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正的願望
小時候的‘他’，總是被各種各樣的人這樣問着。
“小創，将來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呀？”
“我想要成為希望！”
因為‘他’聽說，‘希望’最強大、最帥氣，最受大家歡迎了。
世界上有着被稱作“希望象征”的存在，一直以來為世界帶來了許多希望。而聚集了衆多“希望象征”的地方，就是“希望峰學院”——也是‘他’一直以來憧憬的地方。
那裏聚集了衆多頂尖科技，一直以來解決着人們各種各樣的需求；聚集了衆多身懷絕技的人，展現了衆多常人難以企及的“可能性”。
只要去了那裏，就能夠做到很多很厲害的事情，能夠成為別人敬仰的人，能夠在別人面前昂首挺胸，能夠讓自己變得很受歡迎——當然，最重要的，能夠再次得到自己曾經得到的價值感。
‘他’也是個，可以給別人帶來歡笑、帶來希望的、可以值得依靠的人。
這樣子的、男子漢。
小小的人兒，一直這樣默默期待着，理想中的自己。
當時，這不是什麽虛言，因為‘他’曾經非常出衆。
在很多地方都拿到了優秀——或許因為這個原因、父母寄予了‘他’過多的期待。
這個時候，‘他’是格外被寵愛的。因為‘他’，是他們家翻身的“希望”。
他們會因為他而感到驕傲和自豪。
‘他’也一直以來為了得到這些“愛”，而竭盡全力。
但是，真正的天才，不是僅僅靠努力就能達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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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這份“愛”，在時間的推移下，就漸漸地枯竭了。
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偶爾在深夜的時候，把自己蒙在被子裏，暗自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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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遜啊……無聊。
看着碎片中的‘他’，他冷冷地笑了。
愛什麽的，這種無聊透頂的玩意，還去這樣祈求。
——真是惡心。
與‘他’不同，他是被才能寵愛的。
受到了衆多期待，是天才中的天才、超高校級的希望。
他被老師們引領着，嚴格地規範着自己的行為，像是表情、語氣、動作，說話的每一個細節等。
超高校級的希望就該有“希望”該有的樣子——他是老師們期待的、完美的希望，為了這個世界“希望”的存續而誕生。
這是他的存在價值和命運。至于這個身體的原主——無能者只要服從無能者的命運，就能夠不再煩惱。不去祈求着不該有的東西，就不會陷入痛苦甚至絕望。
他也一樣，只要按照預定的軌道前行，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他’能夠走到最後這一步，就是他的愚不可及——當然，如果‘他’能夠看清，‘他’也就不會是他的容器了。
——只能不斷地、機械地重複着這樣的想法。
才能稍稍安定于夢中這個不斷出現的、空白的世界。
雖然如同七海說的那樣，他也像人一般、擁有感情，感情也帶來了如此多的奇妙體驗，甚至讓他想去期待着另外一個可能性。
但是，在一直在眼前翻卷、卻無法碰觸的未來之前，就算平日裏再去隐藏，“某種感情”也會在深夜、他的意識深處浮現。
好幾次了，反反複複，怎樣都沒辦法停止。
空白一片的王國。
手下跳躍着黑白的琴鍵。
憑着吩咐，低吟着空蕩、單調的曲調。
無數、透明人們低垂着頭穿過。
到處零落的，是刻着過去名字的、鏽跡斑斑的鐵門。
随着時間的不斷流逝，無論是名字還是鐵門，都終将湮沒于無形。
注視着不斷經過的、透明的人們，他的身形也逐漸變得不可視。
漸漸地、連聽見看見的，都值得懷疑。
發聲和思考，都沒有意義。
注視沒有意義。
活着也沒有。
胸中不斷湧出雜亂的聲音。
曲調染上了說不出的感覺，緩慢中夾着狂亂，好像是被挖空心髒一般的空虛，強烈地想要噴薄而出。
