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回到青城,生活就好像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有離開,而是往後退了一步。
笙歌見狀,往二根的方向移了一步:“別怕,告訴秦老師你知道些什麽好不好?”
二根咬着唇,并不排斥她的靠近。
她猶豫了片刻,伸手把他輕輕擁進自己的懷裏,順着他顫抖的脊背,神色迷茫地喃喃着:“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容瑾瞳孔驀地縮起,他看了眼背對着他的笙歌,轉身往外走去,路過警察小陳身側的時候他頓了頓,“有煙嗎?”
小陳點了點頭,從口袋掏出煙和火一起遞給他。
“謝了。”
他走出李大根家門口,門口積聚了一堆臉色各異的村民,竊竊私語。
容瑾掃了他們一樣,走到一處僻靜處點了煙。
向啓從外面趕回的時候,容瑾面前的地上已經散落了好幾根散落的煙頭。
他碾滅指間的半根煙問他:“查得怎麽樣了?”
向啓的神色肅穆:“你一定想不到周慧穎與李大根之間的關系!”
“嗯?”
“周慧穎的姐姐周敏原來就是李大根當年跑走的老婆,所以這周慧穎其實是李大根的小姨子,但是李大根似乎并不知道,村長沒有撒謊,周慧穎的确是回了城裏,而她再回來二李村似乎是知道了二根就是她姐姐的孩子,那時周敏已是肺癌晚期時日無多,她很想念二根,周慧穎就瞞着周敏重新回到二李村想跟李大根,但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導致李大根痛下殺手。“
“那是因為李大根不同意,周慧穎打算悄悄帶走二跟,被李大根發現,二人發生争執,李大根才錯手殺了周慧敏,但是害怕被發現,他一個哮喘病患者根本就走不遠,就把周慧敏埋在後山,恰逢前些日子大雨,泥土松塌,無意被野豬拱出周慧敏的屍體。”
向啓看着不知何時出現的笙歌,錯愕道:“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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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阖了阖眸:“李大根雖然不同意周慧穎帶走二根,卻沒有阻止他們相認,所以當周慧穎提出要帶他去見媽媽的時候,一個從小就渴望母愛的孩子怎麽會拒絕?于是二人約好半夜悄悄離去,李大根豈會不了解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二人剛走到教舍就被他追上了,于是就有了後面這些事情,而這一切……”
“那個叫二根的孩子都看見了?”
她點了點頭。
三人頓時陷入沉默中,目睹了自己父親親手殺了小姨子,又目睹了自己父親喝農藥自殺,從未見過面的母親又因病去世,這孩子的心理哪能不崩潰?
笙歌看向容瑾,緩緩道:“他目前只肯親近我,而你暫時不要出現在他面前,二根對你很排斥,他認為是你害死他的父親。”
“這關阿瑾什麽事?”向啓驚訝極了。
“小孩子的是非觀。”
笙歌淡淡地解釋了句,朝屋裏走去,不多時她牽着二根緩緩從屋內走出,往村長家走去。
向啓看着她決絕的背影,驀地明白了些什麽。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感覺你晚上得跟我一起睡大街了。”
容瑾眯眸凝着笙歌的背影,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
案子破了後,向啓等人再也沒有留下的必要,次日一輛直升機徑直在教舍門口停下。
商博從上面走下來。
向啓看到他眼睛一亮,勾住他的肩:“小商博,你是來接我的嗎?”
商博默默地把他的爪子移開,一臉嚴肅:“向警官,你弄錯了,我是來接容少的。”
“老婆都沒走,他哪裏舍得回去?”
話剛落,就見容瑾拎着包裹從教舍裏走出,商博急忙上前接過他手上的東西:“容少,馬上走嗎?”
“嗯。”容瑾頭也不回地朝直升機的方向走去。
“什麽情況?”向啓有些丈二摸不着腦袋:“追了這麽久的老婆,關鍵時候不追了?”
他拉住商博:“怎麽回事?”
“碧水灣的項目出了問題,老爺子大怒,急召容少回去。”
商博匆匆回答完,連忙跟上容瑾的腳步。
向啓還沒回過神,就看見小劉和小陳也提着包走向直升機。
眼看直升機就要起飛,他才恍然大悟地朝飛機的方向跑過去。
他氣喘籲籲地爬上直升機,有種淚奔的沖動!
