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所以死者已不是最初的形态,但是似乎是人證物證俱在的關系,也沒太被破壞。
“咦,脖子上淤青。”向啓驀地開口。
容瑾看了眼,切割開表皮:“皮下有出血,脖子受過壓力。”
“你的意思,大妹子還掐她脖子……”
話未落,容瑾冷冷一眼掃來,吓得他連忙閉了嘴:“我說的是兇手。”
“顱部創口有組織間橋,死者生前受過鈍器打擊,腹部的傳口直徑三厘米,沒有傷到髒器和血管,不是致命傷。手腕處,大腿外側都有小片的皮小出血……”
向啓豎起耳朵認真聽着容瑾分析,“所以致命傷是?”
“頭部。”
“可是在案發現場的時候,大妹子拿的是水果刀……”向啓打量着容瑾從死者的鼻腔夾出一根黑色毛狀的東西,禁不住問:“這是?”
容瑾眸光眯了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貓毛。”
“這個消息有價值嗎?”
容瑾沒有答話,而是走到一旁,認真檢查着安妮生前穿的衣服,不多時就從衣服上面又夾出一小撮貓毛。
“脫毛期的貓?”向啓忍不住問,貓會少量脫毛不錯,但不是脫毛期或是染上什麽疾病的話,不會這麽一撮一撮地掉。
“你再認真看下。”容瑾沉了聲音。
向啓湊近仔細看了下,發現貓毛的前端有細小的凝固黑塊,若是不仔細認真地去找,極容易被忽略,他疑惑地挑眉:“血?”
“對,所以這貓毛不是自然脫落,而是被拔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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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這麽殘忍?”
“或許是那只貓剛好阻礙了他。”
向啓沉思了片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沈纾說顧笙歌給她電話的時候是跟一只貓在一起,這只貓會不會就是那只貓?”
容瑾冷哼一聲,向啓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急忙解釋道:“我只是想到,我沒說一定是大妹子拔的貓毛。”
容瑾沒有理會他,仔細檢查了一便死者的身體,開始縫合動作。
向啓見狀,訝異道:“這就好了?”
“致命傷在頭部,安妮的身高比顧笙歌一樣,出事的時候,安妮穿着五公分的高跟鞋,顧笙歌是穿的平底,身高差異的原因,沒辦法造成這樣的創傷。”
“若是一個人蹲着一個站着呢?”
“力度達不到。”
向啓不明白他判斷的根據,但只要能從容瑾口中吐出來的話,必定是可信的,他沉默地看着他處理縫合事宜,待他把後續事宜都處理好後,才跟在他身後困惑地開口:“先前你說你并擔心是大妹子殺的人,那時候你應該知道她不是兇手了,那你怕的是什麽?”
容瑾脫掉塑膠手套扔進垃圾桶,“顧笙歌出事前發給沈纾的那張照片你有看過嗎?”
向啓搖了搖頭。
他見狀不再多言,脫了解剖服把手洗幹淨後朝外走去。
艾倫看着二人走近,“找到有用信息了嗎?”
容瑾從煙盒裏取出一支煙,又想起幾人此處站得的地方是禁煙區域,所以并沒有點燃,而是捏在手心把玩着:“根據案發現場的檢測和屍體的解剖,初步可以确定兇手應該是一名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的成年男性。死者的致命傷在頭部,兇器是管狀類物體,但是我估計兇器很難找,可以試着打撈一下,如果找不到也沒有關系。”
艾倫和向啓皆是沉了眉,此處一開門就是海,是毀屍滅跡的好場所。
艾倫蹙眉:“湯森,聽你的意思是還有其它的切入點?”
容瑾點了點頭:“我在死者身上發現了一撮帶血的貓毛,要麻煩艾倫警官幫我找一只貓,煙黑色毛發的波斯貓。”
“貓?這島上可是又很多貓!”艾倫有點不可思議。
“貓是很多,但是我想如果掉了一塊皮的貓應該不會多吧。”
艾倫雖然嘴角抽搐,但還是冷然道:“我讓人去盤查這所小鎮上的貓。”
容瑾盯着手裏的煙沉默了片刻:“我之前住的酒店老板養了一只貓,聽說就是只煙黑色波斯貓,但是已經消失三天了。”
而煙黑色和黑色在晚上根本分不清楚,在西方,黑貓被認為是不吉利的。
艾倫了悟:“我明白了。”
在偌大的島上找一只失蹤的貓談何容易,容瑾和向啓與艾倫告別後,回到了酒店。
向啓看見沈纾叫住了她:“沈大律師,你把大妹子出事前給你發的那張照片給我看下。”
沈纾疑惑地掏出手機,打開圖冊遞給他:“照片有什麽問題嗎?”
