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鍛骨丹
山洞內，篝火堆中火花迸濺，噼啪作響，跳動的火焰映照石壁上，光線閃竄，視線昏黃。
猴小莫眼睛眨也不眨，直溜溜盯着面前的金色火苗，滿是好奇。
“這是真火，由體內丹田催生，耗用真氣燃燒，達到換血境便可催發，比普通火焰溫和，可作為煉制丹藥的底火。”
猴子手中掐訣，真氣湧動，很快閃蹿成一團火焰，兩人周圍空氣很快變得溫熱起來。
“根據所要煉制的丹藥不同，催動真火控制的溫度也要适當，而且還要根據丹丸融結前後變化，時刻調降火焰大小，這一點，需要細心，不能馬虎。”
猴子祭出一尊下品寶器藥鼎，放置真火之上，依次序打入清香缭繞的靈材，适時出聲解釋。
“銀蓮草，藥性溫熱，以此為基初步融煉，繼續加入陽性、陰性藥材，中和藥力，即便是初學者，亦不會難以控制，更不會引起炸爐現象。”
猴子一連打入十數株靈材，金色真火時而驟然大亮，時而暗淡減弱，玩地異常熟稔，看得猴小莫咋舌不已。
他在黑風寨中，曾有幸見到過旁人煉丹時的場景。
雖說只是遠遠觀望過兩眼，且很快被驅散離開，但當時的記憶，卻還是印刻在腦海中。
在他看來，若是煉制丹藥，哪能不小心翼翼，神情繃緊到極致，恨不得提起十二分精神，以免浪費價值不菲的靈藥，造成損失。
可猴子的表現，卻是讓他大開眼界。
不僅跟他印象中那位煉丹師截然不同，眼睛也根本就沒盯着藥鼎看過，那臉上的輕松随意，就是瞎子都能看出來。
而且，他表現的也不像說教時那般，認真、小心、細心等跟他半點關系都沒，但手中動作卻是不疾不徐，絲毫不亂。
“這個……哥，你夠厲害啊！”猴小莫滿眼小星星，佩服道：“看你這架勢，估計睡着都能煉制成功。老實交代，你什麽時候開始偷偷掌握煉丹術的，我怎麽從沒見過？”
“在……很久很久以前。”猴子打了個哈哈，故作不滿，瞪眼道：“打什麽岔啊，不知道煉丹師要擊中注意力麽，專心看你的就是，嘀嘀咕咕會讓我分心的，煉壞了你來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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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
猴小莫大大翻了個白眼，滿臉鄙夷，那意思是：你丫真不要臉，這麽無恥的話，都能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不過，他還是收起心思，專心留意猴子的操作。
一炷香後。
“呼！”
猴小莫兩手支在地上，一臉疲懶道：“真累啊，看得眼睛都酸了，這也太麻煩了吧，中間不能停歇麽？”
“不能的，煉藥需要一氣呵成，中間不能斷火，否則藥力随着溫度下降而流失，原本圓融的藥力會變得不穩，輕者，丹藥品質下降不成形，嚴重些的，直接廢了，成為一堆藥渣，便是炸爐的可能也有。”
猴子說着，手中一動，瞬間加大真火強度，金色火焰驟然亮堂，映照地他臉上一片金華。
“嗡！”
藥鼎內，丹丸嗤嗤旋轉，表面瑩白一片，光暈迷蒙，散發着縷縷清香，撲鼻可聞，令人精神一振，所有疲勞都一掃而空。
“凝！”
猴子輕叱一聲，手指掐訣，金色真火再次熾熱，溫度暴增。
藥鼎內，丹丸驀然散發出一股耀眼銀光，然若一個小月亮般，光暈朦胧，潤澤透亮，氣息聖潔。
“收！”
