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回到青城,生活就好像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碰到紅綠燈檔口,容瑾剎車,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疑神疑鬼也是職業病?償”
笙歌瞪了他一眼,“容教授,這叫知而存疑不是疑神疑鬼!”
容瑾失笑:“哦,是我成語用錯了。”
“你不覺得嗎?”她反問。
紅燈轉綠燈,容瑾一邊啓動車子一邊緩緩開口:“術業有專攻,這方面是你的強項而并非我的強項,無論如何,我只知道爺爺渡過了危險期就好。你也不要想太多,或許事情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糟糕,爺爺既然能突然發病,明天或許突然醒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笙歌思索了片刻,不再在這上面過分糾結,“你說得也對。”
不過話雖這麽說,但是二人心知容老爺子現在的狀态很糟糕。
容瑾眸光幾不可見地一暗。
剛到達別墅,李媽就迎了出來,急切問道,“少爺,太太,老爺怎麽樣?”
“沒事。”容瑾淡淡應了聲後,闊步朝別墅裏走去。
笙歌看着李媽,解釋着:“爺爺渡過危險期了,暫時沒什麽大問題,容叔一早就去醫院守着了。”
李媽聞言,這才松了口氣,“那就好。”
笙歌往裏面看了眼,“秦燃還沒起床嗎?”
“還沒,也該起來了。”
“嗯。我去叫他。”
她尾随着容瑾朝樓上走去,來到秦燃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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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燃已經醒了,卻沒有起來,睜着雙眼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麽。
笙歌走了過去,喚了他一聲。
他的視線這才緩緩聚焦,看向她的眸光不自覺地閃了閃。
她拿過他今天要穿的衣服,問道:“怎麽了?”
秦燃揉着眼睛坐了起來,“昨天我聽李媽說容老師的老爺生病了,是生了很嚴重很嚴重,有可能會死的那種病,然後我剛才就在想人為什麽會死。”
笙歌的心猛地一顫,不過她臉上沒有露出一點異樣,就像平時跟他解釋習題一樣耐心解釋着,“人從出生到死亡都是大自然的規律,所以我們沒有辦法抵抗死亡。”
“每個人嗎?包括燃燃,包括秦姐姐、容老師?”他問。
“嗯。”笙歌撐開毛衣圓領給他套上,“今天天氣冷,多套一件毛衣。”
秦燃從毛衣中鑽出腦袋,忽然認真地看着她,“秦姐姐,如果人注定要死的話,那我希望早點死。”
笙歌擰眉不悅,“胡說八道什麽?你現在無病無災,不會死!”
被訓的緣故,秦燃聾拉着腦袋,他嗫嚅着,“可是燃燃不想再承受那樣的痛苦了,太難受了。”
氣氛凝滞了幾秒。
笙歌神色動了動,知道他又想起往事了,摸着他的腦袋低聲道:“時間不早了,把剩下的衣服穿好,等會我開車送你去學校。”
秦燃“嗯”了一聲,也不用她幫忙,迅速穿好了衣服。
洗漱完畢,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下去吃飯。”
秦燃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處,笙歌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什麽?”屬于容瑾的淡漠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已經沖好澡了,裹着一件浴袍,正擡手擦拭着濕漉漉的頭發,看着她站在門口發呆,便走出來看一下。
笙歌收回目光,朝他笑了笑,“沒事,我就是在想冬天快到了,別墅空蕩蕩地,總感覺有點冷。”
容瑾指腹蹭了蹭她的臉頰,低低道:“我倒忘了你那麽怕冷,明天我讓人把地毯鋪上。”
她本沒有這個意思,聽見他開口,不免心裏一暖。但是還是忍不住打趣他,“容教授,你現在似乎比我更怕冷。”
聞言,容瑾思忖了片刻,“哦,那是不是應該鋪厚一點?”
笙歌看着他認真的眉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好啊。”
他亦是彎了眉眼,墨黑的眼睛裏氤氲了笑意,顯得格外地好看。
在笙歌眼中,有些人的容貌簡直就是上帝的恩賜,令人百看不厭,無疑容瑾就是屬于這一類人之中。
“歌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特別容易引人犯罪?”突然,容瑾一手攬住了她的腰肢,迫使她往他身上貼去。
“呃?”笙歌臉上盡是困惑,她不過笑了一下,怎麽就惹人犯罪了?