向啓放大圖片認真地看了一遍,最後視線停留在笙歌的衣服上良久。
沈纾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向警官,魂歸來兮。”
“原來如此。”向啓把手機遞還給她,臉色愈發凝重了一些。
她丈二摸不着腦袋:“什麽原來如此?向警官,你問下容教授,有沒有辦法讓我再進去見小歌一次,我想再去勸勸她。”
向啓好似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急步朝容瑾的方向跑去。
容瑾站在陽臺上,手邊有瓶未飲的紅酒。
他正盯着手上的鑰匙扣發呆,不曾察覺到向啓的到來。
向啓在他身後一米處停住腳步,開口喚道:“阿瑾。”
容瑾回過神,看到身後向啓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吃驚,他把鑰匙扣收起來,淡淡開口:“找沈纾要過照片了?”
向啓點了點頭:“我想跟你确認一件事。”
容瑾擰開了紅酒塞子,取了兩只酒杯倒上,把一杯遞給他:“陪我喝杯酒。”
向啓搖晃着杯中的紅色,在純粹天空顏色映襯下,潋滟流光。
大白天喝酒,并不是容瑾的作風。
他啜了一口酒,才緩緩試探道:“安妮的身高和顧笙歌一樣,那天兩人穿的衣服又驚人的相似,還有遇害的地點……阿瑾,你擔心的是兇手原來想要動手的對象是顧笙歌對不對?安妮只是個替死鬼?那天有人約你出去是預謀好的?”
容瑾沉默不言。
他知道他猜對了,沉眸道:“是誰?”
“找到兇手再說。”容瑾晃着杯中酒并不打算多答。
或許,也因為現在他根本就不清楚對方到底是誰。
向啓默了默,問出了心底的另一個疑惑:“青大附院1303號病房住的是?”
雖然內心隐隐猜測到了,但是他還是要得到容瑾的肯定。
話落,氣氛凝滞了很久。
“維維。”
短短兩個字,仿佛驚起了驚濤駭浪,向啓不可置信道:“醒了?”
“嗯,昨天商博打電話來,剛醒。”容瑾抿了一口酒,“顧笙歌大概是聽到了。”
向啓的手抖了一下:“大妹子那句話其實是想借沈纾的口說給你聽?”
“她想告訴我,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讓我放棄她。”
容瑾的話語并無波瀾,但是他卻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意味,他垂了垂眸,果然,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但是他沒有想到顧笙歌會用這種傷人傷己的方式。
“這也是她不辯解的理由?”
容瑾沉了沉眸:“嗯,但不是主要的原因,她的理由我也想知道。”
“可是她不肯見你?”
他盯着杯中酒垂眸沉思了片刻:“我若是想讓她見我,有千萬種方式。”
但是,他不敢。
容瑾不知道此刻心內的膽怯從何而來,也許是明白了她曾經生死一線,心底才無比的慶幸,他無法想象,如果他沒有找跟拍攝影師,如果安妮那天沒有出現在他們的房間,如果她沒有跟笙歌穿着同款的衣服,那麽躺在解剖室裏的那個人會不會是顧笙歌?
胸腔裏有股難以抑制的煩躁感湧了上來,容瑾猛地灌了一口酒。
喉腔灼熱的感覺像團細火,在喉管裏燃燒,一直燒到了胃部,一杯又一杯下肚,卻無法平息內心的那股暴躁。
向啓見狀,默默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看到沈纾的時候,莫名地心一虛。
沈纾倚在門口處,幽幽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向啓連忙追上她,“我說沈大律師,我不知道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聽到,但是事情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樣。”
她冷冷一笑:“我現在所能理解的意思就是容瑾心裏的那個女人醒了,然後我那個傻閨蜜顧笙歌故意不辯解,用另類的方式成全他們,向警官,你告訴我,難道我聽錯了嗎?”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顧笙歌又不是傻子,她肯定還有其他的理由,只是這個理由我們不知道而已,而且阿瑾,也從來沒想過放棄過她。”
“我不管她有什麽理由,也不管容瑾是怎麽想的,我在乎只有我的朋友,向警官,如果那天去探視的人是你,看到那樣頹敗的小歌的時候,你就不會這樣說了。”沈纾眼眶通紅:“當年被顧如年背叛的時候她還會哭,但是你知道那天她是以什麽樣一種口氣讓我去查1303號病房的人嗎?很平靜,平靜地讓我覺得可怕!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小歌,不怒不笑,整個人猶如一團枯萎的植被,毫無生氣,我不知道怎麽形容我心裏的感覺,但是那時候我的心裏只有一個詞,就是不應該!縱使遭受打擊,她也不應該是這副模樣!”
