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回頭卻正好撞上趙曉蕾挑釁的目光

無關,她只管坐在自己的角落裏看信就好了。

然而她剛剛拆開鼓鼓囊囊的最外層信封,只看清了裏面還裝着一摞更薄一些的信封,趙曉蕾那邊就嚷嚷了起來:“我錢丢了!”

由于已經熄燈,趙曉蕾說話地聲音就只能克制。但即便克制得這麽低,她聲音裏那份着急也能讓人聽得明明白白。

“我外出剩下的錢,還有你們給我幫你們買東西剩下的,我都裝在我的零錢包裏了,沒了!”趙曉蕾站起來,又在迷彩口袋裏上上下下地翻找了一遍。

丁珍問:“是不是在外面讓人偷了啊?”

“不可能!”趙曉蕾斬釘截鐵地否定了,“我回來換迷彩的時候還确認了一遍,都在裏面的。就算是在外面讓人偷了,也不可能單單還剩個包給我啊。”

黎越拿着趙曉蕾幫忙帶回來的新筆記本,正滿心歡喜呢,聽見趙曉蕾說錢丢了,也有些替她着急,便問:“丢了多少?”

“你們給我的四百還剩下兩百多,我自己帶出去的八百還剩下三百多。加起來大概五百多六百吧。”趙曉蕾說着,目光在周圍同年兵的臉上掃了一圈。

雖然不願意說這種話,可是她如果不問,也實在是打消不了自己的懷疑,只好開口道:“是不是我們同年兵拿了……?”

從趙曉蕾說第一句話開始,介明妤就保持着拆信的姿勢擡頭看着那邊,到這會兒,她也覺得自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幹脆放下了信,擡起馬紮挪了過去,說:“你錢丢了跟班長說啊,這是錢又不是別的什麽。”

趙曉蕾有些負氣地看向了另一邊,悶悶不樂地說:“我今天才讓她怼了,罰抄一百遍也才寫了三十五遍,怎麽說,一會兒再怼我一頓。”

介明妤只是提個建議,要不要告訴王方琬,當然還是只能趙曉蕾自己做決定。聽趙曉蕾這樣說,介明妤也就只當自己沒說過這番話,又挪着馬紮回去了。緊接着,就是被趙曉蕾懷疑的同年兵們七嘴八舌地開始剖白自己。

趙曉蕾雖然心裏也有懷疑的明确對象,但不能搜身就沒有實錘,她也沒辦法再說什麽,只能只認倒黴,說明天再去司務長那兒支點兒錢出來還給大家。

另一邊,介明妤終于可以開始看信了。

從大信封裏掏出那五封信,最上面的一封明明白白地署了俞寶音的名字,還帶了“1”的标號。介明妤便把這封信墊到最下面,再看第二封,仍然是俞寶音寫的。一連把五封信過了一遍,标號從1到5,都是俞寶音寫來的。

沒有俞聲的信。

介明妤覺得心裏輕松了不少,不,應該說是輕松得太多了——沒有見到俞聲的來信,她竟然覺得心裏有點空落落的。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介明妤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拿起一封信,小心地沿封口撕開,同時在心裏不停地數落着自己:介明妤你這是瘋了吧,你一定是瘋了,對你就是瘋了,我的天哪你咋是個這呢,快正常一點兒!

她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抖平了信紙開始仔細地讀起來。

仰賴于家庭的文化氛圍,俞寶音的這筆字和她哥哥的一樣好看。

俞寶音畢竟不是俞聲那樣的老幹部,一沒有講人生的大道理,二沒有給介明妤做思想工作,但通篇內容也是圍繞着兩個中心展開的。

一是講述自己多麽思念介明妤。

至于二嘛,自然是強行給介明妤喂狗糧。

第一封信裏她寫:“有時候想想,王晉川真是挺慣我的。昨兒他還跟我說呢,排裏戰士犯錯了,說了一百遍也不認錯,急得得他跟班長一起罵娘。但是到了我這兒,有時候明明是我的錯,他說我兩句我就跟他急了,他立馬就把錯認了過去。我在想啊,這要是讓他的戰士看見了,會不會覺得他們的排長有兩幅面孔。哈哈。”

介明妤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覺得一股戀愛的酸臭味從紙面上撲鼻而來。

到了第二封信裏,俞寶音又寫:“上個周末王晉川請假回來了,一起去爬了山。雖然大冬天的跑去爬山也是毛病多,不過和他在一起,就算發神經也都還是很開心啊。你一直想看的那個電影也終于上映了,我們替你去看了,不過為了不讓你難過,我還是不要給你劇透了。王晉川說你們在部隊也可以看電影,那我就祝你能看到這部電影吧。”

介明妤嘴角又是一抽:這大姐這迷糊勁兒又上來了吧,我想看的電影那麽多,你倒是說清楚是哪一部啊?!