容瑾捏了捏她的臉,“因為此時此刻你的眼睛裏只有我一個,讓我忍不住啊……”
“忍不住想幹嘛?”
他良畜無害地笑了笑,“忍不住想把你壓在身下,狠狠地要你!”
他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開口的話語也平淡無奇,但是言語間的深意卻足夠讓人面紅耳赤。
“一大早的發什麽情?”笙歌嗔了他一眼。
“一天之中,早晨是男性荷爾蒙分泌最旺盛的時候,而科學研究證明,在早上進行性生活,質量高于任何每個時候。我想這一點,身為醫學全能的顧醫生應該很清楚地知道才對。”容瑾望着她,臉不紅心跳。
笙歌可以毫無禁忌地在男同事面前談論各種兩~性話題,但是此刻卻被他盯得微微發窘。
她故作鎮定地拍開他的手,“快把頭發擦擦,我去洗澡。”
容瑾望着她走入浴室略有些倉皇的腳步,眯了眯眸。
原本只想逗逗她,沒有其他任何的想法,但是方才目光碰觸到她微紅的耳根時,就覺得某個地方開始微微發疼。
也不知是逗了她還是苦了自己?
容瑾嘆了口氣,認命地去吹頭發了。
***
容氏發生了一件大事,廣告部負責人張恒因為之前G.N發布會的意外,引咎請辭,容瑾顧念他對容氏二十幾年兢兢業業的份上,給了一筆豐厚的補償金。
但是此事無疑沸騰了整個容氏。
二人在意見上經常相左,氣氛本就劍拔弩張。
而張恒是容世傑的人衆所周知,容瑾此舉難不成是殺雞儆猴?
倘若二人到最後不免撕破臉面的話,那公司就不可能避免地迎來了一場大洗盤。
衆人戰戰兢兢,唯恐自己站錯了對。
容氏副總辦公室。
張恒望着端坐在辦公桌後的容世傑,憤憤開口:“副總,你可要為我做主,容總這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頭上,我可是冤枉得很!好歹我也在容氏辛辛苦苦幹了二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在,就算如今老爺子還管事,也會掂量着留我三分情面,這容總倒好,一句話不說,‘咔嚓’一聲把我這些年辛苦的維系剪得一幹二淨,完全不留半分情面。”
容世傑冷冷一笑:“年輕人不免心高氣盛,不吃點苦頭恐怕是不知道什麽是痛!暫且讓他先得意一陣子,沒有了老爺子的庇佑,等這一陣子過後看他到底還嚣不嚣張得起來?”
張恒聞言眼中掠過一抹喜色,“副總的意思是?”
容瑾不悅的瞥了他一眼,“你先按照他的意思回去,就當做帶薪休假,到合适的時候孫奇會通知你回來。記住,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禍從口出!”
張恒心中一凜,連忙點頭:“副總放心,我什麽都不會說的,那我先下去了。”
容世傑揮了揮手。
張恒離開後,助理孫奇走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聞言,容世傑蹙緊了眉頭,“消息屬實?”
孫奇後退了一步,“屬實,容總封鎖了消息。老爺子昨天下午就犯病了,我們的人直到早上才打探到一點消息。聽說才脫離了危險期,而容總夫妻昨天一整夜都在醫院陪護早上直到容叔過去才離開。據我了解,老爺子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還在重症病房內,想要蘇醒的話可能有些困難。”
容瑾嗤笑一聲:“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倒是天時地利人和。”
☆、256.256章 別老是皺眉,跟個老頭一樣,不好看
“容副總,我們下一步打算怎麽辦?容總既然已經動手剪除了張恒,那想必還有下一個。”
容世傑雙眼危險地眯起:“他想取得主動權,沒那麽簡單,不過先暫時按兵不動。”
孫奇訝異地擡眸看了他一眼。
“我要确定老爺子的病情再做打算,說不定也可能只是容瑾在故布疑陣,那樣的話,我們的形勢只會越來越被動。”容世傑緩緩開口。
孫奇點了點頭,“還是副總考慮得周全。撄”
“你也先出去吧。”
“等等。”孫奇即将走到門口的時候,容世傑突然又喚住他償。
“您還有什麽吩咐?”
