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婚事
餘氏昨夜睡的晚,再想想躺在床上的女兒,打發了錦繡通知各院第二天不必來請安。
第二天,餘氏比往日起的晚了些,正梳妝好用了點清粥,想去看看周若水,門房的一個小丫鬟卻來禀報,景夫人與景大小姐過來了。
餘氏皺了皺眉,只能壓下對周若水的擔憂,對許嬷嬷開口:“嬷嬷,你親自去把景夫人和景小姐迎過來吧。”
許嬷嬷知道,今兒餘氏是想相看景小姐,不敢怠慢,連忙出門口相迎。
管家早就收到了景夫人要過來的消息,此時正将二人往朝霞苑領。半道上,許嬷嬷來了,管家識趣的退了下去。
許嬷嬷看着景夫人和景小姐,臉上的笑容越發真切:
“老奴見過景夫人,景小姐。夫人已在朝霞苑等候,特讓老奴出來迎接。”
景夫人知道這是餘氏身邊最得力的嬷嬷,對許嬷嬷十分可親。
“有勞嬷嬷帶路。”
許嬷嬷笑着迎着二人走向朝霞苑,一路上不經意的打量着景小姐。見她走路目不斜視,端莊優雅,行走間裙裾絲毫不動,臉上挂着得體的淺笑。
饒是見過不少貴人的許嬷嬷,都對這位景小姐十分欣賞,這樣的規矩,怕是京城自诩名門貴族的小姐也不一定做得好。
片刻後,三人來到朝霞苑,餘氏已在正廳等候。見到景夫人進來,餘氏連忙起身相迎。
“芸娘,你我多年未見了。”
餘氏有些感慨的看着景夫人,景夫人亦是十分感嘆。
“是啊…”
說着餘氏便招呼二人落座,心裏感嘆起時光飛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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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餘家與景夫人的娘家蔣家都在京城,關系頗好。二十年前,皇上任命餘氏的父親為荊州大都督,為一方封疆大吏,兩人這才漸漸少了聯系。
而景夫人及笄後被許給了山西的大族景家為嫡長媳,那時,餘氏已經嫁入周家,對周泰心灰意冷。
今日再次相見,已相隔十三年,十三年裏,兩人的身份都發生了變化。雖然多年來,只有聊聊幾封書信。
而景夫人的夫君,今年正好被皇上調回了京城,餘氏知道後,想到景夫人膝下有一女兒,讓餘氏對多年的好友,起了結為親家的心思。
“這就是璇箐吧?生的真好,跟你當年是一模一樣。”
餘氏打量了兩眼景璇菁,笑着開口。
“景氏璇菁見過夫人。”景璇菁見餘氏提到自己,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禮,讓餘氏眼前一亮。
“好孩子,快起來。”
更把手中一只通透的玉镯取了下來,套在了景璇菁的手腕上。
“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戴着玩吧。”
“長者賜不可辭,璇菁多謝夫人。”
景璇菁溫和的道謝,不卑不亢,讓餘氏十分滿意。景璇菁收下玉镯後,便走回景夫人身邊,坐在景夫人的下首,臉上依舊挂着溫和的笑容。
景夫人飛快的瞟了一眼餘氏送出的玉镯,笑容更深了些。她之所以默認餘氏的試探,除了因為餘氏是自己多年的好友,未必沒有看中周寒明的意思。
周寒明此時不過十三,已是四品的二等侍衛,更是上過戰場立下軍功的,若以後與他國再次開戰,未必不能出征,掙得一個爵位。
來京城這麽久,她也打聽過了,周寒明在京城口碑極好,文韬武略,沒有絲毫負面的傳聞。
再者,餘氏的為人她再清楚不過,不是斤斤計較的惡婆婆。若真能結下這門親事,對于女兒來說,極好。
只是,景夫人按下心中的擔憂,景璇菁前些日子的神不守舍,她在逼問之下,她竟然對那個救了她的男子一見傾心。
景夫人焦急不已,本還想在觀望觀望尚書府在京城的形勢,可眼下女兒都要被人騙了,她更要抓緊時間把親事定下來。
“你這會回來京城不會走了吧?”
