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回到青城,生活就好像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突變,他和母親殘忍地剝奪掉她的一切,逼死她的母親,逼得她不得不遠走他鄉。

那時候,他們之間搖搖晃晃的獨木橋已然斷裂。

後來他們相見相恨,形同陌路。

顧如年此刻心中已經沒有太多乞求,因為能這樣安靜坐着與笙歌吃頓飯,他已然滿足。

他招呼服務員上菜。

笙歌咬了一口蔬菜,看着他淡淡開口:“今後有什麽打算?”

“以前考了執業獸醫資格證,現在該是讓它發揮作用的時候了。”顧如年的眼底有些憧憬,對他而言,出獄後他的人生才算真正開始。

“那也不錯,我記得你很喜歡小動物,不過你大學的專業不是藥劑師?”笙歌随口問了句。

“後來考的,相對于藥劑師,我覺得獸醫這個職業更适合我一些,比較自由自在。”顧如年瞥了眼她盤中未動的鵝肝,疑惑開口:“不合口味?我記得你以前最愛吃這家的鵝肝。”

笙歌的動作頓了頓:“沒有,暫時不能吃這些東西而已。”

顧如年猛然想起她剛才說過剛做了祛疤手術的事情,于是歉意開口:“抱歉,是我疏忽了,我讓人給你……”

“用不着。”笙歌淡淡打斷他的話,她看了眼閃爍的手機屏幕,“我出去接個電話。”

顧如年輕輕颔首。

來電的容瑾。

“醒了?”他低低的嗓音傳來,無論聽過多少次,笙歌還是覺得格外地好聽。

她站在走廊的角落,一只手握着手機,一只手玩着面前的盆栽:“嗯,在外面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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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不好吃?”他的聲音裏有些不悅。

笙歌笑了笑:“沒有,我和朋友有約。”

“我認識?”

顧如年的話,容瑾見過幾次,應該算認識的吧?

她想了想,才“嗯”了聲。

對此,容瑾不再多問,他素來都是尊重她。

頓了片刻,他又再次開口:“在哪裏,我等下忙完過去接你。”

笙歌想了想,報了個咖啡廳的地址。

面對容瑾的質疑,她開口解釋道:“我是想你的案子沒有那麽快結束,我去點杯咖啡慢慢等你。”

話落,那端停滞了片刻,才低笑着開口:“去吃飯吧,不會很晚。”

“我等你。”

笙歌挂完電話,在原地站了片刻後才邁步走回包廂。

她座位上的鵝肝已經撤到一旁,換上一盤清淡的蔬菜沙拉,也是她的口味。

見狀,她看向顧如年,眸光閃了閃。

“是容瑾?”顧如年幾乎肯定的開口,他給她倒了杯果汁。

笙歌點了點頭,不再拒絕他的好意。

他停下手裏的動作看向她:“小歌,容瑾這個人我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容家二爺卻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她不知他為何會提起容二叔,但是心知他所說的不錯,于是點了點頭:“我跟二叔只是見過幾面,并沒有過多少接觸。”

“那樣便好,顧大哥不讓你接近容家有他的道理。”顧如年的眸中滑過一抹陰鸷。

笙歌不明其意,但顧如歸曾經确實明裏暗裏告誡過她很多次。

她擰了擰眉:“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不知道,只是感覺他是對的。”對此,顧如年和她哥哥一樣,并不打算多談。

笙歌知曉二人的性子,于是也不再多問。

二人吃完後,她和顧如年告別後,直接去了和容瑾約定的咖啡廳。

笙歌走進的時候,她猛然發覺,她和容瑾再遇就是在這間書屋咖啡廳。

收銀員看見她的時候眼睛一亮,他試探地叫住她:“是秦歌小姐嗎?”

笙歌一愣,“我是,請問什麽事?”

“請問您上次借的書看完了嗎?已經超期兩個多月了,打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她略略思索了片刻,問道:“《荊棘鳥》?”

收銀員連忙點了點頭。

笙歌見狀,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沒拿來還?”