容世傑擰了擰眉,“容皓那邊不用多費精力,由他去吧,只要他不礙着我們的事就好。”
“是。”孫奇颔了颔首,退了出去。
容世傑靠在椅背上沉思了片刻,撈起西裝外套往外走。
醫院。
容世傑站在重症病房外,蹙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容老爺子。
容老爺子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渾身插着管子,需要依靠呼吸機才能呼吸,看來孫奇得到的消息不錯。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掉轉足尖打算離去的時候,與容世澤夫婦迎面撞上。
氣氛,微微凝滞住了。
米拉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了幾秒,放開原本挽着容世澤臂彎的手,“我去找醫生問問爸的情況。”
說罷,她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容世澤看了病房一眼,聲音不鹹不淡,“沒想到在這裏能遇到二哥。”
容世傑臉色頓時不悅,“三弟這是何意,身為人子過來探望父親,難道不是人之常情?”
“是人之常情,但是放在你身上卻有些牽強。畢竟,當初大哥是怎麽死的,你比我清楚得多。”容世澤聲音驟然變冷。
“三弟懷疑了這麽多年,可否找到了證據?若是沒有,請不要把這麽嚴重的罪名扣在我頭上!我知道你和大哥素來比和我親厚,但是也不能因此把什麽髒水都往我身上潑。”容世傑理了理袖口,“好了,爸我也看過了,公司還有些事情,就不陪你在這裏多聊了,只是三弟回來這麽久,英國的事物不怕處理不過來嗎?”
容世澤的臉色微微一變。
容世傑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越過他離去。
容世澤望着病房裏的老爺子,眉心驀地擰緊。
兩根手指輕輕舒緩了他的眉頭,米拉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着淺淺的責備,“別老是皺眉,跟個老頭一樣,不好看。”
容世澤拉下她的手,看着她,“你一直都沒有走遠?”
她應道:“嗯,怕你看不到我太難過。”
容世澤嘴角微勾,把她輕輕攬入懷中,“你真是我的解語花。”
“相較于花,我更願意當一顆樹,不要太高太大,只要你覺得累得的時候足以讓你倚靠便可。”
容世澤的眼角微潮,攬着她的手收緊了幾分,“對,你要做一棵樹,我們同根而栖,抱成合歡,生死同枝。”
米拉頓了片刻,才猶疑道:“阿澤,這算是另類的表白嗎?”
“你說呢?”
“比以前那些話新鮮了不少,我挺喜歡的。”
容世澤:“……”
這女人,總有辦法破壞他營造的各種意境,她就不能像個小女人一樣,撲進他懷裏哭哭啼啼幾句,畢竟男人總有一種控制不住的保護欲。
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米拉從他懷裏輕輕掙開,“那樣不是我。”
容世澤釋然一笑,對啊,她就是她,這世上獨一無二。
米拉凝了病房一眼,“看來阿瑾沒有騙我們,爸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
容世澤亦是一臉沉重,“我也沒想到他的病情會突然惡化,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回去吧,我們待在這裏的作用也不大。”
他點了點頭。
二人在醫院的長廊裏走着,米拉的腳步卻頓了一瞬。
容世澤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米拉蹙了蹙眉:“我剛才似乎看到熟人了。”
“熟人?”她相熟的人容世澤大多認識,而她離開青城多年,這兩個字聽在容世澤耳裏難免訝異。
“沒事,許是看錯了,走吧。”
二人走出醫院,一陣寒風卷過,鑽入脖頸中格外地冷。
米拉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青城的冬天也不比倫敦暖和多少。”
容世澤眯眸看着頭頂随風“沙沙”而響的樹葉,感慨着:“是呀,起風了。”
***
別墅書房,米拉狐疑地看着笙歌,“你之前不是一直排斥我提出的治療方案,現在怎麽會突然改變了想法?”
