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回到青城,生活就好像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處理?”

容瑾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握緊,他目視前方神色凝重道:“人命關天。”

說罷,他重新啓動車子,頭也不回的離去。

笙歌盯着車身消失的方向,雙唇嗫嚅着:“容瑾,別逼我!”

在門口伫立了很久,她才轉身進屋。

李媽正從儲物間抱着一個盒子出來,看見她回來,眼睛一亮:“太太,你回來了。”

“李媽,你手上拿的是?”

“是之前有人寄給太太的快遞,你看我這人到底是老了,簽收了就放在儲物間,剛才才想起拿出來。”

“寄給我的?裏面是什麽東西?”

李媽把盒子放到她面前:“不知道,說是太太你買的。”

笙歌撫摸着面單的地址,親親寶貝?

她想起先前和阿纾一起逛的育嬰店,那這裏面的東西是?

凝了凝神,她撕開膠條,指尖不經意顫抖着。

果不其然看到幾套嬰兒的衣服。

柔軟的布料在她的指縫間滑動着,是阿纾之前問她好不好看的那幾套。

心髒被一只無形的手揪住,笙歌的神色有些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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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媽見狀,連忙把她手裏的衣服拿下,重新放進盒子裏抱起來:“太太,我把它放回儲物間去。”

笙歌按住了她的手:“李媽,給我吧。”

李媽不肯給,她怕她觸景生情,再做出什麽異樣的舉動出來。

畢竟最近的笙歌,情緒格外地不穩定。

“給我!”笙歌冷了聲音。

“太太,孩子沒了以後再要就是,現在看這些,無非是徒增難過。”

“給我!”笙歌重複了一遍,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李媽只覺得脊背發涼,但是她還是抱着盒子不放手。

笙歌已經沒了耐心,她直接搶過盒子,快步往樓上走去。

李媽一驚,連忙小跑跟上去,卻被笙歌鎖在書房外。

她敲着門,擔憂不已:“太太,你快開門,讓我進去,太太……”

門敲了良久,可惜裏面的人始終無動于衷。

就在她打算下樓給容瑾打電話的時候,書房的門從裏面被拉開,笙歌的臉上已經不見一絲異色:“我沒事,你先下去吧。”

李媽朝裏面探了一眼,臉上仍有幾分不放心。

笙歌冷了臉色,朝卧室的方向走去:“我去洗洗睡覺,這樣可好?”

李媽的臉色有些尴尬:“那太太好好休息。”

看着她下樓,笙歌擰眉走進卧室。

警局

整裝待發的向啓驚訝地看着一身商業正裝的容瑾:“容氏不是年會?”

“我聽說城郊出現了一起入室謀殺案。”容瑾脫下外套挂在臂彎處,盯着他緩緩開口。

向啓驚疑不已:“你怎麽知道?”

他這也是剛接到的報警啊。

容瑾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長了耳朵,會聽。”

向啓:“……”

他不再跟他廢話,率先邁出腳步:“走吧。”

“你要去?”

“要不然屍檢你做?”說話間,他已經邁進警車。

容瑾坐在副駕上,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

向啓有些丈二摸不着腦袋,他跟着坐進去:“法醫中心已經派人過來了。”

“物證留下,其餘回去,我一個人就夠了。”

車廂一陣靜默無言。

容瑾擰了擰眉後睜開眼睛,沉沉地看向他:“懷疑我的能力?”

向啓嘴角抽了抽,“豈敢!我不過是在想,你今天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容瑾重新閉上眼睛,“有我在,你的工作量至少可以少一半。”

他默了默:“當我沒問過。”

“我最近挺有空的。”良久,車廂裏飄來容瑾淡漠的聲音。

向啓挖了挖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什麽叫做很有空?

難道意味着,接下來不管大小的案件都可以找他?

向啓一臉懵逼,幾乎脫口而出:“容大少爺,你腦子被驢踢了嗎?”

容瑾的臉色瞬間陰沉無比。

他知道自己一時口快說錯話了,頓時尴尬道:“我的意思是您老的性子什麽時候如此平易近人了?”

容瑾摸出口袋裏的煙點着,狠狠地吸了一口:“煩!”

說他煩還是?

他握着方向盤默默地轉了個彎,試探着:“你是不是又在大妹子那裏吃癟了?”