她上次過來的時候确實是借了一本書,但是被容瑾跟得煩,她就直接把書塞給了他,後來她就去了二李村,那裏信號閉塞,根本就接不到電話。

“誰?”收銀員有些詫異,腦中不期然浮現出一張冷肅的臉,肩膀不自覺地一抖。

“抱歉,我去支教了,那裏電話打不通,那本書在我朋友那裏,我明天就讓他來還。”笙歌急忙解釋,她覺得很不好意思,因為容瑾的關系,她第一次信用坍塌。

“沒關系,因為我們書屋是誠信書屋,一般都不要求顧客交押金,希望顧客能用最少的成本換來最大的價值,但是所謂誠信要靠大家構建,我相信您不是故意的,您的朋友明天有把書還了并且繳納滞期金就沒事的。”收銀員耐心地解釋着。

聞言,笙歌不免多看他兩眼:“你還是學生?”

“對,我叫吳恒,是青大金融系大二的學生。”

她颌首,點了杯果汁,便拿着本書挑了窗口位置坐下。

警局

容瑾做完屍檢陳述,擡起腕表看了眼時間。

九點半,比預料時間多用了半個小時。

他擰了擰眉,朝外走去。

“阿瑾!”身後的向啓叫住他。

“有事?”容瑾挑着眉梢,有些不耐。

向啓冷肅地點了點頭。他一向嬉皮笑臉居多,能讓他露出如此的臉色,必定是出了什麽棘手的事。

“關于案子,還是其他?”

他搖了搖頭:“關于當年顧如歸的案子,我接到通知,說是顧如年出獄了。”

“出獄?”容瑾擰了擰眉,那時候笙歌出事,顧如歸的案子也無跡可尋,就被他擱到一邊。

“許娉婷認罪,經過幾輪庭審,他已經被無罪釋放了。”

容瑾眉心緊蹙:“你想說什麽?”

向啓緩緩開口:“按照許娉婷的說法和我們之前查得資料,顧如歸的事情與容家脫不了幹系,還有之前希臘的事情,你不是一直懷疑……”

“是他?”容瑾的目光危險地眯了起來:“為了什麽?”

“希臘的事情,大妹子應該還隐瞞着些什麽事,有機會,你可以試探一下。”

---題外話---晚安

☆、179 179章

容瑾沉着眉:“許娉婷人呢?”

“你還記不記得殺害秦葭微的那個變态粉絲?那個人是秦葭微的粉絲不錯,但他上訴是被人唆使才殺了秦葭微,但那個人不是顧如年,而是許娉婷,事後,她還給了他一筆封口費,目的就是為了讓他不再上訴,那時候他被道上逼債逼得緊,無奈之下才擔下罪名。警方循着線索去找失蹤的許娉婷,在B市一間破舊公寓裏發現她留下的錄音并在她的賬上查到了彙款記錄。警方現在還沒有找到許娉婷,但是根據她最後失蹤的地點顯示,很有可能已經畏罪自殺!”

向啓頓了頓:“而顧如歸的案子,當初只有顧如年的口供,根本不足以定罪。”

“我記得顧如年除了命案外,還背着經濟案。”

向啓蹙緊了眉心:“我記得那時候在追問資金下落的時候,顧如年一直閉口不答。後來一位投資者投訴,說在國外偶然看到騙他錢的走的那個合夥人,這才查實那家投資公司顧如年只是參股,真正卷走投資資金的是另有他人,目前已經在海外緝捕到了犯罪嫌疑人,盡數追回了投資者的資金,顧如年身上的經濟案已經不成立,經律師辯護後,只以僞證罪拘留了幾個月。償”

向啓頓了頓,又道:“顧如年的辯護律師是黎臻的人,阿瑾,這一切太巧了,我懷疑……”

“不用猜了,當初顧笙歌車禍的那一具屍體應該就是許娉婷,從顧如年草草結案到後來的偷梁換柱,再到卷出真兇許娉婷,這一切黎臻的功勞應該不小。撄”

“黎臻為什麽要這麽做?阻止我們翻顧如歸的案子對他而言有什麽好處?還是顧如歸的死難道這其間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顧笙歌在希臘出事,難道也跟這件事有關?”

向啓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幾件事情的聯系,顧家和容家又有什麽淵源?

“阿啓,這件事你不要摻和了,我會查清楚。”

向啓點點頭,似是想起什麽般,提醒道:“對了,我聽說顧如年出獄後,去找大妹子了。”

容瑾沉默良久後,才淡漠地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

說罷,他轉身離去。

向啓看着他的背影,眉頭緊鎖。

忽然,他眼底驀地滑過一絲駭色,莫不是和那件事情有關?