怎麽一個個都欺負他,不厚道!
容瑾非常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腿短!”
大爺的!
就你腿長!
無視他控訴的目光,容瑾看了眼村長家的方向,淡漠地吩咐起飛。
螺旋槳的聲音漸漸消失,笙歌的目光才半空中收回。
“秦老師為什麽不跟容老師他們一起走?”身後,李村長的聲音響起。
她笑了笑:“村長忘了,我和他本來就不是一路來的。”
聞言,李村長一瞬之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笙歌見狀,輕巧地轉移了話題:“容老師前幾天給孩子們出了幾套卷子,我覺得不錯,明天我去把它打印出來,當做期末考的卷子。”
“秦老師也要離開?”李村長問道,他知道笙歌遲早要走的。
“嗯,新老師一來,我就該走了。”
聞言,村長苦澀地扯了扯唇角:“出了這檔事,哪有老師願意來二李村?”
“不要擔心,會有的。”笙歌抿唇:“只是二根……”
“二根這孩子可憐,我和阿鳳商量好了,我們兩個沒有生養,以後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養大,絕不虧待。”
笙歌是相信村長和阿鳳的為人,既然他們肯撫養二根,這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只不過……
她看了眼屋裏呆滞的孩子,二根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睛,任阿鳳怎麽哄他都無動于衷。
她嘆了口氣。
二李村又恢複了安寧,大家都默契地不提起之前發生的事情。
笙歌組織了孩子期末考放假後的次日,黎臻和方偉來到了二李村。
和他們同時到來的還有幾位建築師。
黎臻打算捐款在這裏建一座希望小學,通往二李村的路也已經跟政府疏通了關系,不日就開始施工。
對此,李木激動地說不出話,只是一愣地握着黎臻的手直呼感謝。
笙歌對此不置片語,她在C市的請求黎臻做這些事的時候,也跟他交換了條件。
至于這條件……
她阖了阖眸,看向二根她摸了摸他的腦袋:“二根,秦姐姐要走了,你放心,村長和阿鳳姐會對你好的。”
二根呆滞的目光裏終于回了神。
他幹涸的唇動了動,好幾天不曾開口的他忽然呢喃了句。
“你說什麽?”笙歌沒有聽清。
他嘴唇動了動,沒有再次開口。
黎臻輕輕敲了敲門:“歌兒,該走了,天黑了山路不好走。”
她點了點頭,看了二根一眼,起身。
黎臻走進,提起她的行李,走在前頭。
“二根,有緣再見。”
笙歌轉身離開房間,與村長和阿鳳姐簡單告別後,踏上了小路。
小路坑坑窪窪,反正時間還早,幾個走得也不快。
驀地,走在笙歌前頭的黎臻突然停住了腳步,她一個不查,差點撞上他的背。
“怎麽了?”她對他突然停下莫名其妙。
黎臻往回看了一眼,目光頓時凝住。
笙歌想到了什麽,頓時渾身一僵。
---題外話---晚安
☆、148 148章 還是說,你心底根本就放不下他?
“笙歌小姐,是那個孩子。”走在最末的方偉提醒了一句。
“跟了多久了?”笙歌頭也不回道。
“不知道,應該從我們出村的時候就跟着了。”
她深深吸了口氣,催促前方的黎臻:“走吧。”
黎臻詫異,卻也沒說什麽,轉身就往外走,并沒有刻意放慢腳步。
笙歌随即跟上償。
方偉回頭看了眼後面的二根,雖說幾人的腳速不快,但相對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已經非常吃力。
何況是一個好幾天幾乎沒吃沒喝的孩子。
二根的腳步都在發軟,但還是固執地跟着幾人的步伐。
走得急了,他就摔了,本就不寬的山道一邊是狹窄的山壁,一邊是陡峭的山谷,稍不小心就有可能從道上滾落。
方偉看得心驚膽戰,他看着二根一次次摔倒又爬起,裸露在外胳膊甚至臉上都被有破皮的痕跡。
但二根始終吭都沒吭一聲,摔倒了爬起來繼續走,有一次他腳底滑,若不是他及時回頭扶住他,可能真的就滾進山谷了。
他始終還是心軟了,蹲到他面前問:“小朋友,為什麽要跟着我們?”