餘氏記得,景夫人的夫君,是鹽運使,這次回京後,坐上了戶部尚書一位。
從前的戶部尚書,随着柳家的覆滅被徹查,被皇上罷了職位流放,卻不曾讓人頂替。
可不知為何,前些日子,突然将景大人調了過來,雖耐人尋味,可帝王心深不可測,餘氏只需要知道,景家是皇上的心腹即可,不會在儲位之争中站隊。
“嗯,多年不曾回京城,習慣了永城的風俗,這一回來還有些不适應。”
景夫人掩嘴一笑,神情裏有着抹不去的懷念。
“瞧你說的,回來京城多好。璇菁這麽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為她挑一個京城的夫婿,總比永城的好兒郎要好。”
景璇菁一聽餘氏的話,小臉一紅。景夫人也微笑着應着:“那是。好在璇菁還小,若再大個一兩歲定了親,咱們又回了京城,這一年到頭的見不到一面,可不得難過死。”
“娘……”景璇菁聽着景夫人的話,低着頭,撒嬌喚道。
“你不是有個女兒,我記得是叫若水,這會可是出去了?”
景夫人疼愛的看了一眼景璇菁,打住了這個話題。突然她又想起了餘氏還有一個女兒,對周若水起了好奇心。
餘氏一聽到景夫人說起周若水,眼底閃過一抹擔憂。
“昨兒她受了涼,一早吃了藥又睡下了。難得你過來,她又病了,當真不巧。”
餘氏輕描淡寫的說道。女兒家的名聲最重要,若讓人知道周若水突然發病吐血,于名聲不好。
就算眼前的是她多年好友,可這麽多年不見,誰知現在是何模樣。人心,是最難測的。
“瞧我,與你說話怕是悶着璇菁了。璇菁,我與你娘說會話,你去園子裏轉轉,省的陪着我們悶着了。”
方才餘氏注意到,她與景夫人說了這麽久,除了提及她的親事時有些羞澀,其他時候都是大方的坐在那,目不斜視,一副淡然。
這下餘氏看着景璇菁,是越看越滿意。景家是永城大族,門風清正,家教甚嚴。
景夫人的娘家蔣家,在京城雖然低調,卻也是出過帝師的人家。
這樣的家庭教導出來的女兒,自然不會差。
“錦繡,你陪着景小姐去花園轉轉。”餘氏見景夫人與景璇菁都沒有異議,便開口吩咐道。
景璇菁看了眼錦繡,起身朝餘氏福了福身後,随着錦繡離去。
此時正是一天裏最好的時辰,陽光自頭頂傾瀉而下,毫不吝啬的照射着大地上的每一寸土地,交錯的樹葉間零星可見那閃爍的光芒,如星辰般耀眼璀璨,讓人目不暇接愛不釋手!
錦繡領着景璇菁介紹着府裏的花園,每一處鮮花,每一處假山,更有花園四周的樓閣。
景璇菁淡然的看着尚書府的一切,雖然她不情願聽從母親的話,與尚書府的嫡長子定親,可從小受到的教育讓她不曾反抗。
那個救了她的男子,到底沒有查出身份,雖然不過區區片刻,卻在她心裏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就算再喜歡,可在當下,她只能隐藏自己的心意。
景璇菁暗暗深吸一口氣,面上依舊淡然。
不一會,錦繡便領景璇菁來到花園的假山,錦繡笑着與景璇菁說道:“景小姐,走了這麽一會可要歇歇?奴婢去準備些茶點過來?”
