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回到青城,生活就好像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之前一直很奇怪,你既然已經知道肚子裏的孩子是容世傑的,為什麽不去找他?現在我卻明白了,你之所以不去找她,是因為你不敢,首先,他不僅是孩子的父親,他也是唆使你對容老爺子下藥的那個人。而在發布會現場,你看到季婉君的時候,已經隐隐猜到是誰讓她變成那樣子了,對待結發夫妻尚且如此,而你不過他手裏的一枚棋子,他根本就不會顧及到你肚子裏的孩子,所以你只會比她更慘,對不對?”

施維維的手杵在原地,臉色更為難看了些,開口的聲音有些尖銳:“我不是他的棋子,除了那混亂的一夜,我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二人之間的争吵引起了餐廳其他人的注意,好奇的目光朝二人的方向看過來,施維維把帽檐拉了拉,壓低聲音憤怒開口:“顧笙歌,你到底想幹什麽?”

笙歌一笑,“如果我說,親子鑒定報道結果是真的,容世傑早就知道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甚至還悄悄換了檢體,你還會這麽說嗎?”

“這不可能,不可能……”施維維跌回椅子上,目光有些失焦。

“為什麽不可能?容瑾當初抽的是血,檢體也是血痕,容世傑在那端時間并沒有受傷過,血痕是哪裏來的?只能說明是他自己送進去的,施維維,你後面的一舉一動難道沒有受到過他的一點提點?”

施維維渾身一顫,怎麽會這樣?

明明是容世澤答應她出份假報告,她也一直以為是假的,可是怎麽會是真的?

她想起那張與容瑾像極的臉龐,眼睛驟然一縮,忽然有些無力地大笑起來,“阿瑾,你真狠啊……”

笙歌蹙緊了眉心,“容瑾?”

施維維笑聲一收,她神色怪異地盯着笙歌,“顧笙歌,不知道你被容瑾這樣的男人愛上是幸還是不幸?希望你最後不要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

“施小姐,至于我是否不幸,并不關你的事?”笙歌冷冷地打斷她的話,“我只知道,一切業障因果,若是我自己種下的孽,那我必當自己一一品嘗,若是他人強加于我,我也決不心慈手軟!”

話落,施維維沉默了幾分鐘,她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你說的不錯,容老爺子牛奶裏的藥的确是容世傑讓我下的,不僅如實,之前诋毀你的新聞報道也是我做的,這樣你滿意了,可以把東西給我了,我現在只想離開青城而已。”

氣氛頓了幾秒,笙歌把牛皮紙袋推到她面前,“按照之前我們說的,護照、機票和支票都在裏面了。”

施維維檢查了一遍後迅速起身,打算離開。

“施小姐,你确定你給我的這份資料沒有備份嗎?”笙歌撚着信封口,拿出她方才一直放在桌子下的另一只手,而那只手上,有一只正在工作的錄音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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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錄音筆的瞬間,施維維捏緊了牛皮袋子,“剛才你一直在套我話?顧笙歌,你怎麽可以這麽陰險!”

“陰險?我并不這麽認為,現在網絡這麽發達,我并沒有辦法證明這份東西有沒有備份,若是你前腳剛離開青城,後腳這個信封裏面的東西就爆光了,那我豈不是很不合算?所以,我只是為了有備無患。”笙歌當着她的面把錄音筆的內容放了一遍,才再次開口:“施小姐,希望你能管好自己,如果這個信封裏面的東西,洩露一點點出去的話,你也将要面對蓄意殺人罪的指控,到時候誰是誰非還說不清楚呢!”

施維維面色很難看,手指幾乎把牛皮紙袋絞,她深深吸了口氣,“顧笙歌,算你狠!”