向啓啞然,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沈纾的話語,嘴巴張了張,他沉沉地嘆了口氣:“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案子破了,找到兇手,替顧笙歌洗清罪名,先把人接出來再說。”
沈纾縱使心中有萬般埋怨,卻也知道他此時說的實話,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接出小歌。
她瞪了他一眼後,甩上自己的房門。
向啓在門外擡起手,卻久久沒有在門上落下,他幽幽嘆了口氣後,轉身離開。
***
青城
黎臻這些天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對勁,他掃了眼書桌上的文件,走到酒櫃處取了一瓶威士忌。
要倒酒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麽,把它放回原地,轉手倒了一杯涼白開。
他一邊喝着水,一邊緩步走到陽臺。
青城的秋意已經很明顯了,風透過針織衫的縫隙割到他的皮膚上,有點疼。
視線若有所觸地往隔壁棟樓瞥了一眼,驀地凝滞住視線。
沈纾的公寓掩着厚重的窗簾,月光流瀉,在窗戶打上淡淡的清輝。
但是窗戶裏,沒有燈光透出來。
沈纾自兩天前的早晨匆匆離去後,似乎再也沒有回來過。
不是似乎,是肯定。
她的習慣很固定,若是回來的話,客廳的燈會先亮起來,然後廚房的燈,她的廚藝似乎不錯,他有很多時間能看到她在廚房裏搗鼓菜式,有時候是沙拉,有時候中餐,大部分時候都是香氣溢散,終是二人的樓隔些距離,他還是能聞到飯菜的香味。
但是這兩天,卻沒有,她幾乎每天都會開火,這次卻整整熄了兩天的火。
黎臻想到此處的時候,驀地頓住了,他怎麽會去關注沈纾有沒有開火?
把開水猛地灌進喉間,他回身走進客廳,将窗簾遮得嚴嚴實實。
回到書桌看文件的時候,卻越發越心不在焉。
他驀地想起,已經很多天沒有跟笙歌聯系。
之前聽她說要去度假,期間還給他發了一些度假的照片,只是這兩天似乎沒有接到她的只言片語,難不成是已經回來了吧?
想至此,黎臻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他看了眼時間,拿過手機給笙歌打電話。
系統機械女生提醒着關機的狀态。
身為醫護人員,她的手機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是開機狀态,為了就防止患者出了突發狀況而找不到人,當然也有短暫沒電關機的狀态。
他就當做她短暫沒電的狀态,隔了一個小時重新打過去的時候,還是提醒關機的狀态。
重複幾遍後,黎臻終于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他撥通助理的電話:“你去查一下顧小姐最新的行蹤。”
不久後助理回電:“老板,顧小姐原來應該是兩天前回青城的機票,但是不知道為何取消了。”
黎臻擰了擰眉:“兩天前的機票?那她現在在哪裏?”
“沒有重新購票的記錄,她現在人應該還在希臘。”
“我知道了。”他頓了頓:“等等,你去再查一個人,我把她的信息發給你。”
十幾分鐘後,助理把沈纾的行程發來。
黎臻看着信息上的內容,眼睛頓時眯了起來。
沈纾行程的目的地是:希臘聖托裏尼。
同行的還有向啓。
笙歌在希臘,無緣無故取消航班,沈纾和向啓也去了希臘,他記得她那天神色很匆忙。
一個想法擊中腦門,黎臻驀地挺直了脊背。
審訊室內
兩名警官照例對笙歌進行審訊,他們對這名固執的犯人已經沒了耐心,無論他們說什麽,她都垂眸不答,在他們以為又要跟往常一樣毫無所獲的時候,笙歌緩緩地擡起頭。
清冷的瞳孔裏黯淡無光,她看向警官嘴唇顫抖地翕動。
***
艾倫警官還沒有找到貓,但是酒店裏卻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沈纾看着突然出現的黎臻,倒吸了一口涼氣。
“黎臻,你怎麽會來?”
