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隔閡
眼前的未來，是不斷翻卷、卻又不可碰觸的存在。
無數人，恐懼着不可知的未來，千方百計地尋求着‘預言’……
但對絕對的能力者而言，就像是‘詛咒’一般。
被絕對的能力詛咒、看得到的，全部都是，‘注定發生’的未來。
在那無趣又無聊的、世界的盡頭。
我看到了，她。
——那同樣俯視着一切的人。
……
“我從一開始，就因為超分析力、覺得這個世界無聊透頂啦！總是順利的簡直讓人窒息啦！為什麽，總是那麽順利啊！”
“不該有點別的情節嗎！不該有什麽背叛、欺騙、利用、親手殺死至親什麽的、戲碼嗎！”
“挫敗、疼痛、哭泣——只有那樣，才是如此渾濁甜美……絕望是如此美妙的東西啊！”
“前輩還不明白嗎？你所被迫堅持的東西——”
“是如此地、絕望無聊啊！”
“什麽啊……連這點都不明白？！前輩還真是個無聊的……工具呢。”
“不過——對于毫無用處的人而言，為‘希望’獻祭、成為‘希望’的容器和墊腳石，是一種天大的榮幸才對！”
“是不是啊，前輩……不、希望峰的——‘工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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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雙馬尾的少女輕笑，裝出很開朗的樣子。
“真是倒黴啊，前輩……明明想要下定決心改變命運什麽的，結果卻發現——整個世界都是膩的要死的‘預定調和’……還被植入了永遠不可去除的‘楔子’……永遠地成了為維持這種無聊的‘預定調和’運作的工具……”
“‘超高校級的希望’是帶給世界希望的存在……那麽……誰又帶給前輩希望呢？”
……
那家夥，有別的目的——盡管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了。
她說的話，雖然不明白，但讓我感到很不爽。
‘超高校級的希望’，是不允許擁有不理解的事情的、否則就違背了‘老師們’的期待——想要了解無法理解的事情，我聽從了建議，走出了從未走出的地方。
然後……一切成了一團糟。
那家夥，總是一副自來熟、一廂情願的樣子。
好像是因為這張臉，她總是用一副看着別人的目光看着我。
……還從內心深處把我當小孩看。
在鄙視人。
真讨厭。
從沒有受過這種對待。
‘老師們’都是肯定着我的，因為我做什麽都是完美無缺。
可是，‘那個人’在她眼中卻勝過了我……真是恥辱。
如果能用力量擊倒這女人，她就不會再鄙視人，而承認我比較厲害了吧？
順帶還可以看看，挫敗、疼痛、哭泣、絕望的樣子，是否如同她說的那般美妙……
……
……為什麽，她不會按照預定的未來做事呢……
這樣子……搞得莫名其妙的不就是我了嗎？
不過這事沒完……我一定要向她證明，我無所不能，那個什麽家夥才比不過我！
為了不讓她把我當小孩看，我特意改變了說話方式，模仿着他們這種年齡的情緒。
但她說的，全是些不明不白的東西……
啊……毫無邏輯可言。
……
從那一天開始，我的世界，就染上了莫名其妙的顏色。
一直不停地下着、讨厭的雨。
睡眠也再也沒有安穩過。
……
“如果忘記了這一點……我就來幫你吧……直到一君能重新感覺到、能想起來！”
“一君，很不喜歡跟人接觸嗎……這樣的話，是感覺不到溫暖的……”
“不可以的，就算一君很強，能做到一切，這樣子，我也不會高興的！”
“才不是贏了就好！如果沒辦法都投入進去，那跟一個人獨自玩有什麽區別呢？這樣子怎麽算是共同享受呢！一起玩，才不僅僅是為了協作……而是為了……不被丢下啊！”
“所以……才會不高興啊……一君，這不是把人當朋友的表現啊……”
真是……自說自話啊……
“這樣子也沒關系啊……想做一君的朋友，是我自己的事情，是我自己的願望。無論結果怎麽樣，都是沒有關系的。”
你……想要做我的朋友……
你……想要跟我一起努力？
不自量力、班門弄斧也該有個限度吧……
我與你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注定有不同的命運。
沒有才能的就應該在一邊乖乖待着，讓有能力的解決一切——
從來都是、沒有才能的人，像是吸血的虱子，靠才能者的血液肥大，只顧自己繁殖的存在。
同樣的，這些無能的虱子，要深深感謝并承認那些為他們犧牲的才能者，奉上他們最高的期待和信仰。
怎麽有，站在同一高度的道理？
……
“放棄吧，你這樣下去，反而會拖我的後腿……沒有用的人就應該好好地待着。”