“施小姐再不抓緊點的話,恐怕趕不上飛機了。”笙歌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她嘴角的笑意刺痛了施維維的眼睛,後者冷哼一聲,迅速轉身離開。

“你說得對,我是狠!”笙歌盯着她的背影,眼底有些意味不明。

她攥緊信封和錄音筆,扭頭看向窗外,喧嚣的青城,依舊是一片車水馬龍,看起來祥和安寧。

施維維出了餐廳後,直接叫了一輛的士朝機場飛奔而去,她的行李早已經讓人幫忙送到機場,此刻她只要到那裏把行李直接提走登機,便可以永遠離開青城。

她知道自己需要馬上離開青城,即使她很不甘心。

可是當車子朝機場的方向駛去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中頓生出一種很不安的感覺,想着當年的事情,她吓得渾身一顫。

“師傅,能開快一點嗎?我趕時間。”施維維扶着小腹,催促着出租車司機。

司機扭頭看了她一眼:“這段有點堵,沒辦法快了。”

施維維看着面前的紅燈,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拜托你了,我真的很急。”

“好吧,我知道有條小路。”司機終究還是心軟了,拐進了所謂的小路,小路果然沒有大道那麽堵,行車速度也快了許多,眼看快要機場了,她頓時松了口氣。

與此同時,容氏集團。

商博急步走進總裁辦公室,看着站在窗戶面前的容瑾快速開口道:“容少,找到施維維的下落了。”

容瑾緩緩轉過身,瞳孔危險地眯起,“人在哪裏?”

“在去機場的路上,我已經讓小四去攔了,不過二爺好像也知道消息了,他也派出了人,動作比我們快了一步。”

“告訴小四,一定在他之前把人攔下!”

商博凜了凜神,他拿出手機剛想撥通小四電話的時候,手機鈴聲急促響起,正是小四。

對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只見他臉色一變,他挂掉電話,擡頭看向容瑾:“容少,出事了。”

“沒攔住?”容瑾沉了眉。

“小四沒有攔到車,因為施維維乘坐的出租車不知何故撞上了高架橋護欄,車上的人如今生死未蔔……”

容瑾聞言神色一冷,闊步走出辦公室。

“今天早晨十點鐘左右,在機場附近發生了一起很嚴重的車禍,一輛出租車撞上了高架橋護欄,據警方調查,本起車禍是因為車子失控引起的,當時在車上的出租車司機受重傷昏迷不醒,另外一名孕婦則是當場身亡……”

當青城衛視播送這則新聞的時候,笙歌正陪着秦燃在大廳的沙發上玩智力游戲。

李媽本在一旁看着二人玩,看到新聞時候,不由感慨了一句:“一屍兩命,太慘了……”

笙歌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她擡頭看了眼電視,此刻畫面正好切換到車禍現場,渾身是血的傷者被醫護人員從被撞變形的車裏面擡出。

她瞥見也好奇擡頭的秦燃,拿過遙控器把電視切了臺,“我以前經常在醫院看到這種天災人禍,沒辦法的事情。”

李媽嘆了口氣,正好玄關處傳來動靜,她笑着起身,“應該是少爺回來了。”

笙歌目光移過去的時候,視線正好與進門的容瑾對上……

☆、232.232章 以後這些不堪的事情我來就好,不要髒了你的手

笙歌移開目光,朝李媽吩咐着:“李媽,可以開飯了。”

李媽“哎”了一聲,便走開去張羅了。

容瑾換完鞋,徑直走到她旁邊坐下,端起她的水杯喝了一口後,才淡淡開口:“下次不要再把人甩了。”

“你知道我不喜歡那麽多人跟着我。”笙歌沒有擡頭,把秦燃手裏的平板收起,摸摸他的腦袋,“燃燃,你先去洗手準備吃飯。”

秦燃瞅了眼二人此時怪異的神情,乖巧的爬下沙發撄。

“他們能保護你的安全。”容瑾聲音有些不悅。

“多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保護。”笙歌嗤笑一聲,冷冷開口,自從兩天前二人吵架後,氣氛就就這麽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償。

容瑾頓了頓,放下杯子,撈過遙控器把電視調回青城衛視,車禍的報道已經過去,主持人沉穩的聲音正在剖析青城的經濟走勢。

他注意着屏幕上的經濟數據,聲線有些散漫,“你見過施維維?”