黎臻沒有看她,目光直直地落到容瑾身上:“警局給我打了電話,是歌兒的意思,她要見我。”
容瑾的眉梢動了動,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黎先生,勞煩你替我的太太跑一趟了。”
“容先生莫要套近乎,以後歌兒是不是你太太還有待商榷。”
他本來就不同意二人的婚姻,而此刻笙歌遭遇的事情,他也盡數歸罪在他頭上。
所以對于容瑾,他本來就不喜歡,此刻更是兩看兩相厭。
“黎先生說笑了,只要我一日不同意,顧笙歌就一日是我的太太。”
容瑾笑了笑,還是一副巍然不變的态度,冷漠疏離。
他盯着容瑾,容瑾亦是盯着他,二人之間的氣氛仿佛結冰了一般,冷冽異常。
黎臻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後,甩手離去。
沈纾見狀,悄悄跟上他的腳步。
黎臻走到一塊海崖前,停住了步伐,頭也不回道:“我聽說,你去裏面看過歌兒,她目前狀态怎麽樣?”
沈纾走近一步,她咬着唇:“不好。”
他的目光黯了黯,“這個傻瓜。”
她聽說他話語中不同尋常的意味,驚訝道:“黎先生,莫不是你知道一些什麽事?容教授現在正盡力抓捕真正的兇手,若是你知道什麽事情,可以告訴他,這樣的話,線索一多,破案的時間應該會縮短。”
黎臻回頭,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由于出來的急,沈纾身上只穿着一件牛仔褲加針織衫,身子在夜晚的海風中有些瑟瑟發抖。
原本纖細的身軀此刻因為蜷縮的關系,更顯得嬌小。
他迫使自己移開目光:“那他現在查到了些什麽沒有?”
沈纾眼睛一亮:“已經有了初步的推測……”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黎臻不耐煩地打斷:“那就是什麽都沒有查到,既然如此,我為什麽要将我知道的告訴他?”
她咬了咬唇,她明白,因為笙歌的關系,黎臻對容瑾的成見很大。
想到一種可能,她擡眸看向他問道:“黎先生,你是不是喜歡小歌?”
黎臻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眉目中流淌過一抹她從不曾見過的柔情:“不可以嗎?”
沈纾渾身驀地一顫,黎臻已經從她身邊錯身而過。
清冽的香水味若有若無襲入鼻尖,沈纾卻覺得全身發涼。
不是顧大哥的慣用香水。
不似顧大哥的溫和脾氣。
不是左撇子。
小歌也說他不是顧大哥,而他剛才還說他喜歡小歌……
可是那樣神似的氣息怎麽回事?
還有他身上的那些舊疤,醫生都說有可能是車禍造成的。
沈纾只覺得腳底一片冰涼翻湧而上。
如果黎臻是顧如歸,他怎麽會喜歡自己的妹妹?
她能看得懂他眼裏剛才的那一抹柔情,那不是哥哥看妹妹的目光,而是看情人的目光,濃情蜜意又刻意壓制着,這種感覺沈纾懂,她從狄清澤看自己的目光中看到過,也從鏡子裏的自己的眼睛看到過。
左胸腔那股疼痛來得不期而然,幾乎壓彎她的腰。
多年的期盼瞬間成空,這種感覺很絕望。
肩膀上傳來一片暖意,一件帶着體溫的外套披上她的肩頭,沈纾揪着外套的一角,欣喜的轉身,嘴裏的稱呼還沒來得及交喚出來,卻在看清來人的那一瞬間盡數吞入喉間。
向啓的手還保持着給她披外套的姿勢,此刻看到她失落的神情臉上有些尴尬。
“海風大,你一個姑娘家的穿得這麽美麗凍人,是打算讓我把你扛回青城嗎?我可扛不動……”
“向啓,謝謝你。”沈纾垂了垂眸,她攏緊了衣服,的确是有點冷了。
向啓下巴朝黎臻離去的方向擡了擡,語氣有些好奇:“他就是你之前說看上的男人?”