景璇菁本就無意逛園子,聽着錦繡的話點了點頭。錦繡這才笑容滿面的吩咐身後的小丫鬟去準備,自個陪着景璇菁在花園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片刻後,準備茶點的小丫鬟還沒回來,倒是周寒明被餘氏的人叫了過來。
周寒明看到亭子內坐着的女子,眉頭一皺,再看一眼女子身後朝着自己微笑的錦繡,瞬間明白了餘氏的主意。
“奴婢見過大少爺。”錦繡看到周寒明,很快上前見了禮。
景璇菁見到有男子過來,眉頭緊緊鎖起,可再看到周寒明那張冷冰冰的臉,頓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半晌後,景璇菁站了起來,朝着周寒明福了福身:“周公子。”
踏破鐵鞋無覓處,她苦苦想知道的男子,竟然是周家的大公子,母親為自己選的良人。
景璇菁高興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偷偷看了一眼周寒明,面上浮現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周寒明見到景璇菁向自己見禮,錦繡連忙開口:“大少爺,這是夫人今天的客人,景家大小姐。”
聽着錦繡的話,周寒明淡淡點了點頭,對着景璇菁抱了抱拳:“景小姐。”
夢裏徘徊不斷的聲音,近在咫尺,景璇菁覺得從前自己的八面玲珑,現在絲毫用不出來。
錦繡觀察着二人的神色,周寒明一如既往的什麽都看不出來,倒是景璇菁……
錦繡微微一笑,看來這景小姐對大少爺并不反感。
“周公子,璇菁多謝當日南大街相救之恩。”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景璇菁大着膽子上前一步,福身道謝。
聽到這話錦繡面露詫異,而周寒明則擡頭打量了景璇菁兩眼,想了想後,終于記起他那天急着出城,順手救下的少女。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周寒明淡淡道。
景璇菁看着周寒明記起了自己,卻依舊冷冰冰的模樣,心中一陣失落。
錦繡卻是看不慣自家少爺這副姿态,這之後怎麽和少夫人相處?
錦繡眼珠子轉了轉,看着拿茶點的丫鬟回來,連忙招呼着丫鬟擺放到石桌上,笑道:“不曾想景小姐與大少爺有這麽一段經歷。別看咱們少爺為人冷冰冰的,可心地最好了…”
錦繡扶着景璇菁坐下,周寒明看了看,皺着眉。此時的他,更想去若華苑看周若水,可是母親她……
周寒明身上散發着淡淡的寒意,他心中并無情愛,更沒想過娶妻生子。就算餘氏為他挑中了姑娘,他若不願,餘氏總不會強迫他。
正當周寒明想着用什麽借口離去,不遠處,迎面走來了女子。周寒明頓時眼底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厭惡。
“大哥哥。”周蓉對着周寒明甜甜一笑,接着又看到了亭子裏坐着的景璇菁,眼底露出一抹嫉妒。
“二小姐。”錦繡看到周蓉,眼底生起一抹防備。
景璇菁一身藕荷色的長裙,腰束金絲雲紋的蘭花腰飾,烏黑的發髻上簪着一支琉璃步搖,配着幾支小巧的縷空發簪,素雅又不失明媚,再配上她那一副端莊溫和的面容,在陽光下,一時間讓人移不開眼。
“這位小姐是?”周蓉看着錦繡站在女子身邊,問道。
自她*于陸顯玉後被葉皇後下令只能為妾後,父親便對她不聞不問。若不是有周寒天偶爾送過來的銀子,她都不知這些日子是怎麽過下去的。
然,宋姨娘死後,周寒天已經很久沒給自己送銀子了。周蓉無奈,她得罪了大房,父親又不管不顧,她與周寒天在府裏極為尴尬。
現在看到的景璇菁,一身裝扮都是京中最流行的款式,而自己,卻要靠典當自己的首飾換取銀兩,才能在丫鬟面前維系自己的一絲尊嚴。
“景氏璇菁見過周二小姐。”景璇菁從錦繡的話裏知道來人的身份,從容的起身打着招呼。
“原來是景小姐,幸會。”周蓉依舊一臉笑容的說道,心裏揣測着景璇菁過來的目的。
這一世與前世相差甚遠,前世許多沒有發生的一切,這一世相繼上演。
周蓉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麽這一世有這麽多改變?難道前世只是自己的一場夢境?