笙歌蹙了蹙眉,把平板擱在茶幾上起身,“沒有。”

容瑾抓住她的手,篤定地看向她,“歌兒,一個人的眼睛騙不了人,而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撒謊。”

她垂眸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即使身為夫妻,我還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我見過誰或做過什麽事,我想我不需要全部向你報備。”

“今天機場附近發生一起車禍,一輛載客出租車撞上高架橋,副駕駛座上的孕婦當場斃命,經過警方核實,正是失蹤多日的施維維,而她出事的時候,身上帶着一個牛皮紙袋,裏面有份足以亂真的假身份資料和一張海外賬戶百萬支票,據我查悉,這個海外賬戶的戶主屬于祁皓凡。而祁皓凡是誰,你再清楚不過。”容瑾視線鎖着她,目光沉着。

笙歌看着他扯了扯唇角,俯身從包裏翻出錄音筆和信封丢給她,“容瑾,何苦如此咄咄逼人?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我絕對不會再插手你的事情。”

她說完急步朝樓上走去,容瑾撿起手上的錄音筆和信封,臉色陰沉地可怕。

李媽端着湯出來真好看見笙歌一臉鐵青的消失在樓梯拐角,頓時詫異不已,“太太怎麽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

秦燃一溜煙從椅子上跳下,“我去看看秦姐姐。”

李媽見狀,連忙把湯擱下攔住他,瞥了眼猶然坐在沙發上的容瑾朝他搖了搖頭。

秦燃跺了跺腳,有些不甘。

李媽毋庸置疑地把他摁回椅子上,“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管,吃飯。”

“可是秦姐姐她……”

“喏?”李媽擡了擡下巴。

秦燃看過去,只見不知何時,沙發已經空無一人。

卧室內,笙歌和衣對着門躺着,聽見動靜的時候,她眉心擰了擰,眼睛卻并沒有睜開。

很快,她就感覺身側床鋪塌下去一片,熟悉的氣息,不用猜她都知道是誰。

笙歌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

身後的容瑾并沒有開口說話,氣氛沉寂片刻後,她聽到紙張翻動的聲音,應該是在翻閱她剛才給他的信封。

想起信封裏的內容,她眉心擰了更緊了些,那的确是一份足以影響容瑾法醫生涯的東西,這就是之所以施維維能夠那麽肆無忌憚的理由。

“啪嗒”一聲脆響過後,一陣刺鼻的紙張燃燒的煙味傳來,她馬上就意識過來,容瑾在燒那份資料,也對,這樣的東西,并沒有留下的理由。

煙味過了好一會兒才散去,容瑾沒有出聲,卻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笙歌不想理會他,無奈雖然閉着眼睛,意識卻格外清醒,他的呼吸聲和不疾不徐翻書頁的聲音清晰入耳。

明明他什麽都沒做,她心裏卻一陣煩躁,刻意不去聽,可那聲音卻猶如魔咒般怎麽都擺脫不掉。

她握了握拳,剛打算發作的時候,身後翻書的動作卻不曾再響起,男人呼吸均勻,似乎是睡着了。

幾分鐘後,笙歌睜開眼睛,疑惑轉身,卻發現他根本就沒睡。

容瑾倚在床頭,抿唇注視着她,墨潭般的眸光裏有幾許幽深。

二人視線交接了幾秒,他才淡淡開口:“過來。”

笙歌沉默地移開視線,打算再次翻過身的時候,他再次開口:“我七歲那年,我父親在公司昏倒被人送進醫院,半個月後,因為腎髒功能衰竭驟然離世。”

她詫異地看向他,卻聽見他盯着自己繼續道:“我父母感情極好,父親死後,母親一度郁郁寡歡,兩個月後她才發現自己再有身孕,只可惜,孩子生下來因為先天心肺功能不全的緣故,不到一個禮拜就夭折了,而母親受了刺激,一病不起,最後也跟随父親而去。”

他的聲音很平靜,“後來,我發現父親的死并不簡單,因為父親每年都定期體檢,在昏倒之前身體一直健康,當時入院檢查是勞累過度,休息幾天便可。但是入院一個禮拜後,病情卻突然加劇惡化,直到診斷出腎髒功能衰竭。我還發現,母親在父親死後提出過屍檢的要求,只不過爺爺沒有同意。我母親是個很理性的人,她深愛父親,斷然不可能無緣無故提出這種要求,而爺爺對我越發寵愛更是引起我的疑心,因為一個人只有在愧疚的情況下才會變相彌補,深知這點後,再加上三叔因此與他鬧翻遠去英國,我就篤定父親的死因跟爺爺脫不了幹系,然後,我不顧他的反對,毅然選擇法醫專業,成了一名法醫。”

講到此處,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笙歌已經從施維維口中知曉了再後來發生的事情,她記得自己曾經問過他為什麽法醫時,他避而不答,那時候他的心底應該很不好受吧?