猴子擡手橫抹，注入的真氣頓止，真火漸漸暗淡熄滅，消失無影。
“呼！”
猴子擡手一揮，潔白如許的鍛骨丹高高跳起，躍入手中，外表溫熱，有些燙手。
“十……十一顆！我的天……”
猴小莫驚叫一聲，目瞪口呆。
在黑風寨中，他曾聽過一爐丹藥最多的，也就才六枚。
當時稱贊聲不斷，便是那名煉制出一爐六枚丹藥的丹藥師，也是一臉臭屁，好不得意。
畢竟在山寨中，其他人尋常煉制的産量，大抵都是在四枚、五枚上下。
而眼下，猴子一口氣煉制出十一枚鍛骨丹，簡直亮瞎他眼球，瞠目結舌，久久無語，一臉看怪物一般，滿臉不可置信盯着猴子。
“少見多怪！”
猴子撇了撇嘴，嘀咕一聲，一臉平靜地将丹藥裝入玉瓶。對他來說，這仿佛是再正常不過的小事，不值一提。
“喂，喂，喂！你丫別這麽淡定好不，給點反應啊，這可是十一枚，十一枚啊！”
猴小莫內心極度無語，看到猴子那毫無掩飾的鄙夷眼神，感覺快要崩潰了。
“十一枚又怎樣？”猴子嗤笑一聲，掂量着手中玉瓶，淡然道：“若非這次材料不齊，真火強度不夠，操控手法還有不足，十二枚都是很正常的事。”
說到這，猴子突然一臉嚴肅的看着猴小莫，沉聲道：“這是個萬族并起的時代，天下之大，超乎你的想象，洞天福地遍野，各種天才野草一般瘋長，競相争鬥厮殺，只為攀上頂峰。”
猴子嚴厲告誡道：“我們若想自己掌握命運，不在他人腳下仰人鼻息，茍延殘喘地活着……你要記住一點，”
他緊緊盯着猴小莫的眼睛，突然笑了笑，望着篝火，輕聲道：“這個世界，只有最強者才擁有話語權，我們要做的，就是努力變強，發奮更強，登頂最強！
唯有這樣，你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不然，一切皆是空談。”
猴小莫愣了一下，深深吸口氣，握緊拳頭，眼神堅定道：“放心吧，即便我以前眼界很低，但今日之後……我會證明給你看！”
他只感覺胸中有一團火在燃燒，熱血沸騰，渾身湧起無盡的力氣，噴薄沖霄。
整個人的氣勢凝聚到極點，仿佛蒼芎亦可一拳轟裂，星河也能一掌拍爛，便是猴子……他都敢上去踹上兩腳。
他明白了猴子的意思，方有此番言語，猴子也相信他明白自己的告誡，點點頭，不再說話，打坐恢複體力。
猴小莫跟着照做，有模有樣，打坐修煉。
一夜無話。
這一天，猴小莫突破練氣六層！
……
黑風寨，今日極不平靜。
整個山寨陷入一種詭異氛圍中，緊張肅穆，有種風雨欲來的架勢。
往日懶散謾罵的小妖們，雖不知發生了什麽大事，但不用看也感受到了不尋常，紛紛收斂下來，愈發沉悶。
空氣中彌漫着冷冽肅殺氣息，仿佛只需一點火星，便可引燃爆炸，造成無法想象的可怕災難。
翹首以盼的斑紋狗妖，此刻不在黑山豹那處輝煌大殿中，而是被請到了雄霸天住所。
他雖不擔心被人下黑手，但在這關系到自己前途的節骨眼上，仍是難免犯嘀咕。
“聚靈陣啊！”大廳內，斑紋狗妖心中嘀咕一句，感受着空氣中充沛的靈氣，不禁有些羨慕。
在他旁邊，是熊霸天兄弟二人。
他們不像斑紋狗妖那般，臉上流露着欣喜，反而是一臉沉悶，表情不太好看，時不時望向門口，眼神中流露着擔憂。
這是自黑山豹死後，三人第二次見面。
第一次是在昨天，熊霸天突然造訪，令斑紋狗妖有些措手不及。
再加上那股籠罩在山寨的陰冷氣息前腳消失，兩人後腳便到了，他就有些釋然。
擔心有些，但說到害怕……見過猴子手段的斑紋狗妖，可謂是意氣風發，豪氣幹雲，覺得熊霸天無論招徕什麽幫手，都只是送菜的結果。
他心中無懼，對猴子自信到近乎自負的地步。
