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廢物
秦晴雖然也有一棟樓,但那絕對不是青樓。
踏雪幫商談生意、接待不算很重要的客人,都是交由林字堂負責的。商談接待的時候,總是免不了歌舞助興、觥籌交錯,于是林字堂便專門建造了一棟樓,作為辦公地點。
這便是一衣樓。
秦晴雖然以林字堂堂主的身份被默認為了一衣樓的樓主,但是一衣樓和青樓确實八竿子也打不着。
不得不說,慕遠來的極巧。這若是放在三天前,雲夢閣還挂在神槍會名下,他是決計找不到秦晴的。
巧到可以去死。
因為秦晴除了一衣樓樓主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幫主杜若風的情人。
慕遠在踏雪幫的地盤上公然叫秦晴出來陪客,如果不是瘋了,就是嫌自己活得太長。
丫鬟龜公們對這些江湖紛争雖然是躲的越遠越好,但總不至于連秦晴是誰都不知道,于是在看慕遠的眼神便變得極其怪異。
慕遠砸了一個酒壇子之後,還不過瘾,跳到桌子上大喊道:“秦晴呢?快讓他出來,爺等不及了!”
踏雪幫的人趕過來終歸需要時間,于是幾個龜公對視一眼,緩緩朝慕遠圍了過去。
慕遠看到他們,飛起幾腳,一腳一個酒壇,全部打在龜公們的胸前,打得他們向後倒去,酒壇碎了一地。
他繼續喊道:“叫秦晴來陪我,不然我就打人了!”
一個被打翻在地的龜公爬了起來,從懷裏摸出匕首,悄無聲息地向慕遠背後刺去。
慕遠頭也不回,伸手捉住那人手腕,只聽一聲慘叫,那人匕首掉在地上,人已經被慕遠扔了出去,看那凄慘模樣,手腕顯然是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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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時,才有人想起了慕遠和曾流霜的交情,慌忙喊道:“不可傷他性命!”
他這麽一喊,所有人都想起了曾流霜這個名字,一時面色慘白,怔在當場。
如果……這是曾流霜指使的呢?
提起那個專門負責情報的陰沉男人,嫖客和龜公們競都面露恐懼之色。
在踏雪幫中,這些人最怕的不是位高權重的杜若風,而是傳言中一手負責間諜暗殺的風字堂堂主。
男人們面面相觑,終于有一個見慣了風浪的老鸨喊道:“不管是誰,在雲夢閣鬧事,就按雲夢閣的規矩來!”
老鸨的這一聲喊,給那些猶豫不決的龜公們确定了行事方針。一個人退出包圍圈去救治受傷的同伴,剩下的人各自抄起桌椅板凳,有的甚至扛出了棍子,再次圍了上去。
雲夢閣劃到踏雪幫名下沒有多久,為了給新祖宗留下個好印象,龜公們只能下重手了。
就在衆人思索着如果真出了人命怎麽辦的時候,附近巡街的踏雪幫弟子終于趕到了。
這些踏雪幫弟子裝束幹練,腰間佩刀,氣質與青樓養着的龜公打手天差地別。
衆人皆松了一口氣。有踏雪幫接手,就算出事,也落不到他們頭上了。
其中一個人指着站在桌上的慕遠問道:“就是他侮辱秦堂主?”
衆人立刻點頭。
铮地一聲,七八名踏雪幫弟子齊齊拔出刀來,刀鋒指着圈子中間的慕遠。領頭那人腳下錯了幾步,似乎是在估算距離,然後暴喝一聲:“動手!”
七人齊齊撲向桌上的慕遠。
衆人只聽得一聲巨響,七名踏雪幫弟子整整齊齊地被人扔了回來,整齊地像是以慕遠為中心盛開的一朵大花。
慕遠彎腰拎起一壇酒,拍開往嘴裏猛灌,一邊灌,一遍喊道:“秦晴!秦晴怎麽還不來!”
衆人想起了先前的龜公和踏雪幫弟子的下場,皆是面色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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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雲夢閣的門被人推開了。
來人手裏拎着刀,身後跟着十五位踏雪幫弟子,看他身上衣飾,在踏雪幫的地位應該比先前進來的巡街弟子要高。
“武頭目,”一個被慕遠砸到牆上的踏雪幫弟子想撐着要站起來,最終還是一跤坐倒,“他——”
“廢物!”武頭目打斷了那人的話,怒喝道:“七個打一個,還被打成這樣,真是一群廢物!”
那弟子低頭苦笑,“頭目英明,屬下确實姓費,叫費務。”
武頭目冷哼一聲,提起刀指着桌上的慕遠,“就是他?”
“就是他。”
“曾堂主的朋友?”
“曾堂主的朋友。”
武頭目又是一聲冷哼,“果然是一路貨色。”說着對身後跟來的弟子們說道:“侮辱秦堂主就是侮辱幫主,侮辱幫主就是侮辱我們!不用廢話,殺了!”
