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魏小墨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她沒有力氣回到華盛,以做晚飯為借口翹班,在超市采購了一大堆材料,讓做飯忙碌轉移悲傷。

今晚的飯對她來說也是一份工作,做得好可以博得做噩夢又沒得吃的CEO大人的好感,把氣撒到夏建國和戴韻琳身上,再大筆一揮讓她做上首席秘書的位置。

這頓飯,魏小墨動足了心思,餘辰逸什麽菜式沒吃過?她決定做家常菜以博好感。

看着滿桌子菜,魏小墨滿意的點頭,看了下時間,餘辰逸快到家了而她也該回去了。她把手機放進包裏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等餘辰逸回來就走。

“叮咚!叮咚!”

CEO大人回來了,解放了。魏小墨小跑着去開門,滿面笑容的拉開門歡迎CEO大人,“餘少,你回來啦。”

聲音清脆甜美,笑容溫婉動人,一個讓人賞心悅目的女人站在家門口,一副小女人的姿态,沒有哪個男人看了不微笑。

然而,此時門外的男人卻是個例外,那意外又驚訝的神情讓魏小墨以為她進錯了家門。而她,同樣也意外又驚訝,傻傻的看着門外的男人忘記了說話。

“怎麽不進去?” 餘辰逸清清淡淡的聲音從後面飄來。接着,CEO大人氣定神閑的走了過來,正要擡手推發愣的男人,男人卻臉色一變,似笑非笑的回頭對他說:“哥,這誰啊?”

餘辰逸深深地看了魏小墨一眼,和他并肩站在門口低頭換鞋,換了鞋才做介紹,“魏小墨,我秘書。”

男人笑着哦了一聲,意味深長的說:“吓我一跳,還以為你不要葉娴了。”他說話的時候,已套着拖鞋往裏走,看見餐桌上豐盛的晚餐,高興地搓搓手,擡起頭看餘辰逸時兩眼亮的如同燦爛的陽光,“好久沒吃這麽豐盛的菜了,我去洗手。”

說完,他扭頭就朝衛生間走。

“等一下。”餘辰逸卻喊住他,“怎麽不和人打招呼。”他笑着責備人,只是語氣裏卻帶着些許的寵溺。

可是不知什麽原因,在魏小墨眼裏,眼前的餘辰逸像是一個豎起滿身刺的刺猬,稍有不慎就會被他紮個半死,當然被紮死的對象只有她和他。

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的朝魏小墨點了下頭,“有點餓,又好久沒吃這麽好吃的菜,所以……”

他和餘辰逸是兩種氣質的人,餘辰逸的高貴裏透着一股狂野桀骜的氣息,又一副天生的高高在上的冷漠。而他,同樣高貴,卻多了溫和與陽光,說話時笑容滿面,英俊帥氣氣度不凡,整個人仿佛沐浴在陽光之下,英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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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墨的心口狂跳,她很想捂着心口壓住那股讓她極其不舒服的心跳,也很想揪着男人的胸口大吼你他媽的究竟是誰!可實際上,她愣在原地不會說話了。

“餘喆,我堂弟。”

餘辰逸!餘喆!餘喆!餘辰逸!

所以說生活比小說更狗血,魏小墨深刻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她想也許這個世上沒有什麽人能比她更狗血了。你看,她十七歲時遇到林澤雨,又在十七歲時失去他。等了十年,他出現了,卻以一個陌生的身份和她說話,更是離奇的成了她的房東,而最最離奇的是……他是她老板的堂弟!

魏小墨的手終于按住了胸口,再冷靜的一個人也經不住這一連串的離奇,她愣了幾秒才緩過神,笑的好假:“二少好。”

餘喆擺明了不想讓餘辰逸知道他倆不僅認識還是房東與房客的關系,那麽她也裝傻。

餘喆低頭看了看她的手,手指修長,握起來應該很柔軟。他笑了笑,輕輕地握住魏小墨的手,“你好。”

溫暖的掌心帶着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的撲來,即使過了十年,她也沒忘記這雙手帶給她的溫暖感覺。她很想哭,很想,可是哭有什麽用?哭,他也不會老實的說他就是林澤雨。

他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像柳葉那樣失了記憶忘了她?

“魏小墨?”

餘辰逸疑惑的聲音打斷了魏小墨的思緒,她微微一怔,回神過來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握着餘喆的手。她不好意思的看了餘喆一眼,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似乎一點也不着急被一個看起來有點花癡的女人占了便宜。

魏小墨滿臉通紅,撒手逃荒似的拿着包就要跑,“餘少,我有事先走了。”

“用了飯再走。” 餘辰逸挽留的聲音裏仍透着一些疑惑。

“是啊,吃了再走。”餘喆微笑着對她飛快的眨了下眼睛。

如果是平時,魏小墨肯定會留下來,一來這飯是她做的不吃白不吃,二來在CEO大人家裏和CEO大人共進晚餐,首席秘書的位置會離她越來越近。

可是,今天打死她也不會留下來,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用哪種心情來面對餘喆。

“餘少,我和朋友約好的。”魏小墨支支吾吾的,表現的十分為難。

餘辰逸興味的問道:“哦?什麽朋友?男朋友?”那漫不經心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往餘喆那裏瞟了瞟。

“呵呵……呵呵……”魏小墨用假笑來承認。

“那就不好留你了,快去吧,別讓男朋友等久了。” 餘辰逸笑的像頭狼。

“餘少,二少,再見。”魏小墨沒空理會他為什麽要笑的像頭狼,穿上鞋子飛快的撤出餘辰逸家。

屋門關上,餘辰逸似自言自語的來了一句:“這家夥,每次都用這種借口搪塞我。沒新意。”

