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回到青城,生活就好像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
他走了兩步又停住腳步,扭頭疑惑地看向原地不動的笙歌:“大妹子,你不來?”
笙歌搖了搖頭,默然地回身收拾教案:“不去,學生還等着我上課。”
“你先把容教授背上去。”向啓把容瑾交給小劉,走過去攥住她的手:“你也一起。”
他進屋的時候,陳警官正在跟村長了解情況,他想,這裏剛發生命案,阿瑾不會願意把顧笙歌一個人留在這裏。
說不定,他千叮咛萬囑咐讓他迅速過來,就是為了帶她也有可能。
所以,他不會讓笙歌獨自留下!
“向警官,請自重!”笙歌把手掙脫出來:“我跟他已經沒有關系了。”
“蛇咬的應急處理是不是你做的?”向啓問。
“是我。”她不否認。
“那你就非跟我去不可了,要是治療過程出了什麽問題,好歹有個知情人。”向啓不再廢話,直接把她扛上直升機。
速度快得笙歌只來得及交待村長今天停課一天。
笙歌和容瑾代替了原來陳警官和劉警官的位置,兩人留在了二李村。
跟村長了解完情況後準備出發去案發現場的時候,背着醫藥箱的土醫生一瘸一拐地姍姍來遲,他在村長面前停下,模樣有些狼狽地開口:“李木,哪個被蛇咬了?剛才不知道哪來的大風,我這腿腳不利索,直接摔了個狗啃泥!”
三人聞言,幾乎一致地擡頭看天,此時,直升機剛剛消失在山頂。
土醫生一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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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長搖了搖頭,帶着兩位警官去現場。
土醫生在後面不明所以,他瞧見地上青色的藥草,撚起一點在鼻尖聞了聞,眼底浮現詫異的笑容:“竟然還有人知道這種蛇草,看來死不了。”
他正打算離去,身後傳來一陣着急的呼喚:“醫生醫生,我爸爸哮喘病又犯了……”
***
向啓把笙歌丢上飛機後把門鎖上,坐到副駕駛位上,直接了當地吩咐駕駛員起飛。
她目瞪口呆,知道此時她已沒有反駁的機會,于是涼涼道:“向警官,警察也流行綁架?””
“特殊情況特殊手段。”向啓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回答得很官方。
笙歌皺眉。
“大妹子,你看阿瑾半死不活的多可憐,難道你就不心疼?”
“我為什麽要心疼?”
“怎麽說都是露水情緣一場,心疼兩下沒什麽!”向啓意味深長地解釋着。
露水情緣?
她按了按眉心:“向警官,我想你的語文有必要回爐深造一下。”
“那你們兩個之間如果不是露水情緣,要用什麽形容?”他好寶寶地讨教。
笙歌:“……”
她以前怎麽會認為向啓很好欺負呢?容瑾如此變态,他朋友豈會好到哪裏去?
向啓看着她一臉吃癟的模樣,噗嗤一笑:“都到飛機上,就別板着一張臉了,難道你能從半空中跳回二李村?”
她朝窗外看去,底下二李村在她眼底變成一個黑點,然後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手腕處傳來一片微涼的觸感,她身子一僵,扭頭看向身側的容瑾。
他雙眸阖緊,嘴唇淡淡烏青。他并沒有蘇醒,只是下意識地抓住她。
笙歌去掰他的手指,豈料她一動,他的手指就收緊,力道大到捏得她骨頭疼。
她一怒,一掌呼在他的手背上:“再用力,我就把你從飛機上扔下去。”
容瑾的手背上馬上浮現出一片紅,昏迷中的他眉心擰了擰,識趣地松了力道,可手指還是緊緊地扣着她,不容她掙脫。
笙歌試了幾次無果後,索性任由他去了。
向啓看到這一幕,眼底都是笑意。
打吧打吧,繼續打!
反正在他眼裏,容瑾一直都欠揍,但是沒辦法,他打不過他。
現在有人能收得住他,他這心裏有種扭曲的快樂。
忽然感覺背後有道陰森森的目光盯向他的後腦勺,向啓咳了兩聲後收起滿面笑容,扭頭斥着駕駛員:“笑什麽笑,好好開飛機,幾個人的生命安全可都交給你了。”
“……”駕駛員心裏直喊無辜,他哪有笑?!他一直在很認真地開飛機好不好?