雖說境界不及熊霸天二人，但心中早就一步升天，在雲端俯視他們了，極為輕視，毫無在意。
他所擔憂的，無非是趁着猴子不在，将自己卷到什麽陰謀中，偷偷給料理了，無聲無息……
懷着複雜的心情，他見了這兩位以前只能仰望，如今卻平起平坐的黑風寨首領。
會面很短暫，三人交談了一盞茶的功夫，熊霸天便匆匆離去，留下了一頭霧水的班紋狗妖。
“即便是材料收集完畢，也不用這般着急吧？”
他很費解熊霸天焦急迫切的樣子，暗暗猜測，可能跟那股消失的恐怖氣息有關。
更令他沒想到的是，熊霸天今天，竟然再次發出請帖，邀他一聚。
“去就去！怕你啊，有種就将老子弄死！”斑紋狗妖冷笑着前來赴宴，卻是看到了更加納悶的一幕。
宴席沒有！便是待客的茶水也沒上，冰鍋冷竈……
“這是在趁機羞辱麽？”
斑紋狗妖頓時冷笑一聲，滿臉譏諷。
但當擡頭望去，看到了兩張臭臉時……這讓他頓時樂了！
他直覺會有好戲上演，稍稍坐定，心中興奮，滿含期待。
“今個真是好事成雙，一件接着一件，擋也頂不住哈！”
他冷冷瞥了眼熊霸天，也不開口說話，心中冷笑。
“倒看你搞什麽鬼名堂！”
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直到晌午，還是什麽事沒有。
他坐不住了，心中想着自己的事情，對于熊霸天兄弟耽擱自己時間非常惱火。
“大頭領，不知喚我前來有何要事？”他冷笑一聲，譏諷道：“枯坐一個時辰，連口水都不給，大頭領的待客之道我也算是見識了，真是別具一格啊，真讓班某大開眼界！”
原本滿是火氣的熊破天，一聽這話頓時爆了，騰地站起身，怒罵道：“驢草的！你以為老子想見你啊，一個叛徒上位的狗而已，再敢亂吠，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他眼神兇狠，眸子布滿血絲，赤紅一片，臉上的橫肉一顫一顫，頗為猙獰，宛若要吃人一般。
“你……”班委狗妖氣的咬牙，卻被熊破天的氣勢所懼，他有直覺，若是此刻自己稍有異動，這憨貨絕對會當場出手。
“好漢不吃眼前虧，等老子提升功力後，不将你玩殘老子就不叫班固！”
斑紋狗妖心中暗罵，冷哼一聲，轉身便走。
“給老子站住！”
一聲斷喝傳來，帶着暴怒，頗有瘋魔一般的氣勢，硬生生讓斑紋狗妖身形定格。
熊破天暴跳如雷，怒目圓瞪，喘着粗氣，破口大罵：“誰特娘地讓你走了？給老子乖乖呆着！娘希匹，蹬鼻子上臉的狗屁玩意兒，老子不快活，你特娘的也別想活！”
他真是氣壞了，若非熊霸天給他使眼色，他真想當場揍他個半身不遂，先虐一遍出口惡氣再說。
斑紋狗妖心中一跳，直覺告訴他，這其中絕對有自己不知道的大事，不提這憨貨要殺人的架勢，光是熊霸天任由弟弟放肆而不置一言，就能看出很多門道。
“大頭領，你是不是該給我透個底兒？”
斑紋狗妖重新坐回去，臉色難看，憤聲道：“昨日登門，我可将那位今個要來的消息如實相告了，今日你一聲招呼，班某立刻将手中要事推到一邊，親身前來。但這都一個時辰了，你始終沒個解釋，這個該怎麽說？”
“解釋個錘子！你個狗東西，配老子給你解釋麽？！”
熊霸天正欲開口，卻是被熊破天給打斷，又是一番痛罵，氣的斑紋狗妖直哆嗦，怨毒地瞪了眼熊破天，冷哼一聲，直視熊霸天，臉色陰沉。
看到那股怨毒之色，熊霸天眉頭皺得更深了，對班委狗妖愈發不耐，眼中的殺機一閃即逝，卻是沒說什麽，淡漠道：“将你請來，是為兩件事。”
恩？
斑紋狗妖不覺一股寒意襲來，脊背發涼，他皺了皺眉，沉默不語，靜等下文。