面前的果汁已經見底。

她擡起腕表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時間将近十點了。

書屋十一點打烊,也不知道容瑾能不能趕到?

笙歌按了按眉梢,長時間看書的關系,眼睛有些倦怠。

視線移向窗外,夜色漸晚,人頭攢動沒有早些時候頻繁。

剛下了一場陣雨的原因,蒸騰的水蒸氣在玻璃窗上凝結了一層蒙蒙的白霧。

笙歌想了想,擡起食指在玻璃上描摹着。

不多時,一朵簡易的木槿花在她的手下開出,邊緣模糊,卻依稀可以看出花朵的模樣。

她看着看着,不自覺地勾起唇角。

思忖了片刻,她手移了個位置,繼續子玻璃上勾勒着。

利落的短發,英氣的眉毛,如濃墨般深邃的瞳眸,還有兩片微微抿起薄涼的唇……

那是她認識的容瑾的模樣。

她放下手,盯着玻璃鏡面發呆。

直到透明的玻璃窗外契合地鑲嵌出一張男人沉俊的面容。

笙歌愣了片刻,擡手把玻璃上凝結的水霧擦幹,這才清晰地看見站在窗戶外的容瑾。

容瑾深沉地盯着她,兩片薄唇緩緩翕動。

她一下子就讀懂了他唇語,從座位上一躍而起,朝收銀臺的方向走去。

腳步急躁卻又雀躍。

容瑾視線凝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他看着她走向門口,然後朝自己小跑而來。

“我等了你很久。”笙歌跑到他面前,小小地抱怨了一句。

容瑾看了她一眼,擡起她的右手察看着。

剛才擦玻璃的關系,她的指尖還有一些殘留的濕意,手掌心泛着微紅。

他掏出一條帕巾拭幹淨她的手指,然後攏進自己的大掌,盯着她看的眸中猶如淬了光的濃墨:“畫我?”

笙歌在空調室內呆久了,手指微涼。

她想起剛才的那一幕,指尖往他手裏蜷了蜷,臉龐有些熱:“不是,我剛才只是覺得有些無聊。”

“真不是?”容瑾語氣有些逼迫。

散漫地捏着她的手指,不緊不慢,節奏卻有些磨人。

特別是他認真的眉眼盯着自己時,讓笙歌覺得有些心慌意亂。

她別過臉,露出微紅的耳根子:“是你。”

容瑾這才停下了手指的動作,聲音淡淡地但帶着些揶揄的意味:“畫工不錯。”

笙歌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是她的随手塗鴉而已,這跟畫功能扯上半毛錢的關系?

還是他的審美僅限如此。

當然,她還是低估了容瑾的皮厚程度,因為下一瞬,他的話語繼續傳來:“歸根結底,還是我的底子好。”

“……”

“要不要臉?”她忍不住啐了一口,然後笑了。

容瑾不語,只是捏了捏她的臉蛋:“現在有沒有覺得心裏舒服一些?”

“呃?”

“我怕晚來了,你不開心。”他握着她的手,沉吟了一句。

笙歌心底一顫,她假裝嗔怒地看着他:“容瑾,你既然知道我等得不開心,直接講幾句好話哄我幾句會死嗎?”

殊料,容瑾竟真的眯眸思考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唔……似乎不會。”

“那你倒是說呀。”

他沉默。

她等得不耐煩,擡起另一只手擰了把他的腰跡:“說不說?”

容瑾抓住她亂動的手臂,開口的聲音比剛才沙啞了幾分:“你想聽什麽?”

“就類似久等了怎麽補償我之類的……”

他聞言勾了勾唇角:“下次不讓你等了,我等。”

簡單的一句話,卻已經道清了所有。

他的工作性質,笙歌比誰都懂,她本就不計較等他多少時間,但是聽着他的話語,還是忍不住偷偷竊喜了一番。

容瑾這樣的人,不會說多少動人的情話。

甚至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大部分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或許,正是因為這份認真,她才清楚他話語中飽含的重量。

笙歌的心底,就像裹了蜜水一般地甜。

容瑾長臂一撈,在大街上把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低低道:“夠了嗎?”

笙歌也不顧此刻是大庭廣衆之下了,伸手緊緊回抱住他:“嗯。”

他輕輕吻着她的發頂:“今天見朋友可還愉快?”