壓抑的感覺不斷湧現。
蒼涼、鎮靜的曲調漸漸停止。
什麽都是如此倦怠、倦怠到痛苦不堪。
一切都是如此地、毫無意義。
無聊。
身體很輕，空蕩蕩地、飄離了地面。
茫然地，死寂一般的世界。
不是他被獨自遺棄于世界。
而是，這個世界、已經根本沒有他的存在。
如果不去祈求，不去期待着非分的想法，就不會被這綿延不絕的疼痛和恐懼感折磨。
這是他的命運、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未來。
這個世界、終将沒有他的存在。
只要遵循着老師鋪就的道路，他就不會失去力量，也不會害怕被七海說“沒用就報廢”之類的話。
只要他遵循着這個“法理”。
就算這一切根本沒有意義，因為……守護世界的“希望秩序”，就是他的命運。
他俯瞰着一切、觀望着一切。
因為……？
……
“是嗎……”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毫無平仄、突兀的聲音、驟然回蕩在空白的世界裏。
“既然是如此必須遵循着自己的命運，也應該明白，你這樣的存在，不可以跟任何人有過多交集……為什麽，總是這麽想去找她？”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是……
是誰，侵入了他的夢境？
不可能。
才能已經告訴他，不可能會有這麽不科學的事情發生。
那是誰？
游蕩在空白的世界，他四處尋覓着聲音的來源——
“你……恐怕連你自己都不明白吧……”
就這樣在迷亂中，他第一次地看見了，那個純黑色的影子——雖然只有輪廓。
在眼前突兀出現、像是鏡子一般地，與自己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的存在。
像是突然意識到那種被拉回地面的安定感，胸中壓抑的感覺頓時變成了實實在在的痛。
他又開始意識到了，自己的‘存在’。
“你是誰？為什麽能夠說出這樣的話？”
“……”
“你很了解我嗎……知道我總是能夠看到未來的感覺嗎？”
“……”
“除了能夠不痛不癢地說話……又能夠做的了什麽？”
“……”
“請告訴我……該怎麽做……才能告訴我，只有這樣的未來、才不會産生巨大的災難，才會是唯一的救贖，才會是‘希望’的體現……但是——”
“……”
無法明白對方的想法，也再也無法聽到他的聲音，甚至連觸碰都是困難——這讓他有些惘然失措。
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為什麽連用上才能都無法了解分析？
如果連才能都沒有用，那該何去何從？
是——日向創嗎？
明明是個什麽都做不到的預備學科，為什麽能夠給她帶來那樣的印象……而如此完美的我，卻怎樣都做不到？
到底是憑什麽，能被她這樣重視？
為什麽她會說，把她從那樣單調無聊的世界裏面帶出來的，會是你這種人？
讓我多明白一點你……有什麽、會是才能做不到的事情。
對方仍然沒有回答。
是了，‘他’只不過是碎片化的記憶而已，已經不存在于此了。
記錄一樣的東西。他不會有自己的思考，所以當然不會有自己的答案。
這一切、全是他自己的聲音。
至于那個黑影，也是自己……制造出來的？
聲音也是？
這樣想的時候，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你果然……不明白你自己呢。不明白的東西，怎樣解釋都是沒辦法滿意的。不如，好好聽一聽聲音吧？”
“——一直以來，總是昏着頭，不停地被各種‘雜音’困擾的、存在啊。”
███一直以來，都被各種各樣“雜音”困擾。
“雜音”反反複複，高高低低，切切察察，如同跗骨之蛆，各種各樣的，唯一的共同之處就是令人抓狂。
抓狂到想要爆掉腦袋。
我聽得見——老師們的聲音，鬥争的聲音，世界痛苦的人的聲音，惡意者的聲音，試圖進行陰謀的人的聲音，對我不滿意的聲音……
我只能這樣說，我是世界的希望，被老師們寄予了厚望，這也是我存在的價值和命運。
除了才能，我別無依靠……好好按照規定的軌跡行走，這樣才不會找錯方向。
就算七海說過，我也期盼着那樣的未來——
但我的能力不會欺騙我……一切終将引向破滅的終局，這樣微末的不确定性、還有她的一切，我……
如果抛棄了才能、沒法去相信它了，我該如何明白？！
除了才能告訴我的答案，我該如何确信？！
如果像是找錯了——