下一瞬,一個紙巾盒砸到他的腦門上,容瑾冷冷道:“開你的車。”

“……”向啓淚,疼啊!

“那到底是不是?”他堅持不懈。

容瑾蹙眉,他目視着前方開口:“到地方了,停車。”

車一停,他一語不發地推開車門下車。

向啓盯着他的背影,心底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

容瑾很晚才到的家,別墅已是沉寂一片。

一開門,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

找到牆上的開關,他擰亮了大廳的吊燈。

笙歌聽到動靜擡起頭,她看着他笑道:“你回來了,等你很久了。”

“等我?”他收回目光,換上拖鞋。

“嗯,想跟你說件事。”

容瑾的脊背幾不可見的一僵,他阖了阖眸才開口:“什麽?”

“把你安排在別墅外的人撤了。”自她回來後,別墅外面就多了一些黑衣保镖,實時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沒必要,他們不會影響到我們生活。”

“可是我難受。”笙歌盯着他一字一頓開口:“你知道我有抑郁症,看到那麽多陌生人在我眼前晃,我受不了。”

容瑾盯着她不說話。

笙歌阖了阖眸:“我已經聯系了佩拉醫生,明天就接受治療。”

“我會請她來家裏。”

“好,我沒有意見。”意外地,她并沒有發對:“那可以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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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124章 “哐當”一聲,他手裏的解剖刀倉皇滑落

“我會讓他們撤到兩百米外。”

笙歌不悅地擰着眉心:“我又不會逃。”

容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即使你逃走,我也有無數種方法讓你重新回來,我并不怕你逃。”

“随你!”說罷,笙歌起身頭也不回地朝樓上走去。

容瑾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才走到她坐過地方坐下償。

他把手機擱在茶幾上,從煙盒裏掏出一根煙點上。

一室煙霧缭繞,他如墨的眸子在燈光下有些晦暗不明撄。

手機震動,施維維的名字在其上跳動。

容瑾拿着手機起身,走到窗戶旁。

拉開窗戶的瞬間,寒風湧入他的脖頸,帶來刺骨的寒意。

手機還在震動。

他把手機擱在窗柩上,等着上面的光熄滅,不過一瞬,屏幕又重新亮起。

視線移到屏幕上,他頓時驀地擰緊了眉心。

“什麽事?”

施維維驚恐的聲音傳來:“阿瑾,我好害怕。我夢到了我爸媽,我夢到了那個殺人魔,我不敢閉上眼睛,我好怕!”

容瑾阖了阖眸:“阿蘭呢?讓她給你泡杯牛奶。”

“我不要喝牛奶,你來看看我好不好?”

“不想喝的話那就不喝。”

話落,對方欣喜不已:“你要過來了嗎?我等你。”

他沉默。

對方等了片刻,終于忍不住試探道:“阿瑾,你還在不在?”

容瑾碾滅指間的煙:“你不用等我,我不會過去,上一次因為什麽事你心底明白,維維,我的縱容也是有底線的,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你都聽見了?”施維維的聲音顫抖着:“那為什麽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她頓了頓,驀地想到什麽般再次開口:“原來你……阿瑾,你縱容我,是因為早就知道顧笙歌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你在故意的,還是說你想看我在顧笙歌面前有多卑微?”

容瑾沉眸:“你想太多了,把電話給阿蘭。”

“還是說,你只想借我試探她如今的态度?阿瑾,我是因為你才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你怎麽可以對我這麽殘忍?”

“維維。”容瑾沉聲道:“我不需要人家一直重複提醒我曾經所犯的錯誤。。”

“阿瑾,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電話那端,施維維的聲音聽起來快哭了。

容瑾有些煩躁,他按了按眉心:“好好休息。”

說罷掐斷電話,按着關機鍵直接關機。

風倒灌進來,把他身上的煙味吹散不少,他合上窗戶,起身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笙歌合衣躺在床的右側,左側不出意外地放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這周第幾次了?

他眸色一深,看也不看就把協議書撕碎,揚進垃圾桶。

笙歌不知何時已經支起身子,她冷冷地看着他動作:“你盡管撕,我還有很多。”

她俯身又重新從床頭櫃裏拿出一疊離婚協議書。

每一份的女方那一欄都填着整整齊齊。

容瑾抽過那一疊紙,冷漠地扔進垃圾桶裏:“字體太淡了,明天讓人來添打印機的墨水,紙夠嗎?”