八歲的孩子咬唇看着他,眼底很迷茫。
方偉以為他沒有聽清,又重複了一遍。
二根的視線這才有所聚焦,他看着笙歌即将消失的身影,神色有些驚慌:“秦老師……”
小手連忙推開他,兩只發顫的腿從他身邊繞過去,搖晃着身子追了上去。
二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是想着再也見不到秦老師了。
媽媽不要他,爸爸也不要他,現在秦老師也不要他了嗎?
他驚慌失措,渾身吓得哆嗦。
腳步不免慌亂了些,路上的碎石子跑進爸爸生前給他買的新鞋子裏,磨着他的後腳跟,癢癢辣辣的,他覺得很疼。
不止後腳跟疼,他渾身都很疼,腿上,胳膊上,還有臉上。
他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次,山風拂過,鑽進他的傷口,如利刃般割在他的皮膚上,可是他不能停下啊!
他甚至連停下給自己查看的時間都不能啊,因為每當他摔跤再爬起的時候,秦老師都會在眼前消失不見,他要跑好久,才能追上她。
他怕稍稍一眨眼,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着她,他只知道爸爸說,秦老師是好人……
他希望秦老師停下來看看她。
一眼,一眼就好。
可是她沒有,她明知道他在後面,卻一次也沒有回頭看過他。
二根覺得眼前發黑,耳朵裏嗡嗡地響。
笙歌的身影在他眼前慢慢變小,直到什麽都看不見。
陷入黑暗之前他自嘲地想。
二根沒爹沒娘,是個沒人要的孩子……
“小朋友,你怎麽了!”方偉急忙托住孩子瘦小的身子。
八歲的孩子,抱在手上毫無重量,胳膊細得仿佛一捏就斷。
他佩服他的意志力,幾天不吃不喝,竟然還能用兩條腿跟着他們來到這裏。
前面沒幾步就是馬路,他們已經出村了。
前方的笙歌身子一僵,她深深吸了口氣後,才回頭。
二根幽幽轉醒,笙歌的臉龐在眼底越來越清晰,他眼睛一亮,想去抓她的手,最後只是悻悻放下。
秦老師已經不要他了。
他肯定在做夢,以前他總會碰見媽媽,但是他一擡手想要摸摸她,抱抱她的時候,夢境就會碎,他怕自己碰到秦老師,她也會碎裂在自己眼前,這麽美好的夢,他不忍心破壞。
如果是夢,那麽他希望這一次沉睡不醒。
笙歌掐着他人中的手放開,她看着二根淡淡開口:“為什麽跟着我?”
她的聲音很清晰,二根渾身一震,他不是在做夢?
秦老師真的回來了。
驀地,他怔怔地看着她,握着拳頭不然眼眶的淚滾落。
爸爸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雖然,此刻真的鼻頭很酸,很酸……
笙歌站起來,細碎的陽光透過枝葉打在她的清冷的臉上,整個人不真實地好像神話裏的人物。
多年之後,二根尤然記得這一幕,女子美麗的臉上淡淡無波,她居高臨下的注視着他,一字一頓重複了一遍:“二根,為什麽跟着我?”
那時候,他幾乎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他害怕地往後縮着:“二根不知道,不知道……”
她嘆了口氣,又問他:“你當真想跟着我?”
他咬了咬牙,堅定地點頭。
“在二李村,村長和阿鳳姐都會對你疼愛有加,你的一輩子會平平凡凡,但是會事事安穩。可是你若是跟着我,将來或許要承受你無法想象的壓力,這樣你也願意嗎?”
二根定定看着籠罩在光下的女子,幹涸的唇緩緩張啓:“還有什麽比現在更不能接受的嗎?”
當時的他并不知她所知的壓力是指什麽?直到後來他過往不堪的經歷被剖在萬人眼前,受盡白眼,他才知道笙歌的未雨綢缪。
他的一生因為笙歌而波瀾壯闊,甚至得到了在二李村無法得到的榮耀,而人終究有命,背向而駛,也就注定他這一生必然飛蛾撲火。
只是那時,他已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笙歌嘆了口氣,微涼的手指覆上他的臉龐,她說:“睡吧,睡一覺就到家了。”
二根的意識越來越沉,嘴角挂着許久不曾有過的笑意。
家,多溫暖的字眼,他以為爸爸死後,他不會有家了……
颠簸的道路上,二根靜靜地躺在笙歌懷裏。
黎臻擰眉看了他一眼,不悅的目光落到笙歌身上:“你真的打算收養他?”