沈纾看了黎臻的背影一眼,提到音量開口:“那時候年輕,不懂事。”
她是故意說給黎臻聽的,很顯然後者也聽到了,但是他爬樓梯的腳步都不曾停頓片刻。
置若罔聞。
向啓翻了下白眼:“你現在不年輕嗎?”
“也年輕。”沈纾咧嘴一笑,又恢複往日大大咧咧的模樣,仿佛剛才的悲天憫人只是他的錯覺。
他摸着下巴思忖着,看着沈纾有些發怵。
她跳開一步,“向啓,你幹嘛這樣看着我?”
“我在想‘女人善變’這句話果然是真理。”
沈纾不以為然撩了撩頭發,朝他抛了個媚眼,一副風情萬種的模樣:“善變不就是百變,向警官,我可以把這句話當做你給我的誇獎嗎?”
向啓嘴角狠狠地一抽。
不過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人比平時更有女人味一些。
不對,平時是一點味道都沒有。
沈纾挑眉:“默認相當于承認。”
向啓捶胸頓足:“沈大律師,我真的不能對你抱有太高的希望,剛才那個動作要是讓瑪麗蓮夢露來做的,絕對會風情萬種風靡全球,但是由你來做,我的眼前只出現了三個字。”
“哪三個字?”
“違和感。”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個形容詞:“濃濃的違和感。”
“……”沈纾差點一口血嘔出來,她把外套往他手裏一丢:“絕交!”
向啓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手機驀地響起,容瑾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阿啓,你在哪裏?”
他和沈纾開玩笑的心思頓時湮滅的無影無蹤:“我在海崖邊,怎麽了?”
“馬上回來。”
簡單的四個字後,容瑾已經挂斷了電話。
沈纾回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向啓凜然道:“好像找到線索了,我們回去吧。”
二人趕回去的時候和從裏面出來的容瑾真好碰上。
“阿瑾,是不是找到線索了?”向啓急忙迎了上去。
容瑾的目光淡淡落到沈纾身上:“貓找到了。”
向啓和容瑾已經有了長久的默契,他擡頭看向沈纾道:“沈纾,你留在這裏吧。”
“為什麽?”
“我怕味道會不太好。”
沈纾起初不明白,略一思索後點了點頭。
酒店老板的波斯貓死在一處草叢中,這個季節游客稀少,直到傳出味道才被人發現,艾倫和幾個人站在發現波斯貓的地方,其中有一個是酒店老板。
酒店老板臉色郁郁之色明顯:“莫在我身邊三年了,那天喬娜小姐帶它出去它跑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卻不曾想到她竟然……”
在這裏,寵物就像主人的孩子一樣,酒店老板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
艾倫一臉凝色:“湯森,現場沒人動過。”
容瑾接過警察遞來的塑膠手套套上,不顧貓屍身發出的惡臭,認真開始檢查現場。
他很小心地翻動着貓的身體,就算對待一只貓,他亦是像對待死者一樣認真,在他眼裏,生命都值得尊重。
如他所料,這只波斯貓的身上少了一塊皮毛,傷口有些發黑。
不多久,他就斷明了貓的死因:“頸部骨折致死。前爪呈現前伸的狀态,爪子還未來得及收起,說明咽氣的時候正與人搏鬥。”
他冷肅開口,周圍的人幾乎屏住呼吸怕打擾到他,待他判斷完,酒店老板早已忍不住轉過身,眼角有些濕潤。
容瑾頓了頓,他用鑷子從貓瓜裏夾出幾片皮屑之類的東西放進塑封口袋中,遞給向啓:“化驗。”
目光尋視了良久,他從從貓的口中取出一珠子模樣的東西。
“這是?”
“這是珊瑚珠,島上很多,也有很多游客購買。”酒店老板接口道。
容瑾把它封進塑料袋,一起遞給向啓,向啓看着手裏的珠子總覺得有幾分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到過。
貓體解剖完畢,但是已經沒有什麽可用的信息,容瑾處理好後續工作,脫掉手套朝酒店老板颔了颔首:“我替我太太跟你說聲抱歉。”
酒店老板看了一眼地上的愛貓:“湯森,我看得出來你太太很喜愛莫,我相信她并不是兇手。”
“多謝。”他轉身看向艾倫:“艾倫警官,麻煩讓痕檢人員化驗一下,我等你消息。”
艾倫點了點頭,讓人把貓的遺體收拾後帶着人離去。
容瑾看着從剛開始就一直在發愣的向啓,蹙眉道:“阿啓,你在跑什麽神?”