笙歌被他哽得一窒,她問:“簽個名有這麽難?”

“在青城,想要我簽名的文件很多,我總不能每份都簽過去。”

“你強詞奪理!”

“那又如何?”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地走進浴室。

她看着垃圾桶裏的廢紙,唇角勾起一抹晦澀的笑意。

寂靜的夜,男人的呼吸格外明顯。

笙歌睜開眼睛,她睡不着。

同床異夢的感覺壓得她幾乎喘不過起來。

她掀開被子,打算去透透氣。

腳還未落地,手臂就被人從身後扯住,容瑾一個巧勁,把她結結實實地鑲嵌在懷裏。

他不開口,灼熱的呼吸鋪灑在她的耳廓處,她忍不住打了哆嗦。

縱然心緒萬變,可身體的反應總是格外真實。

容瑾察覺到她的異樣,在她耳邊的呼吸一沉。

他的手試探着在她身上游移,牙齒在她的耳珠處輕輕一咬。

笙歌頓時渾身戰栗。

他見狀,翻身覆上她的身子,雙唇落到她的眉心、鼻尖、最後銜住她的兩片唇,先是淺嘗辄止,見她沒有反抗,他的呼吸越發粗重起來。

她僵直身子,就好像第一次面對他的觸碰一般。

容瑾的手滑進下擺,握住她的美好。

帶着薄繭的指腹滑過肌膚,猛地把笙歌的意識喚醒。

她猛地一推,逃離了他的懷抱。

黑暗中,她感覺他陰鸷的雙眸鎖着她。

一陣大力拉扯,她再次撞上他的胸膛。

男人的胸膛硬邦邦的,磕得她腦門疼。

容瑾鉗制住她的手腳,她聽到“嘩啦”一聲,然後身上一涼。

他毫不廢話,直接撕碎了她的衣服。

“你要幹什麽?”她驚慌地掙紮着。

他不答話,她感覺他的吻落到她的肌膚上,灼熱得燒起團團的火。

笙歌覺得可恥,即使心裏千不甘萬不願,可是身體卻因為他的動作止不住戰栗着。

她咬着唇,不然自己發出一絲聲響。

容瑾的嘴唇卻惡趣味地在她的腰跡處游移着,然後貼着她的肌膚,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一聲羞人的吟哦從齒縫中溢出,笙歌恨不得甩自己兩巴掌。

她四肢掙紮着,試圖掙開他。

豈料,身體竟然更貼近地往他拱過去。

這種認知,讓她猶如天打雷劈一般。

她索性,放棄了掙紮的動作,任由他擺弄。

無非,就是一副破敗的身子,他想怎麽折騰讓他折騰去吧。

她停止了掙紮,身上的容瑾也停住動作。

一道刺眼的光芒傳來,她眯眸又睜開,終于看清了他的眉眼。

他看着她,墨色的眼底印着她再熟悉不過的情~欲。

笙歌難堪地別過眼去:“你要做就做吧,又不是沒做過,做完就放我走!”

在容瑾的記憶中,自從她回來後,幾乎每件事都能成為笙歌談判的籌碼,比如現在。

而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離開他。

眸中的情~欲一點點消退,他把她的衣服攏緊後,沉默地翻下~身體。

笙歌咬了咬牙,她揪着已經散開的衣服,翻了個身別對着她。

良久,容瑾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顧笙歌,你就那麽想跟我離婚?”

她的十指絞緊,重重地不容自己後悔般點了點頭:“對。”

“好。”他頓了頓,聲音不見一絲起伏:“不過離婚協議必須由我來起草。”

笙歌的心驀地一痛,她阖眸道:“需要多久?”

容瑾看了眼她蜷縮的身子,手擡起來又放下:“這幾天我有一個案件要去B市處理,等我回來後再說。”

見她不答話,他狠了狠心補充道:“最多一周。”

分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笙歌覺得自己應該有種如釋負重的感覺,但是為何每個毛孔都壓壓的疼痛。

很壓抑,很不舒服。

自從回來後,她就盼着這一天,可是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她竟然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她咬唇壓下心底所有的情緒:“我等你。”

視野一暗,容瑾擰滅了床頭燈。

黑暗中,他的聲音有些呢濃不清:“顧笙歌,我從來不曾聽過你說愛我,我記得,在愛琴海上,你說的是不愛我。”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也沒有安全感?