聞言,她的身子一僵,良久後,才放松下來:“還不錯。”

容瑾眸中的暗光一閃而過,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這一切,不過是在須臾之間發生的。

很快,他就恢複如初,他拉開笙歌的手臂,淡淡道:“回家吧。”

笙歌點點頭。

容瑾拉開車門,她身後有叫聲傳來。

“秦歌小姐!”

她回過頭,卻見吳恒在門口朝她揮着手臂,手上拿着一個卡包。

見二人停下來,他小跑過來,把卡包遞到笙歌面前:“我剛才收拾座位的時候找到的,我想應該是您的。”

笙歌接過卡包,颔首致謝:“是我的,謝謝!”

吳恒臉頰閃過一抹紅暈,他撓着腦袋道:“不用謝,還得提醒您一下,明天記得把之前借的書拿來還。”

他話落,笙歌似笑非笑地看向容瑾:“之前我借給你的書什麽時候拿來還?”

容瑾錯愕了片刻,随即臉色一沉:“明天我讓商博拿來。”

得到他的保證,她笑眯眯地看向吳恒:“他說明天會有人拿來還。”

吳恒剛想開口,就感覺一道駭人的目光掃射而來,吓得他連頭都不敢擡。

他點了點頭,鼠蹿般逃走。

笙歌見狀,不免失笑:“容教授,是你借書不換,人家好心提醒,你怎麽一副別人欠了你八百萬的神情?”

容瑾眯眸:“容氏簽的人可不能少于八百萬。”

“什麽?”

他看着她,吝啬地吐出兩個字:“價值。”

她訝異:“你打算簽他?他還是個大二的學生,能替容氏服務還要好幾年,你确定不會太早了?”

“好的苗子可以提前培養。”容瑾拉開車門,示意她上車。

笙歌擰了擰眉,為什麽她有種替吳恒默哀的感覺?

搖了搖頭,她邁進車座。

吳恒站在店門口,看着那輛價格高昂的賓利慕尚疾駛而去,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個噴嚏。

他搓了搓鼻頭,又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困惑地走進店內,人家說一場秋雨一場涼。

這還是大夏天的,莫不是他要感冒了?

從開車到到達恒禾公寓車庫,容瑾一路異常沉默。

他雖然話不多,但是很少如此沉默。

笙歌不知道怎麽了,卻隐隐覺得他有心事。

她沒想太多,跟着他解開安全帶下車。

電梯裏,容瑾看着鏡面出反射出的笙歌阖了阖眸後,才緩緩開口:“歌兒,希臘的那件事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麽?”

他倒影在鏡面的目光緊緊鎖着她:“亦或者說安妮死前跟你說了什麽?”

笙歌聞言,渾身顫了顫。

縱使時間過了這麽久,她還是沒有從當初的陰影裏走出來。

她記得安妮死前悲戚的感覺,她不敢回想刀子捅入她腹中的那種感覺。

每次想起來,她只覺得手腳發涼。

容瑾看見她的神色,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停在原地。

如炬的視線膠着着她,想在她的臉上看出一絲端倪。

笙歌唇瓣咬着發白,她嗫嚅着:“容瑾,如果我說安妮是因我而死,你會不會怪我?我聽阿纾說,安妮是你的初戀女友。”

他沉沉地看着她,眸中是看不清的晦澀。

她自嘲地笑了笑,“那個人不是見色起意,他的目标很明确,是我。安妮之所以那麽恨我,是因為她成了我的替死鬼,她知道我是醫生,所以她要我親手殺了她,她一點不殘忍,殘忍是我,因為我的關系,我把身邊的人都帶入了絕境,容瑾,你問我為什麽要放棄,因為我過不了心裏的這道坎,一個活着只能給人帶來厄運的人,有什麽資格救死扶傷?”

她盯着他,他亦盯着她。

電梯“叮”地一聲打開又緩緩合上,二人誰都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在電梯門即将完全合上的前一刻,容瑾擡手把它重新隔開,他看着她沉沉道:“他為什麽要殺你?因為我?”

