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老白猿的囑托
屋內,剎那間安靜下來。
但一老一小的情緒,卻談不上不平靜。
他們視線都集中在猴子身上,心情大抵相差不大,同樣的好奇期待。
這是個激動人心的時刻!
最起碼,對猴小莫來說是這樣,迄今為止,他還從未有過的渴望。
這是個實力為尊的時代!
而對己身有大用,且足以改變命運的功法,恰恰是所有人都無法拒絕的極致誘惑。
它意味着實力的進階,意味着更廣闊的舞臺,意味着改天換地!
這種誘惑,足以使人發狂,失去理智,甚至,即便明知有身隕的危險,也不惜以命相搏,孤注一擲。
這種對力量的渴望,對實力的追求,隐藏在每個人心底,深入到骨子裏。
哪怕……他是一個萬人唾棄的廢物,都有一個成為強者的心。
為報複也好,單純地自尊心作祟也罷,翻身換命,是九天十地每個人都有的野望。
當然,猴小莫此刻或許沒想那麽多,畢竟沒有世間最凄苦悲慘的慘痛經歷,不會極端地扭曲心智。
他還只是個少年。
一個有長輩在身邊呵護陪伴的,不幸中的幸運兒。
相比猴子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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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老人問起,猴子倒也沒多想,直言不諱道:“小莫基礎不好,體內多有暗傷,第一步需要調理好身體,無論是功法還是心法,都需要先從養氣練氣開始,以強健體魄為基礎,繼而旺盛血氣,最後再磨練招式,成為一名真正的換血境高手。”
“那我的暗傷什麽時候能消除痊愈?”猴小莫最關心這個,猴子話音剛落,便急聲詢問。
沒有人不關心自己的身體,而且還是在知道病痛所在,有希望恢複的情況下。
再者說,猴子剛剛也指明,他想要成為強者,必須把身體調理好,最起碼,也得達到普通人的修煉标準。
而如今,他俨然已經代替猴子的昔日地位,成為了黑風寨中的墊底兒存在。
他不想被看成廢物,不想落下在一起生活數十年的猴子太多。
他要追逐着猴子的腳步,最好是……能一起并肩作戰,一起享受武道一途的歡樂悲苦,一起成長,一起變強。
“這個簡單!”
猴子不知猴小莫所想,還以為他是少年心性,也沒在意,随口答道:“今天就能搞定!你哥我出手,哪有不一氣呵成的道理,放心吧。”
他自然不是無的放矢,而且有确切的把握。
一個修士,少不了争鬥厮殺,即便在練功閉關期間,也可能會因為一氣不順而誤入歧途,走了岔路。
日積月累之下,他們或多或少都積留了一些隐患,平常還不明顯,大多人都未在意,但一到真正的生死厮殺,拼盡全力時,卻會發現運氣不暢、招式威力減弱、身形動作在細微之處變慢等問題。
而這些隐患,恰恰是最不好調理的,畢竟修士都閑不下來,練功是每日必備功課,少不了調動靈力、氣機轟鳴。
這些更加大了暗傷的愈合難度,需要長期不定時以藥物滋養,借以真氣輔助蘊養。
調理身體,是個細水長流的耗時技術活。
但是,這些只是一般意義上的說法,對猴子完全不通用。
擁有本命源石,且還是以《萬靈圖》心法催生出真氣的他,傷口愈合所需要的時間,都比其他人快了數倍不止,功效顯著。
這種特殊真氣,被他取了個名字,喚作‘先天真氣’。意作比老天都牛叉的存在,獨一無二,與生俱來。
他說一下子能搞定,就肯定能做到。
一方面猴小莫修煉時間頗短,相比其他存活了百萬、千萬年的神靈來說,根本沒可比性。
修煉一途,越到後期,進階越困難,一旦受傷,便是傷筋動骨的大問題。
這一點,對只有練氣一層的猴小莫來說,他體內的暗傷在久經厮殺的猴子眼中,根本不算什麽。
說做便做!