“其一，事關黑山豹。”熊霸天語氣平淡，但落在斑紋狗妖耳畔，卻仿佛平地驚雷，轟然炸響，驚得他騰地站了起來，震撼之色溢于言表，呼吸紊亂。
“這怎麽可能？！他可是……”斑紋狗妖驚呼出聲。
被人舊事重提，他難免驚慌，畢竟黑山豹可是被他親手虐死的，若是說黑山豹沒死，一會兒還會出現，他是一百個不相信。
但随即，他仿佛想到了什麽，口中要說的話戛然而止，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卻很快鎮定下來。
只是，他的臉上多少有些不自在，眼神陰沉不定。
他臉上的恐慌雖然一閃即逝，卻被熊霸天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心中冷笑，仿佛沒見到他臉色變幻一般，視若未見。
“其二，事關猴小幺。”熊霸天冷聲開口，道出了猴子的名字，但表情可就不怎麽好看了。
有了第一件事的緩沖，斑紋狗妖倒是沒有多吃驚，相反，聽到猴子的名字後，反而更加鎮靜。
他冷冷看着熊霸天表演，嘴角閃過一絲譏諷，還有……憐憫？！
“哦？”
斑紋狗妖眸子微眯，臉上毫無一絲怒容，一臉平靜，輕笑道：“那你直接找他們來談呗，把我叫過來算什麽，莫不是首領大人覺得班某好欺負，打算強使手段不成？”
熊霸天眉頭一挑，卻并不接話，淡聲道：“昨日，黑山豹的師門來人了！”
說完，他死死盯着斑紋狗妖的表情，想從中發現一些端倪，但可惜，結果注定要讓他失望了。
“師門來人又如何，他找的是你，關我什麽事。”
斑紋狗妖神情不變，向後靠了靠，換了個舒服姿勢，斜了眼熊霸天，譏笑道：“莫不是頭領大人做了什麽虧心事，被人找上門來，卻力有不怠？”
“這好說啊！”
斑紋狗妖笑容愈發濃郁，輕聲道：“都是一個山寨的兄弟，頭領大人但凡開口，班某若有所辭，定不為人子，拼了性命也會傾囊相助，萬死莫辭。”
熊霸天冷哼一聲，沒接話茬，卻是心中煩躁難耐，腦仁生疼。
“那位大人修為強橫，不是我等招惹起的。”熊霸天躊躇一下措辭，停頓片刻，輕聲道：“一會兒他會過來，旨在查明黑山豹死亡的真相，你是黑山豹昔日手下，當日也曾一起出去，應當最為了解事實經過。”
餘下的話他懶得說，但斑紋狗妖卻是聽得明白。
“老混球，這是在給老子下套啊！”
他心中暗罵，雖不擔心，卻難免有些焦急，期盼猴子快些趕來，若是晚了，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不測。
“第二件事呢？”
斑紋狗妖笑容斂去，冷聲問道。
這下輪到熊破天得意了，冷笑道：“徒弟死了，你說會有什麽事？”
斑紋狗妖沒搭理他，沉默半晌，面無表情，看不出怎麽想的。
熊破天直覺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深感羞憤，欲要破口大罵，卻被哥哥暗中制止，不由冷哼一聲，悶悶不作聲。
熊霸天揉了揉眉心，也懶得說話，不安的等待着。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三人都不願開口，房間內氣氛壓抑，針落可聞。
驀然！一道陰冷無比的氣息出現，仿佛堕入冰窖一般，令人汗毛倒豎，籠罩黑風寨之中。
“來了！”
三人心頭一驚，精神一震，端坐身子，目光齊齊看向門口方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