再拆開第三封,俞寶音開始回憶起了他們的小時候:“還記得那時候王晉川總是把發給他的東西寄給我,你看見了就酸我,說你哥哥把東西都給了我,你這個當妹妹的反倒什麽也沒有。我哥知道了,就把他的東西寄給我讓我給你,結果你轉過背就放王晉川家裏去了,說是我哥替我還的= =這還是上次王晉川告訴我,我才知道的。王晉川說從那以後他就不敢招惹我了,怕挨我哥的打,你說你是不是壞事兒。”

介明妤看到這兒,嘴角終于沒抽抽了。王晉川對俞寶音關懷備至,她是記得的。她酸溜溜的那些話,她也是記得的。可是她把俞聲給她的東西轉手給了王晉川,這事兒她是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了。她在她記憶深處搜索了很久,也都還是覺得模模糊糊不怎麽對得上號。

這也不奇怪,本來介明妤拿話去酸俞寶音,就是瞧出了王晉川跟她那點兒小心思,故意的,并不是圖王晉川那點兒被裝。所以她收到了俞聲的東西,肯定也就沒多想,又覺得收下不好,就轉手給了王晉川。

只是一包東西從她這兒過了次手,這麽普通又日常的事情,她當然不記得了!

畢竟那個時候,俞聲也沒說喜歡她。不過……現在讓俞寶音提了這麽一茬,想來俞聲喜歡她這事兒,也得要從長計議了吧。

介明妤想到這裏,忽然就覺得臉上燙了起來。

☆、第二封信(3)

她連忙放下這封信,又拆開了第四封信。

這封信裏倒是沒有特別的地方,只是俞寶音又彙報了一些日常見聞。

有了這封信做緩沖,介明妤的心情也很快平複下來。

她籲出一口氣,打開了俞寶音這次寄來的最後一封信。

“明妤乖乖^3^:

其實我也想直接寫你連隊的地址寄給你的,不過我哥說你們那兒的新兵收信好像不太方便,所以我也只能用這種方法給你送信了。你老是不給我打電話,前面已經罵過你了,這封信也就不再罵你了。這是這次攢的最後一封信啦,畢竟讓小段幫忙送信也挺麻煩的,所以我一次攢夠五封信再寄給你,希望你一次看五封信不要覺得我好煩哦。

上次你給我打電話,我是真的太高興了所以才會哭的。你會覺得我沒出息嗎,好啦,我知道你一直都覺得我沒出息,無所謂啦哈哈。然後呢,上次打電話不是跟你說我哥拒絕了一個別人給他介紹的對象嗎,前幾天我奉我媽的命令,給他打電話刺探軍情才知道了一個驚天秘密!我哥有喜歡的人了!!”

看到前面,介明妤還在心裏吐槽俞寶音連寫信都是這副傻大姐模樣,然而猛一下看到最後這一句,她立馬恨不得一口老血吐出來。

懷着對自己地處境要暴露了的擔憂,介明妤又驚又怕地繼續往下看着。

“你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的嗎,他說他工作性質特殊,長年累月不着家怕耽誤人家姑娘,所以才不想這事兒的。這下人家在駐地給他找了個,他又說他有喜歡的人了。但是我問他是誰,他又不肯說。問得多了,就跟我把他喜歡的人誇了一遍,誇得天上有地上沒得。然後我說那你把嫂子帶回來啊,他就在那邊不說話。啊,氣死我啦。明妤,你是不是也很好奇這個曾經被你懷疑是不是彎了的人喜歡的是誰?有機會了你也去問他,我就不信問的人多了他還藏着。”

介明妤看完這段,已經沒了把這信再繼續看下去的欲望。她靠牆坐着,一點點地滑了下去,愣是在個馬紮上坐成了北京癱的姿勢。

她想,是呀,我還曾經懷疑你哥彎了呢。但是我要怎麽告訴你我一點兒也不好奇你哥喜歡誰,因為你哥喜歡的那個人就是我呢?俞寶音,你為什麽非得是俞聲的妹妹啊。

黎越在旁邊複習着號碼,準備下周一地號碼考核,見介明妤看信看得一臉生無可戀,就差躺下了,便問:“明妤,你這是怎麽了?”