“天氣變化無常,二妹還是早些回房休息,不要着了風寒。”
周寒明沒有錯過周蓉看着景璇菁時,眼裏流露出來的精光。在他看來,周蓉就是死不悔改,一心想踩着他們大房往上爬。
周蓉亦聽出了周寒明話裏的趕人意思,心中生起一陣怒火。可她現在,比從前越發小心翼翼,不會随意再暴露自己的本性。
“大姐姐昨兒病了,妹妹本想去探望,可連門都沒進就被墨竹給趕了出來。也是,大姐姐對我多有誤會,若妹妹能替大姐姐受過,是不是能原諒我。”
周蓉一番話聲情并茂,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周蓉對周若水多麽姐妹情深,周若水周寒明又是何等涼薄,對待庶妹如此狠心。
“沒想到二妹竟然如此關心若水。”周寒明滿是譏諷的開口。
景璇菁聽出了周寒明話裏的譏諷,有些好奇的朝周蓉看過去。只見周蓉一臉柔弱帶着些許怯弱,眼底露出一抹深思。
“蓉兒與大姐姐是姐妹,自然是關心的。”
聽到這話,周寒明眼底冷芒更甚,掃過周蓉的身上,讓周蓉不寒而栗,心生害怕。
可她再也不想過沒有自由,沒有銀子,沒有地位的日子。心底打定主意,一定要從景璇菁身上讨得好處,擺脫現在尴尬的處境。
可誰想,景璇菁盯着周蓉看了一會便垂下了頭,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睛,讓人看不清自己所想。
正當周蓉想出聲之際,景璇菁突然笑着開口:
“我出來有好一會了,也該回去陪着母親與周夫人閑聊。”
周蓉想說的話噎在嘴裏不上不下,周寒明倒是看了景璇菁兩眼,那目光讓她心跳微微加速。
“也好,正好我要去母親那,我送你。”周寒明警告的看了一眼周蓉,轉過了身子。
景璇菁沒想到自己這麽一說,換來了周寒明的相伴。雖說只有短短一路,可在她眼裏,是不可多得的歡喜。
景璇菁點了點頭,蓮步輕移,走在周寒明身側。錦繡等丫鬟識趣的往後退了退,給二人好好說話的機會。
被人忽視,依舊站在原地的周蓉,臉上露出一抹不甘。可餘氏的院子,不是她一個庶女想進就進的,只能眼睜睜看着周寒明帶着景璇菁揚長而去。
一路上,景璇菁試圖找話題與周寒明攀談,可周寒明确依舊冷淡,每次回複不過稀松的幾個字,讓景璇菁無比挫敗與失望。
二人走進屋子裏,餘氏與景夫人眼底閃過一抹異色。景夫人自是知道餘氏的打算,可見到周寒明,景夫人眼底露出了滿意之色。
器宇軒昂,相貌堂堂。并沒有因為年紀小而顯得稚嫩,許是因為上過戰場,少年有成,更增添了成熟穩重。
雖面上并沒有太多的表情,可餘氏從前就這般,景夫人只當受了餘氏的影響,并沒有絲毫不快。
景夫人與餘氏相視一眼,均默默地點了頭。二人達成共識,場面就活絡多了。
“明兒,你和璇菁怎麽一起過來了?”
餘氏安排周寒明去見景璇菁,本就對周寒明可能會不快有了感覺,這會看到他與景璇菁一起過來,難免奇怪。
“在花園碰到,順路送景小姐過來。”周寒明語氣平淡,惹得餘氏多看了兩眼。
景夫人也注視着景璇菁的神色,将那一抹羞澀看在眼底,心頓時安定下來。
“周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小小年紀就能上陣殺敵立下赫赫戰功,若我那兒子能有他兩分本事,我就心滿意足了。”
景夫人有種看女婿越看越順眼的意味,對周寒明大肆誇贊。她生有二女一子,兒子不過三歲,難免溺愛了些。
“景夫人謬贊,寒明愧不敢當。”周寒明聽着景夫人的話,只是禮貌的客氣了一番,并沒有多大的反應。
景夫人看在眼裏,又增添了幾分好感。不驕不躁,實在難得。
“夫人,奴婢已在花廳擺好了午膳。”幾人又說了會話,就見錦瑟進來說道。
餘氏點了點頭,朝着景夫人道:“咱們過去吧?”
景夫人點了點頭,周寒明趁機起身,說道:
“母親與景夫人,景小姐用膳,孩兒就不去了。”
餘氏點了點頭,她讓周寒明私下與景璇菁相看已是不妥,現在他離開,不與他們一同用膳,才不會惹人閑話。
周寒明向景夫人行了一禮離去,景璇菁擡起眼角看着周寒明的身影在也瞧不見了,這才收回目光,随着景夫人與餘氏前往花廳。
周寒明離開朝霞苑,立刻往若華苑走去。若華苑靜悄悄的,卻沒了昨天的緊張。
周寒明感覺到了,又看着在門口坐着打着花樣的墨竹墨梅,于是上前問道:“若水怎麽樣了?”周寒明壓低了聲音問道。
墨竹墨梅看到周寒明來,馬上起身行了禮,墨竹才開口:“小姐辰時末就醒了,用了碗粥,又喝了藥又睡下了。太醫過來看了,說小姐已經沒事了,留下了補身的方子後就走了。”
周寒明聞言,提了一天的心落了下來,突然又想到給周若水診脈的太醫,于是問道:“來的太醫可是李如風?”
