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奮起吧,太妃!
作者:素熙珏
備注:
沈懿之從沒想到自己一生的職稱居然如此變換!
也從沒想和自己同床共枕的某人居然如此坑爹!
一句話簡介:妃子組團刷皇上,獎勵小皇子一枚。皇子在手,太後還遠嗎,可是尾毛副本改劇情鳥。
ps:女主穿越 楠竹不穿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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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崩了(捉蟲)
午後夕照,含蕾的曼陀羅悄然舒展了花瓣,冷冷幽香漫過水晶簾盈滿了杏色淺紋的床幔。沈懿之蹙起眉頭,穿鞋下塌,反手按了按頸後脊椎,适才減輕了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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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草自小便會讨好賣乖,她伸出一雙纖巧小手不重不輕捏上了。只見沈懿之喝着冬蟲送上的新茶,細瓷杯裏顆顆青嫩芽上下翻轉,養目的很。
“夫人,王妃跟前的女使浮雲來了。”冬蟲進來禀告。沈懿之倒也新做了妝容,不豔不淡,方便見人。冬蟲引人進來。只見來人一身素,平日裏愛抹的桃花醉胭脂也不見蹤影,臉色黑的可怕。她草草行了個禮,垂着頭轉達了王妃的命令。說是王爺在外遇到了宵小,恐是不好,要夫人們即刻都去華安堂。別的話多餘一句也沒有,直着身子退了。
“浮雲平日來我們院都是鼻孔看人,愛着粉扮俏。今日怎生生像矮了一頭。”夏草忙不疊嘀咕起來。沈懿之頓時忍俊不禁,浮雲這名字可現代那句神馬都是浮雲接上了,這姑娘就一黑裏俏,最喜歡桃花色,臉上粉抹的只看得到兩個大窟窿,就是眼睛,偏脖子從不上粉,活脫脫一個喜劇演員妝容。
聰明如你,肯定猜到沈懿之是個穿越女了。她在現代是玉女偶像秦冉冉的經紀人,一手打造了這個木美人。她會玲珑八面,會口舌生燦,會演戲,也豁得出。能把自己放在最低的姿态獲得最大的利益。
這是她穿越到大周朝的第一百天,這是個歷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從開國皇帝至今已是第四代。
大周北方邊境有西涼國和女真部落,江南富庶,海運發達。周人愛美喜歡浪漫更注重風度。
沈懿之穿越過來的第二天走在街上便走了狗屎運。當然是在旁人眼裏,想她堂堂九品司馬的女兒,且還是個丁憂卸任的司馬。被堂堂八王爺納第九房小妾,別人燒了八輩子香都求不來。還沒等她和多愁善感的便宜娘.痛苦無奈的便宜爹聯系聯系感情,就被一頂粉轎悄無聲息擡進了王府。
等浮雲退下,屋裏又恢複了之前的寧靜,沈懿之道,“去華安堂。”只有去了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帶着兩個侍女往華安堂方向去,因所住的陶然居實在太偏,三人将近一刻多鐘聽到華安堂檐下風鈴聲,多事之秋卻這般靜谧。沈懿之暗道,這事可不小。及至上前行禮的時候,她偷偷打量:王妃端莊大方,穿戴奢靡,只是嘴唇上的口脂淡了,一方好好的絲綢手帕此刻被緊緊拽在手裏。
王妃眼皮也不擡,仿佛沒瞧見底下行禮的人,桂媽媽一臉木然道:“王妃請沈夫人免禮。”