介明妤擡眼瞟了瞟她,嘆了口氣,又從地上爬起來坐好,揮了揮手裏的信封,無奈地說道:“我以前跟你說過的,我發小,有個哥哥,也算我發小。我來當兵之前,這個哥哥說喜歡我,要等我回去。但是我發小不知道她哥哥喜歡我,現在在信裏跟我說她特別好奇她哥喜歡誰啊,還讓我去幫她問她哥……”

介明妤說着,把信往腿上摔了摔,做出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我能怎麽說,難道我告訴她你別猜了,你哥喜歡我,那她到時候怎麽想?我把你當好朋友,你居然想當我嫂子?”

介明妤這話剛一出口,她就隐隐約約覺得有些不對,愣在那兒想了半天,立馬改口道:“不不不,我也沒想當她嫂子。只是她哥喜歡我。”

黎越看着介明妤自己在那兒發神經,到最後終于沒能再憋下去,噗嗤一下笑了出來。然後她說:“你不要在這兒內心戲這麽豐富,人家才沒你想的這麽多呢。又或者——你發小說不定還挺願意讓你當她嫂子的呢。”

介明妤也不知道這事兒究竟該從哪兒說起,在那兒哼哼唧唧地叫喚了一陣,索性也不學了,收拾了東西回屋裏睡覺。

可是躺在床上,滿腦子也還是想着俞寶音那封信——她竟然有些好奇俞聲究竟是怎麽對俞寶音誇了一通……他喜歡的人。要是知道了他怎麽誇自己的,那他喜歡她的原因,大概也就昭然若揭了吧。

介明妤被這惱人的感情糾紛煩得無法安睡,沒一會兒就要翻個身,終于惹惱了跟她床鋪相連的王方琬:“介明妤你要死啊!別翻身啦!”

介明妤這才悻悻地停了下來,仰面朝上——她又一次難得地失眠了。

周一早上,剛剛結束了號碼考核,老兵們還在緊鑼密鼓地幫着判卷,杜繁琦就帶着上面的通知找到了王方琬。她倒也沒避開新兵,就在訓練教室直接跟王方琬說開了:“下個月初,師裏組織打靶,名額有限,老兵能去的都去,新兵班一共兩個名額,你看看你帶誰去。”

新兵都在下面聽着,心裏跟着就打起了算盤:論業務成績,介明妤最好;論在老兵那兒的風評,趙曉蕾最棒;論和王方琬的關系,夏雨果跟她最親。

這樣一算,知道自己沒戲的人也就不再關注這邊,又提心吊膽地挂念着自己還沒出來的考核成績。介明妤對打靶也沒有什麽熱衷的,不過如果能被選去作為同年兵裏唯一的代表,也是一種肯定,故而她還是擡起了頭,看着杜繁琦和王方琬的方向。

趙曉蕾坐在介明妤旁邊,也懷着同樣的心理。她看了看排長班長,又扭頭看了看介明妤。她覺得自己這次可能沒戲了——業務她比不過介明妤,在王方琬那兒,似乎也是介明妤的分量重一些。

然而王方琬卻做出了一個讓她們吃驚的決定:“排長,讓介明妤和趙曉蕾去吧。我打靶也打得不好,何必去浪費機會,讓她倆去,也算是作為給她們兩個最先下總機班的一點獎勵。”

杜繁琦聽後,扭頭沖着兩個新兵說:“那你倆跟你們老兵班長去吧,還不謝謝你們班長。”

介明妤和趙曉蕾這才如夢初醒般站起來:“是,謝謝班長!”