笙歌沒有回答,起身從書架最頂層取出一本厚厚的醫書,從中拿出一張腦部平面結構圖,攤開。
米拉瞥了一眼,只見其上有很多筆尖畫過的痕跡,唯獨在腦垂體的部分是一個深點。
這麽深的印記,不是一次就能留下的痕跡。
果然,笙歌開口:“就這張平面結構而已,我試過很多次,我試着把手裏的筆當做手術刀,臨摹着以前每次手術的過程,然而一到腦垂體的地方卻怎麽都過不去,就算勉力過了去,最終也會因為分毫的偏差功虧一篑。而在手術臺上,根本就不容許一點的偏差,于是我就在思考你的話,我不得不承認,我的手沒有問題,可是我心理的障礙卻阻礙了它的正常發揮。”
她阖了阖眸,“單小姐,如果你真的有辦法的話,請你幫幫我。”
米拉抿唇看向圖紙,“我看過老爺子的CT片子,你在圖紙畫出來的區域和他腦部的腫瘤區域是相吻合的,你如此迫切地想要恢複自己的手,難不成……”
笙歌眉心微蹙,沒有回答。
米拉多次參與過刑偵,記憶和辨別能力素來極好,剛才看清圖紙的瞬間就已經把它和容老爺子的片子聯系起來,此時看着笙歌的神色,這個想法無疑又篤定了幾分。
“為了阿瑾?”她試探道。
笙歌扯了扯唇角,“爺爺現在的情況其實并不适宜動手術。”
米拉了然一笑,“你的情況我會回去再制定一套方案,如果要輔助催眠的話,你接受嗎?”
她點了點頭。
正事到了此刻已經結束了,米拉挑了挑眉,“既然你已經跟阿瑾合好如初,那麽就不應該稱呼為我單小姐,畢竟怎麽說,我都是你的長輩。”
她這話說得很合情合理,但是言語裏卻透漏着一股古怪的意味。
笙歌收拾圖紙的動作頓了頓,“确實應該如此。”
話雖是這麽說的,但是對着沒比自己大多少的人喊“三嬸”終究還是費了點力。
“三嬸。”
“确實是有些勉強。”米拉無奈地按了按額頭,神情有些視死如歸,“這輩子大抵也就這樣了,下輩子我争取找個小鮮肉吧。”
聽聞她此番言語,笙歌不免莞爾,“其實三叔很疼你。”
“嗯,有時候太疼了也心煩。”
笙歌想到她說要調理身體後,素來不多話的容瑾卻總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她深有所感,于是贊同地點了點頭,“确實。”
兩個女人就這麽不說緣由地相視而笑。
米拉看着面前的笙歌,不期然地又将她與當年顧蘊文的臉龐契合起來。
她微微垂了眸,“你至今還怨恨你父親嗎?”
笙歌不知她為何提起顧榮,但是神色卻瞬間變冷,“我不理會他,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大寬容。”
話落,敲門聲響起。
笙歌走過去開了門,是容瑾。
“先吃飯,等下再談吧。”
米拉從書房裏走出,此時她的臉色已經瞬間恢複如初,“我們已經談好了,忽然好想念李媽的廚藝。”
說罷,她率先下了樓。
容瑾瞥了眼書房,正好看到笙歌還疊在桌面上的解剖圖,只一眼他就移開了目光,“和三嬸談了什麽?”
笙歌拉上門,“沒什麽,唠嗑了一些家常。”
“你和她似乎相處得不錯?”他去拉她的手,眉頭微蹙。
“大概是因為我們性子有點像的緣故,總覺得和她相逢如故,下樓吧。”
“等會。”容瑾卻突然放開她的手,轉身進了他們的卧室,不多時,便拿了一件薄薄的短外套出來。
笙歌眼角抽搐,确實心煩啊……
☆、257.257章 不喜歡被我管?
“穿上再下去。”容瑾看着她淡淡道。
笙歌拉了拉自己的毛衣,有些不樂意:“我已經穿了很多了,而且這是在室內,再穿得就笨得跟熊一樣。”
“你的手心有點潮,有點着涼的跡象,應該是昨天吹了風的緣故。”他不由分說地把外套給她套上裹緊,才摟着她下樓。
“容教授,你有沒有發現你最近婆婆媽媽了許多?”她不滿地扁了扁嘴。
容瑾頓了頓,看向她,淡漠的語氣有了一絲猶疑,“不喜歡被我管?償”
感受到他略有些受傷的目光,笙歌什麽狠心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咬了咬牙,“不是,只是不習慣。撄”
容瑾擡手揉了揉她的頭,笑容裏有幾分意味深長,他說:“慢慢适應。”
二人說話間,已經走到餐桌旁。
吃飯的時候,容世澤目光怪異地往笙歌身上瞥了好幾次,最後一次,他清了清嗓子,終于忍不住開口:“那個……小歌,你不會有要中暑的感覺嗎?”