笙歌收回目光,看向容瑾握在手腕上的左手,食指處的薄繭摩擦着她細嫩的皮膚,骨節分明的手指依舊修長,但是似乎比原來削瘦了些。
很早之前,她就聽說過業界有一個醫生,他的左右手都能拿手術刀。
她很崇拜這個人,因為他做到了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她一直都不知道是誰,以為只是業界內以訛傳訛。
而沒想到,這個人,竟然就是眼前的容瑾。
而他不是醫生,而是大相徑庭的法醫。
笙歌扯唇看向窗外,她想世界真小。
直升機一個多小時後降落在C市第一醫院頂樓停機坪。
經過檢查,由于急救措施做得好,注射完抗毒血清後,容瑾就沒有大礙。
現在就等他醒來。
向啓借着大家還沒吃早餐的名義,出去買早餐。
笙歌留在病房,她調整好輸液的流動速率後,起身走到窗口處。
二李村還很涼快,但是C市已經有點悶熱,湧進來的風打在臉上,糙糙的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她感覺到有道灼熱的目光盯着她的後腦勺。
轉身的時候,毫不意外地對上了容瑾的視線。
“頭暈,惡心,身上癢?”她例行公事般問。
容瑾看着她,淡淡地笑:“無礙。”
他打量着她,晨光乍起,籠罩在她的臉上,就連額頭上的那道猙獰的傷疤也變得柔和起來,此時的笙歌整個人看起溫暖美好。
縱使她看向他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但他的心弦還是抑制不住狠狠地跳動了下。
她回來了,真好!
容瑾唇角的笑意愈來愈濃,笙歌的臉色卻越來越沉。
“我不聽模糊概論,我只想聽有或者沒有。”
“沒有。”
過敏皮試沒問題,而此刻容瑾的反應也說明抗毒血清沒有在他體內産生過敏的情況,他沒事了。
确認後,笙歌毫不猶豫地擡腳往門外走。
“去哪?”容瑾毫不猶豫地拔掉針管追上她。
笙歌擰眉:“吃早餐。”
“我陪你去。”
“你打算這樣陪我去吃早餐?”她看着他一身病號服,鞋子沒穿,受傷的那只褲管捋到了膝蓋上,但就算是如此的裝扮,她也沒在他身上看到一絲狼狽的跡象。
她忍不住想,是不是套一身麻袋他也能這樣安然?
容瑾順着目光看了眼自己的腳,眉心擰了擰:“等我一下。”
他默默走回去把鞋子穿上,然後将褲管捋下,淡淡地看着她開口:“走吧。”
“有病。”笙歌不再理會他,握上門把手。
“嗯,蛇精病。”身後,容瑾不鹹不淡的聲音傳來。
笙歌開門的動作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笑意。
倒是很貼切的形容!
這時,門被人從外面一推,笙歌不查,身子踉跄了一步,容瑾見狀環住她的要往後一帶,這一動作使得笙歌的半個身子都壓向他。
向啓提着早餐進來的時候看到這副景象的時候愣了一下,他的視線落在二人相貼處,意有所指地調侃:“阿瑾,我說你再想也不能這麽猴急吧?這蛇毒還沒清理幹淨,要是傳染了怎麽辦?”
笙歌連忙從容瑾的懷裏掙脫出來,臉頰微紅地往外走。
“哎,大妹子,早餐我都給你買好了。”
她瞥了眼他手上的豆漿包子,掀了掀眸:“我想喝粥。”
向啓獻寶似把另一只手上的東西提到她面前,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我都買了,還有面包、蛋糕、三明治牛奶,你想吃什麽早餐都有!”
“……”當她是豬嗎?
最終,笙歌還是沒能走成。
兩人迅速地在病房吃完早餐,唯一的一份粥留給容瑾,等他挂完水再吃。
知道二人有話要說,笙歌收拾垃圾,拿着水壺打算去灌水。
她一走,向啓的好奇寶寶就忍不住了。
“阿瑾,你告訴我,眼前這個是真的大妹子沒錯吧,不是克隆人什麽的?”