笙歌聞言,眸光一暗:“不,跟你沒有關系,他的目标只是我,或許還是……”

她頓了頓,沒有繼續開口。

因為這些她都不解的事實,她覺得多說無益。

況且,這一切原本就與他無關。

“容瑾,我的手并不是因你而廢。”她看着他緩緩道。

容瑾眸色一深,撈過她的身子,狠狠地壓上她的唇。

不同于往日,此時的他吻得狠厲,隐隐又帶着股悲戚。

他在她唇上啃咬着,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不知道是自己的血,還是他的。

從電梯在公寓裏,他都沒有放開她。

他把她抵着門板上,略帶薄繭的手指順着衣擺鑽進,微涼的掌心在她的皮膚上大力摩挲着。

後背在壓在硬邦邦的門板上磨得疼,笙歌想後背肯定青了一塊。

情~欲來的迅猛而濃烈。

胸前一涼,衣服如破絮般落地。

容瑾眸色一深,俯首咬在細白的脖頸上,笙歌微微仰着頭,在他的動作下逐漸癱軟了身子。

此時,心裏再也想不到什麽。

他用行動宣誓着他做的事情。

而她心底也癢癢撓撓的疼。

她只知道,她也想要他。

思緒一空,之前糾結的一切好像都像雲煙般消散,笙歌抱着他的腦袋,迎合着他暴雨般的攻勢。

容瑾感受她的順從,手下的動作越來越粗暴。

笙歌被他弄得疼,忍不住嬌聲斥責着:“你輕點。”

話語一出,仿佛有盆涼水當頭澆下。

他的動作停滞了片刻,擡頭定定地看着她,眼底的猩紅逐漸褪去。

良久,容瑾拉好她尚且完好的衣服,放開她,開口的嗓音粗噶暗啞:“你先進去,讓我緩緩。”

她心裏猛地一咯噔。

看着他的神色,忽然明白了些什麽。

她苦笑着,倫敦的那件事後,過不去何嘗只有她?

笙歌捧着他的臉,湊過去吻住他的唇,覺得心有些麻麻的疼痛:“阿瑾,我沒關系的,你憋得不難受嗎?”

容瑾拉開她的身子,“乖,別亂動,讓我緩緩。”

說罷,他轉身朝窗口的方向走去。

笙歌看着他從西褲口袋裏摸出煙和打火機,沉默地打燃。

袅袅的煙霧纏繞在他傾長的指尖,他的面容有些意味不明。

就好像,她初次見到他的模樣。

她眸光黯了黯,撿起地上的碎步,走進了卧房。

卧室門合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容瑾沒有轉身,他的視線凝着指尖的香煙很久,直到火星燒到他的皮膚,這才如夢初醒。

笙歌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她走到他背後,想了想,擡手環住他的腰身。

容瑾大掌覆上她的手,沉沉嘆了口氣:“傻瓜,你心裏會有膈應的。”

她把頭埋在他寬闊的脊背間,不語。

容瑾頓了頓,掐滅煙頭,拉開她的手将她抱起:“很晚了,該睡覺了。”

***

青城一間雅致的咖啡廳裏。

兩個男人相對而坐。

黎臻抿了口咖啡,看着面前一臉沉肅的容瑾,掀了掀唇角:“容少,不知道你今天是為了何事而來?”

容瑾眯了眯眸,打量着她:“我早該料到你就是顧如歸。”

聞言,黎臻并沒有太大的觸動,他緩緩放下咖啡杯:“早料到和晚料到有什麽區別,反正你如今已經知道了,聽說當年我的屍檢報告是你做的?”

容瑾沉默不語。

黎臻頓時了然,他朝他輕輕颔首:“多謝,如果不是你的幫忙,我母親的計劃也沒有那麽順利,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幫我的母親?”

“我從來不欠人情。”他盯着他緩緩開口:“你的母親曾經幫過我的母親,我幫她不過是她還一個人情,況且,我只是按常規出屍檢報告,期間的一切周折與我無關。”

容瑾低頭玩着自己的手指,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嘲諷:“只是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會和容家扯上關系,以至于給自己招來禍端?而且不止是你,連你的妹妹顧笙歌也因為你的關系差點失去性命,顧先生,你別告訴我,你一點都不知道歌兒究竟為什麽在希臘會出事。你也應該知道,那個兇手殺錯了人,如果不是安妮,這世上或許再也沒有了顧笙歌,我聽聞你素來疼愛自己這個這個妹妹,難道就是這麽個疼法?”

黎臻聞言蹙緊了眉心:“我跟歌兒之間的事情,不勞煩容先生提醒,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容先生口中的安妮是你曾經的戀人吧?你在為她鳴不平?”