容世澤的話引起大家的注目,他們這才注意到此時屋內并不冷,但是笙歌渾身卻如冬日般裹得嚴嚴實實的。
看起來确實有些怪異。
容瑾咀嚼的動作頓住了,亦是側眸征詢地看着她。
笙歌面色咬了口青菜才淡定地開口:“多謝三叔關心,昨天受了點風寒,今天總覺得手涼腳涼。”
容瑾聞言收回目光,往她碗裏添了一塊肉,“多吃點,等下讓李媽給你熬點驅寒的姜茶。”
她擰了擰眉頭,“不喝。”
“那也行,運動也能發汗,如果不喝姜茶的話,那我們……”
“喝!”他還沒有說完,笙歌突然高聲打斷了他的話。
容瑾睇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補充了剛才未說完的話,“吃完飯後去跑幾圈。”
笙歌:“……”
他頓了頓,扭頭吩咐李媽,“李媽,記得等下給太太燒一壺姜茶,可以多放點糖,太太喜歡吃甜。”
李媽捂着嘴笑應了一聲。
容世澤看着二人的互動,揶揄着:“小歌,你剛才答應得那麽急,以為阿瑾要說什麽?”
笙歌默默扒着碗裏的飯菜,只當做沒聽見。
“三叔,歌兒臉皮薄,你別逗她了。”容瑾淡淡解釋了一句。
她聽到耳朵裏,怎麽會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容教授,你确定是在替我解圍嗎?
果然,容世澤聞言哈哈大笑。
米拉也忍不住莞爾,最後,她冷着臉拍了他一把,輕聲斥道:“阿澤,別鬧了,好好吃飯。”
笙歌正想感慨她的善解人意的時候,米拉的下一句話瞬間打消了她的念頭。
“人家夫妻間的情趣,你一個老大不小的人,瞎摻和個什麽勁?”
容世澤在強權下止住了笑,但目光裏卻透漏着“老婆,還是你威武!”的訊息。
笙歌瞪了眼身旁若無其事地男人,恨得牙癢癢。
容瑾感受到她幾欲殺人的目光,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容世澤開口道:“你回來也有一段時間了,打算什麽時候回英國?”
容世澤突然神秘一笑,“剛想跟你說這件事情,我暫時不回英國了,那邊的事物你派個人接手,我要休假!”
“休假?”容瑾挑了挑眉,“你現在難道不是在休假?”
“當然不是,我要休的是陪産假!”
話落,頓時一室靜谧無聲。
容世澤攬過米拉,傲嬌地揚起頭顱,“我老婆懷孕了,三個月了,兩個胎心!”
飯桌上,再次沉默了半晌。
米拉有些無語地按了按太陽穴,她本不想這麽早公布懷孕的消息,也私底下跟容世澤悄悄說過了,然而身邊這個男人似乎已經有些得意忘形,早就把她的話抛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既然,公布了就公布了。而她知道容世澤為什麽這麽開心,因為她知道他們的孩子來之不易。
笙歌訝異地看向米拉,剛才在書房跟她交談,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她懷孕的跡象。
容瑾握着笙歌的手緊了緊,才看向他道:“恭喜三叔三嬸。”
“恭喜三叔三嬸。”她跟着他開口。
“客套話就不用說了,批假就好了。”容世澤格外開心,但是始終不忘最初的目的。
“一時半會找不到适合的人,容我想想。”容瑾有些為難。
“好。”容世澤知曉他的處境,答應得頗為爽快,反正他這假是休定了!