容瑾賞他一個白眼:“我看你是科幻電影看多了。”
向啓得到肯定,“那她沒死,當時的那具屍體怎麽回事,檢體是我親自送去化驗的,我保證中間沒有出過差錯,到底怎麽回事?”
“檢體送進實驗室只經過你一個手上?”
他瞬間如夢乍醒,“那個助手有問題?那你又是從什麽時候知道大妹子沒死的?”
“黎臻早不來晚不來,為什麽偏偏挑在那個時候來?”
向啓一臉茫然。
容瑾眯了眯眸,緩緩開口:“他挑在那個時候來,是因為歌兒已經脫離了險境,而他想親自确認我有沒有認出那不是歌兒,他說那些話刺激我,無非是想讓我失去理智,從而達到他的目的。”
向啓細細回憶了他那天晚上的事情,捕捉到一絲異常:“我記得當時你摔了一跤,爬起來的時候盯着屍骨的臉看了很久,是不是那時候你就知道不是大妹子?”
容瑾并不否認:“她的下颌骨不對勁,活人會騙人,但屍體永遠不會騙人,縱使再像,也不是同一個人。”
“那死的人是誰?”
“不知道,我只要知道她還活着就行,幹嘛去在意她是誰?”
向啓狐疑地看着他:“真不知道?”
“嗯。”容瑾淡淡地垂下眸。
“我還有一個疑問。”向啓嘆了口氣:“既然早知道她沒死,為什麽不找?你都知道她在黎臻手裏,直接逼他把人交出來不就行了,你又不是不做過。”
容瑾沉默不語。
知道她沒死的時候,他欣喜若狂,他也想過逼黎臻把她交出來。
但是他最終什麽都沒做,不是因為什麽,僅僅因為三個字,那就是他不敢。
黎臻跟笙歌兩個人的性格太像,他要是真想藏一個人,怕是不會讓他找到。
他怕他還沒有舉動,就會被黎臻察覺到,甚至帶着笙歌永遠消失在他面前,那時候他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她。
他裝作毫不知情地辦了葬禮。
日日流連公墓與顧家,想她不錯,可另一方面,他希望能讓黎臻放下戒心。
後來他查到黎臻從處于鬧市的公寓搬到一處僻靜的別墅。
是什麽原因促使他搬家,原因顯而易見。
他極力克制住想去找笙歌的沖動,命人在顧氏內部動了手腳,迫使黎臻不得不接手了顧氏,這樣的話,他就再也沒有離開青城的可能。
而拴住黎臻就相當于拴住了笙歌。她,自然而然也會留在青城。
那時候,笙歌的抑郁症已經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黎臻那樣謹慎的人一定會把她帶着身邊親自照料。
他想,只要她還在青城,就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要是短時間內不出來,他可以等。
她要是長時間不出來,他就搶。
容瑾不知道自己的耐心能消磨多久,但是索性還是讓他等到了她。
一百八十二天,不長不短,卻足以讓思念成瘾,他以為自己會在慢慢把情緒壓在心底,直到真正見到她的那一刻,他才醒悟到自己做不到。
這世上,總有一個人,一出現就沸騰了你血液。
她能瞬間撩撥你的心弦,主導你的喜怒哀樂。
沒看見到她的時候,容瑾還能騙自己說,再等等,再等等……
可一旦見到她,事情好像都不一樣了。
就連不曾出現變化的晝夜他都嫌長了,那時候他就明白,再也等不了。
顧笙歌如何,秦歌又如何?
你既然已經再次出現,你以為我還會放你逃?
“阿瑾!”向啓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發什麽呆?”
容瑾抿唇笑了笑,涼薄的唇淡淡吐出一個字:“J。”
“J?Vista酒吧的那個高級調酒師是大妹子?”向啓跳了起來:“那一個月我經常去喝酒,都沒看出來她哪裏像大妹子,就那次叫你一起去的時候,才感覺她的眼神有些似曾相識。”
“因為只有那天是她。”
向啓無語望天:“你這概率還真高,就好像你在哪裏一出現,哪裏就會出現命案一樣!”
容瑾:“……”
笙歌正好回到病房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頗為贊同。
似乎,容瑾真的是在哪裏一出現,哪裏就會出現命案。
是那些冤魂知道他能幫他們伸冤,還是他天生就犯煞?
