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亂局
“洛葦！”
生死關頭，杜若風終于打破了常規思維，認出了自己火字堂堂主的真實身份。
唐九淵本就沒有易容，只不過見過洛家孤女的人不多，絕大部分人也不會往那個方向去想——在她燒傷自己喉嚨之後，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已經和男人沒多少區別，只不過多了一份魅惑。
“你和神槍會勾結！”
面對杜若風的質問，唐九淵唯一的回答就是擡起右手。
兩道強勁至極的弩-箭從她袖中射出，杜若風已經見識過一次她的暗器，還是面色微變，勉強扭身躲過。
轟地一聲，弩-箭射入牆壁，塵土飛揚。
杜若風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空中飛揚的塵土，心裏想的不是這樣威力強大的暗弩從何而來，而是——竟然有人敢随身攜帶這樣強大而危險的武器？
要知道，唐九淵的暗器純以機簧發出，威力越大，反震之力越大，若是不小心有哪個部件磨損或者脫落，機簧失控，對主人造成的傷害是誰也不願意承受的。
唐九淵左手彈出一股迷煙，身形前沖的同時低頭，數枚銀針從她背後射出。
杜若風屏住呼吸，右手摳在牆上，強行将身子撐起，躲過了銀針。
唐何必的暗器就是在這是射到杜若風面前的。
不同于唐九淵，唐何必的暗器無聲無息，直到射入杜若風身前三尺之內，他才反應過來，真氣護住掌心，打算硬接。
然後他便明白了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
就在他手掌之前，唐何必的暗器爆炸了。
唐何必和唐九淵早有準備，唐何必飄身而起，飄絮般地從空中掠過，手中不停，又是數道暗器打向杜若風，逼的他左支右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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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風為了硬接這一次爆炸，護體真氣消耗大半，唐九淵趁機貼地而至，鬼魅般地纏住了杜若風。
她左膝插入他兩腿之間，支撐的右腿猛地站直，左手格擋，右手黑色的指甲則抓向他後腰。
杜若風從來沒見過一個年輕女子采取如此陰狠的近身打法，愣了一瞬，竟是硬受了這一擊。
他将一聲悶哼壓了回去，真氣運轉，便要将唐九淵彈飛。
唐九淵的暗器來的毫無理由，杜若風竟然躲避不及，任由淬毒的銀針沒入自己身體。與此同時，在杜若風真氣運轉的瞬間，唐九淵抓住他後腰的右手同時用力，身形向上飄起。
她堪堪避開杜若風的反擊，撞到身後的牆上，唐何必的第三波暗器到了。
杜若風深深吸氣，不管背後的唐九淵，真氣遍布全身。
他內息渾厚，即使唐何必的暗器射中他，也無法致命。而暗器上的毒素，他憑借高深的功力也能暫時壓制，至少壓制到殺了面前着兩個人為止。
這便是為什麽事前唐九淵與唐何必商議的時候，認為杜若風的內功有些克制唐門暗器。
一柄短劍極陰險地混在暗器之中，自下而上刺來！
杜若風大驚，第一反應便是上身後仰，腳下朝着短劍的方向踢去。短劍雖然陰險，但畢竟兵刃太短，持劍之人如果要繼續進攻，斷然避不開這一腳。
他卻忘了身後除了牆壁，還有唐九淵。
杜若風後仰的一瞬間，唐九淵單手将自己挂在牆上，空出的手二指勾起，挖向杜若風的雙眼。
杜若風真氣雖然厚重，雙目卻依然柔弱，只能擡手格擋。
唐何必的短劍便是在這時刺中了他的脖子，迅速縮回，流出的血甚至不夠喂飽一只蚊子。
杜若風倒在地上。
唐九淵松開了手，從牆上躍下，走到倒地的杜若風身邊，也不管他到底是死是活，一腳踹在他心口，鞋尖彈出的利刃完全沒了進去。
“你說的沒錯，我确實與神槍會勾結。”唐九淵淡淡地對再也聽不到的杜若風說道，收回了鞋底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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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戰前四日，在“杜若風死了”的消息傳出之後，原本受康雲控制的火字堂部屬們悲憤至極，終于奮起反抗，給康雲的計劃造成的不小的麻煩。