哪邊是真的，告訴我，快啊……
“你的聲音呢……什麽時候好好想過，自己想要什麽樣的未來呢？就算才能告訴你這樣的答案，就這樣認定了嗎——”
這一切不過都是錯覺……不過是浪費時間的無聊游戲——
“還是那句話——就算是‘楔子’一直在用懲罰制止你的越距，你還是屢屢犯禁……既然是如此必須遵循着自己的命運，也應該明白，你這樣的存在，不可以跟任何人有過多交集……為什麽，總是這麽想去找她？”
溫暖的、柔軟的、世界的食糧。
伸手把它送給我的你，是誰？
我……
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會暫時地、忘掉這些噩夢。
單調的世界也逐漸有了顏色。
我喜歡看見她的快樂。
從她的快樂之中，我也明白着，我、是如此懷念着笑容的感覺。
她告訴我，我也是會笑的，也是擁有感情的。
她說我也是人類，有權利自己去決定自己的未來……
她想要知道我的感覺，想要知道我喜歡什麽……
無論我成了什麽模樣，就算被其他的人懼怕，她也一直耐心地，說她絕對會陪在我身邊的。
在她的面前，我沒辦法解釋我的症狀。
那些在老師們眼中看來，是發瘋一樣的舉動——她說她也喜歡這樣的我。
“一君……不要否定這樣的自己哦。能這樣帶給大家歡樂的一君，能如此開心的一君，都是一君的一部分哦……這樣的一君，我很喜歡呢。”
“當然啊……一君能高興起來，我也很高興呢。能夠給大家帶來歡笑，一君很喜歡這樣的自己，所以才笑了吧……一君，我們是朋友，可以放心地在我面前露出這一面哦。”
我……其實……
沒有辦法……拒絕去……想她……？
就算才能再告訴我這個結論……我也沒有辦法拒絕……去接近她……？
我一直都很想期盼着……那個有她的未來……
那個她能實現自己的想法，歡笑着的未來……
夢中的風景，霎時改變了。
有她的世界，那個她能歡笑着的世界。
充滿了讓她感到喜悅的事物。
我看見，她操縱着無人機，在那櫻花漫天的風景裏，歡樂地抓拍風景的模樣。
在青青的草地上，笑着為我戴上花環的模樣。
拉着我的手，在遍布着苜蓿花的草地上，奔跑的模樣。
帶着同班同學愉快野餐的模樣。
滿懷期待地計劃着菜譜，想跟我一起笑着搬食材的模樣。
在餐店裏面，為劇本中的角色努力揣摩心理、為過往的人帶來笑容的模樣。
……
一直以來，我都在暗處看着她，想要這樣地、看着她。
看着她歡笑，牽着其他人的手。
“所以我現在每天都很開心哦。雖然一開始也不喜歡，但如果換一種方式就會發現，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哦。”
“如果看到了這種可能性……一君就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未來了吧？”
……
這個世界或許很無趣，但是，只要有她，只要想着她，就會看到那種充滿希望的‘錯覺’、就會打心底地想要否認，他看到的、所有人都會邁向破滅世界的終局。
……
血紅的天，到處彌漫的廢墟、屍體瘴氣。
火海一般的世界。
掙紮了數次、她被無數的黑影阻截，到最後——唯一的一條生路，其實是陷阱。
可以預想得到，她沒有辦法逃離死亡的終局。
可是——
胸口泛濫的疼痛和不安感，讓他竭盡全力地沖了出去，抱住了她。
然後兩人、一同落入了滿是尖刺的地獄。
鮮紅浸透了他們的身體，但，他出乎意料地，感覺不到可怕。
雖然結局沒有改變，他看着她，有着說不出的安心和舒适。
“我、做到了呢，七海……是不是……很厲害……？”
……
‘雜音’很擾人。
他沒有辦法，好好地去想自己的事情，聽着自己的聲音。
就算別人再怎麽說、這也是他想要做成的事情、想要達成的願望。
“一君果然有着跟我一樣的心情呢……我很高興，不是因為一君做的好不好，而是能被人想到，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這樣去想的話，料理這件事就會變得很有意思。一君是我重要的朋友，我希望帶來，一君的笑容。有了這種心情，就算做的不好，也會想去做。”
七海啊……
你是如此地，想要喜歡上這個世界，也期待着這個充滿笑容的歡樂世界……
如果是你的話……
如果想要一直去看你……
我……
我想……
我也想試着，去愛上這個世界吧……
……充滿笑容的歡樂世界……是我的希望……
只要有你……這一切單調的事情……就會變得富有意義……
你會想着我……我也會想着你……