最靠前的兩把太師椅上側妃左右分坐,一人緊緊抱着清和郡主,一人拿着小鼓輕搖哄着。可憐一歲多的奶娃娃哪裏見過這種陣勢,撲騰着小短腿,又被大人煞氣吓到,葡萄珠子似的眼睛蓄了水。親娘林夫人眼睜睜看着不敢言語。餘下的幾個夫人也難得沒有争奇鬥豔,一個個低眉垂首站着。一衆丫鬟小厮老媽子都規規矩矩侯在外院。
沈懿之尋最幾個夫人最下處待着。大約半個時辰後,天際卷起了層層黑雲,隐天蔽日,悶雷似乎響在了人們心上,一下一下,心都跟着跳出來。
一個黑衣男子從大門口一路跪行大廳,凄厲的喊着:“王妃,王妃。。。。。王爺回來了。”王妃平日愛潔,此時不管眼前男子一身狼藉,沖到他面前道:“王爺呢!!太醫呢!!”“太醫全來了,因為流血太多,不能颠簸,太醫跟着王爺診治呢,馬上要到了。”“去廣寧園,那邊都收拾幹淨了。”王妃下令。
她眼風一掃,底下叽叽喳喳的聲音立即熄了。“即刻起,任何人都不得離開華安堂,不得喧嘩。”暗道:此等時節,有眼色的都不敢造次,只是這些夫人們...“沈夫人,記住本位的話了嗎。”被點名的沈懿之很是無奈,這三個月混吃混喝當透明人很乖覺,這會還是做了殺雞儆猴的樣板。唉,沒後臺的硬不起來。
不一會,烏壓壓的一群人架着面如金紙的八王爺匆匆往廣寧園去,太監模樣的老頭後頭跟着一群白胡子太醫抖都不行。兩個側妃左右扶着王妃往裏探,只聽見王妃怒罵:“哭什麽,晦氣,都不許哭。”
華安堂作勢要抹淚的女人們趕緊收起帕子,臉上又是擔心又是哀戚。啧啧,果然是高手在民間。清和郡主被丢給自己親娘,林夫人溫柔慈愛的給女兒擦臉,小姑娘被逗的咯咯笑,露出一排米粒大小的牙,淅瀝瀝的口水沾滿了前襟。
烏雲沉甸甸的支撐不住,雨嘩嘩的從雲層漏了下來,京城被籠罩在這席天蓋地的雨幕裏。
要問整個八王府誰最可憐,倒夜香的老媽子都會告訴你是——沈夫人。整整嫁給來三個多月,連王爺的面都沒見着。倒也不是王妃善妒使壞,關鍵是這八王爺自個忘了。他老人家的相貌是大周朝的男人楷模,風流也是大周朝男人的榜樣。府裏一衆妻妾那都是這個官的千金,那個官的妹妹,長相不會差到哪裏去,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大周朝的娛樂業此時還是新興産業,八王爺喜歡眠花宿柳,喜歡一擲千金,喜歡醉後留詩,一個個花魁在他手裏捧起,一個個傳說在他身上發生。大周朝的老鸨們喜笑開顏,大周朝的男人們有樣學樣,王爺帶頭玩,家裏夫人能說啥。
咳咳,扯遠了,沈懿之被納倒和這沒關系。那日,春風送暖,空氣裏都散發着讓雄性們興奮的啥啥。八王爺高頭大馬帶着一群世家子弟又去賞花了。輕紗拂面的沈小姐帶着冬蟲夏草去京城的集市。一襲神秘面紗勾的八王爺心泛癢,意識到這是個良家子,不可亵玩。當即便要手下去找那女子父母如此這般。晚上被勾欄裏新到的胡女小蠻腰扭的銷了魂,上前親自共舞一曲鴛鴦飛,被翻紅浪。什麽新納小妾早已丢到九霄雲外,沈懿之沒權沒勢,王爺身邊的管事不會多事幫忙邀寵,至于王妃側妃小妾們巴不得王爺一輩子都想不起來。這一晾就是數日。
沈懿之只記得那天那人的馬兩個碩大的鼻孔喘氣,其餘全無印象。要她對一個陌生人傷心流淚,還真沒這個覺悟。好吧,哭不會,裝哭誰不會。
“沈妹妹,你好生傷心啊,進門三個月,王爺都沒踏進過陶然居。妹妹可憐。”說着,齊相宜撚了塊櫻花帕子,眼角微濕。她身量不高,肌膚如堆雪,臉頰泛粉櫻,着一身寬松的淺粉袍子,略顯嬰兒肥的臉上嬌憨可人。
“王爺洪福齊天,上天庇佑,能得王爺垂愛,是妾的福份。”真是擔心,何必拿話來噎人。現下局勢不明,急巴巴來踩高就低可見氣量太小。
