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藥
“向野不是才接下莫刀的位置,怎麽打得起來?”
唐九淵問道,韓墨如今主管火字堂,應該很清楚這些事情。
“昨天夜裏,向野和劉留好像吵了一架,向野說劉留配不上他的位置,劉留便跟向野打賭,說向野如果能在兩天之內拿下南山街,他就讓位。”
唐九淵盤腿坐了起來,“怎麽沒跟我說?”
“那是因為,”韓墨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昨天夜裏,幫主殺了康雲并且和厲無憂打了半個晚上的消息太……太震撼人心,就把這個消息蓋下去了。”
“我知道了。”
自從向野這個名字出現在京城的視野裏之後,唐九淵第一時間便去查了那個人的資料。神槍會把他捂得很嚴,唐九淵只能大致推斷出向野的父輩應該是朝中的某個高官,其人性格和一般的公子哥兒差不多,會些武功,有些聰明,但是見過的鮮血和死亡太少,很難做到獨當一面。
“是劉留讓向野去打的?”
“是。”
好個劉留。
她決定于昨夜刺殺厲無憂,劉留是大致知道的。唐九淵原以為劉留借着厲無憂想把她永遠留在神槍會,沒想到卻是來了這麽一手。
她與厲無憂争鬥之後必然受傷,劉留真是選了個好時間。
唐九淵笑了笑,韓墨看到了她的臉色,問道:“幫主,要不要我過去?”
“等我一刻鐘。”
韓墨哦了一聲。
“韓墨,你先退下,我療傷的手段,有些……見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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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韓墨微微一愣,想起了幫主的手段非同常人,“啊?”
“退下。”
“是。”
韓墨和許莫忘退了出去,帶上了門。唐九淵看着那扇門把最後的一縷陽光擋在外面,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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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野看着空空蕩蕩的南山街,遏制不住心中的憤怒。
他出身尊貴,卻被家裏人扔到了神槍會這個破爛地方,整日裏見的都是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江湖人,粗魯、而且毫無禮節,完全配不上他的身份。
如果不是那位的強硬态度,他早就跑了。
一段時間之後,他發現自己在這些江湖人當中的地位絲毫不亞于在京城的地位,連神槍會總舵的幾位掌權人都不敢甩臉色給他看,于是漸漸适應了這樣的生活。
這讓向野對家裏的權勢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
他武功不差,但是遠遠比不過厲無憂這樣的頂尖高手;聲望不低,卻遠遠及不上劉留這樣的老人。能坐到這個位置,家裏的功勞占了七分。
他想立功,想證明給人看,他這個官家公子也能做好江湖人的事情,不比任何人差。
最重要的,他要證明他配得上神槍會京都分舵。
所以向野看着面前空空蕩蕩的南山街,終于控制不住情緒,喝問道:“什麽情況?”
“回三舵主,”他身後的侍衛躬身道:“南山街是風月之地,早上……确實沒有人。”
“白癡!我問的是踏雪幫!踏雪幫的人呢?!”
“三舵主,”侍衛小心翼翼地回答,低着頭,躲避着向野的目光,“您未曾事先通知踏雪幫,他們自然沒有人來。”
“他們總該有日常管事的人在吧?”
“有,”侍衛的頭更低了,“但是三舵主帶着這麽多人浩浩蕩蕩而來……他們是不會出現的。”
“總該知道他們是誰吧?”
“回三舵主,明哨知道,暗哨不好說。莫前輩去後,本會的情報系統還沒有恢複,因此有些消息不清楚。”
“廢物!”向野低聲喝道,十分懷念能摔茶杯的日子,“好吧,就算你說的——那明哨呢?”
“自然是都跑了。”
向野一愣。
“三舵主,”侍衛低聲道:“如果我們能把踏雪幫的人拔幹淨,便能拿下南山街,但是——但是,踏雪幫也不是傻子,明知打不過還要硬撐,當然都跑了。”
向野覺得這和他了解的江湖不大一樣,“他們不都是死不退縮的嗎?”
“從前是這樣,但是,自從韋笑笑接管火字堂之後,他好像很鼓勵下屬在必要的時候逃走以保存實力。”
“等一等,”向野終于發現自己遺漏了什麽,“明哨是負責收月供的?”
“是。”
“那我們沖進去,讓商家換一個人交月供不就行了?”
“這樣不妥,”侍衛耐心解釋道:“在北城混的人,都知道北城的規矩,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絕不同時交兩家的月供。我們和踏雪幫也遵從共同的約定,可以稍稍影響一下人家的生意,但是絕不能用武力威脅。”
向野以往去北城都是去尋歡作樂的,如今才知道,自己對京城江湖的規矩了解的還是太少,“那商家如何判斷向哪一家交月供?”