衆人這才想起,自從韋笑笑接任堂主之後,風、火二堂的關系便急劇惡化,讓火字堂來處理此事,這慕遠的下場如何,可想而知。
又是一聲暴喝,武頭目拔刀出鞘,淩空躍起,向着慕遠當頭斬下。随他而來的十五名下屬分散開來,将慕遠圍在中間。先前被慕遠扔出去的七人幫不上忙,只能大聲叫好。
誰都知道,武頭目對自己的刀術非常自信,最讨厭別人在他打架的時候插手。
于是他一個人飛了出去。
當武頭目重重地砸在酒缸裏的時候,他帶來的十五位下屬終于反應過來,十五柄刀速度驟然提升到極致,只聽滿室破空之聲,慕遠全身上下都被刀氣籠罩!
于是又有十五個人毫無新意地飛了出去。
青樓衆人的面上終于露出絕望之色,連相互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慕遠将剛喝完的那個空酒壇抛了起來,一腳踢飛,酒壇重重砸在牆上,砰地一聲大響。
“這都多久了,秦晴怎麽還不來!秦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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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堂主很忙,我來也是一樣。”
衆人循着發聲之處望去,卻看到一位英俊青年自門口走了進來,腰間配着一柄黑色的短刀,右手按在刀柄上。
二十一個被撞飛到牆角的火字堂下屬勉強向他行禮道:“康長老。”
康雲很年輕,自然不老,這個“長老”不過是職務而已。
他看了一眼從酒缸裏爬起來的武頭目,淡淡道:“廢物。”
“屬下是從垃圾堆裏撿回來的,”武頭目抹掉了臉上的酒漬,還是覺得很不舒服,低聲下氣道,“确實是廢物。”
康雲不再理他,看着站在桌子上喝的醉眼朦胧的慕遠,“慕兄,好久不見。”
呼地一聲,慕遠運氣內力,将手裏的酒壇子向康雲擲去。康雲穩穩地将之托在手上,半滴酒都沒有灑出來。
有些眼色的吃瓜群衆們立刻開始叫好。
康雲随手将酒壇放在身旁的桌上,向站在桌上的慕遠走去,邊走邊道:“慕兄,秦堂主是敝幫極為敬重的頭領,不是青樓女子,還望慕兄放尊重些。”
“哈哈哈哈哈,”慕遠一腳踢起一個酒壇,大笑道:“爺不管,爺要秦晴出來!”
那酒壇中蘊含的內勁遠非先前能及,康雲微微皺眉,伸手推着酒壇轉了半圈,酒壇砸在側面的牆上,砰地一聲碎了,酒水四濺。
刀鋒無聲出鞘,康雲手裏握着那柄純黑的短刀,輕捷至極地躍入半空,然後對着慕遠一刀斬下!
慕遠腳下的桌子被劈成了兩半,隔了許久,才轟地一聲倒在地上。
康雲落地擡頭,卻看到慕遠不知何時已經退到了牆角,手裏還抱着四個酒壇,笑嘻嘻地看着他。
康雲沉默、站定、突進、揮刀!
慕遠終于不再能空手擋住康雲的短刀,将手裏的幾個酒壇扔了出去,趁着短刀劈開酒壇的當口,他本人往桌子底下一滑,然後像頂着龜殼一樣頂着桌子站了起來。
康雲又一刀斬在桌上。
在桌面再次裂為兩半的同時,慕遠突然從桌子底下竄了出來。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避開那柄漆黑的短刀的,衆人只見慕遠舉起了一個不知從哪裏撿來的酒壇,對着康雲的額頭重重砸下!
不出意外地,伴随着砰地一聲,康雲直挺挺地倒下。
慕遠無視了額角流血的英俊青年,扒開桌子站了起來,看着老鸨問道:“秦晴還要多久才能來?”
回答他的不是老鸨,而是另一個中年男人,“她不會來了。”
聽到了這個聲音,樓裏所有能夠行動的踏雪幫弟子齊刷刷跪下。
慕遠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嘴角微微抽搐,然後擡起僵硬的脖子向門口看去。
一個氣勢渾厚的中年男人自門口緩緩走進,落後他半個身位跟着一個紅衣披發的年輕男子,慕遠擡頭的那一瞬,正好對上了紅衣男子那雙狹長妖冶的眸子。
慕遠移開目光,沉默地看着逐漸走近的杜若風,面色蒼白至極,緊抿着的雙唇微微顫抖,帶着一絲絕望與瘋狂。
随後他一腳踢起康雲掉在地上的短刀,抄在手裏,死死地盯着杜若風,雙唇因為用力過度而滲出了血跡,豔麗如胭脂。
杜若風全神戒備,上前一步,正要開口,慕遠刀鋒一轉,純黑的短刀悄無聲息地刺入了自己的胸口,直沒至柄。
作者有話要說: 诶,還記得康雲這個人麽,之前露過一次臉~
作者君已經懶得快臭掉了,沒有戲份的配角基本懶得起名字,有名字的都有故事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