遠處有腳步聲來,兩道熟悉的音色向啓,笙歌朝遠處看了眼,就見商博和一個容貌清麗的女人匆匆而來。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握上門把手的松開,往另一個方向迅速。
病房門從外被人打開,容瑾欣喜地擡起頭,卻在看到來人的時候眸光寸寸冷了下來。
他朝向啓使了個眼色,後者意識到,匆匆走出病房.
向啓走後,容瑾不悅的視線落到商博臉上:“怎麽回事?”
他神情的變換盡數落人施維維的眼中,她不免有些詫異,這世界上能讓他露出剛才那樣神情的人并不多,他在等誰?
無論等誰,但她知道肯定不是自己。
她想起剛才在病房外一閃而過的熟悉身影,難道是她?
不可能!
施維維甩掉腦中奇怪的想法,顧笙歌已經死了,都燒成那樣了,她不可能還活着!
她握住他沒挂水的那只手:“阿瑾,你不要怪商助理,是我聽到他打電話,我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我很擔心,所以我才逼着他帶我一起過來,我只想确認你的安全,沒有其它的意思。”
容瑾輕輕把手抽開,淡淡道:“那你現在确認了?”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始終都不曾落到她身上,施維維心一堵,咬唇看向他:“阿瑾,我真的只是關心你。”
話落,容瑾的目光終于移向她:“你過來請假了嗎?”
---題外話---還有一更……
☆、143 143章 活人永遠比不過死人【4000+】
施維維聽到容瑾關心她,眼底一喜,“我已經打電話跟部門經理請假了。”
容瑾淡淡嗯了聲。
施維維話語裏喜滋滋地:“你放心,既然身為容氏的一員,我不會給你添麻煩。”
聞言,他擡眸看了她一眼:“不麻煩,換個人而已。”
“什麽?”她一怔,不明白他口中換人的意思撄。
容瑾沉吟片刻,問商博:“廣告部的楊經理在容氏有多久了?”
“十年零三個月。償”
“補償金在原來的基礎上多給一倍。”
他的語氣很淡,施維維卻大驚,不可置信道:“你要開除楊經理?”
“不算,換點新鮮血液而已。”
施維維渾身都在發顫,她阖了阖眸,才溫聲開口:“阿瑾,我知道我不該擅作主張,這次是我做錯了,楊經理對公司兢兢業業,他不該因為我的緣故而莫名其妙丢掉工作。”
容瑾瞥了眼商博,後者垂眸道:“這些年來楊全借用容氏的名義中飽私囊不少,容少早有換了他的心思,肯給雙倍的補償金已是仁至義盡,并不是因為施小姐的緣故,所以您無需過于自責。”
話雖這麽說,但她豈不明白容瑾的意思,楊全雖然總有一天會被清出容氏,但絕不是現在。
而因為她的這件事情,給了他一個拔瘤的契機。
但是容瑾何嘗不是在借用這件事告訴她二人之間再無轉圜的餘地。
思緒通了之後,施維維的心寸寸涼了下來,阿瑾,你當真要這麽絕情嗎?
容瑾盯着她看了片刻,“商博,送施小姐回青城。”
他強調的是青城,意味不言而喻。
她只覺得一股鑽心的疼痛從腿骨蔓延,施維維疼得她牙齒發顫,但她極力忍住不再他面前表現出一絲異常,“好,我在青城等你!”
“你不用等我。”
她的腳步一頓,她撐着腿往門口走去,容瑾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出門,施維維腿一軟,商博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施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
她很困惑,明年醫生說她的腿恢複得很好,可為什麽會這麽疼?
而且一次比一次更甚?她想,她回青城有必要去再做個檢查。
疼痛好一會兒才緩解過來,她定了定神,忽然想起剛才在病房門口看到的那個女人,于是擡頭問商博:“商助理,剛剛在病房門口,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很熟悉的身影?”
“沒有。”商博疑惑地看向她:“施小姐看到誰了?”
她盯着他的臉看了很久,直到确信他不是撒謊後,才收回目光搖搖頭,看來是她看錯了。
視線朝病房內探了一眼,施維維的眼底浮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阿瑾,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的,為什麽要食言?