笙歌的心狠狠一顫。

蜷縮在被子下的雙拳握緊,指甲扣進掌心,癢癢辣辣地疼,她不容許自己心軟。

黑夜又恢複了寂靜,原來兩顆心不曾走近,就已經逐漸變遠。

***

次日一大早,容瑾就動身去了B市。

笙歌醒來的時候,身側的床榻已是冰涼一片。

她下樓,李媽急忙迎了上來:“太太,快吃飯吧,少爺交待等你吃過飯後,有醫生過來給你看病。”

她有些錯愕,她并未來得及跟佩拉約時間,而且她沒想到,容瑾在走之前把這一切都做好了。

“他什麽時候走的?”

李媽怔了怔,“早上一大早商助理就來接走了,說是要趕早班飛機。”

笙歌點了點頭後,沒有再問什麽。

吃過早餐,佩拉醫生準時到達,跟她一起的還有沈纾。

佩拉走後,沈纾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容教授真的答應離婚了?”

“嗯。”她把藥一股腦倒入喉間,苦澀的滋味瞬間蔓延開,狠狠地灌了一口水後,才把藥盡數吞下。

“好吧,我舉雙手雙腳贊同。”沈纾冷哼:“不處理好那個女人的事情,休想讓你再回到他身邊!”

笙歌擡了擡眸,神情裏一片冷然:“我沒有打算再回來。”

“回來?”沈纾見狀,太陽穴狠狠一抽,她聽出了端倪:“你要去哪?”

她的眸光異樣地閃了閃:“大概是去美國吧,畢竟過去的五年我都在哪裏生活。”

沈纾松了口氣:“吓死我了。”

“吓?”

“你剛才的神情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笙歌握着水杯的手僵了僵,她不甚自然地開口:“是嗎?”

沈纾點了點頭:“我們不談論這個了,聽起來怪傷感的,美國而已,我又不是沒飛過。”

笙歌垂眸盯着杯子不說話。

別墅外的一處隐蔽的視野裏,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安靜地停靠着。

商博看了眼別墅的方向,看向容瑾詢問道:“容少,我們現在去哪裏?”

容瑾的視線從笙歌的臉上收回:“恒禾公寓。”

黑車商務車緩緩駛離別墅,笙歌若有所觸般擡起頭。

“小歌,你看什麽?”

笙歌收回視線:“沒什麽。對了,阿纾,我有些東西,要麻煩你幫我交給祁大哥。”

沈纾疑惑地接過笙歌遞來的檔案袋,“這裏面是什麽?”

“你別管,給他就好。”

沈纾雖然好奇,但是既然笙歌不願意說,她就沒有窮追不舍的必要。

她把檔案袋裝進她的包裏,嚴肅地擺了個軍姿:“保證完成使命。”

笙歌忍不住噗嗤一笑。

沈纾看着她的笑容怔忪了片刻,随即嘴角也勾起一抹燦爛的笑意。

***

向啓很憂傷。

容瑾好似會預言一般,這幾日青城發生了一起連環命案,已經造成三個人死亡。

由于影響太惡劣,上頭要求一周內破案。

這可苦了他和一幫兄弟,因為兇手的手法太幹淨,現場根本找不出一絲痕跡。

現在,唯有希望容瑾這邊能提供更好的線索。

他推開解剖室的門,卻發現容瑾正握着解剖刀在發愣。

“阿瑾。”他疑惑地叫了他一聲。

豈料,容瑾聞言,竟然渾身一震。

“哐當”一聲,他手裏的解剖刀倉皇滑落。

---題外話---晚安。

☆、125.125章 沒有人會想到,顧笙歌會以這種決絕的方式離去

鑒定科外

向啓焦急地直踱步。

良久,實驗室的門才拉開,他連忙朝身穿白大褂的鑒定法醫走去。

後者一臉疲憊,他搖了搖頭:“DNA結果匹配。”

他腿一軟,不可置信地搖着那個人的手:“我沒聽錯吧,你說的DNA結果匹配的意思是……顧笙歌死了?償”

“從DNA結果上來看,死者确實是顧笙歌沒錯。”

向啓仿佛被雷劈了一樣撄。

死了?