她猛然想起一個可能性,頓時震驚不已,“所以當年的事情,其實是你父親的事情?”

容瑾不答,他看了她一眼,拿起錄音筆起身,緩緩開口:“歌兒,以後這些不堪的事情我來就好,不要髒了你的手。”

笙歌阖了阖眸,看向他的背影,緩緩道:“已經髒了。”

自從她讓方偉把施維維的下落透露給容世傑的那一刻,就已經髒了。

容瑾腳步停滞一瞬,才意味不明道:“不,你的手還是幹淨的。”

***

顧氏,方偉站在辦公桌前。

黎臻迅速地簽着字,頭也不擡一下,“怎麽了?”

方偉思忖了片刻,才看着他有些怪異道:“老板,我覺得你最近有點不太一樣。”

聞言,他停住手裏的動作看向他,“哦?從何說起?”

“就比如笙歌小姐那天讓我把消息傳給容世傑的時候,若是按照之前的你的态度,必定直接按她的意思做了,但是你卻讓我先通知了容瑾的人,我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做?反正最終的結果不是一樣的嗎?”方偉不解,這幾天黎臻給他的感覺太反常了,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可分明還是他。

黎臻的唇邊勾起一抹怪異的笑意,“不,你看到的結果和我看到是不同的,而這個結果我很滿意。”

“呃?”方偉一臉茫然。

“你不明白沒關系,反正有人已經明白了。”他放下筆,按了按太陽穴,端起水杯喝了口,眉心頓時蹙緊。

方偉見狀,轉身往辦公室外走,“我讓人重新送杯綠茶進來。”

黎臻擱下杯子,“不用,換成咖啡。”

“您的胃不好,不能喝太多咖啡。”方偉提醒着。

黎臻皺了皺眉頭,“我不喜歡喝茶,尤其不喜歡綠茶。”

方偉訝異不已,心裏想着老板最近不僅性格變了,就連口味也變了不少。

雖然奇怪,但他還是出去讓人送了一杯咖啡進去。

黎臻一邊喝着咖啡,一邊撈過桌上的手機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不多久,電話被接通,笙歌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有點冷,“那天不是說晚點給我複電?”

黎臻眼皮一跳,他苦笑道:“抱歉,我忘記了。”

笙歌沉默了幾秒鐘,“哥,阿纾打算接受向啓了,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

聞言,黎臻喝咖啡的動作頓了頓,“歌兒,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我不給她希望,總好過讓她再次失望。”

“無論如何,我不容許你再次傷害她。”

黎臻眸光沉了沉,“不會。”

“那沒事的話,我先挂了。”笙歌似乎心情不好,并不打算跟他多聊。

“等等,明天有場游輪晚宴,你陪我去。”

☆、233.233章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可憐人?

“我不想去。”笙歌拒絕得很幹脆。

“你忘了還欠我一頓飯,先前不是說吃飯地點任我選?”黎臻慢悠悠地開口。

笙歌啞然,“可你說的是晚宴。”

“晚宴難道不吃飯?”他眯了眯眸,眼底盡是笑意,似乎料定笙歌必然會答應他的要求一般。

話落,笙歌沉默了兩秒鐘後妥協,“好吧,我去。償”

“明天我去接你。”黎臻滿意地挂斷電話。

他看了眼時間,合上文件,撈起車鑰匙起身撄。

黎臻出了顧氏後,直接驅車去了郊區。

車子穿過一條小道,最後停在一處僻靜的院落前。

這是棟紅白相間的二層小樓,在這一片地方,有很多這樣的小樓,似乎開發了有些年了,外壁上的顏料褪色得很厲害。

與其它樓不同的是,黎臻停車的這棟小樓院牆很高,爬山雜亂地虎攀附在牆壁上,看不出有人生活的氣息。

他按了幾聲喇叭後,大門應聲而開。

黎臻把車穩穩停在院子裏,熄火下車。

剛進門就見一個醫生模樣的人臉色凝重地從二樓下來,他見狀眉心緊蹙,迎了上去,“馮重,情況怎麽樣?”