猴子取出一枚活血祛瘀的炎黃丹,示意猴小莫吞下。
丹藥入口即化,從未消耗過如此珍貴物品的猴小莫滿臉驚奇,但猴子卻沒管那麽多,在猴小莫一臉錯愕的目光中,直接一掌貼到他後背。
“呼!”
真氣流轉,一團淡金色真氣自猴子手心湧出,緩緩滲透進入猴小莫體內,在他強大神識的籠罩下,猴小莫體內的病痛源頭頓時無所遁形,清晰可見。
“轟!”
藥力催生,化為澎湃的精氣,在猴子的牽引下,一點一點到達愈結的黑血瘀傷部位,緩緩融彙、包裹、消除着黑色血塊。
半盞茶的功夫,猴子已經将猴小莫體內淤血暗傷消除一空,點點細碎死血在先天真氣的裹挾之下,緩緩積蓄在後小莫右手食指間。
“搞定!接下來看你的了!”
猴子壞笑出聲,拍了拍手,丢出一柄匕首,‘啪嗒’一聲落在桌面上,聲音響脆。
猴小莫眨了眨眼,表情是懂非懂,有些迷蒙。
看了一眼冒着寒光的匕首鋒刃,又低頭瞥了一眼充斥着黑血的指尖,豁然開朗,卻根本不在意,眼神一凜,毫不猶豫抄起匕首,劃向指尖。
“噗呲!”
一道寸長的口子劃開,黑血瞬間飙射而出。
“呼!”
早有準本的猴子輕輕彈指,打出一道真氣,将黑血包裹,一滴不剩,丢到垃圾桶裏。
做完這些,猴子似笑非笑瞥了眼疼得直抽冷氣的猴小莫,打趣道:“疼不?”
疼!
真的挺疼!
十指連心,猴小莫毫不猶豫點頭,捂住流血不止的傷口,表情楚楚可憐。
“啪!”
一聲脆響,猴子二話不說賞了他一個腦瓜崩,光聽聲響都感覺肉疼。
“你丫還知道疼啊!”
猴子瞪眼,看着錯愕張大嘴的猴小莫,又好氣,又好笑,訓斥道:“你傻呀!手指不是你自己的啊,割那麽大口子幹嘛?嫌你血多是吧,要不要再來幾刀給你放放血……”
猴小莫:“……”
“多大人了,做事也不動動腦筋。”猴子不滿嘀咕出聲,在傷口上撒些止血散,一邊給他包紮,還不忘開口打擊:“你丫真厲害,對自己下手都這麽狠!”
猴小莫看着認真清理傷口的猴子,咧了咧嘴,嘿嘿傻笑,沒有說話。
“這是《猿靈決》,高級心法,有它在,保你一月進階換血境。”猴子遞出一塊玉簡,笑着說道。
恩?
猴小莫眼前一亮,內心極不平靜,深吸一口氣,滿臉激動的伸出手臂接過玉簡,身體微顫。
《猿靈決》,猴子也不知是什麽品階的功法,無法準确定位,但他猜測,無論怎樣,都能算得上高級功法。
只因—
它摘錄自《萬靈圖》!
再融合猴子的一些獨到見解,結合猴小莫的情況,量身打造。
猴子很滿意猴小莫的反應,暗自偷笑,表面卻還是一臉平靜道:“上面還有《梯雲縱》身法,這個你只需牢記規範動作即可,不用急着練習,先将境界提升上去。”
“功法我給你選擇的是《十劫棍》,練至小成時,摧山裂地,漫天棍影,飛劍不進!”猴子淡聲開口,一臉冷傲。
他知道猴小莫一直沒有趁手武器,或者說,一直沒有耐用的武器,通常以鐵木做成的木棍防身,久而久之,對棍兵較為偏愛。
而《十劫棍》,更是了不得,為他上一世主修功法的改良版,殺伐肆意,破壞力驚人。
他很期待猴小莫未來的戰鬥力。
更堅信,有自己在身邊指導着,絕對能塑造成一位霸絕天下的殺神!