他的語氣冷厲異常,“顧先生,我以為,你知道我想說什麽。”

他的語氣中卻有些漫不經心,黎臻聞言臉色越來越不悅:“你到底想知道什麽?”

容瑾等得就是這句話,他倏地擡頭看向他,冷冷道:“敢問顧先生,二十五年的三月二十八號你在哪裏?”

如同一粒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驚起了一灣波瀾,黎臻唇角的笑容一僵。

☆、180 181章 笙歌剪眸中水光閃動,看起來難受又委屈【5000+】

黎臻的沉默并沒有持續很久。

“二十五年前,我才八歲,應該還是個小學生,既是學生的話,必然是學校和家裏兩點一線。”他有條不紊地開口,話語裏找不出一絲破綻。

容瑾薄涼的唇角微微勾起:“顧先生,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你八歲那年曾經生過一場大病。”

聞言,黎臻低頭思忖了片刻:“唔,不錯,我八歲那年的春天的确生了一場大病,似乎還在醫院呆過一陣子,只是具體時間我早就不清楚了,容少這樣說,莫不是查過我?”

容瑾眯了眯眸,眸間寒意積蓄:“既然記不清楚,那為什麽記得是春天?償”

黎臻扯着唇角,不以為然:“不是你剛才提醒的嗎?我有些模糊的印象,對于一場并不怎麽愉快的生病經歷,我想我沒有必要記得那麽清楚吧?”

“的确。但是對于我來說,越痛苦的事情反而愈加銘記,卻不知道顧先生跟我竟然是相反的,聽說那場病差點要了你的命,我以為你會印象深刻。亦或者是,你其實記得,但是不想讓人知道你記得?撄”

話落,黎臻眉頭幾不可見地一蹙。

容瑾端起咖啡慢悠悠地品着,眼角餘光一刻也沒有放過他臉上的神情。

“容少,你的話我一點都聽不不懂。不過一場病而已,我何苦隐瞞?而我也不清楚,你為何對我的病這麽感興趣?”

“我對你的病并不感興趣,我只想問顧先生當年是否看見過什麽特別的人,比如,我的父親。”容瑾盯着黎臻一字一頓開口。

“容少說笑了,我與令尊素不相識,怎麽會在醫院見過他?”

“你撒謊,你不僅見過我的父親,而且還不止一次。”

他幾乎肯定地開口,如願看到黎臻變了臉色,容瑾嗤笑一聲:“顧先生,我是法醫,最追求的莫過于真相,關于當年發生的事情,我相信你是一個極為關鍵的人物,如果你知道些什麽,看在歌兒的面子上,還望如實相告。”

“很抱歉,我還是如剛才所言,我不認識你父親,更是對你口中的事情一無所知。但是有句話我要告誡你,我把歌兒交給你,并不是因為相信你能保護她,而是我拗不過她,你想做什麽我管不着,我只要我的妹妹安然無虞。”黎臻說完起身告辭:“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陪容少你閑聊了。”

他扭頭就走。

“顧先生,我從剛才坐下到現在,從未說過你是在醫院見到我的父親,而你口中的那件事又是哪一件?”

身後,容瑾淡漠的聲音鑽入耳膜,黎臻腳步僵了僵後,迅速擡步離去。

容瑾垂眸,輕輕扣着咖啡杯,一下又一下,極有規律。

商博出現在他身側,輕聲開口:“二十五年前三月十五號顧如歸因為嚴重肺炎入院,四月二號出院,三月二十八號那天下午,他曾經偷偷溜出過病房,與大容總的死亡時間吻合。”

話落,容瑾手中的湯匙在白瓷杯上碰出一聲脆響。

幾滴咖啡濺了出來,落到他的手背上。

商博見狀連忙遞上紙巾。

容瑾接過去拭手背上焦黑的液體,面無表情地開口:“容世傑最近有什麽動作?”

“沒有大動靜,但是他最近跟幾位董事走得很近。”商博看了他一眼,才垂眸繼續道:“對了,那幾位董事當年大都跟老爺子打過江山,幾個思想頑固的老古董,他們認為您接掌容氏以來處事态度散漫,對您頗有微詞。”

商博斟酌着開口。

畢竟只有他知道,面前的男人雖是被迫接下容氏,而且表面上看起來态度散漫,甚至就連公司都不曾去過幾次,但只要容氏一有風吹草動,他都一清二楚。

容老爺子就是心知他的性子,否則怎麽會把容氏毫不保留地交給他?