真死了?

他腦中一片木然。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腳步虛浮地走出鑒定中心。

向啓開着車在道路上狂奔着,握在方向盤的手有些發抖。

警戒線越來越近,他忽然膽怯地不敢停車。

嘎吱——

他凝了凝神,這才解開安全帶下車,朝容瑾的方向走過去。

時至半夜,圍觀的人群早已散去。

警戒線外只有幾名警員和容瑾的保镖。

十個小時之前,這裏曾發生過一場慘烈的車禍,轟動全城。

于此同時,容瑾接到顧笙歌偷偷駕車離開別墅的消息。

由于她開得是李媽平時買菜用的車,別墅外的保镖完全沒有察覺到開車的人是顧笙歌。

直到李媽去叫她吃飯的時候才發現她不見了。

而此時,為時已晚。

顧笙歌駕駛的車失控撞進廢棄的油桶廠,引發爆炸。

車毀,人亡。

車禍現場引起的大火花了整整兩個小時才完全撲滅。

二人接到消息趕到現場的時候,消防員正從車裏擡着一具焦黑的屍體出來。

屍體被放在二人面前,這才得以看清“她”的模樣。

不,應該說是看不清楚。

沒有人會想到,顧笙歌會以這種決絕的方式離去,一具漆黑的焦骨,還有……

還有什麽?

什麽都沒有,因為屍體已經皮肉全無,面目全非!

相對他的震驚,容瑾顯得冷靜極了,他沉默地從屍骨中提取出檢驗體交給他:“送去化驗DNA。”

向啓被手上的檢驗體炙得手一抖,上面還有大火灼燒過的餘溫。

他嗫嚅着:“阿瑾……”

見他沒有動作,容瑾淡漠的目光移向他:“怎麽?”

他想,容瑾不應該是現在這副模樣。

不怒不躁,無悲無喜。

甚至比平時淡漠的模樣更勝幾分

鎮靜地猶如這只是平常的案件。

可分明,擔架上的那具屍骨有可能就是顧笙歌!

這樣子的容瑾更讓他擔憂。

他不敢走,想讓警員拿去送檢的時候,他仿佛知曉他心思般頭也不回道:“你親自去。”

給她蒙上白布,容瑾起身阖了阖眸再次開口:“商博會送去對比血樣,記住,檢驗結果出來之前,她就不是顧笙歌。”

“封鎖案發現場,我在這裏等你結果。”

他平靜得可怕,除卻微微顫抖的指尖。

向啓咬了咬牙,轉身離去。

他在鑒定科外等了多久,容瑾就在案發現場等了多久。

傍晚的時候,青城飄起小雪。

天氣冷得讓人直打哆嗦。

此時車禍現場已經被白雪覆蓋了薄薄一層,幹淨透徹的白色與少有裸露出的黑色地表行成鮮明的對比。

百加黑的組合。

黑得驚厥可畏。

白得晶瑩入骨。

容瑾就站在一片白茫茫之間,他還保持他離開時的那個姿勢。

寒風呼嘯而過,他在雪中巍然不動。

筆挺得就好像一尊石雕。

他的手裏舉着一把黑色的大傘,大傘結結實實地阻擋住雪花,卻沒有阻止他的頭發和肩頭積了厚厚一層雪。

而在他面前的擔架上,停着一具蒙着白布的焦黑的女性屍體。

屍體身上的白布幹幹淨淨,一粒雪都沒有。

向啓心狠狠地一顫。

他挪動腳步,可卻往前走,越膽怯。

可最終還是走到了他面前,嘴唇動了動,或許是天氣太冷的緣故,他竟覺得舌頭被凍得說不出話。

他想,這樣一直說不出話也很好。

因為直至現在,他還是不能把記憶中的顧笙歌和眼前這一具焦黑的屍體聯系起來。

心裏,壓壓得很難受。

“阿瑾,送去殡儀館吧。”良久,他聽見自己殘忍的開口。

容瑾聽見動靜緩緩地将視線扭向他,聲音粗嘎沙啞,他只說了一個字:“好。”

不知為何,向啓的鼻頭驀地一酸。

他擡了擡手,想讓人幫忙把擔架擡上車。

容瑾卻喚住他:“不用,等我緩一會。”

“什麽?”