“有何不可?”
“你一個未婚女人,帶着八歲大的孩子,以後怎麽嫁人?”
她扯了扯唇角:“我從來沒想過要再嫁人。”
聞言,黎臻有些薄怒:“歌兒,你別忘了在C市你答應了我什麽?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現在你打算出爾反爾?”
笙歌沉默。
“你要是一直不嫁人,容瑾就會一直纏着你,還是說,你心底根本就放不下他?”
她撫摸着二根的頭發,當初短短的發茬已經長了一截,手心不再是刺刺觸感,而是一片柔軟。
原來不知不覺,她已經在二李村待了這麽長的時間,和容瑾。
眸光閃了閃,她才回答黎臻:“你想多了。”
“歌兒,大哥早就跟你說過,容瑾這樣的男人并不适合你,那麽慘烈的疼痛難道還不足以讓你清醒過來?”黎臻眼裏噙着沉痛,從小到大,他連頭發不舍得讓笙歌斷一根。
她抑郁症發作的時候,每次看到她身上的疤痕,他都有種恨不得殺死容瑾的沖動。
他絕對,絕對不會允許她再重蹈覆轍。
“哥,我這一生厄運連連,我不想再讓別人跟我一起遭罪,現在挺好的,何況還有二根,你也說了沒有一個男人願意接受我帶着一個八歲的孩子出嫁,那便一直這樣好了,還是說,你嫌棄我這個拖家帶口的廢人?”
笙歌的語氣裹着自嘲,有種難以言喻的憂傷。
這半年來,她與他講話都是半譏半嘲,今天這樣還是第一次,就好像回到五年前,他還是顧如歸,而兩人之間從不曾有過隔閡一樣。
黎臻鼻頭一酸,他揉了揉她的頭發:“傻姑娘,哥嫌棄誰也不會嫌棄你。你要是不想嫁人,哥就無條件養你一輩子。”
“那要是以後的嫂子不喜歡我呢?”
“那我就終生不娶。”
“那我真是罪孽深重。”
“是我罪有應得。”黎臻淡淡道。
笙歌的心狠狠地一顫,她把頭別向窗外,不想讓黎臻看到她埋在眼底的淚意。
黎臻目光移向沉睡中的二根,八歲的孩子睡得毫無防備,但是眉間有股生而俱來的固執。
從剛才他一直跟了他們一路來看,這個孩子的毅力了得。
心根純正,是顆不錯的苗子,笙歌想收養他,他不反對。
但是……
“你要只是心疼這個孩子,那讓哥哥來收養他。你答應哥哥的事,也不能反悔。”
笙歌看着他,語氣又恢複平常的模樣,帶着譏嘲:“我不會反悔。但是孩子,我自己收養,不敢勞煩大哥。”
---題外話---應該還有兩更……
☆、149 149章 她在等人,各色各樣的男人
黎臻和她較勁了許久,終是服了軟:“随你。”
他的臉上湧過難以言喻的神色,心裏那股痛意遏住他的喉嚨。
早已料到今日,但事已至此,覆水難收。
心知她至今都不肯原諒他,但是他不後悔。
身為兄長,他想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她,就像當初母親用自己的方式保全他們一樣。
笙歌不再與他争辯,有些倦怠地把頭靠向椅背,“我累了。償”
“睡吧,到了我叫你。”
“嗯。”
良久,車廂裏靜默無言,只餘呼吸聲起伏。
黎臻朦朦胧胧間,仿佛聽見笙歌的聲音。
她說:“大哥,相對你,我更不能原諒的是曾經那個愚蠢的自己。”
他倏地睜開眼睛看向她。
笙歌阖着眸,呼吸均勻,仿佛剛才一切只是他的幻聽。
車身在石頭路上劇烈搖晃着,她的頭滑到窗戶上,磕得玻璃悶悶地響。
黎臻長臂托住她的頭顱,指腹摩挲着她額頭上那道因他而留下的刺目傷疤,輕聲道:“歌兒,對不起。”
沉睡中的笙歌眼睫毛顫了顫。
***
青城,某知名茶餐廳,以各式各樣的冷飲的著名。
笙歌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坐在這裏,回青城的半個月,她幾乎隔天都會坐在這家茶餐廳的同一個位置。
她在等人,男人。
各色各樣的男人,大多是黎臻口中的青年才俊。
今天,亦不例外。
語兒說這叫相親,不認識的兩個人相互介紹,若是合緣就相成了親。
她還說,相親的時候,女方的姿态要擺高一點,時間要在約定前三分鐘內到,早到了顯得你太急切,掉了檔次,晚到則是失禮,所以到達的時間很重要。
她還說了很多。
比如點菜要怎麽點,話題要怎麽打開,怎麽看對面的男人是否真誠,等等。
她說得頭頭是道,簡直可以和教科書媲美,這是她無數次相親得來的寶貴經驗。
笙歌一笑置之,依然每天都會早到半個小時,點杯飲料慢悠悠地等。
兩人要是真的合眼,哪需要那麽多條條框框?