“兩位妹妹,我心如火焚,恨不能為王爺受這般罪孽。”葉賓陽本就病弱,此刻嬌嬌怯怯,就連沈懿之這個女人看了也心疼。
暮色四合,雨勢漸小,府裏亂作一團,無人管晚飯。華安堂裏燃起了嬰兒臂大的蠟燭,燈影綽綽,人影綽綽。突然,廣寧園那邊尖叫聲,哭聲凄厲響做一團。
“王爺薨了”太監獨有的尖細嗓音戳破了八王府衆人最後的美夢。
葉賓陽那一頭撞了柱子,猩紅的血噴到沈懿之的身上,眼前黑了,軟倒在地。
☆、絕世黴運
周人多迷信風水,下葬時間多由風水師推算演定,所以八王爺的入土時辰遲遲未定。京城四月似飛雪,街道兩邊都挂滿了白條,八王府裏銀裝素裹,人人缟素。
至那日暈倒,沈懿之被送回陶然居安置休息。也不清楚小妾要不要去靈堂哭喪,既然被下令軟禁,剛好省了去裝模作樣。
王妃忍着悲痛帶着左右側妃把王府整治的鐵桶一般,半只蒼蠅也飛不出。前來吊唁的王公貴族,大小官員一批趕着一批,好不熱鬧。
第七日,沈司馬也随着大部隊來吊唁了,他要冬蟲帶話,女兒好好保重身體。沈懿之此時好比孤舟泛海,哪裏都看不到前路。原身老爹的關切讓她微微找到了暖意。
吃着廚房送來的冷湯素面,白水般寡淡無味,上面漂了很多黑乎乎的東西,這就是洗鍋水做出來的吧。樹倒猢狲散,衆人都明白這是王府最後一次辦大事了。上面雖有王妃壓着,下面的人恨不得把家當往家搬。下人們的氣焰格外嚣張,連日來送點剩菜剩飯,都是發了善心。她索性眼一閉咕嚕咕嚕灌點湯水,人能矯情,胃矯情不得。
“夫人,這也太糟蹋人了,也就會哄着王妃,當陶然居不放在眼裏。”夏草不樂意了,夫人還有湯喝,她只能啃些硬邦邦的石頭餅子。
“多事之秋,不必節外生枝。要你打聽的事怎麽樣了。”夏草性子活潑,話多嘴甜,和一些女使平日裏有點交情。沈懿之身在王府消息閉塞,八王爺死的有些蹊跷,能多了解些情況,也就多一份安全,夏草便被她下了任務。
“我向細棉打聽過了,她說那日正在院裏掃地,聽見林夫人說王爺在街上被刁民阻了,後來沖出同黨,故意驚了馬,後來馬發狂,王爺就...”
“細棉是林夫人院裏的?”沈懿之多了個心眼。
夏草聽見夫人問,忙道:“夫人放心,細棉只是一個粗苯女使,平日裏負責打掃。她哥哥是莊子裏管事。”
夏草這丫頭平時心眼高,可看不上這等人,怎麽會和她有了交情。一旁伺候的冬蟲笑道:“細棉雖然長的粗些,話也不多,可極為愛美,每次看到夏草都是仙女姐姐叫着,有人自然受用。”
夏草臉上讪讪,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直往地上轉。沈懿之覺得好笑,丫頭面皮薄也就不為難了。
“刁民和同黨當場被下了死牢,皇上下旨抄家,連着九族都下了獄。不過聽說刁民和同黨只是街邊賣湯圓的小販,并不是什麽高人。”夏草把打聽來的消息一股腦都說了。
八王爺喜歡鬧市縱馬,京城人人皆知。馬被驚是意外,還是人為,尚不明晰。要她說,這是活該,活脫脫一個古代版藥家鑫啊,只不過藥家鑫下車去捅人。八王爺翹了辮子,皇上下令被撞的人陪葬。這麽一想,驚出冷汗,第一次深深覺悟古人性命如蝼蟻,藥家鑫還人人喊打,八王爺卻人人敬畏。推己及人,自己這個不受寵的小妾還死了丈夫,前途晦暗。
三日後,沈懿之才發現自己不是前途晦暗,而是沒了前途。
掌燈時分,桂媽媽領着一群粗使婆子氣勢洶洶來押人,陶然居衆人被綁着丢到了王妃面前。沈懿之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讓王妃不顧臉面來拿人,要收拾自己至少也等到葬禮結束。這實不是愛面子的王妃的行徑。