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慢慢松開了握傘的手。

傘骨在雪地上砸出噼裏啪啦的動靜,也在他的鞋面上濺出一片雪花。

容瑾擡了擡腳,然後再動了動手。

十個小時的久站,麻痹了他身上的各個關節。

而此刻,當血液再次開始正常的流動,他只覺得渾身毛細血管都紮紮地疼。

迎向向啓困惑的目光,他淡淡解釋:“站太久了,全身麻,現在好了。”

容瑾說話的時候脫下了身上的長外套,把白布掀到一旁,用自己的外套密密實實地裹住“她”抱到腿上,呢喃着:“阿啓,她很怕冷,可是總在最冷的時候離開,你說她是不是任性極了?”

向啓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容瑾盯着“她”的臉龐,嘴角勾起一絲苦笑:“顧笙歌,你不是想離婚?我馬上讓律師去拟離婚協議書,幾個小時就好,很快的,你怎麽就等不了呢?”

漆黑的焦骨木讷地對着他,就好像笙歌素日的冷嘲,容瑾擋了擋她眼睛:“我不喜歡你這樣看着我,我知道什麽刻骨銘心的感覺,所以你不用一次又一次地試探我。顧笙歌,你累不累啊!”

向啓眼底一濕,他不忍再看下去,默默轉身的時候,看到了商博。

他揉了揉通紅的鼻頭,看向商博:“到底怎麽回事?”

***

時間:十二個小時前

地點:別墅

固定電話“叮鈴”地響。

“太太,你幫我接下電話,可能是我訂的幹貨到貨了。”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的李媽探出頭。

笙歌伸手接起電話,與對方交談片刻後,她便挂斷了電話。

李媽手搓着圍裙走出來,問她:“太太,是我訂的東西到貨了嗎?”

笙歌猛地回神:“不是,是推銷。”

李媽“喔”了聲轉身走入廚房,并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

她起身,上了二樓。

腳步有些焦躁。

她推開容瑾書房的門,快步走在到他的書桌旁。

翻箱倒櫃了一番,終于在底下的那個抽屜裏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笙歌顫抖地把糖罐抱在懷裏,腦子滑過的是方才電話裏那個女人的聲音。

“容先生三個月前訂制了一套婚紗。”

“容太太,婚紗已經送到了,考慮到您懷孕的關系,您看什麽時候方便,可以過來試一下婚紗,如果尺寸不合适的話,在婚禮之前會調好。”

“您不知道嗎?容先生那時候跟我提的時候說你們的婚禮在三個月後,按現在的時間,應該是下個月,可能是他想給你驚喜也說不定,真可惜,被我搞砸了。”

三個月前……

是在她去希臘的時候。

希臘,跟拍,容瑾口中的結婚照。

他不肯離婚;

他送她足鏈;

他說他愛她;

他說他會照顧她和孩子一輩子……

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笙歌抱緊糖罐,驚慌失措,淚流滿面。

她的情緒已經壓抑到了極致!

顫抖的唇輕輕地吻了吻糖罐:“寶寶,等等媽媽。”

李媽還在忙碌,并沒有注意到她已經下樓。

她從鞋櫃裏取出她平時買菜用的車鑰匙,往車庫的方向走去。

開的是李媽的車,因為太遠,所以別墅外的保镖并沒有發現坐在駕駛座上的是她。

笙歌目光一狠,踩下油門。

左側有一道刺眼的光打來,她握着方向盤猛地一個調轉。

砰地一聲巨響。

疼痛席卷而至,笙歌染血的手朝前方擡了擡。

青城又下雪了,還是五顏六色的,真好看。

“好聚好散,還是不死不休?”

好啊,容瑾,我們不死不休……

---題外話---淺卡的要命,不知道12點前能不能再發一更,如果來不及的話,就明天了哈~

☆、126.126章 沒有我的允許,你以為你能這樣安然的離去?3000+

向啓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商博擔憂地看了眼容瑾所在的方向,拿手肘捅了捅他,“向警官,你快想想辦法勸勸容少,已經十幾個小時了,再這樣下去,再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向啓斂神:“我問你,車禍爆炸是什麽時間?”

“中午11點40分左右。”

“那如果我告訴你,在11點30分的時候,顧笙歌打過電話給阿瑾,你還覺得我勸得了他嗎?”