“锵!”
一聲清亮顫響,房間內閃過一道光影,吸引了老白猿和猴小莫的目光。
“咔嚓!”
黑影直入地面,青石磚面豆腐一般碎裂,猴小莫心中一跳,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黑影,一下子就被吸引,目光灼熱。
這是一根長棍,三指粗細,丈餘長短,體表烏光湛湛,渾然一體,活了一般,給人一種冷硬森寒的氣息,令人心悸
老白猿下意識眯眼打量,他打造了一輩子的武器,自然能看出此物的不凡之處,渾濁的老眼精光四射,心頭震動,不過卻掩飾地極好。
“呼!”
猴子一招手,長棍拔地而起,忽閃一圈,射向他的新主人。
“我去!”
猴小莫吓了一跳,畢竟只是個少年,眼見長棍急速沖來,下意識用力去接取,但沒想到長棍繞他轉了一圈,這才緩緩墜下。
恩?
入手之後,猴小莫感覺到了不對勁,發現長棍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沉重,大概只有二十斤左右。
這對有丈餘長短的黑棍來說,簡直輕的離譜,令人難以置信。
“這是由黑曜精鐵裹皮,主材料為損耗真氣較低的銀杉櫻木所造。”見兩人望着他,猴子出聲解釋道:“非中品寶器不破損一毫,堅硬如斯。
不怕凡火焚煉,非凝練期以下修士真火不熔解一分,水火不侵。
殺傷力也夠,內有氣孔,注入真氣便可炸裂,非境界高出自身三個階段不可抵擋一下,攻擊爆棚!”
聽着猴子一點一點介紹,老人心中越來越震驚。不只是猴子的煉器手法,還有這些東西的來路手段。
長棍結構看似乎很簡單,但要滿足這些條件确實太難太難。
他自問,即便是在自己全盛時期,也做不到這種地步,與猴子相比,相差太遠。
這些技法,都是普通人一輩子掌握不到的,只會存在于大家族大勢力手中,外人若想得到,除非你夠資格。
這個資格,可不容易達到。
“這孩子……莫非覺醒了祖先傳承記憶?”老白猿心中暗暗想着,只有這一個解釋才說得通。
他來自一個沒落的大勢力,外逃時受創,終身止步于換血境。
不過,他雖然境界不夠,但眼界卻不狹窄,能從猴子透露出的話語中了解到一部分事實。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一些淺顯‘真相’。
猴小莫到是沒想這麽多,随着長棍優點被列舉出來,他的眸子越來越閃亮,嘴巴都快笑歪了。
“小幺哥,你太厲害了!”猴小莫驚嘆出聲,滿眼小星星地看着猴子,心中的崇拜簡直無以複加,興奮喊道:“有了這些牛掰功法,那頭山羊精算個屁呀,再敢勒索我靈石,看我不一棍拍死他丫的!”
“啪!”
猴子再此賞了他一個腦瓜崩,鄙夷道:“出息!那貨才練氣三層,你跟他較個什麽勁,有意思麽,要幹也得找個換血境以上的練手,這樣才對得起《猿靈決》這種高級貨色,配得上你的身份,先說好,你要是敢找個歪瓜裂棗慫包蛋欺負,別怪我給你松松筋骨。”
“啊……”
猴小莫傻眼,張大嘴巴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看着猴子嘴角壞壞的笑容,心中打了個寒顫,欲哭無淚。
“好了,你先到外邊練習一下,我跟爺爺再聊一會兒。”猴子一腳将猴小莫踹出去,打了個禁制,同老人一起坐了下來。
房間很靜,針落可聞。
老白猿呼吸有些紊亂,心緒波動,眼神回憶,帶着唏噓的感懷,端坐在側,沒有開口,似在準備措辭。
猴子倒也沒有打攪,面色平靜,低頭細細烹茶,為老人倒了一杯,輕拿輕放,古井不波。
“呼!”