康雲在神槍會的內應中地位極高，掌握着火字堂幾乎所有的內應資料，若不是他把神槍會花費十年時間造就的那張大網全部掀了起來，恐怕他本人也逃不出踏雪幫的總堂。
當日一場大戰，場面混亂至極，在康雲的鼓動之下，誰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神槍會的奸細，還是被康雲要挾的同僚，為了自保，只能選擇先發制人。
除此之外，踏雪幫僅存的三位堂主加上韓墨，四大高手沖進人群中大開殺戒，所幸李四主管情報，對神槍會的布局多少有些了解，在他的指揮下，才沒有誤殺太多人。
事後清點人數，随康雲來到總堂的有四百一十二人，誤殺的無辜火字堂弟子五十三人，确認的神槍會內應一百零七人，過後李四仔細查對，發現還有三十五人逃回了神槍會，其中包括罪魁禍首康雲。
以李四為首，風字堂發起了踏雪幫歷史上對火字堂最大的一次清洗，又找出神槍會內應五十二人。顯然康雲為了确保計劃成功，将絕大多數內應都帶去了總堂。
火字堂負責武力，掌管着大量高手和幾乎全部的普通幫衆，總數在兩千五百人左右。其中查證的內應就有一百九十四人，這個比例雖然算不上太高，但也絕對不低，讓衆人不禁有些懷疑唐九淵的工作能力。
好在韓墨及時拿出了韋堂主拟定的重點關照名單，與風字堂的內應名單基本吻合，大家這才明白那位年輕陰狠的火字堂堂主對此并非一無所知。
處理完內應之後，踏雪幫接下來便要面對一個嚴重的問題。
四天後的約戰。
因為康雲的叛變和緊接着的清洗，火字堂的實力急劇下降，傳言中堂主韋笑笑還被囚禁在神槍會，更讓火字堂的士氣降到谷底。
即使是拿到幫主生前全部安排的楊明月，也極力反對繼續進行對南城的計劃，更不要說堅信內奸還沒有鏟除幹淨的李四了。以火字堂現在的實力，恐怕應付南山街的約戰都難，更不要說對南城下手。
只有秦晴堅持計劃。
秦晴堅持的理由是：南山街并不需要多少武力，因為前往南山街的兄弟們只需要負責打敗神槍會那支與他們同等人數的隊伍，剩下的事情厲無憂自會處理。
神槍會絕不可能派出比踏雪幫更多的人，這既不符合“老規矩”，也會給總舵找到廢掉劉留的借口。至于人數比踏雪幫更少——如果不能打贏，神槍會便是自取其辱，厲無憂也不會因為人數少而放過打輸的這個借口，所以神槍會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何況，踏雪幫有把握，南山街将要發生的事情會把神槍會所有的人手都牽制在那裏。
在秦晴的堅持下，剩餘二位堂主終于同意按原定計劃執行。只不過考慮到火字堂現在的狀況，他們增加了預期的人手，只留下火字堂的核心精銳和風字堂最頂尖的殺手坐鎮後方。
因此他們更加懷念被囚禁在神槍會的唐九淵。
就像當初唐九淵廢了莫刀的武功卻放任他活着逃回京都一樣，神槍會留着不死不活的唐九淵，也給踏雪幫出了一道難題。
因為莫刀還活着，他的三舵主之位不可廢；又因為他失去了武功，這才給了總舵質疑劉留的借口。唐九淵同樣如此，她不死，沒有人敢把韓墨扶到堂主之位上去，火字堂只能維持群龍無首的狀态。
何況唐九淵接任堂主的時間不長，工作能力卻已經得到包括杜若風在內的絕大多數人的認可。她身無內功，一身下毒的功夫本就是奇詭之道，只要本人能活着回到踏雪幫，就能毫無阻礙地再次握住火字堂的大權。
唐九淵事後分析時确認，如果她當時真的待在神槍會的大牢裏，李四一定會派出最頂尖的刺客去刺殺她。
一個在局勢穩定之後才可能回來的優秀堂主，不如一個能在亂局中最快獲得威望的領袖。換她在李四的位置上，她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他們本就是同一類人。
就是在這樣一個岌岌可危的環境裏，約戰前三天，踏雪幫傳出了約戰正常進行的消息，震驚京城。
約戰當日，南山街。
韓墨站在從前郭無言站立過的位置上，想着身後最忠心的一百八十名兄弟，看向對面神槍會的目光忍不住多出了幾分複雜意味。
莫刀配着劍站在最前面，面色一如既往地陰沉。
李堂主不在，秦堂主不在，楊堂主不在，自家堂主更不可能在。能管事的堂主一個都不在，韓墨這樣想着，心情便有些低落，目光從最前方的莫刀身上轉到了側面。
那裏有一個和和氣氣、笑容可掬、看起來很像生意人的胖子。
厲無憂。
作者有話要說： 莫刀好像是何必廢的？
沒事兒，何必的就是九淵的。
為祖國母親的慶生即将結束，憂桑啊。
祝大家...嗯，祝大家上課/上班愉快，麽麽噠，愛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