商博聞言大駭償。

向啓回憶起上午的那一幕的時候,扯了扯唇角。

他從來沒見過容瑾掉過解剖刀。

對于笙歌來說,手術刀就是她的尊嚴。

而對容瑾來說,解剖刀亦是,平時,他絕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

所以當他看到解剖刀掉落的那一瞬,被吓了一大跳,急忙走過去,查看他的狀态:“阿瑾,你怎麽了?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

他看到容瑾的指尖微微顫抖着,他茫然地看向他:“你剛才聽到了什麽聲音沒有?”

“什麽聲音?”向啓一臉茫然。

“就‘砰’地一聲響,像是哪裏爆炸的聲音。”

那時候他覺得莫名極了,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阿瑾,你是不是這幾天沒睡好神經質了?哪有什麽爆炸聲,頂多就是我剛才開門的聲音大了點。”

“真的沒有?”容瑾擰眉問。

“沒有!”

“哦。”容瑾淡淡地應了一聲後,這才蹙眉撿起解剖刀放到:“屍檢已經完成一半了。”

“有什麽發現了沒有?”

“等我做完一起說。”

容瑾脫掉塑料手套,丢進垃圾桶,闊步往外走。

“那你現在要去哪裏?”向啓驚奇地發現他今天行為舉止格外詭異。

“接個電話。”

容瑾接的是笙歌的電話。

他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容瑾臉色很不悅,他聽見他開口:“我還在B市。”

向啓愕然不已,分明就在警局,為何要說自己在B市?

在他的印象裏,容瑾從來不屑說謊,而這次他明顯在逃避什麽。

他還沒想透個所以然,就聽見容瑾對着電話那端發了怒:“顧笙歌,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兩天都等不了?”

話落,他挂了電話,直接關機。

掃了眼一臉迷惑的他,容瑾煩躁地壓了壓眉:“在我做好解剖之前,不要讓人打擾我。”

他轉身進了解剖室,沒過多久,就傳來顧笙歌發生車禍的消息。

車毀,人亡。

容瑾聽到消息的時候渾身一震,他愣了片刻,才拿起剪刀不慌不忙地剪斷縫合的線頭,“阿啓,不好笑。”

可放下剪刀的時候,他的手不自覺一顫,解剖工具一股腦的往地上掉。

靜谧的解剖室裏,二人屏住了呼吸。

哐哐铛铛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滲人。

容瑾一下子驚醒,下一瞬,他奪門而出。

而他,直到現在還想不透顧笙歌最後那通電話的來意。

商博喃喃着:“顧醫生回來後,就一直跟容少提離婚的事情,容少假裝同意,然後制造去B市出差的假象,其實是一直住在原來的恒禾公寓。顧醫生最後的一通電話,大概是又提到離婚的事情了,所以容少才會動怒,真是造化弄人……”

向啓看了眼容瑾的方向,苦笑着:“原來如此。”

據現場的調查,顧笙歌的死因是自殺。

她有嚴重的抑郁症,做出過激的舉動也是合情合理。

至于最後那通電話……

若是顧笙歌刻意為之,那麽她的心夠狠。

若是無意為之,那麽……

他嘆了口氣,到底是造化還是天意弄人,他不明白。

但是他想,或許她的這通電話,應了容瑾的那句話,刻骨銘心。

或許還更勝一些,因為剜心挖骨也不過如此。

就好像最愛的人在萬丈懸崖,他明明可以伸手拉她一把,卻沒有把手伸過去一樣。

這種悔恨會在接下時間侵入他的肺腑,疼得難捱,卻永遠不得解脫。

這其中的心緒掙紮,他想起來都覺得無法呼吸,何況是置身事中的容瑾。

這樣下去不行,向啓思忖着是否要把他打暈帶走的時候,不遠處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

是人的腳步踩在雪花上的聲音。

一個撐着黑傘的男人朝容瑾的方向走去。

傘沿遮住了他的面容,隐隐覺得身形有些熟悉。

“是黎臻!”商博驚呼了一聲,下意識想去攔。

向啓握住他的手臂,阖了阖眸:“讓他去也好。”

他朝警員示意了下,後者自發給黎臻讓出了道路。

黎臻擡起傘沿朝二人所在處看了眼,才慢慢走

再顧如初,容少高調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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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回到青城,生活就好像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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