墨竹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周寒明眼底閃過一抹冷色,又問道:“是誰去請的?”
墨竹這下越發不懂周寒明的意思,卻也老實的應道:“是夜岚。”
夜岚?周寒明想着那個最近跟在周若水身邊的丫鬟,眼底冷芒盡顯。宇文潇,你想做什麽!
周寒明壓下心頭的怒意,示意墨竹開門:
“我去看看若水。”
墨竹趕緊把門打開,為周寒明打簾,迎了進去。
當周寒明看着躺在床上,臉色漸漸恢複平常的周若水,又悄悄退了出來。
“好好照顧小姐,有什麽事,盡管過來找我。”
周寒明說完,大步離開了若華苑。他要回去好好想想,怎麽讓他的寶貝妹妹遠離宇文潇的魔爪。
當天下午,景夫人與景璇菁離去。餘氏匆匆趕去若華苑,看着已經沒事的周若水,松了一口氣。
餘氏吩咐許嬷嬷,這幾天好好給周若水補補身子,更寬慰周若水不要再胡思亂想。
“娘,您放心吧,女兒現在沒事了,以後也會好好的。”
周若水聽着餘氏絮絮叨叨說了快半個時辰,已經頂不住了。
餘氏擔憂的看了一眼周若水,瞧見她臉上的無奈,收住了還想叮囑的話:“知道了就別讓娘擔心,只有你和你哥哥好,娘才會好。”
周若水用力的點了點頭,餘氏看着笑了笑,周若水突然挽住餘氏的手臂問道:“娘,聽說今兒個有人上門來了?可是跟哥哥有關?”
周若水睡醒沒多久,就聽到墨蘭在自己耳邊叽叽喳喳,把今天花園發生的事說的精彩絕倫,讓周若水越發好奇。
“你倒是聽的快。”餘氏沒有否認,周若水更來了興致。
“可是要給我找個嫂子了?”
餘氏點了點頭,想了想後還是說道:
“等一會問過你哥哥,看他怎麽想。”
不得不說,餘氏極疼愛自己的一雙兒女,就連婚嫁,都顧慮着他們的感受。
“夫人,小姐,你們可不知道,大少爺救了那景小姐一次呢…”錦繡聽着二人的對話,适時的插嘴開口。
這話讓餘氏與周若水一愣,周若水腦海裏突然閃過那天她從檀若寺回來,在馬車裏看到的那一幕。
“可是那天咱們從檀若寺回來,在南大街救下的?”
周若水看着錦繡問道。錦繡想了想,似乎景璇菁今兒提到的确實是南大街,于是點了點頭。
餘氏顯然也想到了那一回,只是沒想到那天的女子,竟然會是景璇菁。
“倒是緣分。”餘氏感嘆了一句。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景璇菁回到景府,景夫人便帶着景璇菁來到她住的院子,讓下人都出去,與景璇菁二人在屋子裏說話。
“箐兒,你告訴娘,這門婚事,你到底如何想的?”
景夫人深知景璇菁的心思,生怕她交換了庚貼,定下婚約,景璇菁郁郁一生。
“一切由母親做主。”景璇菁垂着頭,臉上布滿了紅暈,雙手擰着帕子,羞澀的開口。
景夫人看着女兒的轉變有些奇怪,她知道,昨兒個女兒還不是很情願,難不成這周寒明有如此魅力,讓她女兒淪陷了進去?