杜繁琦又對着剩下的新兵說道:“還有你們,看着你們同年兵外出、看着你們同年兵去打槍,你們就不羨慕啊?介明妤馬上都可以獨立值班了,你們連電話來了按哪個鍵接起來都不知道。還不快點兒背!我倒要看看你們今天有沒有人能下班,要是又沒人下班,你們就每天出個人站中午的大值日去吧。”

此話一出,新兵們內心又是一陣哀嚎——站大值日不可怕,站中午的大值日就可怕了,畢竟不能睡午覺,對她們這些晚上也睡不夠瞌睡的人來說是最痛苦的事情。

沒一會兒,改卷子的老兵就帶着他們的成績單和判好的卷子過來,交給了杜繁琦,杜繁琦掃了一眼,不動聲色地開始宣布成績。這次她仍然延續着一貫的風格,從後往前念。念到還剩四個人的成績時,她讀出了趙曉蕾的名字。

趙曉蕾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這要是她掉到第四名了,李安瀾還不得活剝了她的皮!

杜繁琦似乎察覺了趙曉蕾臉上突然緊張的表情,擡頭對上她的視線,竟笑了笑:“400!”

趙曉蕾之後還有三個人的成績沒有公布,現在她得了滿分,那麽她前面的三個人也應該是滿分。除了介明妤之外,丁珍和黎越的成績也還沒公布——也就是說,趙曉蕾下班一個月之後,新兵裏終于又有兩個人可以跟師父了!

不僅是黎越和丁珍高興,剩下的新兵也都為此而高興着:杜繁琦剛剛才說了沒人下班就大家一起去站大值日,現在有人下班了,她們短暫的的午睡時間也可以保住了。

介明妤已經學了一個月的機臺,早把老兵們的工號弄得清清楚楚,所以這時有兩個人下班,按照順序來看,就該是何悅然和周敏的徒弟了。介明妤一方面希望黎越能給工號靠前的何悅然當徒弟,一方面,又希望黎越能分給周敏,這樣她倆就能同時去機房學業務了。

不過不管怎麽樣,她都為黎越高興。

黎越自己也正在緊張着,不知道自己的師父究竟會是誰,排長會依據什麽來分配,又或者幹脆讓兩個班長自己挑。

杜繁琦念完了成績,喜笑顏開地宣布道:“那麽,恭喜你們啦,今天你們的同年兵黎越和丁珍下班了,你們又逃過一劫。我看了卷子,丁珍的卷子上沒有簡寫,都是完整號碼,黎越的簡寫比較多,所以,丁珍排在黎越前面,跟何悅然,黎越跟周敏。你們下去自行聯系你們班長。”

介明妤聽了杜繁琦的安排,開心得有些忘乎所以,竟然拍了下巴掌,叫道:“好!”

王方琬站在旁邊看了,眉頭一蹙,說:“介明妤,你幹嘛呢?”

介明妤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騰地站起來:“報告班長,我為同年兵高興。”

因為這批新兵的號碼總是考不出成績,王方琬已經承受了太多來自上級的壓力,如今她又何嘗不為自己帶的這批兵終于又有所突破而高興呢,所以她只是給了介明妤一個嫌棄的眼神,便說:“你坐下吧。”

介明妤聽話坐下,在落座之前,迅速地扭頭,朝着黎越眨了眨眼——這下她在機房裏終于不那麽寂寞啦。

作者有話要說: 先跟大家說聲抱歉,周末兩天都有活兒,所以放了存稿箱,但是因為操作失誤,昨晚的更新時間沒有改過來。水了大家一次,對不起寶寶們T^T

今天雙更,補上昨天的,嗯。

愛你們。

☆、女兵排失竊案(1)

被選去參加師部的春季操槍訓練,介明妤和趙曉蕾就暫時停了業務訓練,專心又去訓練場上瞄了兩周的靶。

然而介明妤有了新兵連打出48環的心理光環,對這次的訓練也就掉以輕心了許多。再加上開春之後氣溫一天天回暖,每天往訓練場上一趴,暖融融的陽光灑在身上,介明妤的訓練,基本上就是趴在那兒東想西想。

等到了靶場,介明妤才聽說這次打的點射不比新兵連的精度射——扣一次扳機出兩發子彈,就算瞄準了,也可能會在子彈出膛的那一瞬間偏掉。

直到這時,介明妤都還是心存僥幸。可等到成績出來了,她才後悔莫及——十發子彈她只上靶兩發,而趙曉蕾上了四發。

成績一公布出來,趙曉蕾就扭頭對着介明妤露出了一個屬于勝利者的微笑。介明妤知道自己這次大意輕敵,輸得心服口服,低聲說道:“等着,明年春天我肯定不輸給你。”