向啓渾身一激靈:“我在想,就算化驗出DNA,但是島上人流量這麽大,查得到嗎?”
“如果他的目的是顧笙歌,那麽沒有得到一個結果之前,我相信他還在島上,也許就在我們身邊也說不定。”容瑾盯着地面沉沉道:“黎臻什麽時候去見她?”
“明天一早。”
容瑾面色一沉,朝來時的方向走去,向啓跟在他身後,總覺得剛才從貓口中夾出的那枚珠子莫名的眼熟。
翌日,黎臻見到笙歌的時候,驀地瞳孔緊縮。
笙歌倒沒有他那般反應,看着她淡淡笑道:“祁大哥,你來了。”
“怎麽回事?”黎臻的眼裏有濃濃的不悅:“明明沒有殺人,你卻一句話都不辯解,歌兒,這不像你。”
笙歌臉色一陣黯淡,她嗫嚅着雙唇:“祁大哥,如果一個醫生不能救人,跟殺人有什麽分別?”
“歌兒,醫生不可能救每一位傷者,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
她淡淡地點了點頭:“好。”
黎臻不說話,等着她開口。
笙歌吸了口氣,緩緩開口。
那天她打算回房間去等容瑾,剛走到房間門口,卻發現裏面有些不對勁。
房門是半開的。
根據老板的口氣,容瑾應該是在他口中得知她出去的消息,又出去找她,那麽他應該是沒回過房間,可她記得很清楚,她出去的時候把門鎖好了。
此刻半開的狀态,莫非是裏面遭了賊?
她握着手機,打算往回走向酒店老板求助的時候,一個男人從裏面沖了出來。
男人手上染血,看到她的時候錯愕了一瞬,但因為周圍恰好有人聲響起,他連忙跑走。
她有種極不好的預感,連忙推開門,就看到趴在地板上的安妮。
她的頭上潺潺鮮血冒出,聽到動靜的時候眼睛一亮:“救命!”
笙歌一驚,大聲叫了幾聲“help”朝安妮跑過去。
安妮的受傷的部位是在頭部,身為醫生她的第一反應是做急救措施,止血!
安妮吃力地擡了擡眼皮,看見是她的時候,眼裏的光驀地黯淡下去。
“挺住,你不會有事的。”她安撫着她,這裏沒有設備,她沒辦法替她做手術,只能止血并且安撫她,并一邊呼救。
“顧笙歌,呵呵……”安妮滿是血的臉龐上扯出一絲笑意:“還真……真的給你說對……我就是因為你才出現……就連、就連死也要替你去死。”
她一驚,急忙道:“別說話了,馬上就有人叫救護車了,保存體力。”
“別假惺惺了,你……這麽幸運能得到容瑾的疼愛……我很嫉妒,我很嫉妒……”
手上驀地一緊,安妮握着她的手,和一把不知何時出現的水果刀一起捅進她的小腹,臉上的笑意癫狂:“我恨你……我聽說你是個醫生……”
---題外話---明天加更~
☆、100.100章 隔着流瀉而下的陽光,她看着那個女子【5000+】
笙歌渾身戰栗,她遲緩的目光望向她的手,雙唇嗫嚅着:“為什麽?”
安妮看向她的目光裏飽含悲憫:“我不快活……你也不快活……好了……”
周圍一聲驚呼聲響起,笙歌握着水果刀,仿若雷擊。
因為安妮死了。
她并沒有多大的力氣,腹部的一刀并不會危及到她的生命,但是她卻在自己眼前死了撄。
笙歌雙目朦胧,她看到跟着人群沖進的容瑾,她看見冰冷的鐐铐滑進了自己的手腕。
這一瞬間,有液體滑進自己的唇間,苦澀的償。
不辯解,是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況且……
她看着自己的手,苦笑着。
黎臻沉默良久,他倏地站起身,“我會想辦法讓你出去。”
“祁大哥。”身後,笙歌喚住他,眸光閃爍:“拜托你了。”
顧笙歌終于開口否認殺人,對警察講述了實情,而這一切都發生在黎臻探視之後。
向啓看着容瑾一臉陰郁的神色,嘆了口氣。
他返身,看見同樣目光晦澀的沈纾,仿佛心有所至般,腦子猛地冒出那顆珊瑚珠的模樣:“沈纾,你的手機再借我看一下。”
沈纾疑惑地掏出手機解了鎖遞給他。
向啓輕車熟路地找到笙歌給她發的消息記錄,找到照片,把左邊的角落放大再放大。
驀地,他的眼珠子一縮:“阿瑾,兇手有線索了!”