“不超過兩個月。”容瑾想了想,突然看着他承諾道。
不知為何,容世澤聞言臉上有些微訝異,但他很快就收斂了臉上的異樣,點了點頭。
速度快得笙歌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飯吃完後,李媽切了點水果,大家圍在沙發上聊天。
話題幾乎都是圍繞孩子,李媽是過來人,經驗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倒就是一籮筐。
米拉初次懷孕,倒也聽得認真,容世澤更是恨不得拿根筆把她說的一股腦全部記錄下來。
每個人臉上都是雀躍的,就連秦燃也不時瞄着米拉的肚子,一臉好奇。
容瑾沉默了半晌,離席上樓,笙歌看了眼相談甚歡的衆人,也悄悄起身。
二樓陽臺,容瑾背對着她而立,他沒有開燈,月光傾華而下,映照出他的輪廓,背影挺拔。
而他的雙指間夾了根煙,陣風吹過,猩紅的火星一閃一閃的。
空氣中彌漫着一陣淡淡的煙草味,笙歌記得他已經許久不抽煙了。
她吸了口氣,緩緩走過去,張開雙手從背後抱住他。
☆、258.258章 容太太,你先生現在除了你之外,一無所有
容瑾的背影僵了一瞬,掐滅了煙,大掌覆在她手上,聲音有些啞,“你怎麽也上來了?”
笙歌臉埋在他的脊背之中,“看你上來,我就跟上來了。”
他嘆了口氣,掌上使了點勁,打算拉開她的手撄。
“別動,就這樣!”笙歌箍緊了手,不給他動作的機會。
容瑾聞言垂了垂眸,手松松地搭在她的手上,“好。”
笙歌汲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香味,男人寬闊的脊背讓她感到心安,“阿瑾,你在想什麽?”
“想很多。”
“比如?”
他說:“比如我在想今天的星星為什麽會這麽亮?償”
“為什麽?”
聞言,容瑾笑了笑,“因為月亮害羞,躲到了雲層背後。”
笙歌不自覺地彎了嘴角,“還有呢?”
“我還在想,如果我不姓容,變成一無所有的窮光蛋的話,你還會不會像現在這麽愛我?”
“大概是不會。”她回答。
容瑾嘴角的笑容僵了僵。
笙歌沉默了半晌,才再次開口:“因為我會從遇見你開始,一點一點地喜歡你。”
沒有逼迫沒有防備,一點點地喜歡然後再愛上你。
容瑾愣了半晌後,低低地嘆了口氣,“還在怪我隐瞞了你?”
“嗯,我很記仇。”
容瑾低低笑了,“無論好壞,至少也是記得。”
笙歌蹭了蹭他的脊背,不再開口,他也靜靜地享受她難得的親昵。
這個姿勢持續了很久,直到背上有濡濕的感覺傳來。
容瑾只穿着一件毛線衫,濡濕的地方貼着他的皮膚,溫溫熱熱,卻燒出一片惹火的滾燙。
這次他再也不猶豫,掰開笙歌的手,轉身。
笙歌急忙擡手擦幹自己的眼淚,“被你衣服上的毛茬兒紮到了,有點刺。”
容瑾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拭幹她眼角的淚水,順着她的話說下去,“要不要緊?”
“不要緊,只是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容瑾擡手把她擁進懷裏,淡淡道:“沒關系。”
笙歌抱住他的腰身,沉默良久才開口:“阿瑾,其實你剛才很羨慕三叔吧?”
他吻了吻她的發頂,才開口:“有點。”
她沉默。
容瑾拉開她的頭顱,抵着她的額頭,溫聲開口:“我只是在想,真是便宜三叔了,不僅有了孩子,還一舉得兩!歌兒,其實相對于羨慕,我更嫉妒。”
他把她重新擁入懷裏,望向浩瀚的星空,聲音有些悠遠,“所以,我們也加把勁吧。”
***
二人下樓的時候,容世澤夫婦已經起身準備告辭。
米拉看着她有些歉意地開口:“抱歉剛才在書房沒有直接答應你的請求,因為在孩子穩定之前,我不敢冒險。”
笙歌搖了搖頭,“不用跟我抱歉,我理解你的心情。”
米拉的手不自覺地撫摸着小腹,淺笑:“你不會理解的,你跟阿瑾還年輕,還有很多的機會,我跟阿澤卻不一樣,我自身身體的原因,醫生說我懷孕的幾率微乎其微,之前阿澤為了我,都做好這輩子不要孩子的打算,只是沒想到,上天終究是憐憫的,不但給我們當父母的機會,還是個意外的驚喜。”
笙歌想她是理解的,因為她堪堪失去過一個孩子。
只是這些話,沒有必要說。
她笑了笑,目光落到不遠處正在交談的容世澤容瑾叔侄身上,不知為何,二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
米拉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嘆了口氣,“阿瑾最近在公司裏的處境有點艱難,若是他最近疏忽了你,你要多擔待一些。”
“這是何意?”笙歌看向她。
“容世傑聯手幾個大股東準備召開臨時股東大會,打算趁着老爺子昏迷期間,罷任阿瑾的事務。”
“無緣無故……”笙歌說到此處,驀地臉色一變,難道是因為?