餘喆保持着一貫的溫和淺笑,可如果有人細心地看他,就會發現他的睫毛在餘辰逸說這句話時輕輕地顫了一顫。很輕很輕的微顫,輕到沒有任何人能發現,包括餘辰逸。

魏小墨撤出餘辰逸家立即暴走,秋天的傍晚夜色來的早,當黑幕一點點傾入大地最後完全占有後,魏小墨已經在街上暴走了一個多小時。

她就這麽沒有目的的亂走,像只無頭蒼蠅似的亂走,從東走到西從南走到北,她也沒有打電話給任何人,因為她覺得麥子和花冉比她還要脆弱,承受不了這樣的狗血說不定會被吓暈過去。

驚吓、恐怖、傷痛,就讓她一個人來承受吧。

繁華的城市夜□惑,燈紅酒綠的街頭俊男靓女奔赴各自的幽會地點,穿梭在這樣一群人之中,魏小墨忽然覺得自己好孤單,十年來從沒有過的孤單,孤單到她感到一陣陣的害怕與驚慌。

然後,她覺得肚子餓了。

魏小墨沿着街邊小店慢慢的往前走,邊走邊罵,這是什麽破地方,這麽多小店居然沒有一家賣吃的。她快走不動了,憤然的停住腳,轉頭對着一家外貿服裝店飛射白眼。

然而,白眼才飛了一個她突然撲上前,扒着玻璃窗驚喜的看着店裏面正在整理衣服的女孩。

是她!

魏小墨高興地往店裏沖,女孩一邊擡頭一邊說:“歡迎光臨。”

“柳葉?真的是你!”魏小墨一把抓着她,高興地要蹦起來。

柳葉卻似乎怔了一怔,一雙憂郁的眼底浮出淡淡的微笑,“魏小墨,是你啊。”

“是啊是啊。”魏小墨的頭點的像搗蒜。“你怎麽不和我打聲招呼就走了啊,我都擔心死你了。哎呀,你在這賣衣服啊?這才幾天功夫,你都找到工作了。累不累?你住哪兒?”

魏小墨像倒豆子似的往外直蹦話,一雙眼睛四處亂瞅,柳葉沒法搭上她的話,只好站在那裏傻笑。

魏小墨一回頭,見她傻傻的樣子不好意思的拍拍頭,“瞧我,一激動就這樣。怎麽樣,過得好嗎?”

“還好吧。”柳葉把手上的衣服放回去,搬了張凳子過來給魏小墨。

魏小墨大咧咧的坐下,問她為什麽不告而別,為什麽不讓餘楓給她安排一份工作,雖然柳葉失去記憶,可她畢竟是S大的學生,随便在環亞找份工作也比這裏強。

柳葉撇撇嘴,憂郁的眼神暗淡的仿佛失去光線落入黑暗的孩子,矗立荒野孤立無援。

那天,柳葉站在窗戶邊上曬太陽,秋日的陽光穿透玻璃窗灑在身上暖融融的。窗外,落葉飛舞緩緩的墜地,秋風吹起,枝幹在風中搖擺又搖走一大片飛舞的枯葉遠離生命的來源被卷到很遠的地方。就如同這醫院裏許多的病人一樣,灰色的枯竭。

病房門被推開,柳葉回頭看去。餘辰逸帶着夏建國走進來,他身材修長,個子足有一米八幾,看起來不夠健碩結實,有點文弱的氣質被他散發出的狂野之氣遮蓋了。

柳葉曾對魏小墨說,她讨厭餘辰逸!當然,魏小墨一老一實的轉告了這句話。當時,餘辰逸臉上的肌肉直抽,夏建國低着頭憋笑憋得好辛苦。

再見到柳葉,餘辰逸對她的愧疚因為她的讨厭而減少了一分,沒看見魏小墨,他忍不住皺着眉問:“魏小墨呢?”

柳葉眨了眨眼,她臉瘦的只有巴掌般大,愈發顯得眼睛大而無光,“有事出去了。”

餘辰逸暫時沒空計較魏小墨不堅守崗位的溜崗行為,他對夏建國勾勾手,夏建國一步上前,笑眯眯的說:“柳葉,醫生說你沒什麽大礙可以出院了。”

“我知道。”

面對柳葉的冷漠,夏建國有絲不自在的瞧了餘辰逸一眼。餘辰逸卻篤定的找了沙發坐下,面癱似地看着窗外。

夏建國哂笑兩聲,掏出一張支票遞給柳葉,柳葉接過來看了一眼,三十萬。不是小數目。

“賠償費?”柳葉問。

“是。”

“然後兩清?”

“不,有什麽不好的可以随時來找我們。”

支票在手,柳葉卻看着它發呆。

魏小墨曾問她為什麽不給班導和方愚打電話,她說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孤兒能有怎樣的過去?她腦海中什麽都沒有,這種感覺真的很茫然。失憶,是個多麽可怕的字眼,而孤兒,又是更恐怖的字眼。這個世界上,她,無依無靠!

魏小墨讓她開口向餘辰逸求助,她說她已經很卑微了,不想讓自己永遠的擡不起頭。其實,她希望的是能聽見餘辰逸說一句,如果沒地方去那就到華盛吧,真的很想很想。這樣,她起碼可以稍微挺直點腰杆。

她等來的是可以讓她幾年內衣食無憂的三十萬支票,支票與工作她只能選一樣。

“柳葉?”夏建國喊她。柳葉擡眼看他,甩了甩支票,支票發出微弱的嘩嘩聲。三十萬可以做很多的事,她迷茫的收起支票,對他倆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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