氣氛沉默了一會。

容瑾緩緩掀動雙唇:“顧如年出獄後在哪裏?”

“呃?”商博愣了一瞬。

容瑾擡頭,眸光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商博有種後腦勺發涼的感覺,他在記憶裏搜索了一遍,忐忑開口:“似乎是在一家寵物醫院當獸醫,要我派人盯着他嗎?”

容瑾擦拭手背的動作頓了頓,“不用。”

商博瞥見他手背處的那抹紅腫,有些觸目驚心。

***

笙歌第二次去疤治療後,在醫院門口迎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幾個訓練有素的保镖攔住了她和容瑾的去路。

那幾個保镖她看着眼熟,似乎是容老爺帶在身邊的人。

容瑾視若無睹,瞥了他們一眼後攬住笙歌往外走:“晚餐想吃什麽?”

她歪頭想了想:“你除了粥和面條還會做什麽?”

“不會。”他大言不慚。

笙歌撇了撇嘴,讓他做飯,她有的選擇嗎?

“面條。”

容瑾見狀,抿了抿唇角:“晚上我們回別墅,我已經讓李媽做好你喜歡吃的菜了。”

笙歌:“……”

二人朝停車處走去。

眼見他們就要邁上座駕,其中保镖的領頭人急忙上前攔住二人的去路:“容少,老爺請您回家一趟。”

容瑾把笙歌往旁邊一帶,神色不悅:“他有沒有撞到你?”

笙歌按了按太陽穴,略有些煩躁地開口:“沒有,就是傷疤有點疼,他們人太多了,晃得我眼花,能不能讓他們給我讓個路,我去車上等你,然後你再解決事情?”

“不必,一群無關緊要的人。”

話落,容瑾周身溫度陡然冷了幾分,幾個保镖見狀,齊刷刷地打了個寒戰。

他淡淡的目光落到那個保镖領頭人的臉上,聲音讓人不寒而栗:“我以為我說得夠明白了,難道還要我教你們怎麽滾?”

“容少請不要為難我們!”

“為難?”容瑾輕吟着這兩個字,嗤笑了聲。

那人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在原地糾結了片刻,最後不甘願地挪開了腳步。

笙歌剛邁動腳步,身後一道略有些蒼老的聲音傳來:“少爺,請留步!”

來人是個六十歲上下的男人,一頭銀發矍铄,笙歌認識,是容家的管家容叔。

他見到她的時候有些吃驚,片刻後随即恢複如初,禮貌地朝她颔首:“我不知道少夫人也在。”

笙歌點頭回禮。

容瑾見狀蹙緊了眉頭:“容叔,你這是什麽意思?”

“少爺,老爺讓我請你回家一趟。”

“你确定是請不是攔?”

容叔嘆了口氣,讓幾名黑衣保镖後退了幾步,看着他笑道:“少爺見諒,是容叔冒犯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容叔在容家當管家數十年,容瑾總要給幾分薄面。

更何況,容叔素來疼愛他。

容瑾緩了神色,抿唇看向他:“有說什麽事?”

“三爺回來了。”他說罷又看向笙歌笑吟吟開口:“這幾個小輩傳錯話了,老爺是請少夫人和您一起回去。”

三爺?笙歌訝異了一瞬。

容叔口中的三爺莫非是容瑾的三叔容世澤?

她眉頭不經意蹙起,面前的這個容叔雖然看起來溫潤無害,實則內心通透無比,甚至一眼就看穿了容瑾不回容家的根本原因。

所以他先請了她。

而容老爺子派容叔來,大概就是篤定容瑾肯定不會拂了他的面子。

果真是,老謀深算!

只是……

笙歌頓了頓,擡手理了理容瑾微亂的襯衫領口:“你去吧,我先回家裏等你。”

容瑾握住她的手,面容沉肅:“一起,去去就回。”

她餘光瞥了眼不動聲色的容叔,點了點頭。

容瑾抿唇,一語不發地攬着她朝座駕處走去。

幾名保镖忙不疊地上前拉開車門。

容家大廳裏,差不多已經落座。

容家的幾個男人相談甚歡,女人端坐一旁。

除了坐在容老爺左

再顧如初,容少高調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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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回到青城,生活就好像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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