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內應
在慕遠掉轉刀鋒的那一剎那，唐九淵就反應過來了，急掠而出 。
她沒能掠到慕遠身邊。
因為杜若風拉住了她。
杜若風這一拉非常及時，因為就在唐九淵身形止住之後，五十二種暗器打在了慕遠的屍體上。
杜若風忽地竄了出去，在慌亂的人群中準确地捉住了一個妓-女的脖子，将她整個人拎了起來，然後重重砸在牆上。那妓-女的頭歪到了一邊，顯然已經死了。
但是同時從四面八方發出五十二種暗器，只能說明刺客不止一個。
在杜若風動的那一瞬間，唐九淵淩空躍起，磁石制成的鐵尺從袖中伸出，竟然吸住了絕大多數暗器。
杜若風随手擲出那妓-女的屍體，吃住了剩下幾枚銀針。嗤地一聲，屍體瞬間萎縮了一半，顯然銀針上淬有劇毒。
唐九淵腳下一勾，将沾有劇毒的屍體踢到了火字堂下屬那邊。自她接任堂主以來，火字堂的下屬們都知道她有個癖好，就是收集各種毒素。
杜若風在解決了第一個妓-女後，再次沖入人群，驚慌的人們四下逃散，桌椅板凳不知道撞翻了多少。
混亂之中，一柄匕首悄無聲息地刺向他後心。
出手的那人混在人群裏，匕首又是極緩慢地遞出，杜若風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伸手捉住了那人手腕。
“啪”地一聲，匕首掉在地上，在一片混亂之中，這個聲音聽起來卻極其清晰，仿佛遠古的一道瓷器碎裂。
伴随着這一聲輕響，又是一波鋪天蓋地的暗器射來，也不知道這小小一個雲夢閣是如何藏下這麽多刺客的。
杜若風記下了暗器發出的方位，正打算像先前那樣再次出手，背後卻突然被人推了一把，随後唐九淵的聲音在他耳邊道：“閉氣。”
杜若風心中一驚，知道他的火字堂堂主是打算施毒了。只是此刻衆人不分敵我全部聚在雲夢閣的一樓裏，唐九淵的毒一旦放出，必然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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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初決定留下毫無內力的唐九淵，就是看中她的暗殺和大範圍殺傷的能力。杜若風心裏清楚，如果真有一天踏雪幫輸的一敗塗地，他的韋堂主絕對不憚于在水源裏下毒，把整座京都變成一座死城。
杜若風有些詫異地看了身旁的妖冶男子一眼。踏雪幫在雲夢閣中的弟子全部是火字堂的下屬，這個人……竟然比他還要絕情，連自己下屬的性命都不顧！
砰地一聲，不知唐九淵拿出了什麽，一大蓬白色煙霧在她手裏炸開。
煙霧散盡。
除了杜若風和唐九淵，雲夢閣裏已經沒有人能夠站着。
唐九淵用了一種壓制內力、讓人四肢發軟的迷藥，不會武功的人中了，當即昏迷不醒。剩下那些軟倒在地上卻仍然睜着眼睛的，除了踏雪幫弟子，便是刺客了。
唐九淵倒出兩粒藥丸，遞給杜若風，有些心痛地道：“醉仙散好貴的，用在這些人身上，真是可惜。”
杜若風仰起頭，把藥丸拍進了嘴裏：“我聽說解藥更貴？”
唐九淵痛心疾首地點頭。
杜若風笑道：“有踏雪幫在這裏，難道還出不起這點藥錢。”
唐九淵不想向他解釋能化去內力的迷藥是多麽珍貴，于是伸手一指：“這些人怎麽辦？”
杜若風皺眉，似乎是在思索，“殺了？”
“藥效只有一炷香，你自己決定。”唐九淵走向倒在地上的康雲，他因為先前直接被慕遠敲暈，反而不會受到醉仙散的影響。在唐九淵掐了掐他的人中，又往他嘴裏塞了一粒安神的藥丸之後，康雲終于悠悠醒轉。
“堂主……”
唐九淵沒有理她，看着杜若風道：“幫主想好了沒有？”
康雲這才注意到青樓中的景象，驚訝地啊了一聲。
就在這時，一個廚子端着一碗湯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大約是總不見丫鬟來端，于是只好親自端了出來。那廚子大約三四十歲，身材瘦小到甚至有些猥瑣，臉上帶着常年煙熏的痕跡，再看到廳中躺倒一地的同事之後，似乎是吓壞了，整個人僵立在原地。
杜若風現下顯然心情很好，走過去便打算安慰那廚子幾句。那廚子不知道這個中年男人是誰，又不敢得罪唯二站着的兩個人之一，只得支支吾吾應着，面色卻更加難看了。
唐九淵原本正在計算醉仙散的剩餘時間，同時心不在焉地聽着杜若風安慰那個廚子，突然挑起眉毛。
原本肮髒猥瑣的廚子身上驟然爆發出一股極凜冽的劍意，帶着一種藐視衆生的漠然味道，随後一道劍光直襲杜若風胸口！