“我等着。”趙曉蕾扭頭回去看着地面,也低聲回應道。

她倆現在已經從暗自較勁,變成了擺上臺面的競争,不過兩人倒都很享受這種模式,畢竟這也是促使她們不斷進步的動力。

從靶場回到通信站,兩人就又得知了一個喜訊:除了楊娜娜和夏雨果兩人,她們其餘的同年兵都通過了這周的號碼考試,可以開始學機臺了。

只剩下吊車尾的兩個人,王方琬的壓力也就沒有從前那麽大,久違的笑容又開始出現在她臉上,平時沒事兒了,她也開始往老兵班去串門子。

新兵們各自跟了師父,也發現了跟師父的好處是要遠多于下不了班天天挨罵的,因為确實也不是每個上等兵都會像林潇一樣布置作業,也不是每個上等兵都想李安瀾一樣難伺候。對于楊娜娜和夏雨果兩個落後分子,王方琬雖然說着不抛棄不放棄,但實際上已經有些放任自流的意思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她們的生活總算是又集體進入了一段相對穩定的新階段。

介明妤已經學了近兩個月的機臺,大部分電話都可以獨立處理。林潇對她也就放松了很多,只要介明妤不出錯,她就不管機臺上的事情,安心複習自己的提幹考試。

和介明妤一樣,林潇來當兵是家裏安排的,不過林潇對這事兒沒那麽抗拒,左右畢業了也沒什麽好去處,那就來試試吧。至于參加提幹考試,也是家裏讓她試試,她也就報名試試。不過即便她這麽随波逐流的接受着一切,有時候也會迷茫:“介明妤,你說我一個學藥的,為什麽要在這兒接電話,還準備接一輩子?”

介明妤無聊得在那兒轉筆玩兒,突然聽見林潇這麽一問,怔了怔,有些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啊……我還一個學化學的呢……照理說,我去個防化連是不是還像話一些?”

“我不想考了。”林潇沒接茬,自顧自說着,把教材往前面一推。

旁邊機臺當班的周敏順勢說道:“那你就別考了。”

林潇立刻又把教材拉回來,哭喪着臉說:“可我沒法不考啊,來都來了,不沖着提幹我幹嘛來當兵啊?”

忽然她一扭頭,又把上次已經問過的問題重問一遍:“介明妤,你明年提不提?”

“不。”介明妤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嘴上否定的話倒是說得斬釘截鐵。

林潇又扭頭問周敏旁邊聽機的黎越:“黎越,你明年考學嗎?”

黎越正要回答,她們那個機臺就上了個電話,黎越便又集中注意力去接那個電話:“您好,07副班。好的。”

黎越挂了電話,周敏立刻說:“黎越,跟你們班長請假去吧。哈哈,我的快遞到啦~媽媽給買的小裙子~林潇,趁你還沒封閉集訓,這周末我們外出吧。”

林潇想到自己确實很久沒有外出過了,便答應下來。沒一會兒,去取快遞的黎越回來了,不知為什麽,明明是她師父的快遞到了,她取回快遞似乎也開心的不行,坐在小板凳上也跟着周敏一起一陣一陣地傻笑。

一直到中午午休,黎越坐在晾衣房裏寫號碼,寫不了一會兒就要走走神,臉上還一直帶着那種詭異又甜蜜的微笑。

介明妤終于受不了黎越抽風似的間歇性傻笑,戳了戳黎越肋間的癢癢肉,問:“你這是怎麽了啊,從你去給你師父取了個快遞回來就跟魔怔了似的。什麽事兒那麽開心?”

黎越被她戳得一個激靈,但也沒惱,扭臉看着她——顯然是沒聽見介明妤剛才的問話,黎越含笑發出了這個疑問語氣的單音節詞:“嗯?”

介明妤只好無語地再重複了一遍,黎越聽完她的問題,又笑起來,然後趴到介明妤耳邊小聲說:“我今天替我師父取快遞,見着馬擎天了……我覺得我好像有點兒喜歡他……”

黎越話還沒說完,又傻笑起來。

介明妤想了很久,才把馬擎天這個名字和新兵連結訓晚會那個男兵主持人對應起來。她自己對感情上的事情一竅不通,甚至還感到頭痛,明白了黎越在這兒傻樂的緣由,也就不再追問,說了句“你高興就好”,轉臉趴下午休了。

但是黎越憋了一中午,這會兒終于鼓起勇氣跟介明妤坦白了,怎麽會這麽容易放過她。于是介明妤剛剛趴下,就又被黎越以牙還牙地戳醒。黎越目光殷切地看着介明妤,滿臉都是少女懷春的情愫:“好像他也剛剛開始上勤。我其實新兵連的時候就注意到他了,後來又那麽巧跟他一起主持節目,我覺得他挺好的。今天見着他,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開心,我覺得我應該就是喜歡他了,你說他會喜歡我嗎?”