老人重重吐了口濁氣,似放開了一切,神情一變,眸子精光流露,腰背也似乎挺直了些,不再佝偻。
這一刻,他仿佛不是一位日薄西山的遲暮之人,而是一位頗具威嚴的長者,威勢淩然。
“來了!”
猴子心中一淩,暗道一聲,旋即坐直身子,目光平靜地看着老人,靜候下文。
他感受到了老人氣勢的變化,知道那并不是老人真的不駝背了,更不是自己的錯覺,而是老人一生的積累,經歷過一片峥嵘歲月若沉澱下的氣質。
“孩子,你應該覺醒了先祖傳承記憶吧?!”老人目光深邃,雖是疑問,卻語氣篤定。
猴子心中詫異,不明白為何老人會提及這件事,但臉上卻沒有一絲變化,輕聲道:“是的,我有金靈猕猴一族的傳承功法,獲得了一些裨益。”
他沒将自己的秘密說出來,畢竟太過匪夷所思,而且,說出去也難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便半真半假地借坡下驢,扯到了一個記憶中的大種族身上。
金靈猕猴一族的功法,他上一世得到過,記憶中還有,不過他看不上人家的術法,也談不上說謊。
至于老白猿怎麽想,是否誤判,那就不是他考慮的事情了。他更好奇的是,眼前的老人接下來會說些什麽。
老白猿點了點頭,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接着說道:“金靈猕猴一族,算是一個豪門種族了,體魄強勁,功法以剛猛著稱,攻擊狠厲,好好修行,絕對能成為一方強者,你可要好好把握,莫要懈怠。”
猴子有些詫異老人對金靈猕猴的了解夠深。點評雖不全面,卻也說到點子上了。
他雖然看不上人家的功法,但金靈猕猴一族也不是吃素的,之所以稱之為豪門種族,蓋因人家祖上曾出現過一位神靈。
換句話說,該族之人,只要天賦夠強,資源跟得上,不半途夭折隕落的話,是有成神的可能的。
這樣一個大勢力,稱霸方圓數千萬裏不是難事,也無愧老人口中所言的一方強者。
對于老人的衷心告誡,猴子心中雖不以為然,卻還是點頭應承下來,有些感動。
“這就好!”
老人笑出聲,感慨道:“我輩修士,以登頂武道極致為目标,人人奮發進階實力,與天争命。
雖看似光鮮萬丈,但其中兇險,卻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盡的。”
老人話鋒一轉,直視着猴子,語氣嚴肅:“你最近的行為我也了解過,以後少不了與人争鬥,這一點是在所難免的,避也避不開。
既然注定無法避免,那就一切以小心至上,做事前切莫沖動,一旦選擇出手,勢必要做到一擊必殺,絕無死灰複燃的可能,這一點……你做的很好。”
老人目光複雜,震驚猴子在短時間內,竟從一個老實本分的孤僻孩子,成長到了如今地步。
滅殺敵手之餘,還能迷惑外人,留下一個高深莫測的印象。
這一點,他很欣慰,也很放心。
“爺爺,我都記下了,不會給對手喘氣的機會,要麽不做,要麽連根拔除,做到最好。”
猴子鄭重說道,既是對老人的保證,也是對自己的要求。
“恩,你辦事,我放心,小莫有你帶着,是他的幸運。這一點不會錯!”
