打給警局的時候,被容瑾止住了。
“不用查了,我明白她的意思。”容瑾的語氣有些陰沉,“阿啓,你繼續與警方交涉,我打個電話給三叔。”
向啓聞言眼睛一亮。
容瑾先行離去,沈纾好奇地問一臉喜色的向啓:“容教授口中的三叔是?”
“容家的産業分國內國外,國內現在由阿瑾的二叔容世傑掌權,國外的掌權人就是容家三叔,阿瑾的三叔在歐洲這帶頗有人脈和手段,只是我沒有想到他會真的去請他。”
沈纾只聽到人脈和手段幾字,她興奮地抓住向啓的手臂:“這麽說,小歌有救了?”
向啓看着她雀躍的臉龐愣了半晌,以前只覺得沈纾性子像個男人,如今嬌俏的臉龐印在碧海藍天中竟然說不清的美好,縱使滿面倦容,卻讓他有種好似從來沒認識過她的感覺。
是那種溫婉娴靜的感覺。
沈纾搖了他老半天見他不答話,直接一掌呼在他的肩膀上。
向啓吃痛地跳來,他剛才肯定是瘋了才會覺得她溫婉娴靜,面前的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女漢子!
“快說是不是?”沈纾不滿地重複了一遍。
向啓扯了扯唇角,“差不多吧!”
她抿唇一笑,向啓看着她竟然又産生出剛才的那種感覺。
他晃着腦袋往回走,他想一定是飛機上太累了,所以才會産生這樣的幻覺,絕逼是幻覺!
容瑾撥通久違的電話號碼,電話響了良久才被接起,那端的男聲有些不可置信:“阿瑾?”
“是我,三叔。”
一片笑聲傳來:“真是久違了,你一叫我三叔肯定沒好事,說吧,這次有什麽需要我幫忙?”
容瑾的唇角勾了勾:“是有事需要你幫忙。”
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後,容三叔很快就應承了下來,容瑾啜了一口杯中的紅酒,垂頭看着手裏的鑰匙扣。
藍色的繩結,泛着幽光的銅幣,安靜地躺在他的掌心,四周圓圓潤潤的觸感,再也不似貓耳那般鋒利。
他忽然想到在別墅的時候,她拿着貓耳抵着他脖子的尖銳模樣,驀地握緊了鑰匙扣,沉沉道:“顧笙歌,等你出來,最好解釋清楚!”
夜晚,一片寂靜。
笙歌睜開眼睛,清冷的眸中一片死寂。
她把手從長袖裏伸出來,昏暗的燈光下,兩只白皙修長的手微不可見的顫抖着,她凝着自己的手心喃喃着:“殺人?算是吧……”
---題外話---明天萬更~
☆、99.099章 如果一個醫生不能救人,跟殺人有什麽分別?【萬更】
次日,一位警官模樣的人來到容瑾等人入住的酒店。
以此同時,容家三叔來電。
“阿瑾,人見到了嗎?”
容瑾瞥了一眼警官的方向,“見到了。”
“那是艾倫警官,他可以讓你接觸到死者,但也僅僅是接觸,你不能直接參與破案,把你所得到的信息都轉告給艾倫,他會處理。”容家三叔的語氣難得嚴肅。
容瑾沉吟了很久,才緩緩道:“足夠了。償”
“你就這麽有把握,要是你的小妻子真的是兇手怎麽辦?我了解了一些情況,覺得殺人動機很純粹。”
容瑾沉了眸,并不打算給他好臉色:“挂了。”
“別,等下。”電話那端,容三叔幹笑兩聲:“我只是合情合理的猜測,畢竟因為争風吃醋行兇這種案例多的是。”
“我在她心底沒那麽重要。”
此話一出,電話那端愣了半晌。
容家三叔嘆了口氣,才繼續開口道:“你應該明白,我幫你必有所求。”
容瑾臉色無動于衷,似是早已料到容三會來這招,“什麽事?”
“這件事情過後,我在國內的一些事務由你接手。”
容瑾沉吟片刻:“老爺子的主意?”
“老爺子自然是提過,但也不全是,我有私心,扛了這麽多年,突然不想扛了,我不像某些人,那麽看重權勢。”
“讓我想想。”
容三叔料到他沒這麽輕易答應,所以也就提了下沒有繼續深入,他順勢轉移話題:“回去前來趟倫敦?”
“估計會直接回國。”
“阿瑾,你真的是一點不肯滿足三叔的好奇心。”
容瑾擡手按了按眉心:“如果三嬸也在的話,我可以考慮順道過去一下。”
一陣忙音傳來,電話被暴躁地切斷。
容瑾扯了扯唇,把手機扔到一旁,朝靜坐的警官伸出右手:“你好,艾倫警官。”
艾倫回握:“你們,湯森.容先生,我聽說過你的大名。”
“榮幸至極!”
幾句客套之後,二人開始直入正題,艾倫皺着眉頭:“下午?”
“是的,越快越好,這樣死者的初始形态保存得更好。”
艾倫點頭,他起身告辭:“請等我聯系你。”
他離開後,向啓走了進來:“怎麽樣?”
容瑾抿唇,點了根煙。
一室煙霧缭繞,容瑾談了談指尖的煙灰:“等消息。”
他朝他身後看了眼,略有些困惑地擡起眉梢,向啓會意回答道:“沈纾大概是太累了,還沒睡醒,我沒吵醒她。”
容瑾沉着的目光在他身上注視了良久,向啓被他盯地全身發麻,忍不住問:“怎麽了?
他這移開視線:“沒什麽。”
午飯時間剛過,接到艾倫的通知。
容瑾和向啓對視了眼,露出會心一笑。
解剖室內
容瑾盯了安妮的慘白的臉看了一會,朝她颔了颔首,這才開始解剖事宜。
已有法醫檢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