“不、我決不放棄！”那家夥喘着氣，卻始終沒有停下，“我，就算是這樣，也要好好地參與……不然、就是被丢下了……”
“就算什麽也做不到……也要努力去做！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但是，能這樣陪着一君，去找到笑容的感覺……我就覺得我有能做到的……事情！”
“一君總是這樣子……太傲慢了吧……總是想着自己……可以做到一切……但，就算這樣……我也有我想要做到的事情……不是做到做不到，而是……想做不想做……現在，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所以……一君……也要好好地、看着我做的事情啊！”
……看着那家夥、不自量力卻又拼命站起來的樣子……
我……
好像……
在很相似的地方……很久很久以前……
見過……
也做着相似的事情……
突兀浮現的碎片、逐漸被蔓延的劇烈疼痛浸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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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黃昏。
躲避她多時的‘他’，被她堵到了校門口。
“日向君！有新的格鬥游戲上架了，一起去游戲中心吧！”
“可是……我不擅長格鬥游戲……”
“一起來玩吧！游戲一起玩的話，會更有意思哦！”
她很強硬地、二話不說地拉過了‘他’的手。
‘他’的心髒狂跳着，一時蒙了。
“……為什麽要邀請像我這樣的人？”
“什麽‘像我這樣的人’啊……不可以學某些奇怪的口癖喲。”她微微蹙眉，“日向君才是，再這樣說的話我就生氣了喲。”
她微微鼓起臉。
“日向君說過，‘不要再讓自己一個人扛下整個戰局’……我才能明白，配合大家的步調、不講究輸贏，就能單純地享受這麽一件事。”
“……難道日向君不喜歡單純地享受游戲嗎？”
“哎？”看到她的臉湊過來，‘他’急忙後退，“不……不是……”
“……嗯？”
“手……手……”‘他’難堪地、把頭扭向後面。
“不會放開的。”她顯得有些強硬，“松開了手的話，日向君就會不見的……所以日向君……你是逃不了的。”
“哎？可是我……”
“啊，道歉的話之後再說……現在，一起去玩游戲吧？”
……
“那個……七海啊，為什麽你會去玩根本不擅長的游戲呢，好像……以前并沒有玩過吧。”
“是啊……為什麽呢。大概，是覺得，這樣做似乎會更了解一些日向君呢。”
“因為日向君根本不打算說自己的事嘛……無論怎麽問都是一樣……總是我來找你玩，向你求教，這樣子不是很公平。”
“我會等的，等日向君真正想要告訴我的那天。在那之前……就只能努力去了解日向君啦。日向君好幾次提到了限時投球，一定很喜歡這個游戲吧……我相信，這樣做的話一定會更加接近日向君。”
……
“日向君也有日向君做得到的事情啊。我看不到的、不懂的地方也需要向日向君求教呢……而且，如果今天不是日向君，我可能回去就麻煩了呢……澪田同學的事也是，有日向君在，總感覺更安心呢。”
“所以日向君啊……真的很可靠呢。以後也是拜托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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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模糊不清的碎片，也是如此地疼痛。
痛地想要中斷思索。
但還是忍不住地、對這種好像陌生的感覺産生好奇心。
“沒辦法是沒辦法啊……噗嗤……但是我很開心呢，███。”
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感覺到的……是什麽！
雖然痛的想要放棄思考……
但那種懷念的感覺……
……
我……什麽都感覺不到……
在這個世界上，我不屬于任何地方。
他們能感覺到的東西、我無法感覺到。
我已經……不是人了。
沒有被賦予生而為人的價值。
我只是……‘超高校級的希望’……
像我這樣的存在……如果跟某個人扯在一起，只會帶來災禍。
……無聊。
這種無聊的感覺，對‘希望’而言是毫無意義的。
唯有聽從“世界的希望”的指示，才會保證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世界的希望。
我是他們的力量，“超高校級的希望”。
對于不是人的存在，妄想出格的事情就是失格。
眼前的未來，是不斷翻卷、卻又不可碰觸的存在。