老人肯定點頭,語氣一頓,整個人的氣勢仿佛一下子宣洩一空,老态盡顯,神情疲憊。
他喘了口氣,感慨道:“我時日無多,也沒什麽珍貴的東西給你們,以後要靠你們自己去打拼……活着不容易,要好好珍惜愛護自己,好好活着。”
聽着老人交代遺言般絮絮叨叨,猴子眼中閃過一絲感傷,沉默不語。
他雖然跟老人接觸的不多,但記憶中卻存在很多關于老人為他遮風擋雨的畫面,那種場景,很溫馨,很不舍……
“這次讓你過來,是有一件東西交付給你。”老人費力起身,從後面拿出一個造型古樸的機關盒,輕輕放在桌子上。
盒子通體烏黑,鏽跡斑斑,不知為何物打造,但上面的靈猿印記,卻是栩栩如生。
他雙手擎天,面目猙獰,眼神桀骜,整個人如同出鞘的神兵,勢要破開面前阻擋他的一切事物,掙脫天地牢籠,打破寰宇枷鎖,帶着目空一切的傲然氣勢,神威淩然。
“這是我身邊唯一有價值的東西,原本是打算随我埋入黃土中的。”老人怔怔出神,看着機關盒,滿臉追思回憶,還有一絲眷戀不舍。
猴子的視線被機關盒吸引,準确的說,他是被上面的圖紋印痕所打動。
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此物的不凡,再加上老人語氣中的唏噓感懷,很讓人聯想到此物跟他逃難的經歷有關。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小鼎上的猿形圖案,他認識。
“啪!”
一聲悶響,機關盒被打開,裏面的物體展現在猴子面前。
這是一尊殘破小鼎,外表黑墨一片,古意盎然。它整體有三足雙耳,邊緣一角少了一塊,齊耳向下開裂,細縫蔓延至底部,破舊不堪。
殘破!
這是猴子的第一印象。
好奇之下,他的神識觸碰到鼎身,竟然莫名的消失不見。
不是阻擋,是直接消失掉,宛若一個黑洞一般,具有強勁的吸力,将其吸走吞噬。
“我去!”
猴子大驚失色,慌忙将神識抽離,腦海一陣陣轟鳴炸響,雙目眩暈,臉色唰地蒼白如紙。
若非他扶着桌子,恐怕會直接一頭栽倒在地。
“小幺!”
老白猿也吓了一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關切問道:“你怎麽樣,沒事吧?”
猴子心有餘悸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看着這尊小鼎的眼神瞬間變了,兩眼精光爆閃,目光熾熱。
“爺爺,這是什麽東西,怎麽會吞噬人的神識?”猴子扭頭看着皺眉沉思的老白猿,心中一動,好奇問道。
他從沒懷疑過老人會害他,于情于理,都沒有害他的動機。
一位照顧了他數十年的長輩,若是猴子還心存懷疑,哪怕是一絲,他都覺得過意不去。
而且看老人的樣子,顯然也對這件事不知情。
既然不是老人的小動作,那麽就只有一個可能了,問題出在這個破鼎身上。
而且最古怪的是,吸收神識這件事顯然從未發生過,不然老人不會沒有提醒他,而且還是這個一臉狐疑的表情。
有貓膩!
猴子仰脖灌了口酒,緩了一下心神,發現老人也被他這句話給震驚了,滿臉錯愕。
“怎麽回事?從沒聽說過開猿聖鼎會吞噬人的神識啊!”老白猿有些難以置信,看着臉色依舊蒼白的猴子,滿懷關切,急聲問道:“你的神識有沒有受創?”
神識,也可以說神魂。
它是武者最重要的輔助手段,也是實力強大與否最直觀的表現。
更為重要的是,神識一旦受創,便很難自動恢複,而且還會限制進階的可能。
有很多人,神識受到不可磨滅的創傷後,終身很難進境一步,一輩子停留在當前境界,失去了無限壽命的機會,只能蹉跎老死。
而老人臉上的擔心,正是因為這個。神識受創,在任何時候都不是小事。
猴子當然不會告訴老人自己的真實情況,他比誰都清楚自身狀況,而剛剛,他确确實實受傷了,神識受到反噬,幾近暈厥過去。
若非他的意志力驚人,咬牙硬撐過去,且在受創時反應夠快,只怕現在就不會坐在這喝酒了。
“我沒事,蘊養幾天就好了。”
猴子輕輕搖頭,不想讓老人擔心,轉移話題道:“這麽說來,只有我受到這尊開猿聖鼎的神識反噬咯?以前從未發生過此類事件麽?”