此時,容瑾二人已經談完朝她們走來,米拉見狀不再多言,迎向容世澤。
二人告辭,離開。
容世澤夫婦的車駛離別墅後,笙歌悄悄握住容瑾的手,輕聲開口:“容瑾,假如你變成窮光蛋了,我還是會像現在愛着你。”
容瑾聞言有一瞬的訝異,“三嬸跟你說什麽了?”
“她說你最近在公司遇到了些麻煩,可能沒有太多時間陪我,讓我理解你一下。其實我是理解你的,只是你總是不樂意跟我說。”
他已經大抵能猜到米拉到底跟她說了什麽,回握住她的手,“不跟你說是怕你擔心。”
“是不是因為游輪上的事情?”笙歌問。
“一個人若想要發難,什麽都是把柄!”容瑾回答:“當然我不否認游輪的事情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契機。”
“你有把握嗎?”
他搖了搖頭,“沒有,股東裏面大部分是二叔的人,我這邊目前的支持率只能達到百分四十一,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二叔應該已經取得了另外百分四十九的支持。”
百分四十一,百分四十九……
“那還有百分十呢?”笙歌問。
“除了爺爺,誰也不知道那百分十握在誰手裏。而在公司的章程裏,只要投票人的股權加總超過百分四十五,那麽這件事就相當于定下了。”
“那麽在股東大會上,你被罷免在所難免了?”
“差不多,明天的股東大會過後,我可能真成窮光蛋了,到那時候,還望太太多多擔待。”
笙歌扁了扁嘴,“就算你不當容氏總裁,容大法醫的光環還挂在那邊,根本就不需要我擔待,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容氏的總裁,但是能不能以後有事別瞞着我,我現在感覺十分不爽!”
容瑾聞言,微微一笑,“這件事情本就不打算瞞着你,因為明天下午的股東大會,需要你出席。”
“我?我又不是股東,去有什麽用處?”笙歌詫異。
“沒有你的話,我那個百分四十一的支持率怎麽來?”
她迷茫了。
“半個月前,我把名下的所有動産不動産都轉移到了你的名下,包括我在容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容瑾淡淡道,好似這并不是一件什麽重要的事情。
笙歌卻瞬間楞在了原地,“所有的動産和不動産?”
“嗯,所有。太太之前不是要我在公司的股份?”
她啞然,突然想起之前二人因為施維維鬧離婚的時候,她确實說過要公司股份的話,只是當時她只是氣上心頭,說的話自然也是氣話!
沒想到,他真的這麽做了……
容瑾喟嘆:“容太太,你先生現在除了你之外,一無所有!”
她心中一震,但到底有些哭笑不得,“容瑾,我真不知道怎麽說你好。”
“既然不知道說什麽,那便以身相許吧?”他偎到她耳邊,開口的話語充滿了誘惑。
笙歌瞪了他一眼,“你把資産都轉給我,就不怕我卷款潛逃?”
容瑾挑眉,“像我這種三好男人挑着燈籠都找不着,你有什麽動機卷款潛逃?”
瞧他那得意勁兒又上來了,她橫了他一眼,“哪三好?我怎麽一樣都看不到。”
“顏好,品德好,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湊到她耳邊,灼熱的呼吸鑽入她的耳廓中,“活好!”
笙歌反應過來,猛地推開他,“臭流氓!”
她步履慌亂地走進大廳,身後容瑾的低笑聲不絕。
“秦姐姐,你的臉怎麽那麽紅?”秦燃看着她進來,好奇地問道。
“外面熱。”笙歌匆匆應了一句後,便消失在樓梯口。
他奇怪地收回目光,又看向幽幽走入的容瑾,“容老師,外面很熱嗎?”
後者抿了抿唇,“嗯,有點。”
說罷,也飄上樓了。
秦燃起身走到門口,剛開門就感覺一陣冷風鑽進來,他忍不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