馮重三十五歲上下的模樣,帶着一副寬邊眼鏡,面容俊朗。他搖了搖頭,“老樣子,他還醒着,你上去看看吧。”

“好。”黎臻不再多言,越過他闊步朝二樓走去。

輕車熟路地走到一間房門前,他停頓了幾秒後,才旋開門把手。

極大的一間卧室,兩扇大窗戶上都懸着厚厚的窗簾,此刻按着主人的喜好拉得一絲縫隙也不剩,卧室的光線有點昏暗,黎臻在門口适應幾秒後,才闊步走到窗戶邊,“唰”地一聲把窗簾全部拉開。

溫暖的光随着他的動作争先恐後地翻湧而入,登時照亮了整間卧室。

“青城的天氣很好,我很喜歡。”黎臻站在窗口,凝視着院子裏長勢喜人的爬山虎,枝蔓上翠綠的葉子泛着瑩光,看起來生機勃勃。

“嗯,我也很喜歡。”不一會兒,有道沙啞的應答聲在他身側響起。

黎臻斜眸看過去,只見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有張特制躺椅,一個男人懶洋洋躺在其上閉目眼神。

他的神情很自若,臉色卻是病态的蒼白。

黎臻看着他,神情嚴肅,“馮重說,情況不是很好。”

男人依舊阖着眼,聲音依舊散漫,“我知道,該來的總會來,見到她了?”

他沒有說她是誰,但是黎臻聽後眉目瞬間柔軟了下來,他的唇角彎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還沒,但是快了。”

躺椅上的男人似乎被他的喜悅所感染,唇角亦是勾了勾:“她很敏感,你在她面前要注意些。”

“放心吧,對了,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同你說?”

男人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現在這樣挺好的。”

黎臻挑了挑眉,唇角抿起的弧度帶着點探究的意味,“難道你就甘心?”

男人抿唇不答,只是微微側了下身體,原本蓋在他腿上的毯子随着他的動作滑落。

黎臻嘆了口氣,走近拾起掉落在地的毛毯重新覆上他的腿,“你應該知道,我瞞不了多久。”

男人沉默了幾秒鐘,才睜開那雙深邃的眼睛,他扯唇回答:“不用多久,半年就好,我相信你做能得好。”

他的語氣很平淡,黎臻動作卻僵住了,“半年?馮重說的?”

“嗯。”男人掀眸看了眼窗外,過于刺眼的光線迫使他蹙緊了眉心,他不适地擡起左手蓋在自己的眼睑上,“阿臻,我有些累,待會走的時候記得把窗簾拉上,照得眼睛不舒服。”

黎臻在原地沉默了很久起身,他回到窗邊,把窗簾再次拉得密不透風。

回身看了眼躺椅上的男人,他闊步走出房間。

黎臻走後不久,男人拿下手掌,雙眼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語,“我是不甘心啊……可是又能怎麽樣?”

***

醫院,容老爺子病房。

容瑾和容世傑分立在老爺子兩側。

“你說人沒了?什麽時候的事情?”容老爺子看着容世傑詫異地開口。

“五天前,但是您病情不穩定,所以現在才敢跟您說。五天前在機場附近發生了一場車禍,施維維當時就在車上,因為搶救無效死亡了。”容世傑恭敬道。

老爺子臉色一變,扭頭看向一旁的容瑾,“你也去确認過了?”

容瑾颔了颔首,“警局那邊傳來消息時,我已經去确認過屍體了,是施維維沒有錯。”

說到此處,他似若無意地睇了容世傑一眼。

後者眸色頓沉,沒有接話。

容老爺子沉默了半晌,才頹然地揮了揮手,“行了,我知道了,世傑你先出去,我有幾句話跟阿瑾說。”

“好,您注意休息。”容世傑打量了二人一眼,轉身離去。

看着容世傑離開病房,容老爺子才定定地看向容瑾,“車禍具體怎麽回事?”