我處處小心,活成你喜歡的樣子,甚至知道你的母親喜歡綠蘿,我的喜好也變成了綠蘿。
可我卻不知道綠蘿大部分時間只能活在庇陰處,就好像你說要娶我的同時,心裏早就住着一個人。
阿瑾,知不知道,你看我的時候眼底從不曾起過一絲波瀾?
我寧願你把我當做她,但是沒有,你一刻都沒有。
後來我無意在你的書裏看到她的名字。
東走西顧,四海笙歌。
顧笙歌。
我知道她,顧家千金,醫學天才,可在一夜之間在青城消失得無影無蹤,所有光環不在,甚至聲名狼藉。
她忽然覺得有底氣多了,原來容瑾喜歡的女人也不過如此,彼時的她也是廣告系的高材生,比之顧笙歌毫不遜色!
可老爺子卻不這麽認為,那件事後,他就想方設法讓她離開,她永遠記得支票砸在臉上的恥辱。
當時她确實存了離開的心思,可另一方面,何嘗不是想試探一下容瑾對她的在乎?
可她沒想到去機場的中途會發生意外,以至于有了過去那一無所知的三年。
一覺醒來,所有事情都變了,容太太成了顧笙歌,而她成了不良于行的殘廢。
她沒了腿沒了容太太的身份,甚至連容瑾的柔軟也在一點點失去。
害怕的感覺無端席卷了她的思緒。
直到知道顧笙歌懷了他的孩子後,這種情緒總算到達了極點。
顧笙歌擁有了本該屬于她的一切,還有了他的孩子,而她卻幾乎失去當母親的資格,她怎麽甘心?
她承認她利用了容皓,但是愛情這種東西,愛就愛不愛就是不愛,她總不能因為容皓對她而給予他所期待的反應,她做不到。
她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無非是篤定容瑾不會對她怎麽樣,因為在父母的那件事上,容瑾始終對她心懷愧疚。
而事實證明也是如此。
可是後來,一切似乎都脫離她的掌控。
她沒有想過顧笙歌會回來,也沒有想過她會死去。
這世上有句話話說的好,活人永遠比不過死人。
可是死人既已死去,又有什麽資格和她争搶?到頭來,她要的也不過是眼前這個男人而已。
施維維的眼裏湧過一抹狠光!
顧笙歌,我說錯了,不是你贏了,而是你輸了,輸得很徹底!
總有一天,我會挽着這個男人,站在你的墳頭。
讓你看盡我們恩愛。
也許,我還會好心地給你上一炷香。
她握緊的拳頭松開,看向商博的時候神色已是如常一片:“商助理,走吧,我不想因為我的關系,讓你難辦。”
商博點了點頭。
施維維不再猶疑,轉身離去,卻不曾發現商博眼角閃過的異樣光芒。
***
向啓是在住院部頂樓找到笙歌的,不免吓了一跳。
“大妹子,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怕我想不開?”笙歌回話的時候,半個身子倚在護欄上。
向啓心思被她看穿,有些尴尬,他遞了瓶水給她:“你的病好了?”
她接過,擰開蓋子喝了口:“沒有!”
向啓喝水的動作一頓,猶疑地看了她一眼。
笙歌扯了扯嘴角:“我猜你現在一定在估算我們之間的距離以及如果我做傻事的話你怎麽才能在第一時間救我。”
向啓:“……”該死的他還真是那麽想的!
笙歌看着他淡淡道:“你的擔憂并非多餘,因為我跳過樓,在四個月之前。”
毫不意外地在他臉上看到震驚的神色,她繼續開口:“沒這麽高,五六層的廢棄樓,底下雜亂的石頭鋼材,我現在總會想,如果不是警察氣墊拉得及時,那些東西真紮在身上的話肯定很痛。我不知道當初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勇氣……大概是那時候覺得生無可戀。”
分明她是以很平淡的語氣開口,但是向啓的心裏卻有種很難受的感覺,他把水放在一旁,言語裏有些晦澀:“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大概就是突然想找個人說說話。”
“那麽洗耳恭聽。”
笙歌笑了笑,他擡手摸了摸額上的那道傷疤:“向警官,你知道我這個疤痕是怎麽來的?”
“那時候留下來的?”
“差不多吧!我要跳樓尋死的時候,有人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這道傷疤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他打醒了你?”