唐九淵倏忽而退，同時擡起右手，兩枚暗弩帶着尖銳的破空聲呼嘯而出，那暗弩速度極快，竟然搶在劍光之前到達了廚子的面前！
這是唐九淵第一次在人前使用她改良過的唐門暗器。
在發出弩-箭的同時，她毫不吝惜地将剩餘的醉仙散全部灑了出去。這個廚子刺客武功之高，在刺殺過她的人當中，僅次于莫刀。如果放任刺客殺死杜若風，唐何必又不在身邊，她必死無疑。
刺客微微低頭，弩-箭從他頭頂飛過，擦掉了一大片頭皮。低頭的同時他手上劍光-氣勢不減，就在弩-箭擦過他頭皮的同時，刺進了杜若風胸口！
一道刺耳的摩擦聲響起，卻是唐九淵的弩-箭射入了梁柱，激起一大蓬灰塵木屑。
杜若風便在這一瞬間霍然擡頭，一掌印在刺客胸前！
“砰”地一聲，二人各自飛出。唐九淵扶住了踉跄落地的杜若風，刺客則直接砸在牆上，在雪白的牆壁上滑下一道血污。
從刺客出手開始，直到現在二人分開，唐九淵才看清楚刺客手裏的“劍光”到底是什麽。
一片碎瓷片，如此而已。
就在這時，原本一直眼睜睜看着他們打鬥的康雲終于反應了過來，一把從身旁慕遠的屍體裏拔出黑色短刀，橫掠數丈，刀鋒一轉，刺向刺客心口。
唐九淵喝道：“不可！”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康雲整個人都撞到了刺客的身上，被刺客牢牢鎖住，而那柄純黑的短刀，正橫在他自己頸間！
“放我走，我不殺他。”或許是太久沒有開口，亦或許是失血過多，刺客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
杜若風看了唐九淵一眼，唐九淵神色平靜，披散着的頭發從臉側垂下。
如果說在今天之前，他還不确定唐九淵在面對這種情形時會如何選擇，那麽在她敵我不分地施毒之後，他相信韋堂主的做法會和他自己完全一致。
“神槍會最頂尖的殺手孟青，”杜若風估算着藥性的剩餘時間，聲音低沉道：“用康雲的命換你的命，真是值得。”
孟青沒想到他們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你……”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康雲的命又不是我的，”唐九淵淡淡道：“這是很簡單的道理，我不明白你怎麽會犯這樣的錯誤。”
她和杜若風對視一眼，然後同時出手。
杜若風欺身而進，右掌提起，一掌拍向康雲胸前。孟青随手将康雲往上一扔，擋住了唐九淵射來的兩枚銀針，黑色短刀下翻，刀鋒正對着杜若風的掌心。
杜若風變掌為爪，右肩一沉，抓向孟青喉口，孟青的黑色短刀則從他肩頭擦過，刺入背後。
銀光一閃，兩枚銀針沒入孟青的衣衫。
孟青一把按住杜若風掐在他喉嚨上的手，帶着杜若風向後飛退，短刀還留在杜若風背上。
轟地一聲，二人撞到屏風上，屏風炸開，木屑四下飛濺。
唐九淵急掠而至，腳下一勾，踢向孟青腹側，同時鞋尖極陰險地彈出了一段利刃。
孟青猛地向前一撞，硬受了這一腳，空出來的左手抓住了杜若風背後的短刀，看上去是想要同歸于盡。
然後倒下。
唐九淵看着孟青的屍體，覺得自己改進過的毒見效很快，于是很是滿意。
杜若風直起身來，任憑黑色短刀紮在自己背後，“康雲呢？”
自從唐九淵的銀針穿透了康雲的身體之後，他便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唐九淵走到自己下屬身邊，扶起他的頭，給他喂了幾粒解藥。孟青的死是銀針和鞋底利刃上的毒共同作用的，康雲只沾上了其中一種毒-藥，被銀針穿透的又不是致命的部位，因此還留得了性命。
她一邊救治康雲，一邊對杜若風說道：“醉仙散的藥效快過了，醒着的除了我踏雪幫的人，便只能是神槍會的，都殺了算了，免得一會兒多事。”
杜若風點頭表示同意。
就在這時，一個神槍會的殺手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對着杜若風撲通一聲跪下，哭喊道：“幫主，我是踏雪幫在神槍會的內應，您饒命啊！”
杜若風微微皺眉，正打算第一個解決此人，卻聽那人又哭道：“這、這都是曾堂主安排的啊，屬下、屬下真的不知道會這樣啊！”
作者有話要說： 在碧水圍觀撕逼，結果忘了放存稿箱了，直到滾去上課才想起來
晚了半個小時，我的鍋
【默默頂着鍋蓋蹲到牆角】
求別打臉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