“你可是想好了,交換了庚貼,以後就沒有反悔的餘地。從前你的那些心思都得埋起來。”
景夫人眉頭輕蹙,叮囑道。
景璇菁聞言,知道景夫人還對之前一事耿耿于懷,看了眼屋內無人,擡起頭看着景夫人,說道:“母親放心,女兒都想清楚了。再說,那周公子……正是那天相救女兒之人。”
景璇菁說完,景夫人一愣,繼而笑道:“竟是如此?還真是一段緣分。等今晚我同你父親說說,選個黃道吉日,把庚貼換了。”
景璇菁聽到這話,臉色更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景夫人看着她,只覺有趣,說了幾句後,便讓她回去歇息。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當天晚膳後,餘氏來到周寒明的院子,問起了這門婚事。
周寒明沉默一會,想起今天見到那個溫暖明媚的女子,沒有反對,或許娶這樣一個女子,挺好。
“一切依母親的意思。”
周寒明不反對,餘氏的心定了下來。在餘氏與周泰例行打過招呼,周泰也對景家沒有厭惡之意,在餘氏與景夫人的通氣下,婚事定了下來。
三天後,餘氏與周泰,帶着京城口碑最好的官媒來到景家提親,因為兩家早就通了氣,庚貼換的極為順利。
雙方交換庚貼,餘氏拿出周家傳給嫡長媳的一對玉镯為定禮,兩家的關系就此定了下來。
庚貼一換,餘氏就開始忙碌起來,打點起周寒明的聘禮。景家,蔣家都是世家大族,對于聘禮,餘氏絲毫不曾馬虎。
周若水看着餘氏忙裏忙外,笑意滿滿。前世,周寒明并不曾娶親就已身亡。這一世,總算彌補了從前的虧欠,希望這一世,他能一生順遂,兒孫滿堂。
餘氏忙前忙後兩個月,終于在年前,将聘禮準備好。挑選出年前最後一個黃道吉日,前往景府下聘。
随着一擡擡聘禮從尚書府出來,圍觀的路人看的應接不暇。周寒明是嫡長孫,娶的也是世家女,餘氏準備的聘禮自然不少。
當八十八擡聘禮擡到景府,管家遞上了長長的禮單,景大人與景夫人對餘氏和周泰的态度十分滿意。
而更讓景夫人滿意的是,随着聘禮而來的有一只活雁,這證明了周寒明将景璇菁放在了心上。
聘禮一下,兩家人坐在一起喝着茶,商讨起了婚事。新年一過,景璇菁便及笄了。
然,周寒明卻還有一年才行冠禮,于是,兩家人商定,後年三月,景璇菁嫁入周家。
還剩下一年出頭,景璇菁就會成為周家嫡長媳,餘氏十分滿意,周泰更是借此與景大人把酒暢談,拉攏關系。
景夫人的臉上笑容不斷,心裏卻一直琢磨着,給自己女兒的嫁妝還要添置多少。畢竟八十八擡的聘禮,女兒嫁妝少了,還不得被人恥笑?
周家大手筆的下聘,在當天傳遍了京城。有女兒的人家無不扼腕,周寒明少年有成,周泰又位居二品,餘氏更是一方封疆大吏之女。
再加上那讓人眼花缭亂的聘禮,衆人只覺得可惜,自家女兒沒入得周府。更有甚者,見到周家的財力,想死自家庶女,或許能塞進去為妾室。
再有餘氏膝下還有一名嫡女,她的嫁妝總不會少過周寒明的聘禮。雖然周若水退過親,可耐不住她生在一個好人家,更有傾城之貌。
一時間,京城裏不少人家明裏暗裏向餘氏探口風。餘氏何嘗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想的,全部不鹹不淡的放置起來。
定王府內,宇文潇得知周若水被人盯上後,臉色十分陰郁。立刻派人去查探,到底有多少人想把周若水娶回去。
一天一夜,等暗衛将查到的消息放在宇文潇面前,宇文潇窩火不已。
“哼,這些人敢打若兒的主意,都活的不耐煩了。流風,給他們找點事做,別讓他們把心思放在若兒身上!”
流風看着自家主子氣急敗壞,身上一抖,連忙領命退了出去。
而,宇文潇卻趁着夜色往尚書府飛去。可素來來無影去無蹤的定王殿下,這次在剛踏進若華苑那一刻,一名錦袍男子攔住了他的去路,更是步步緊逼。
二人在空中過招,從屋頂打到地年,再從地面打到樹上,最後翻身出了尚書府,在後門的空巷子裏打的難分難舍。
“周寒明,你敢對本王動手!”
打了不少時候,宇文潇終于忍不住,他一早就知道是周寒明,顧忌到他是周若水的哥哥這才收斂就力道,否則周寒明哪能在自己手下撐過三十招。
可周寒明卻不依不饒,讓宇文潇心生惱恨,控制了力道一掌打向周寒明。
周寒明身子一偏,躲過了這一掌,站穩身子後,冷冷開口:“不知王爺深夜駕臨周府有何貴幹?若華苑是妹妹的閨房,王爺總不會是走錯路了吧?”