對絕對的能力者而言，就像是‘詛咒’一般。
被絕對的能力詛咒、看得到的，全部都是，‘注定發生’的未來。
在那無趣又無聊的、世界的盡頭。
我看到了，破滅的未來。
……
這個世界已經陷入絕望。
擁有才能的人被無能者嫉恨、又被無能者羨慕。
無能者的心中充滿着否定“自己”的絕望、最終會遵循願望，把一切毀滅。
他們最後、是死在自己手裏。
卻在否認這種絕望的事實，不斷地尋找着、那能給予他們希望的‘希望’。
無聊。
那群不自量力而又野心不小的、沒用的人——
偏偏認不清自己的無用、反而觊觎才能者的位置。
是他們，讓這一切變得糟糕了。
那群沒用的人，聚在一起，将有才能的人逼得走投無路。
明明知道自己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卻不承認比自己優秀的人。
而且還很拼命地将在自己之上的人拖下來……
正因為這群沒用的家夥，導致世界走進了死胡同。
世界也已經不被允許繼續進化了。
然後，他們遭到了被背叛的、才能者的報複。
就是所謂的“超高校級的絕望”吧。
……現在就欠缺一個□□。
‘她’一定會有所行動。
如果世界的“希望”、就是毀滅的話，那我也應該遵循這個規律。
在毀滅中，一切焦躁的人心，終會歸于平靜。
這也是，陷入絕望而又不甘于這個事實的無能者、尋求的解脫之道吧？
……對絕對的能力者而言，看得到的，全部都是，‘注定發生’的未來。
這就是……我所看到的未來。
……
這一切、一定會卷入無數的人……
如果天願等人想要制止這一切絕望，唯有抹掉所有人的個體意識……讓他們都遵循“大體”及“法理”……
但這一切，都跟我沒有關系……
她、也是一樣……
就算再産生什麽錯覺，我跟她不是同類。
我、不具備笑容這樣……人類的情感。
這種疼痛已經告訴我了。
我不具備、擁有感情的資格。
也不擁有，跟誰有交集的資格。
……
……強行剝離感覺的做法好像并不奏效。
夢中的雨、依舊下個不停。
吵吵鬧鬧。
彌漫的藍色、讓這一切冷到徹骨。
不過……這必須得習慣。
時間長了……或許就會忘了吧。
疼痛也持續不斷……也會習慣吧……
……
“一君……可以了，先休息一下吧！”
“已經可以了，一君……很努力了呢……休息一下吧。”
“一起走吧……不要再這麽硬撐了……不那麽努力也行，我很高興，能夠一起努力……”
吵死了……
為什麽……還要再出現啊……
……
痛的久了，感覺已經變得有些遲鈍。她的臉，仍然不斷浮現。
就算‘某些東西’在阻止産生感情、奪走力量，這些東西、仍然在痛覺之餘、感覺的到。
放不下心來……
還是想要看看她，看看她做的事情。
我已經……
我已經失常了吧——‘老師們’會治好我嗎。
作為‘希望’……明明已經被去除了所有不必要的、人類的感覺……
為什麽還有這種奇怪的症狀？
……
“因為這些奇怪的感覺……最後變成這個樣子了嗎。”
虛無的空間中，繁複的代碼在四處流動、變幻着。
長發的青年默默注視着代碼的流向，感覺着一部分意識運作而成的‘日向創’、帶來的種種悲喜。
無論是多麽複雜的事情，在他面前，都可以化作“規律”一般的存在。
事情的“意義”在不同人眼中，含義不同，因為他們想到的事情完全不同——
肆意評判他們的行為舉止，是一件再蠢不過的事。
所以，利用玩弄這一切的女人，也是如此地自以為是、令人厭倦。
厭倦？
啊，從擁有意識的那一天起，就對整個世界都充滿了厭倦。
那是一種空蕩蕩的、無端感到不爽的感覺。
該怎麽掙脫？
該去做些什麽？
沒有人告訴，自身也沒有興趣。
什麽都沒有意義。
誰都跟他沒有關系。
人的反應也完全符合推測，很無趣。
就像爬了幾十頁無聊的讨論串一般，機械地看着一群不明所以的家夥，為同樣不明所以的事情不斷跳腳。
他們的感覺和感情，均無法體會，但本質上不會改變什麽，也不會為這個世界帶來什麽——所以判定為無意義。
被人憎恨的感覺很無聊。
其餘人的恐懼很無聊。
不曾被什麽人期待而又找不到有趣的事情——這樣地徒然活着很無聊。
如果事情都如同預料中的那般、無法尋找到要活下去的理由，那就去死吧。
跟江之島定下了這樣的賭約。
人心，是很奇怪的存在。
雖然大部分什麽都無法改變，卻還是有無法理解的、BUG一樣的事情存在。
這是确确實實的感情、還是‘像他們這樣的怪物’為了僞裝、經過分析得來的——“這個時候應該有這種反應”的感覺？
“這種事情不是很簡單嘛，前輩！”
“如果前輩親手殺了他們的話，就能好好體會了、這絕妙的絕望感哦？”
“如此戰栗疼痛而又厭惡至極的感覺——前輩一定會感興趣的！”
“互相殘殺的修學旅行……這樣的活動、不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