“看哪一家有實力設下明哨。”
“那……”
侍衛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麽,微笑解釋道:“暗哨挖不出來,就算把踏雪幫的明哨都撤了,也沒有用。而且踏雪幫還沒有做出反應,等他們的人到了,還有可能再吃回來。”
“那我們還有什麽機會?”
“機會有的是,”侍衛微笑,“踏雪幫被楊明月楊先生陰了一道,損失慘重,現在韋笑笑又重傷,即使是正面對上,我們的贏面也很大。”
向野點頭。這就是為什麽那麽多人都勸他慎重行事,他卻堅持要走這一趟。
但是。
“踏雪幫怎麽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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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淵坐在合歡樓三樓臨街的雅間裏,身後站着數名侍衛,都是杜若風留下來的人。
何歡樓、合歡樓,一字之差,一個是南城最著名的酒樓,一個是北城最著名的青樓,還恰好都坐落在朱雀大道上。
唐九淵對去青樓裏吃茶沒有任何排斥,相反,她坐在視角最好的位置上,看着下面的向野對着空蕩蕩的長街暴跳如雷。
茶盞是上好的白瓷,釉着兩尾大紅錦鯉,煞是好看。她修長纖細的手指盤住茶杯,剛送到嘴邊,卻又放下,回頭道:“你怎麽來了?”
易容後的唐何必從樓梯走上來,也不說話,徑自走到她背後站着。
唐九淵突然捉住了他的左腕,唐何必明顯僵了一瞬,卻沒有抽出手。
唐九淵搭了搭他的腕脈,片刻後皺着眉頭擡起頭來,卻是向着侍衛們道:“你們先出去。”
有唐何必在,唐九淵絲毫不擔心自己背後的安全。
侍衛們魚貫而出,等到最後一人退出雅間,唐何必方道:“杜若風留下來的人?”
“不可信,我知道。”唐九淵知道他想說什麽,卻不打算順着接下去,“倒是唐兄你,你不是去找唐大少爺了嗎,怎麽還傷成這個樣子?你這樣——”
“厲無憂傷的比我更重。”
“廢話,我們兩個打他一個,”唐九淵說着取出丹藥,也不去看唐何必的臉色,直接拍在他手上,“問題是厲胖子還沒死。兩次了,這胖子居然還活着,實在麻煩。”
“我有藥。”唐何必看着她道。
喊殺聲突然響起,唐九淵往窗外看了一眼,發現許多人拉着繩子從兩側的房頂落下,直接落在神槍會陣中。向野沒防到這一着,一時手忙腳亂。
韓墨也學奸了,唐九淵這麽想着,轉頭看向唐何必:“你的藥難道和我有差別?”
“沒有。”
“那就是了,”唐九淵懶散地靠在椅子上,“搞不好什麽時候你又要受傷,自己留着。”
唐何必向窗外看了一眼,唐九淵一指面前的椅子:“坐。喝茶。”
唐何必依言坐下。
雅間裏原本就擺了幾套茶具,唐九淵來的時候,也沒讓人撤掉。她拎起茶壺便要為唐何必倒茶,唐何必卻突然道:“你為什麽會帶着治內傷的丹藥?”
唐九淵一愣。
她沒有內力,即便受傷 ,也只能用舒緩的藥,這藥藥性卻極烈。
她擡頭笑了笑,笑得妖冶至極、颠倒衆生,旋即低頭繼續倒茶,“我以前閑得無聊時學了些醫術,哪有醫生不帶藥的?而且,我喜歡用猛藥,你又不是不知道。”
街上,韓墨終于親自出手,帶着人從街的另一頭正面沖了上去。
踏雪幫群情高漲。
唐何必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你自己呢?”
唐九淵正在欣賞韓墨的作品,确定這一戰已經穩了,她的心情也放松了許多,“傷的不重,就是體力透支,我提了提神就過來了。”
因此她沒有注意到面色陰沉的向野召來了一個屬下,低聲說了幾句話。
唐何必自然清楚唐九淵的“提了提神”是什麽意思,知道勸不住她,只能搖了搖頭,“這樣不好。”
“我知道不好。”唐九淵笑着道,端起茶杯,看着樓下長街上的厮殺。
忽有一人從神槍會陣中躍起,唐九淵和唐何必面色驟變,同時起身。
作者有話要說: 好氣哦,木有收藏木有留言。你們這群小妖精,難道不知道作者菌是一種需要寵愛的生物咩?
...嗯,說的好像真的一樣。
【寒山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跪在地上開始挖坑,被路過的九淵一腳踹進了坑裏】
何必:那智障是誰?
九淵:不知道。我們繼續。
……
寒山:【老子無所畏懼.jpg】
等等!本山讓你們開車了嘛!給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