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妹妹
——，——嗎？
——！不然——了！
——喂！
……
聲音很模糊，好像有人在叫他。
……
被捏住了臉，揪住了耳朵。
然後……
“痛！”
視野好像明亮了起來，但還是一片模模糊糊。
“喂！聽得見嗎？”
“既然醒了就別這樣磨磨蹭蹭的！是男人吧！”
……好像是個不耐煩的……呃……
那是個看上去挺可愛的女孩子。
——配上滿臉兇狠的表情。
不，說是兇狠也不确切——她的那張臉，特別是兩片紅暈，讓人覺得，這種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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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意外的可愛。
“起得來嗎？既然你這麽可憐，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拉你一下。”
“畢竟你這種家夥……丢在哪裏死掉都不會有人記得，不會有人知道——看在你先是被人圍攻，又死撐着不吭一聲的面子上。”
哈？
“喂。你還打算坐在這裏多久啊？”
“我的名字不是‘喂’。還有，雖然很想感謝你……為什麽不能好好說話啊！”
“你們這群渣滓不值得。反正我遲早要離開這裏。”
日向想起了數天前那個态度惡劣的轉學生。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跟你們這麽一群渣滓被一樣對待，不過，還請多指教。”
哎……這好像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強求也沒有用，畢竟，那樣子自我介紹了啊。
“那麽……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日向對那女孩子伸出的手熟視無睹，扶着後面的樹幹，站了起來。
“姑且……謝謝啦。”
對她這種人，沒什麽可談的。
“喂！你給我等一下！”
那女孩好像突然慌了。
日向回頭：“什麽事嗎？”
“就這麽無視我走了嗎！我是說，我……”她憋紅了臉，“……放走重傷的人，有違家訓！所以你必須給我停下來！聽到了嗎！”
？
“就是這樣啦！作為‘超高校級的妹妹’，不能做有違兄長信條的事情！”
超高校級的妹妹？
似乎說出來頗為尴尬，她變得結結巴巴：“丢下重傷的……重傷的……，會讓組裏顏面掃地！所以務必給我去一趟醫務室！啊……”
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麽，她急忙掏出手帕：“這樣子很丢人的！”
說完急忙把日向的臉和手擦了擦。
這女孩似乎只是嘴巴壞，日向想。
沒法子坦率地表達，這樣子太……悲哀了。應該幫幫她，也算報答吧。
于是試圖露出盡量柔和的笑容：
“謝謝你啦，這下子終于可以見人了。只是一直稱呼我‘喂’好像有點不太方便——我的名字是日向創，多多指教啦，九頭龍同學。”
聽到這句，九頭龍好似很驚訝。
哎？
“……沒什麽，只是很驚訝……”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居然還有人記得我的名字。”
也是呢，畢竟那樣子自我介紹了，被孤立也在意料之中。
“那麽，按照家族的規矩，我也要再次正式地自我介紹一下。”她的神色明朗起來。
“九頭龍夏美，才能是‘超高校級的妹妹’，請多指教了。”
超高校級妹妹？
“你這種态度是什麽意思啊！我又不是明确被評判沒有才能……雖然你是不可能啦……”
……我才……不是……可惡，好沒有說服力啊！
“我家是超過900名成員的大型暴力集團，九頭龍組，我哥哥是繼承衣缽的‘超高校級的黑道’，我當然是‘超高校級的妹妹’啦。”
哈？……雖然這樣……也算啦。
“為了跟哥哥在一起，為了跟上他的腳步，才勉為其難地來到這裏……早晚我要去本科的。”她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你就給我好好看着罷！”
日向想起了七海。
為了了解大家，了解大家的心情，一直那麽努力。
那麽努力地，哪怕是看上去很可笑的事情。
雖然意義上有點不一樣，但九頭龍一定是，想要更加靠近她的哥哥，才這麽做的吧。
“喂……那個！日向！你在想什麽呢！”九頭龍不滿地看着他。
似乎是因為突然改口，有些不習慣。
“給我好好地聽着啊！”
“呃……啊，抱歉。”