容瑾垂了垂眸,才開口,“根據警方調查,車禍是由于車子剎車失控引起的,當時施維維大概是想帶着腹中孩子離開青城,只不過沒想到會發生車禍。”

話落,容老爺子按着胸口劇烈咳了起來,容瑾見狀,連忙走過去,順着他的脊背,“哪裏不舒服?我叫醫生來。”

“不用。”容老爺子按住他,搖了搖頭,“我沒事,把管家叫進來,你也先回去吧。”

縱使憋得滿面通紅,容老爺子還是倔強的搖了搖頭,老爺子這一生好強習慣了,在這當頭更是不願意服軟。

容瑾心知他的秉性,收回自己本要按鈴的手,淡淡開口,“若是如此,一年前您就應該選擇做手術。”

容老聞言,縱橫溝壑的臉上有幾許晦澀,“容氏你也已經順利接手了,爺爺這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做不做手術都無所謂。”

“我去叫容叔進來。”容瑾抿了抿唇,轉身離開病房。

容老爺子把輪椅背滑到窗戶旁邊,不多會身後有開門的聲音傳來,他頭也不回地開口:“管家,把我的律師叫來,我有些事情要交待。”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把門拉上。

***

容瑾從老爺子病房出來後,徑直走向醫院深處。

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在醫院的回廊中響徹了許久,終于在一處僻靜的病房門前停下。

一個醫生帶着護士開門從裏面走出,後者手上的醫用藥盤子上有幾塊染了血的棉花、、消毒水、剪刀之類的東西。

二人看見他的時候,皆是一怔。

醫生率先回過神來,朝他彙報病情,“病人手腕上的傷口已經縫好了,已經無礙了。”

容瑾颔首,手同時握上了門把手。

醫生見狀扯着尚在發愣的小護士急步離開。

小護士回頭看了眼,小聲地問前面的醫生,“徐醫生,你知道病房裏是什麽人嗎?”

徐醫生停住了腳步,看向護士的目光有些不悅,“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身為醫護人員,做好本職工作就好,不要去窺探病人的隐私。”

小護士礙于他的目光,戰戰兢兢地垂下頭,“我只覺得她可憐,一夕之間慘遭橫禍,不僅孩子沒了,就連雙腿也沒保住。”

徐醫生看了她一眼,搖頭離開,終究是太年輕,閱歷太淺!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可憐人?

容瑾進門,在離病床一步之餘的地方站定,病床上躺着一個女人,她擱在床邊的左手腕上還纏着一層厚厚的白紗布。

施維維空洞的目光盯着天花板,喃喃着,“為什麽連死都不讓我死?”

容瑾扯唇笑了笑,笑意無溫:“活着不好嗎?這醫院裏,有多少人都渴望活着。以後別做這些無謂的傻事了,因為除了徒增痛苦外,一點用處都沒有。”

兩行眼淚從施維維眼角淌下,她的聲音已經接近絕望,“容瑾,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為什麽?”容瑾頓了頓,才繼續道:“大概是因為我答應過要照顧你一輩子,而現在正好履行承諾。”

“照顧……不會的……你說謊……”施維維的眼底有一瞬的失焦,“我的藥還有發布會的事情其實都是你做的是不是?”

容瑾眯了眯眸,薄唇勾勒出一抹譏諷的弧度,“你不是都猜到了?”

☆、234.234章 我輸了,輸得一塌糊塗,一敗塗地

至此,施維維終于完全奔潰,憤怒和絕望一擁而上,她扭過頭恨恨地盯着他,她嚎啕着:“愛一個難道有錯?我之所以做那些事,不過是因為太愛你,我太在乎你了,可是你的心為什麽可以這麽狠?”

“愛一個沒有錯,容家有愧與你,在其他事情上,無論你做了什麽我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你唯一錯就錯在不該打她的主意!”容瑾眸光寒芒乍現。

施維維冷笑,“呵!如果顧笙歌真的愛你的話,怎麽會問都不問就打掉你們的孩子,我是說了幾句話不錯,但是真正動手的人卻是她,容瑾,真正動手的人是她,是她打掉了你們的孩子,跟小叔子遠走高飛的人也是他,這一切的一切,充其量就是她不相信你,她不愛你,她自己?的犯賤,關我什麽事!”

施維維一口氣說完,本以為他會震怒,最好是掐着她的脖子給她一個解脫。

可是她失算了,因為容瑾沒有!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甚至連臉上的神情都不曾改變過分毫,她的心一點一點的涼了下來……

毫無疑問,這場心理戰她已經輸了。

良久,容瑾的口中才緩緩吐出兩個字,“周茉。”

周茉?