但是很不幸,找個合眼的人很難,因為她一般開口不到三句,對方就找各式各樣的理由落荒而逃。
不過沒關系,反正黎臻手頭有各式各樣的男人,怕是見到年底也見不完。
她看了眼時間,盤算着打發今天這個男人所需要的時間。
将近約定的時間,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才姍姍來遲。
相較之前那些人的木讷古板,這個男人分明就是一股清流。
他一身休閑裝扮,五官清秀,笑容和煦,符合笙歌的審美觀。
那人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麽早到,詫異了一下便開始自我介紹:“秦歌小姐嗎?我是趙佳銘。”
詢問的目光落到她的臉上,探究卻又不冒犯。
笙歌起身與他碰了碰手:“趙先生你好,我是秦歌。”
趙佳銘抿唇輕笑,陽光大男孩的模樣:“秦小姐,我的朋友都叫我佳銘。”
“不知有沒有榮幸和趙先生成為朋友,現在改稱呼有些為時過早。”
聞言,趙佳銘愣了一瞬,卻沒有笙歌想象中的尴尬,他施施然落座:“秦小姐真幽默。”
笙歌笑而不語。
她并沒有多少幽默的細胞,好多話語不過實話實話,但不得不否認,面前這個男人給她的第一眼緣很好。
在遇上容瑾之前,她本就喜歡溫潤的男人,很顯然面前的趙佳銘符合她的條件。
“趙先生喝點什麽?”她朝服務員招了招手。
“藍山就好。”
笙歌把單子交給服務員,抿了口杯中的飲料,食指輕輕扣着杯沿:“不知趙先生對我了解多少?”
趙佳銘始終帶笑的目光凝着她:“洗耳恭聽。”
“我結過婚。”
“我也剛離婚,所以我并不介意。”
他淡然的态度讓她有些驚詫,但她很快就收起了情緒,繼續開口:“我還有一個八歲的兒子。”
“嗯,聽說了,是秦小姐剛收養的孩子,你很有愛心。”
笙歌擰了擰眉,她終于擡眸看向他,困惑道:“你接受?”
趙佳銘攤了攤手,一臉無辜:“我看起來有這麽小氣?”
氣氛頓時有些奇怪,二人就這樣對視了幾秒鐘。
驀地,笙歌噗嗤一笑:“沒有。”
對面的趙佳銘瞬間看呆了,笙歌的容貌本就極美,今天她把長發挽在腦後,松松的頭發剛好将額上那道駭人的傷疤遮住,描摹着淡淡妝容的臉上看起來完美無缺。
此刻輕輕淺淺一笑,足夠讓人失了神。
服務員剛好送來咖啡,趙佳銘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态,他移開目光,啜了口咖啡後才開口:“秦歌小姐既已介紹完,那便輪到趙某了。如我剛才所說,我剛剛離異,不知道秦小姐可否介意?”