“沒有。”笙歌淡淡笑道:“但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我突然想通了,顧笙歌已經死在那場意外裏,活下來的這個我已經跟過去毫不相幹,于是我改名秦歌。”
向啓嘆了口氣,他了然地看向她:“你跟我說這些就是想讓我勸阿瑾放手對不對?”
笙歌睫毛顫了顫,不否認。
“你死的那天,不,現在知道不是你,商博也讓我去勸阿瑾,那時候我就說了,我做不到。顧笙歌,難道你不覺得你很殘忍?那通電話是你故意打的吧?”
她抿唇不語。
向啓了然地勾了勾唇:“‘你’死的那天,阿瑾在出事現場一動不動地站了十幾個小時,傍晚的時候,青城下了好大一場雪,雪花蓋了他滿肩,兩只腳在雪地埋僵了,可他卻沒讓‘你’的屍骨落上一片雪花,後來我聽見他抱着‘你’說你怕冷,你能想象那樣的容瑾嗎?我猜你想不到,因為至今我回憶起那一幕都會覺得鼻酸。”
“你知道阿瑾這半年怎麽過的嗎?不是酒吧就是墓園,哦對了,他偶爾還會去顧家,跟你的父親讨論培育木槿的方法,我聽說他在墓園種了漫山遍野的木槿花,如今正值花期,應該開的很漂亮了。如果你有注意到的話,應該也會發現,青城多了許多木槿的痕跡,城西的大道,青雲路,一條的盡頭是青大,另一條的盡頭是一家叫做‘雲記’的蛋糕店。”
笙歌握着水的手顫抖了下,可很快就掩飾過去。
向啓注意到他的動作,勾了勾唇角。
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看向天空緩緩開口:“顧笙歌,你猜我第一次見到是在哪裏?”
笙歌歪頭想了想:“警局,我記得那時候你油鹽不進。”
“那時不過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難道不是?”
向啓晦測莫深地笑了笑:“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青大的學生。”
“這不奇怪,我那時候很出名。”笙歌對這個答案不以為然。
他頓了頓:“你們學校有條梧桐樹道,我路過的時候聽到你打電話,提起過一個變态教授。哦,對了,阿瑾也在。”
笙歌的唇角抽了抽:“我都不知道你們還有偷聽的癖好?”
“那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那個變态教授是……”
“一個代課教授而已,不過我已經記不清他的臉了。”笙歌涼涼地打斷他的話,覺得他有些莫名奇怪:“你告訴我這些幹嘛?”
向啓摸了摸下巴,“不記得?”
“難道偷窺需要被銘記?”
向啓眸中閃過一抹玩味的光芒,他眼尖地瞥見商博和施維維走出住院部,笑道:“人走了,可以下去了。”
笙歌自然也看到那兩抹身影,她眯了眯眸,打算跟他下樓的時候,一陣陌生又熟悉的鈴聲響起。
她愣了很久,才恍然察覺早上給黎臻打過電話後,她順手把手機塞進口袋裏。
向啓比了一個在樓梯間等她的手勢後,轉身離開。
笙歌掏出手機,看着其上的名字,按下接聽鍵。
“容瑾也在二李村?”那端,黎臻是肯定句。
早上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她就知道他遲早會察覺到不正常,所以她并不打算解釋:“是。”
“被蛇咬傷得人是他?”
“是。”
“你在哪裏?”
她沉默了一會,才掀眸道:“C市第一醫院。”
“在那等着,我去接你。”那端有車駛動的聲音,黎臻的行動力向來與語言并驅,所以他此刻大概已經在來C市的路上了。
笙歌阖了阖眸,才再次開口:“大哥,答應我一件事。”
---題外話---晚安~
☆、144 144章 我懂你,不知者無罪【4000+】
剛挂掉黎臻的電話,緊接着一個陌生電話響起,C市的號碼。
笙歌這只手機只有黎臻和黎之語二人知道,對于陌生號碼她并不想管。
豈料剛挂斷,鈴聲又再次锲而不舍地響起。
驀地想到一個可能性,她皺着眉頭按下接聽鍵。
那端,屬于容瑾特有的暗沉嗓音傳來:“在哪?撄”
“你怎麽知道我的手機號?”而且還知道她帶了手機?她不答反問。
“昨天晚上記下的。”他頓了頓,又開口:“在哪?償”
“住院部頂樓。”
電話那頭倒吸了一口涼氣,但聲音還算鎮定:“一個人?”