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
我想要更加接近你，想要更加了解你——
在你受到挫折、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情的時候，在你身邊，守護你。
你是我重要的人——
我完全沒有辦法拒絕去想起你……就算、這是有悖于我的命運的事情！
就算別人再告訴我，這是不應該的事情……
我也沒辦法拒絕去想着你！
我……沒辦法……
我……
霎時間，空白的世界炸裂成了碎片。
星星點點地，迅速地散落在視線中。
什麽都不需要——
那些雜音、再大的期待、再多的罪孽也沒辦法阻止這樣的想法——
我想要、我需要——你。
只要有你，這一切、我……
她的笑容，清晰地出現在視野中……
在夢裏，到處都是她的身影。
！
像是被撕裂一樣的疼痛，不是腦部，而是回蕩在胸口——
這種、熟悉的感覺，好像……
是記載在身體深處的回憶。
那仿佛是被一根根尖刺刺穿，每每去想都痛的不得了、蔓延至全身的感覺，是什麽？
我，曾經因為想着類似的心情，被‘什麽’處刑了？
然後我、死去了？
……
“總是對自己說謊……坦誠地面對自己真正的願望，如何？”
“跟那個無能者一樣，也是如此地祈求着、原本不該祈求的事情。”
“為什麽、老師們的那些敦敦教誨，在你這裏會成為了雜音呢……那是因為，這根本不是你真正的願望，不是你想追求的事情——”
“就算再怎麽忽視，你真正的願望，總是會在意識深處浮現……你總是沒辦法去忘記它……”
“這樣的話，你、就可以好好地，了解‘我’了吧？”
……
時間在不斷地推移着，天也漸漸變得熱了起來。
每夜的夢境，都在不斷地延續。
‘他’的身影在逐漸變得清晰可見。
這讓他有一種錯覺——仿佛夜間夢中所見的，才是真實的世界。
……
小創，将來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呀？
我想成為……？
為什麽要想成為希望？
為什麽想要擁有才能？
如果做的真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為什麽會如此地、寂寞呢？
如此在意輸贏呢？
誰騙了誰？
被誰影響了？
到底，哪個是真正的願望？
‘雜音’、到底是什麽樣的、一種存在啊？
為什麽會認為，這是你真正的願望呢？
……
“說的是小時候的事啦！那個時候，總是約幾個同伴去街機廳……無論什麽內容，都可以玩一個下午。但是……”
“……上學了就沒有時間了啊。況且被發現玩游戲，會被罵的。我倒是很羨慕七海……能夠自由地玩游戲呢……”
雖然說，玩游戲玩到第一名，就能作為超高校級的游戲玩家得到承認，但倘若不是前幾名的話，不就成了單純的不務正業了嗎。
如果注定努力也達不到，那這種“不務正業”又有什麽意義呢。
就算這樣……
“就算這樣，還是沒辦法完全放下游戲啊……閑些時候總是會想玩——”
玩游戲，是很開心的事情。
跟七海一起玩游戲，那是更開心的事情。
就算是才能如此懸殊的兩人，配合好步調，也會得到快樂，合作通關的吧。
所以她才會這麽開心……明明那麽寂寞。
兩個人玩游戲的時候，那個世界的中心，已經不僅僅是其中一人了。
這份心情，希望可以通過游戲傳達。
“七海，要不要再來一局呢？不要再讓自己一個人扛下整個戰局了，我也可以的。對某些關卡，我想……兩個人能商量出更好的戰法。”
……
“能讓心中溫暖起來的感覺嗎……”
“沒錯的哦，日向君。就像之前我們跟澪田同學一起玩那樣地，這樣的照片——真的能夠傳達那種心情哦。”
把心中感受到的希望，傳達給別人那樣的，希望……嗎？
或許，應該說，是七海他們溫暖的感覺，先傳達給了這些照片的記錄者，又傳達出來了吧。
“……因為希望能夠傳染啊。就像你……一直努力地想着同班同學，珍惜着這份回憶……這些照片中，大家都是笑着的。不可思議地，就能感覺到，他們也很喜歡七海呢。”
“……‘讓大家成為朋友’這件事，你已經做到了啊。”
……
“那麽……日向君，現在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可以嗎？”
她的臉上都是雨水，語氣冷冷的。
她一定……是在煩惱着吧，為了九頭龍的事情……
明明是那麽努力地，想要了解大家，跟大家成為朋友……
祈求着大家的幸福和快樂……
卻遇到這些事……
不行……