“會,會會會。”介明妤哪兒懂這個,只能不停地點頭,說完又怕黎越覺得她在敷衍,便補充道:“你看你長得又秀氣,人也溫柔善良,他沒有理由不喜歡你。”

黎越聞言,很是開心,自顧自地笑了一會兒,臉上卻又漸漸地愁雲密布起來。她低下頭,悶悶不樂地嘀咕着:“我一個小新兵在這兒瞎想什麽呢……喜歡又怎麽了,還不是連話都說不上,還是好好學業務吧。”

介明妤看着黎越這樣,也說不出什麽話來安慰她,只好伸手摸了摸黎越的腦袋。

突然,介明妤腦子裏靈光一閃,想起了那個幫她帶了兩次信的警衛連排長。于是她也趴在黎越耳邊,說:“你還記得我收的那兩封信麽,送信的就是警衛連的排長,要不我去找他幫幫忙?”

黎越聽完她的話,猛地擡起頭,死命搖起來:“不要不要!哪有一個女孩子巴巴地跑去問男生喜不喜歡自己的,你別去了,再說了,同單位的男女兵不能談戀愛,不然就是作風問題,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經黎越一提,介明妤才想起來班長三令五申強調的這個問題,自嘲地笑了笑,說,“我又忘了這是在哪兒了。”

到了周末,林潇和周敏請到了兩個小時的假,外出購物。等她們回來時,由于幫女兵排帶了太多東西實在提不動,就在大門崗上給總機打了個電話,叫新兵出來幫忙提——這種時候自然是她倆的徒弟主動出來了。

其實黎越本來是在睡覺的,介明妤看了看,就說自己去,哪知道黎越在睡夢中隐隐約約聽見了“去大門崗”幾個字,立馬驚醒了,跳起來說:“我去我去!”

介明妤和來傳話的趙曉蕾,都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突然蹦起來的黎越,然後介明妤說:“去就去啊,我去請假,你先去着。”

黎越這一先去着,就跟腳底下抹了油一樣。介明妤回屋裏跟王方琬請了假,再一出來早沒了黎越的人影,她追出來,跑得都有些氣喘,才在去往大門崗的小路上趕上了黎越。

“我就知道你動機不純,關鍵是你那個擎天柱他也不是天天都在這兒站崗啊,你說你是不是傻了?”這裏離大門崗已經不遠,介明妤一把拉住黎越,小聲問道。

黎越從她的掌握中掙脫出來,說:“日子已經很難過了,還不讓我抱有一點兒希望啦?快走吧,師父們一會兒等得急了。”

黎越說完,奔着大門崗就去了。介明妤擡腳跟上,撇撇嘴暗自吐槽道:“我看是你等不及要見那誰了吧……”

馬擎天果然不當這班崗哨,黎越雖滿載希望而來卻也只好失望而歸,提着東西往回走時,黎越那張嘴撅得能挂個油壺。

回到宿舍,周敏把王方琬讓幫忙帶的東西一件件點清楚了,交給黎越讓她帶回他們班裏。黎越抱着一堆亂七八糟的盒子袋子,正要跟屋裏的老兵們一一道別,周敏又叫住她:“诶,黎越,等等。”

黎越轉回身子,周敏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大袋抹茶味的悠哈,走過來放在她懷裏那堆東西上,說:“拿着,這是為師賞你的,記得先跟你們班長打報告再拆開吃。”

黎越心裏那份沒有見到馬擎天的苦,頓時被師父給的奶糖的甜給化開了。礙于還在老兵班裏,她不能笑,只是勾了勾嘴角,說:“是,謝謝班長,班長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昂,大家翹首盼望的聲聲的下次出現,且等呢……(頂鋼盔跑)

☆、女兵排失竊案(2)

次日下午開庫,介明妤照例去問林潇有沒有需要入庫的東西,林潇正在複習,随口說道:“昨天外出穿的便裝,幫我放回去。”

介明妤得令,剛起勢要擡腳,林潇就想起來還有個錢包也要放回去,便站起來說:“算了算了,我自己去放就好了,你忙別的去吧。”

于是師徒兩人又一起出了學習室,一個回老兵屋去拿東西入庫,一個回新兵屋繼續打掃衛生。然而沒多久,老兵屋那邊就傳來了林潇的聲音:“介明妤!過來一下!”