她沉默了片刻。
然後她聽見一陣壓抑的咳嗽聲響起,從話筒到現實。
笙歌看到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容瑾有些錯愕,他還是一身病號服的打扮,只是這次褲管沒來得及捋下,呼吸急促,微亂的額發讓他看起來有些許狼狽。
他看見自己的時候,眼底如釋負重。
笙歌把手機收起,才看了眼站在一旁同她一樣錯愕的向啓:“不是一個人,向警官也在。”
容瑾按着胸口喘了口氣,就算姿态狼狽,但薄唇間還是噙着笑意:“若非親眼看見,我不放心。”
“你的擔心完全多餘。”笙歌越過他的時候停頓了下:“沒有什麽比命更寶貴。”
笙歌走遠,向啓過來攙扶他,搖了搖頭:“蛇毒還沒完全清好,你這接二連三的拔管子,真是不要腿了。”
容瑾眉心緊蹙:“你們剛才聊什麽?”
向啓的眼底再次浮現玩味的光芒:“想聽?”
容瑾盯了他的臉片刻,果斷地拒絕:“不想。”
他心想,若是不想你幹嘛問,明明想得緊巴巴,還偏偏死鴨子嘴硬!
他剛要開口,卻聽見身側容瑾幽幽的聲音再次傳來,他說:“因為我知道你會憋不住。”
向啓忍不住爆粗口!
他挑釁地白了他一眼:“這次我偏不說,你能奈我何?”
“不能,不過要多費些彎彎曲曲的心思而已。”
他把“彎彎曲曲”四字咬得極重,讓向啓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容大少整人的手段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做不到的。
他悟到這層,為了今後的人身健康,連忙繳械投降:“我服了你。”
聽完向啓簡單的敘述,容瑾一言不發地笙歌身影消失的方向走去。
***
次日,容瑾出院,三人再次回二李村。
容瑾原本想送笙歌回青城,後來不知為何,又改變了主意。
學生停課,操場處靜悄悄的。
“容教授,已經按您的吩咐辦好了。”兩名警官中其中姓陳的警官開口。
笙歌想回房間,卻被他攔住:“你今天住在村長家。”
她詫異:“為什麽?”
“我已經讓人把你的東西搬過去了,小陳,你送秦老師過去。”他的語氣不容置喙,笙歌看着眼守在她教舍門口的另一名警察後,轉身離去。
村長的屋子也是棟石頭房,本來就不大的房子,笙歌搬過去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村長并不在,只有他瞎眼的妻子在院子的石桌後掰着玉米粒。石桌旁擺着兩張凳子,顯然這是兩夫妻吃飯的地方。
二人剛到門口,就聽到一道中年女生響起:“是陳警官嗎?”
身邊小陳跟她打招呼。
她應了聲,又偏了偏頭:“還有一道腳步聲是秦老師的?”
笙歌微詫,以前聽人說過,瞎子的聽力比尋常人高了好幾倍,她并不信,此刻真正見識才覺得所言非虛。
“你好,李太太。”她走近跟她打招呼。
“打我年輕眼睛被刺勾瞎後,村裏人都叫我瞎子阿鳳。”她講起這些的時候語氣不以為然,只當陳年往事調侃,阿鳳熟練地摸過一只凳子,放在笙歌面前:“秦老師,別站着了,快坐!”
笙歌往屋子裏看了眼,并沒有看到李木,“阿鳳姐,村長呢?”
阿鳳嘆了口氣:“二李村幾十年來太太平平,怎會無端死人呢!昨天自從後山腳下發現那具屍骨後,老李就沒歇過,他現在正去鄉裏鄰裏問哪家是否丢了人,聽說看起來像個年輕的姑娘,真是造孽啊!”
笙歌不再繼續這個這個話題,與阿鳳聊了些家常。
中午的時分,李村長也沒有回來,二人草草吃了午餐後,笙歌便幫着阿鳳剝玉米粒。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
阿鳳看着院子外擡了擡頭:“老李回來了。”
她話落沒多久,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