“五十步與一百步而已,我沒有理由介懷。”
聞言,趙佳銘松了口氣:“如此便好。關于孩子的問題,秦小姐無需擔憂,我和我的前妻并未生兒育女,所以,對于你收養的孩子,我不會苛待,即便以後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不會厚此薄彼。”
笙歌輕笑:“趙先生想得真長遠。”
趙佳銘似乎并沒有察覺到她話語中的調侃,盯着她認真道:“秦小姐,我既然來到這裏,必然是帶着十分的誠意,我不知道秦小姐對我的印象如何,但是我剛才見到秦小姐第一眼,就感覺得對了,對于一個對的人,我覺得很有必要将我的想法講給她聽,但至于秦小姐樂不樂意聽,就要看你的意願了,我有期待但并不強求。”
謙謙有禮的語氣,他目光灼灼。
笙歌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出汗,竟被他灼烈卻又坦誠的目光盯出幾分心虛來。
答應黎臻相親不過是緩兵之計,她有無數種氣死人不償命的方式。
若是眼前的男人是那種普通的纨绔子弟也罷,偏偏他又以如此真誠的目光看着她。
驀地,笙歌心中生出了難以形容的愧疚感。
原本到了喉頭的話也慢慢吞了回去,她目光閃爍地敷衍了一句:“趙先生也蠻合我的眼緣。”
話落,趙佳銘嘴角卷起很濃的笑意,“那真是我的榮幸。”
熟悉的話語,笙歌嘴角一僵,腦中驀地閃過容瑾淡漠的臉。
“秦小姐,你怎麽了?”趙佳銘見她臉色乍變,擔憂地問了一句。
笙歌回了神,目光落到他溫潤的臉上,參照這幾天的相親人選,無論形象和修養,趙佳銘都是裏面最出衆的一個。
至少不會引來她的反感。
“我沒事。”她垂眸,臉上異樣的神色消散的一幹二淨。
趙佳銘很健談,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侃侃而談,而笙歌只是靜靜的聽,适宜回答幾句,氣氛雖不熱絡,但也不會尴尬。
直到他提起一些醫學方面的知識,她終于詫異地看向他:“趙先生也學過醫?”
趙佳銘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不算,學了一年就被家裏要求改了金融專業,充其量只是懂一些皮毛,但是我又克制不住喜歡,多看了一些醫書而已。”
笙歌眼睛一亮,有着相同興趣愛好的人在一些難免惺惺相惜,之後二人之間的交談顯得沒那麽機械,她接話的次數明顯多了不少,見解不同的時候,兩人還會争辯幾句。
不知不覺,兩人的關系拉近了許多,以至于趙佳銘提出一起吃晚飯的時候笙歌沒有拒絕。
晚餐是在一家西餐廳吃的,趙佳銘選得地方。
如他人一樣,他選得地方也是極不錯,中高檔的餐廳,但是卻讓人有種極舒适的感覺。
“趙先生,你這麽體貼,我不知道你妻子為什麽要跟你離婚。”
正如趙佳銘了解過她一樣,她也略略看過幾眼他的資料,資料上顯示,是他妻子先提出的離婚。
聞言,趙佳銘微微變了臉色,可又很快恢複如初:“大概是性格不合吧!”
他的話語裏有淡淡的哀傷,笙歌一窒:“抱歉,我無意提起你的傷心事。”
趙佳銘搖了搖頭,表示他并不介意。
她松了口氣。
卻不曾注意到,不遠處,一雙陰鸷的眸一直鎖着她。
---題外話---二更。
☆、150 150章 我放過手,是你舍不得逃
玻璃窗內,笙歌舉杯看着面前的男人笑意淺淺,臉上還有些許嬌羞,若是湊近一些說不定還能看到她酡紅的臉龐。
容瑾幽深的眸子危險地眯了眯。
“容少,劉總,林總他們都在等你。”商博提醒了聲。
容瑾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只覺得脊背上湧起一片寒意,縮了縮腦袋,好無辜撄。
“走吧。”容瑾淡淡收回目光,闊步朝面前的高級會所走去,他身後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見狀連忙跟上。
笙歌扭頭看向窗外的時候,外面已歸于一片平靜。
“秦小姐,你覺得怎麽樣?”耳邊趙佳銘的聲音響起。
她剛才跑了神,所以并沒有聽清他說什麽,扭頭困惑地看向他償。
他無奈地按了按額頭,“剛才你說經常去聽禪泡茶,正巧我對這方面也頗有興趣,不如有空我們結個伴?”