“絕對沒有!”
老人語氣篤定,不帶絲毫猶豫的。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中有些莫名的感傷,聲音沙啞道:“這是我開天聖猿一族的至寶,傳承下來已近數百萬年,為每代族長貼身之物,從未遺落在外……
千年之前,一場內亂突然爆發,席卷整片族地。
我父親猝不及防,手下人馬被屠滅大半,頹勢盡顯,局勢急轉直下,眼見支撐不下去後,便帶着我逃離族地。
之後發生的事情,我一輩子都難以忘懷。”
老人痛苦地閉上眼睛,嘴唇微顫:“随性的護衛一個一個消失在眼前,熟悉的面孔一個個減少,父親滿身血污,帶着我們艱難躲避一次次襲殺。
那時的我,每天都在恐懼中度過,經常在噩夢中驚醒,眼前一幕幕,都是血肉橫飛的血腥場面,無法抹去。”
猴子靜靜聽着,心中亦是被勾起了那段絕不願回想起的記憶。
他很理解老人的痛苦,看着親人一個個倒在面前,卻只能眼睜睜看着,那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最為折磨人,心痛苦地要滴血。
曾幾何時,他也有過比這殘酷百倍的慘痛經歷,對于老人的心情,感同身受。
猴子給老人倒了一杯猴酒,老人一口喝完,似乎還不盡興,又自己倒了幾杯下肚。
整理了一下思緒,老白猿吐了口酒氣,沒有在繼續這個話題,語氣沉痛:“這開猿聖鼎,在大戰中受損,我父親拼命掩護我逃離,最終流落黑風寨,這一晃,便是一輩子。”
老人扭頭,直視帶着些許稚氣卻滿臉堅毅的猴子,默然半響,突然搖頭自嘲一笑:“老了,老了……就愛啰嗦兩句,孩子你別在意,就當聽個故事,轉眼忘掉就好。
你只需記得,這尊鼎雖然殘破,卻是個至寶,我便将他送給你,若是……有機會修複的話,對你有大用。
切記一點,莫要在開天聖猿一族面前顯露,會有大麻煩。”
老人認真叮囑,滿含關心。
猴子深吸口氣,似要将腦海中的雜亂記憶抛卻,感受着老人渾濁老眼中的慈愛關切,用力點頭,沉聲道:“一切有我,不會讓您失望!”
這是他給老人的保證,內涵的信息太多。
或許老白猿不明白這句話的深遠意義,但猴子心底,已經為千年之前,那些開天聖猿一族犯上作亂的叛徒們,劃上了死亡标記。
一個都不放過!
這是他孫悟空的承諾!
老人可能不知道猴子對開天聖猿一族了解有多深,他不只是單純聽說過,相反,他還跟該族的強者交手過。
開天聖猿一族,單是明面上的神靈,便有三位數之多。
這是一個霸主勢力,只比十大種族遜色些許,當之無愧的龐然大物。
而開猿聖鼎,能夠作為該族的傳承至寶,絕對不是普通的神器那麽簡單。
它有一個稱謂,在九天十地廣為傳響。
十大藥鼎之一!
這是它的榮譽,更是它珍貴非凡的最直觀表現。
“或許……它還不僅僅是一尊藥鼎那麽簡單。”猴子仔細盯着殘破小鼎,心中嘀咕道。
他清楚自己的情況,自是是重生者,兩個靈魂,由此才會發生吞噬神識的獨有現象。
這一點,更說明此鼎身上有大秘密,而且,這個秘密還只有他才能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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