周寒明面露冷意,身上的怒意擋也擋不住。
“本王想去哪就去哪,你可是管的太寬了……”宇文潇并沒有否認自己就是去找周若水,可這話聽在周寒明耳裏,更為憤怒。
“王爺不要欺人太甚!”周寒明怒極,極快的速度沖向宇文潇,宇文潇有些詫異,快速閃避,二人又打了起來。
“若水尚小,王爺何苦為難她一介少女,還請王爺以後不要踏進周府半步。”
周寒明揮出一掌後厲聲開口。宇文潇邪魅一笑,迎上周寒明的掌風,說道:“本王與若兒兩情相悅,寒明又何苦拆散?難不成若兒不嫁給本王,還能嫁給旁人不成!”
話音一落,兩道掌風在空中相撞,發出劇烈的震動,只聽“砰”的一聲,一旁三人粗的大樹應聲而斷。
兩人落在地上,互相瞪着對方,與宇文潇的輕松應對不同,周寒明全身都散發着強烈的怒意。
“王爺如此敗壞若水的閨譽,是何居心?”
“你已定親,以後會有自己的妻子,若兒是你妹妹,難道你不想她過上幸福的日子?還想一輩子養在周府不成?”
宇文潇一挑眉,毫不留情的開口。
“世間男子皆薄幸,我養若水一世,總好過以後她為情所困,心如死灰。”周寒明冷言道。
周寒明想着餘氏現今的模樣,十分不客氣的開口。他與周若水是雙生子,幾乎每天都在一起,他怎能忍受周若水受到絲毫傷害?
從前陸顯玉便罷了,已經退親,又是周若水策劃的,他自然不會有其他的想法。
可眼前的宇文潇,他是一百萬個不放心,他視為珍寶的妹妹,怎能嫁入皇室那般肮髒的地方。
宇文潇沒想到周寒明竟然真的想養周若水一輩子,心裏也生出一股怒火。
他難得好聲好氣的跟周寒明說話,卻被他一一反駁,更認定自己是負心薄幸之人。
“我與若兒之間,你不懂。再者,若兒嫁給我,定會一世呵護,你我相識已久,難不成還不信任我?”
宇文潇壓制住自己的怒火說着承諾,可周寒明毫不領情,依舊反對道:“海誓山盟不過一句空話,嘴皮子動動就能說上了天。承諾不過是過眼雲煙,王爺,還請另擇千金,莫要在打我妹妹的主意。”
“周寒明,你不知好歹!”
宇文潇怒極,一掌拍了過去。而這時,後門卻打開了,周若水急急忙忙從裏面走了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驚叫道:“哥哥……”
周若水跑向周寒明,更對着宇文潇怒吼道:“宇文潇,你住手!”
周若水這一吼,宇文潇的怒意立馬消散,更在空中一翻,收回手,落在地上。
然,周若水看也沒看宇文潇一眼,跑到周寒明跟前。
“哥哥,你沒受傷吧?”
周若水把周寒明仔細看了又看,見周寒明沒有受傷,這才松了口氣。
“放心,我沒事。你身子不好,怎麽就出來了?”
周寒明見周若水來了,收起身上的戾氣,看着周若水身上有些松散的披風,為她系好後說道。
周寒明說完,周若水這才目光放在宇文潇身上,接着在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問道:“我準備睡了,可是這聲音太大,派了墨蘭過來看看。到底是怎麽了,大半夜的怎麽在這打起來了?”
周若水疑惑不解,宇文潇搶在周寒明前頭開口:
“若兒,你大哥欺負我?他不讓我去看你,還要拆散我們……”
宇文潇說的委屈不已,活脫脫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模樣。
周若水無奈扶額,她大概想到發生了什麽事,白了宇文潇一眼後,對着周寒明說道:“天色已晚,哥哥回去休息吧。明兒個還有好多事呢。”
周寒明見周若水沒有多搭理宇文潇,心情好了一點,涼涼的看了一眼宇文潇後,對着周若水開口:“夜晚風大,你也快回去。”
周若水點了點頭,随着周寒明走了進去,徒留宇文潇一人在空無一人的後巷裏,吹着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