“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她下意識地拒絕。
“正巧,我也是個俗人。”趙佳銘自嘲。
話已至此,再拒絕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笙歌擰着眉頭,思索片刻後,才點了點頭。
“那是不是該互換聯系方式?”他說完,不疾不徐地報出一串數字。
笙歌記性很好,他只說一遍,她便記住了。
也不扭捏,她拿出手機,直接往他的手機撥了號,挂斷:“我的號。”
交換了號碼,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
有些脫離笙歌的預想,但這一切在趙佳銘做來似乎又合情合理。
心底有些莫名,像是被人主導的那種不安。
飯後,趙佳銘自然而然地提出要送她回家。
笙歌以開了車的理由拒絕。
她雖然對他并不反感,但還沒熟悉到可以報家門的地步。
他見狀也沒有勉強,晃了晃手機,示意再聯系後,便率先開車離開。
看着他的車子駛遠後,笙歌才回身去開自己的車門。
***
容瑾有些心不在焉,包廂裏的衆人都看出來了。
達豐建材的劉總朝自己身邊嬌媚的女人使了個臉色,後者見狀扭着傲人的身姿朝容瑾走過去。
“容少,我陪你喝杯酒怎麽樣?”那女人瑩瑩如玉的手,端着一杯酒喂到他的唇邊。
比起已過中年的劉總,顯然容瑾這樣英俊的男人更讓人着迷,女人使勁渾身解數,想要勾起他的一絲反應。
然而,容瑾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勾上自己的手臂,涼薄的唇緩緩翕動:“滾。”
女人嬌笑一聲,非但沒滾,反而更加親昵地黏上去,“容少這話好傷人家的心,不過是喝杯酒而已,容少都不肯賞臉。”
容瑾的眼裏滑過一絲寒芒:“同一句話我不說第三遍。”
“容少好不解風情。”女人嗔了一句後,手指讪讪地從他身上縮回,不甘心地扭回劉總身邊。
容瑾眯了眯眸,拿起外套起身。
“容少,酒還沒過半場,您這是……”
劉總的話還沒有說話,容瑾已經頭也不回地走出包廂。
***
笙歌開車快到別墅門口時,察覺有些異樣。
有輛車橫着攔在馬路中間,車內沒有打燈,并不知道裏面有沒有人。
只是大馬路上這樣違章停車不免有些嚣張。
是輛賓利慕尚,車內有人。
她蹙眉,調轉方向盤打算繞過它時,前方的賓利慕尚驀地打燈一個急轉。
笙歌大吃一驚,連忙剎車,可距離太近的緣故,兩輛車頭還是不可避免地親吻在一起。
“Shit!”她咒了句,面色不悅地看着容瑾從賓利慕尚上邁下,朝她的方向走來。
昏黃的路燈下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陰鸷。
傾長的手指有規律地扣着玻璃車窗,涼薄的唇動了動:“下車。”
她無動于衷。
笙歌不明白他想做什麽,但是既然已經從二李村出來,她就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糾纏。
黎臻說得對,容瑾并不是适合她的人,那樣慘烈的疼痛足夠讓她清醒,甚至銘記半生。
她不動,容瑾也不動,這樣的氣氛不知道僵持了多久。
放在儀表臺上的手機鈴聲響起,她蹙眉拿起手機:“你到底想幹嘛?”
車裏車外,以這種方式溝通不免有些詭異。
“下車。”他依舊惜字如金,她能聽出他言語中的怒意。
心底蹭地一股火燒起來,此時該怒的人是她吧!
賭氣般打開車門,一下車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容瑾高大的身軀把她抵在車身上,下一秒,眼前一黑,他攫住她的唇,帶着濃濃的酒氣。
笙歌瞬間懵了,待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陣惱怒,她咬他,他躲,她擡起腳要踢他,他幹脆提着她的腰往旁邊一動,然後打開後車門,把她壓進後座。
狹窄的空間,笙歌的反抗愈加不便,可卻方便了他逞兇。
容瑾的身子緊緊貼着她,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已經悄然起變化的某處。
她又羞又惱,合緊牙關狠狠咬了口,他哼了聲,卻依舊沒有停下動作,空出的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把她用力地抵在車座上,唇齒間是更為粗重的掠奪。
呼吸幾乎被他吞沒,笙歌嗚咽着,近乎喘不過氣。
濃濃的鹹腥味在口腔裏蔓延,她已分不清是誰的血。
他瘋了,她腦中只有這種想法。
她覺得屈辱,可是又無能無力,後來她連掙紮的欲~望都沒有了,麻木地任由他攻城略地。
容瑾似是感受到她的順從,動作不再那麽粗暴,在她唇上吮吸着,一寸寸嘗遍她的美好,只是手指還是牢牢鉗制住她的下颌,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