這兩個字太久遠,久到施維維凝神想了很久才記起來。

那一瞬間,她渾身一顫,不可置信地擡頭看着他:“你怎麽會……”

“要我說還是你自己承認?”容瑾聲線依舊淡漠,聽不出一絲情緒償。

施維維看着天花板,嘴唇咬得青白!

容瑾見狀,把手抄進口袋,緩緩開口,“當初,周茉手術後尚未完全脫離危險期,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而顧笙歌對手術的并發症的判斷并沒有錯,既然如此,那你告訴我,周茉為什麽會突然出現感染的情況?”

施維維捂着耳朵,“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不,你知道,事實上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因為早在顧笙歌替周茉動手術之前你就已經醒了,周茉的繼母因為周父對她的疼愛十分不滿,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麽方式唆使她在輸液針頭上動了手腳,陳芳雖然蠻橫卻也只是個粗婦,怎麽會知道術後并發症無菌性和有菌的差別?”

容瑾的森冷的聲音彷如魔咒般沖入她的耳膜,施維維瘋狂的搖着頭,“不是我,你污蔑我,我又不是醫生,我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聞言,他危險地眯了眯眸,聲線涼薄,“維維,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偏差的話,當年在大學的時候,你自學過一段時間神外科的課程。”

“是我又怎麽樣?我之所以會想學醫,是因為我早偶然發現你喜歡顧笙歌,而她是醫學天才,我便想着如果我也成為一個醫生你是不是也會喜歡我!可是無論我做什麽,你的眼裏都沒有我的存在,在課業上,我也門門第一,我哪裏比不上她,顧笙歌最驕傲的不就是她的醫術嗎?我就是要她出醫療事故,要她當不了醫生,我甚至恨不得她去死!”施維維揪着頭發,歇斯底裏地嚎叫着,俨然已經是潑婦的模樣,“我的孩子沒了,我的腿也沒了……我什麽都沒有了,憑什麽她還好好的,憑什麽……”

“夠了,我告訴你哪裏都比不上她,顧笙歌縱使飽受傷害,她會傷人傷己,可她卻從來都不會傷害無辜之人,而你,已經是病态的自私!”容瑾冷冷地喝斷她,“她失去過孩子,失去過引以為傲的雙手,她滿身傷疤,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你,所謂有借有還,她失去過的東西,你得還。你現在失去的一切,都是你理應賠給她的,但是還不夠,所以維維,我不會讓你死,死了多自在,活着才夠償還你曾經欠下的罪孽……”

“好好活着!”容瑾的嘴角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他再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不……”施維維掙紮地從床上爬起,腿部傳來的疼痛讓她痛不欲生,她看着他的背影不甘心地喊道:“你竟已早知這一切,為何要等到現在才來秋後算賬?”

聞言,容瑾停住了腳步,他頭也不回地開口,聲線依舊薄涼:“因為你的債主另有其人,而我救你,只是不想因此髒了她的手!”

病房晃了兩下,最終“砰”地合上!

仿佛有道閃電從身上劈過,施維維渾身打着寒顫,喉頭湧上陣陣血腥味!

“顧笙歌,竟然是你!”

她的車禍根本就不是一場意外,而是顧笙歌一手策劃的,假裝送她離開,卻親手策劃了完美無缺的車禍……

為了容瑾,身為醫生的你,竟然做到了這種程度……

而容瑾為了你,卻想方設法地救我!

顧笙歌,你說論心機,你不如我,可是論狠我不如你,我輸了,輸得一塌糊塗,一敗塗地……

***

容瑾走出醫院,本來萬裏無雲的天空卻驟然黑透了。

天上濃雲翻滾,風雨欲來的趨勢。

他蹙了蹙眉,邁下了臺階,在他邁下最後一階臺階的時候,商博驅車在他面前緩緩停下。

商博下車,替他拉開了車門。

容瑾矮身坐進車內,按着太陽穴,“後續的事情,你來處理。這兩天都有哪些行程?”

商博有條不紊地彙報着:“下午三點至五點,視察淺水灣的工程;五點半,與銘尚的王總

再顧如初,容少高調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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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一回到青城,生活就好像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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