“我做不到。因為這個樣子的七海，總讓人擔心的不得了啊。”
“七海是很厲害的人，已經跟大家成為朋友了。但把自己繃得太緊是不好的，七海啊，畢竟是個女孩子呢。”
“沒必要一個人煩惱啊……稍稍依靠一下……朋友，也是沒關系的……哈哈。”
……
“七海啊……真的很喜歡游戲呢。如果遇到了再怎麽也贏不了的對手，再怎麽也過不了的關卡，會……繼續玩游戲嗎？”
“之前我不擅長的游戲日向君已經見過了……輸得很慘呢。那時雖然也消沉過……但是……我想……不管是會不會贏，或者是做不做得到，我都會繼續玩下去的……因為，我喜歡游戲啊。”
“就算所有的人都讨厭，也……？”
“日向君在說什麽呢？這種樂趣是自己的事情吧……我覺得讓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影響心情，是很不值得的哦。感覺……就是，想要去做的就去做了！”
……
——這就是命運。
就算我一直注意着，不斷地祈禱着。
第二天傍晚。
佐藤她……
她……
當時的我，只是漫無目的地大叫。
大叫着，才能稍稍驅散那深入骨髓的，恐怖感。
不安感。
無力感。
以及對什麽，莫名其妙的恨意——
想要拒絕這個世界。
這種命運。
……
這樣的感覺、不對。
如果是‘他’陷入了絕望，想要有點用處、才成了我的原材料，為什麽，會是這樣的想法？
“——你想要了解這一切的真相嗎？你會丢掉所有的一切、甚至是你的存在。”
可以的嗎？這樣真的可以嗎？
空白一片的王國。
透明的人們，雖然被牽引着前行——
仍然用唇語傳達着他們真心的暗語，就算像玻璃碰撞般微弱。
此時此刻，我再沒有容身之處。
不存在于此。
被賦予的名字……這是我的命運……
……如果能夠奪回屬于我的名字，是否就能夠踐行與她之間的、明日的約定？
我的存在失去了……是否、能夠稍微地、依靠一下她？
只要她記得……這樣的我？
接受着、這樣的我？
我真正的願望……是……？
……
——你知道，故事的結尾并不重要，生活唯一确保我們的就是死亡。
——所以我們最好不要讓那結尾，奪走了故事的光芒。
看到的書裏面，這樣子地講過。
自從被老師們逼的緊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機會見過她。
但是，總是禁不住，去想着她的事情。
她給他寫過信，說如果‘他’在的時候，會怎麽樣。
盡管說的是‘他’，但是，他還是想要去想象着，跟她在一起的感覺。
和她一起，在沙灘上堆各種形狀的沙堡，帶她到那裏撿各種樣式的貝殼，如果渴了，就摘個椰子喝。
她說那個味道很甜——雖然沒有嘗試過，但跟她在一起的感覺，一定是快樂的。
想要各自編織着收集到的貝殼，做成項鏈戴在彼此的身上，獻上互相保護的祝福。
為她設計漂亮的浴衣，帶着她去看夏日的花火。
陪着她一起玩各種游戲，見各種各樣的人。
交各種各樣的朋友。
她很喜歡各種新奇的創意——一個人的力量有限，要帶她，去找各種不同的新奇事物。
然後根據這些、帶來新的思路，帶給她、以及更多的人歡樂。
天冷了就在屋裏面熬湯喝，用各種各樣的方法驅散寒冷，如果有她的話，會有很多很有意思的想法吧……他就順着她的想法，引到更有意思的地方去。
過段時間、會嘗試着新的裝飾。
一有新游戲就帶着她一起通關，順帶想想游戲該怎麽做才會更好玩。
聖誕的時候，要帶給她不同的驚喜。
新年的時候，要和她一起穿上漂亮的禮服，一起獻上新年的祈禱。
……
這樣僅僅是想着的時候，就能夠感到如此地輕松和快樂。
如此能夠帶給你歡樂、帶給你笑容的世界。
我也想，去深愛着這整個世界。
以及，順着你的理想，去幫到更多的人。
帶來更多的笑容。
……
“你、跟‘他’，擁有着一樣的想法……”
“如果擁有着同樣的想法、同樣的願望，又如何不能夠好好地理解‘他’呢？”
跟她一起……想要共同期待着，她所期待的未來？
但是、我的才能告訴我……未來是……
“……這是雜音。為什麽不能夠好好地聽着，你意識深處的聲音呢？”
……
我知道。
這個世界上——
有許多悲傷的事。
不能傳達的心情。
相互理解不了的思念。
被破棄的約定。
可是，如果是你存在的世界、我是喜歡的。
無論去什麽地方，做什麽事——
甚至被全世界背棄——
只要有這雙互相緊緊牽着的手，我就不會迷失。
因為你，就在我心中最深的地方。
這是我心中、真正的願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