介明妤立馬放下手裏的清潔工具,答應着“到”,飛奔了過去。

林潇蹲在自己櫃子前面,手裏是打開的錢夾子,錢夾子裏是一沓厚厚的百元紙幣——林潇是個不折不扣的白富美,這一點介明妤替她打點了這麽久的東西,早就知道了。

見介明妤來了,林潇從櫃子前面起來,坐在了介明妤才幫她把床單抻平了的床上,問:“我少了一千三百塊錢,你幫我回憶一下,我是不是放在別處了?”

介明妤一怔:這是她知道的,這是女兵宿舍的第三起失竊——第一次是她的小黑瓶,第二次是趙曉蕾外出回來丢的三百來塊,這一次,輪到她師父林潇了。

介明妤搖了搖頭,說:“我昨兒幫你收拾東西,沒見哪兒有錢。班長……”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自己所知道的說出來:“你不是第一個丢錢的了。上次趙曉蕾也丢了三百多,她沒敢跟我們班長說。我覺得,八成是有人拿了。”

林潇聽了,半天沒說話。突然,她霍地一下站起來,說:“我去找張楠班長。”

林潇扔下這句話,匆匆走了,介明妤想了想,心裏仍覺得不踏實,又在林潇櫃子裏仔仔細細地翻找了一遍,這才敢确定,那一千三百塊錢的确不是林潇放失手了,而是讓人給順走了。

這時,走廊裏傳來了杜繁琦明顯帶有怒氣的聲音:“所有女兵!學習室集合!”

沒一會兒,除了機房值班的和樓門口站大值日的,所有女兵都在學習室裏站齊了。

杜繁琦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板着臉站在隊伍正前方。她将目光一一掃過每個人的臉,終于語氣不善地說起來:“我們的戰友林潇,昨天外出高高興興,回來就丢了一千三百塊錢。這不是一個小數目。我希望,拿了林潇錢的那位同志能把錢還回來,如果你有任何困難,你可以和班長反映,和我反映,我們能解決一定會幫你解決,我們不能解決,也一定會繼續向上級反映,請求幫助。但無論如何我不希望看到現在這種事情出現在我們女兵排,這種行為叫什麽?叫偷!這已經不是有沒有苦衷的問題,這不管怎麽說都是人品問題!”

杜繁琦停下來順了順氣,又說:“如果拿了錢的那個人,覺得當着這麽多人不好意思。可以,私下來找我。我甚至可以念在這是初犯的份上,允許你夜裏把錢放在我上鋪那張空鋪上,不再追究。但是,如果有下次,一定嚴懲不怠。”

介明妤心想,這早不是初犯了。可是念及新兵連那次越級上報事件,她沒在這個當口上說話。

隊伍裏靜悄悄的,沒人表态。過了一會兒,林潇舉手打了報告:“報告,排長,我想說幾句。”

杜繁琦點頭同意了,林潇緩緩開口道:“這次丢錢,我自己也有責任,從司務長那兒支出了新兵時存的工資,昨天出去玩嗨了,也沒想起來去存上。剛剛點錢,發現少了一千三,說實話,我心裏害怕多過生氣——我不知道拿我錢的是誰,也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但只要一想到我身邊有這種會拿別人東西的人,我就覺得心驚膽戰。錢其實不重要……”

聽到這裏,杜繁琦打斷她:“即使林潇說錢不重要,我也必須在我上鋪看到錢,你人可以不出現,但歸還贓款,是認錯的态度。”

這時連值班員吹哨集合全站清理環境衛生,杜繁琦只好加快語速做出了最後的安排:“最遲到明天早上,如果我沒有在上鋪看到那一千三百塊錢,那就全排點驗,哪裏都不放過。解散!”

杜繁琦這聲解散剛落了地,新兵們就一刻也不敢耽擱地往樓下去集合,而在後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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