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8）魂歸

樸皚雪突然大叫着“皓天……”從夢裏醒來。

正在拔着長明燈燈芯的佛手拈花被吓了一跳。

他跑過來，翹着蘭花指：“死丫頭，你終于不用死了，剛才長明燈似乎都要滅了，吓死我了。看來現在英俊潇灑的猛鬼殺手已經把糾纏你的那只鬼咔嚓了。”

佛手拈花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樸皚雪一聽，不安份了。

她幾次試圖起身，但因為她身體太過虛弱，身上又壓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床被子，她根本就動不了。

“喂，佛手拈花，你快幫幫我，扶我起來。”樸皚雪叫着。

“起來，起來幹什麽？跑出去，然後又暈了？我還得跟拖死狗一樣把你拖回來……”佛手拈花說。

樸皚雪急了，眼裏含着淚：“那個可惡的什麽彥，他到底把皓天怎樣了？”

佛手拈花：“不愛學，我可得說你了啊，你怎麽能這麽沒良心呢？孟彥大師去救你，那可不是去跟地痞流氓打一架，是去和鬼魂零距離接觸，那風險系數……”

佛手拈花後面說什麽，樸皚雪根本聽不見了，她只覺自己急得腦子裏就跟住着學校裏那臺發電機一樣，嗡嗡作響。

這時候，孟彥回來了。

他雖略顯疲憊，但仍然神采奕奕，看來是凱旋而歸。

他一進屋，覓神就從黑背包裏鑽了出來，又躲到樸皚雪的床底下去了。

樸皚雪看着孟彥的臉，似乎還帶着一絲希望：“方皓天怎樣了？”

孟彥說：“徹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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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皚雪一聽，帶着哭腔問：“你把他怎樣了？”

孟彥又說：“化成了灰。”

樸皚雪聽了，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從床上翻起來，三步并着兩步地走到孟彥面前：“你這個冷血動物……”

她用小拳頭捶打着孟彥。

孟彥說：“他不聽勸阻。還想把惡鬼都放出來，我只好……”

樸皚雪：“孟彥，你不就是為了錢嗎？為了錢就這樣冷血無情，見鬼就殺？他是一個為國捐軀的烈士，居然被你挫骨揚灰……”

孟彥不想解釋，更不想聽他無理取鬧。他的表情冷若冰霜：“那個符你最好戴着，你是元陰少女，過了十六歲，将會被很多惡靈糾纏。”說完他轉身要走。

“什麽破符，你這個冷血無情的神棍！”樸皚雪扯下脖子上的“牽魂”，使勁地扔在地上。

孟彥趕緊撿起那個用紅布包成三角形的護身符，用手拂去沾在上面的塵土。他淩厲地看了樸皚雪一眼，仍然把護身符給她戴上。

除了覓神，這個“牽魂”是師父唯一留給孟彥的東西。

樸皚雪再次捶打着孟彥：“你還我方皓天，你這個冷血動物，我死我活，要你管……”

“其實我還真不想管。”孟彥絲毫不像動怒，卻字字铿锵地說：“你是我見過的最笨，最不孝的元陰少女，浪費了老天給你的通靈特質。你除了在一個鬼魂面前扮花癡還會點什麽？你不想回來，你想過你親媽為了生下你搭上了一條命，你養父含辛茹苦養了你十幾年麽？我特麽還不想冒着生命危險去弄你回來呢。你可以當個不孝女，但我是可憐你父母和養父。”

孟彥說完，抓起他的黑背包：“覓神，我們走。”

佛手拈花趕緊走過來，拉着孟彥背包的帶子說：“這死丫頭是被我們寵壞了，大法師你別跟她一般見識。要走，你也等我爸回來，收了錢再走，我爸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你也是冒着風險去打鬼的，不能讓你白白冒險。”

孟彥搖頭：“你爸為了醫治這個不孝女，應該已經欠債了。這次我就不收錢了。”

佛手拈花翹着蘭花指，狠狠地看着樸皚雪：“不愛學，你看我眼睛，我的眼神要殺人了！”

樸皚雪認真地看了他一眼，故作惶恐地說：“好怕怕，你還是先擦了眼屎再殺我吧……”

孟彥看着這兄妹二人，哭笑不得。

他再叫：“覓神，我們該走了。”覓神或許是累了，想多歇一會兒，它磨磨蹭蹭不肯走。

孟彥走到門口：“覓神，你再不走，我就召一只貓妖出來陪你玩。”

老鼠終究是怕貓的，既便它已經被馴養成了靈獸。

覓神“吱”的一聲趕緊沖出來，跑在孟彥前面，居然比他還跑得快。

孟彥的嘴角浮現一絲別人不易覺察的微笑。

孟彥覺得覓神是他在這個世上最好的朋友，相比那個什麽不愛學，覓神可愛多了。

至少，它沒那麽白癡，自私，而又蠻不講理。

天才剛剛亮，太陽還沒出來，但天際已經出現金色的霞光。晨風很軟，輕輕地給孟彥抹了一臉金色霞光。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像天際的啓明星一樣，雖然讓你覺得遙遠，卻是那種迷人的閃亮，讓人不禁地一看，再看。

孟彥的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笑容。看來，樸皚雪并沒有影響他的心情。

不管怎樣，美好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對于一個流浪的法師，什麽人情世故甚至情情愛愛，好像都與他無關。

他欣賞紅塵俗世的一切美好，但賞花不一定要摘花。

除了死去的師父蒼山法師，三十二歲的孟彥對任何人來說，都只是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