“真是……”輕輕撇了撇嘴，她轉瞬又露出了笑容，“既然被這樣子欺負了都不吭聲，也不求饒，我欣賞你！啧……雖然全是些渣滓都不如的家夥……”
“我引他們去見了保安，你再也不用顧慮，因為他們已經不會再次出現了。”
哈？這……
“黑道就是講究‘先下手為強’啊！你沒有朋友是吧？做我的跟班吧，我罩着你。”她挑眉，顯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所以不允許拒絕聽我說話，知道了嗎？”
……這家夥……自尊心好強啊。
不過能夠稍稍排解她的寂寞，就好了。
黃昏，噴水池前。
“照片？”
“嗯，日向君。”七海笑着舉起看上去很精美的大幅相冊，“一定要好好地珍藏——跟大家一起的美好回憶。小泉同學說在黃昏下噴水池前，看珍藏的照片最有氣氛了。”
難得她買了個這麽大的。
雖然離第一次見到她只有兩個星期的時間，那裏面已經密密麻麻地塞了有半本。
“小泉同學好狡猾哦。明明在那一天就拍了那麽多，居然現在才拿出來……”
放眼看去，是七海和她的同學們，歡樂的場景，盡管除了澪田和七海，其餘的人日向并不認識。
但，那發自內心的笑容，日向卻明白。
也明白七海那眼睛中由內而外散發的幸福光芒。
有他們在，七海，不會孤單的吧。
“這些照片上，都是大家燦爛的笑容啊。”
七海的眼睛更亮了：“日向君發現了嗎？雖然小泉同學說她只是記錄……只是拍她想拍的東西，但還是能感覺到，她……很厲害啊。”
“能讓心中溫暖起來的感覺嗎……”
“沒錯的哦，日向君。就像之前我們跟澪田同學一起玩那樣地，這樣的照片——真的能夠傳達那種心情哦。”
把心中感受到的希望，傳達給別人那樣的，希望……嗎？
或許，應該說，是七海他們溫暖的感覺，先傳達給了這些照片的記錄者，又傳達出來了吧。
“……因為希望能夠傳染啊。就像你……一直努力地想着同班同學，珍惜着這份回憶……這些照片中，大家都是笑着的。不可思議地，就能感覺到，他們也很喜歡七海呢。”
“是……嗎……”七海臉頰微微泛紅。
“……‘讓大家成為朋友’這件事，你已經做到了啊。”
有些傷感般地，日向還是盡量擠出一個微笑：“……以後要繼續創造這麽快樂的回憶啊。”
“日向君？”七海像是想要忍住某些話一般，有些不快地低了低頭，“還是像以前那樣，總是說這樣的話……你想逃呢。”
“這不公平啊……明明我已經講了那麽多我的事情，但對日向君還是一無所知……明明日向君就在這裏，但總是感覺好像離得很遠很遠……”
“這樣子……這樣子……”
“……總是太狡猾了。”
這讓日向有些慌亂。想要說些什麽，卻什麽話也說不出。
“明明受傷了，卻什麽都沒有提……我本來也想裝作不知道，但日向君居然到現在也……”
“我……我只是今天早上，摔了一跤……哈哈。”
日向笑的尴尬。
“就算摔了一跤也要說一下啊！抱怨一下啊！沒有煩惱嗎？我……我……”
日向徹底慌了：“七……七海……對不起……”
七海賭氣地望了望他，突然笑了：“這就是所謂的flag不夠吧……flag不夠沒辦法開啓相應路線……差點忘了游戲的最基本呢。”
哎？話說，這該不會是在玩GAL吧！
“高難度的游戲才有挑戰的價值！”七海突然來了精神，“……我一定會攻略下來的。”
哈？這算什麽話？
“現在，這份回憶不完整哦……日向君。”
她突然靠了過來，毫無防備地，将距離拉得很近。
日向猝不及防地，愣住了。
他的臉變得通紅。
“喂……喂！七海！”
逃也似地，他遮住了自己的臉。
“已經晚了哦，日向君——已經‘咔嚓’過了。”
七海狡黠地舉起手機。
上面是笑得很燦爛的少女和臉紅慌亂的少年。
“咦？才發現……日向君的表情，好奇怪啊……”
“不……那個……我……”
“……這就是所謂的flag嗎？”七海的笑容在夕陽下泛起微光。
“那麽要乘勝追擊才對咯。”
在那之後，七海仔細地翻着相冊，一點點地對日向介紹班裏的事情。那種語氣和神情，比起那天黃昏，日向背她回來的時候更饒有興味。
或許是因為已經不是那麽疲憊，但日向相信，借着這些照片，她的思緒或許已經回到了當時。
那種發自內心的興奮感和舒适感，仿佛夢一般地——她沉浸在其中。
七海介紹同學們的時候，從來沒有說過他們的才能，導致日向不太能夠把九頭龍夏美所說的“超高校級的黑道”跟哪個本科生聯系到一起，直到那個少年的笑顏出現在這些照片中。
九頭龍夏美的哥哥，是七海的同班同學。
小小個子可愛面孔，卻擁有堅毅神情的少年，跟那個嘴巴壞的少女簡直是像極了。
在每一張照片中，少年雖極力裝出嚴肅的表情，但微微翹起的嘴角和滿溢眼底的溫暖都出賣了他。
連無法坦率表達的地方……也很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