容瑾接過他遞來的手機,照片裏拍攝的是一只貓,但是在左邊的陰影裏卻出現了一個男人的半個身子,如果不注意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巧的是男人的口袋裏有一串露出半截的珊瑚珠,正好與從貓嘴裏取出的珠子不謀而合。
他沉吟片刻:“馬上聯系艾倫先生。”
容瑾預料的不錯,兇手竟然之前與二人同住一個酒店,是個身型高大的亞裔男人。
但是不知道從哪裏得到風聲,艾倫過去追捕的時候,他已經不在房內。
三天後,他在雅典的機場落網。
審訊的結果是見色起意。
兇手交待,那天晚上自笙歌從房間起出來他就一直跟着她,本來想在海崖下手的時候被一只貓打斷,因為安妮與笙歌身形相似,把她當做笙歌,尾随着她進了房間,待要逞兇的時候,安妮抵死不從,這才惱羞成怒,随手拿起手上的東西砸向她,不料鬧出了人命。
至于兇器,他說被他直接從窗口丢進海裏,黑暗中,他也沒看清楚是什麽。
笙歌被捕後,他在島上觀察了幾天,直到笙歌改口,他發現不對勁,連忙逃跑,不料還是被堵在機場裏。
這件案子,總算水落石出。
由于腹部那一刀并不屬于致命傷,傷口向下略勾,程度由深到淺,更像自殺的傷口,與笙歌所描述的吻合,她被無罪釋放。
無罪釋放的當日,黎臻和沈纾去接笙歌。
笙歌看了眼警局裏抱頭痛哭的安妮的丈夫大衛,腳步停滞了良久。
黎臻注意到她的目光,攬了攬她的肩膀:“別自責了,你也是受害者。”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旁邊垂眸不語的阿纾,咬唇點了點頭。
一出門,就有兩抹人影攔在那裏。
是向啓和容瑾。
向啓看見她出來,驚喜地喊了一聲。
容瑾背對着她站着筆挺,聽到動靜的時候,脊背微不可見的一僵,他緩緩地轉過身,幽深的目光淡淡地落到她的臉上。
一語不發,渾身卻散發着股冷冽的氣場。
黎臻攬着她的手臂收緊,箍得她有些生疼。
容瑾上前一步,來到她面前,卻是朝着黎臻開口:“黎先生,有勞了。”
“容先生太客氣。”黎臻無動于衷,攬着她調轉了腳步方向。
手腕處一緊,溫熱的體溫覆上她微涼的肌膚,笙歌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黎臻,不開口也沒有放棄的意思。
黎臻亦不甘示弱。
向啓連忙上前打圓場:“人出來了就就好,先回去再說。”
二人置若罔聞,氣氛頓時僵持。
笙歌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看向黎臻,輕聲道:“祁大哥,你先帶阿纾回去。”
“不行,我帶你回去。”黎臻擰緊眉心:“不,你不回青城,我帶你去美國!”
手腕處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容瑾雖然片言不發,但是笙歌知道他已經不悅到了極致。
笙歌眉心蹙了下,又看向黎臻軟着聲音道:“祁大哥,讓我自己解決。”
黎臻沉沉地盯着二人片刻,這才松開手,甩手離去,沈纾看了她一眼,她點了點頭,她這才咬唇追上黎臻的腳步。
笙歌擡眸看向容瑾,無視他越來越深的眸色,脫水的嘴唇吐出一個字:“疼。”
“解釋。”容瑾沉沉道。
她的目光顫了顫,偏開了頭。
向啓一陣頭大,繼續充當和事佬的角色:“好了好了,阿瑾有什麽話回去再說,大妹子臉色這麽難看,我看她需要休息。”
笙歌聞言,把頭扭向容瑾,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