端坐在上首太師椅上的王妃形容憔悴,眼神黯淡,盯着下首伏着女人似要噴火。“擡起頭來,讓本位好好瞧瞧。”她冷冷道。
沈懿之被拉扯中衣衫不整,頭發散亂如綢緞般覆在背脊上,聞言擡頭探向上首。
落在王妃眼裏暗暗叫好,郭素榮是當朝宰相嫡女,一言一行皆為大家風範,長相和作風一樣端正無趣。身為王妃,她自有手腕,王爺敬愛,衆人豔羨,這就是郭素榮所依仗的。她不屑和小妾争寵,也從沒把他們放在心上。對于沈懿之這個笑話似的小妾,她這是第一正眼打量。
膚白瑩玉,近乎透光,瞳仁大如墨玉,眼睫微微顫動。眉毛卻不是流行的細長柳葉眉,粗黑直長,略帶了男子的英氣。鼻頭高挺微翹若狐,嘴唇似沒什麽特色,只是格外水紅,這種紅不是胭脂水粉能調出來的,顯然是氣血好供養。周朝的美人都要纖腰素面,白粉敷面,淡眉淺出,刻意追求朦胧缥缈之美。而沈懿之的烈焰紅唇,濃眉烏發顯然有種濃墨重彩的大氣之美,叫人挪不開眼。
王妃一時也迷了眼,桂媽媽只見她不言語,一把沖上去,左右開弓給沈懿之扇了兩個大耳光,口裏之嚷嚷:“狐貍精!狐貍精!”
就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被打的人哪裏反應過來,上下牙被帶着一合,舌頭狠狠咬傷,口裏泛腥。
王妃卻被桂媽媽這一巴掌醒過神,底下的人白玉頰上印着兩個鮮紅的巴掌,嘴角都淌了血跡。要死也得等自己開口,要浮雲給沈懿之塞了布團,以防咬舌自盡。
沈懿之心下泛苦,到沒想就這麽赴死。此時反抗也無用,只有等王妃發落,再想辦法逃脫。
“沈氏,本位問你,你可以點頭或者搖頭,你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分寸。”王妃道。
沈懿之乖乖點頭。
王妃很滿意她的配合,道:“三日前,你的貼身女使夏蟲去了林夫人院裏打探消息,可有此事。”
看來王府到處都是眼線啊。想必也知道她打探的內容,既已暴露,只能點頭。
“你是不是九王爺按在王府的探子?”
什麽九王爺,她不知道。沈懿之急忙搖頭。
“雖說那日是九王爺勸王爺納了你,一個弱女子,想必也沒有這麽大能耐。”看來郭王妃自己也不信,剛才這句話只是試探。
“桂媽媽。”接下來的話王妃似說不出口。桂媽媽會意接着道:“沈氏,時年十八,三歲母王氏病逝,胞妹亦夭折,父沈朝宗拜正五品,中侍大夫 ,被貶海南。此後每隔三年被貶一次,年十五,祖父仙去。時父為九品司馬,丁憂卸任。納入王府三月,王爺...”
沈懿之震驚了,沒想到原身的身世這麽曲折,老爹的仕途之路也這麽倒黴。
“沈氏,大師批你的命格道,天煞孤星。如不是你,王爺怎麽會。。。。”王妃像找到發洩口,都是這個女人,如果不是這個女人,王爺就不會死,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王妃。是她斷送了自己的一生。青筋暴起,惡狠狠瞪着這個女人。
沈懿之眼球都要脫框而出,四肢百骸全如過電般劇烈抖動。腦海裏第一反應就是完了。難怪王妃要迫不及待處置自己了,難怪他們都用看死人的眼光看着自己了。千防萬防,沒想到問題居然出在身世上,古人都迷信命理之說,這下就是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本位仁慈,你最後還有什麽遺言要交代。”浮雲扯掉布團。沈懿之心裏百轉千回,這是自己最後機會了。想活命,命理之說她解釋不清,也無法解釋,只能想其他辦法。如果,如果自己還有存在價值呢。可一個小小的妾能有什麽價值,無權無勢。等等,權勢,九王爺!!!如果說自己知道九王爺的一些事情,也許能拖延一些時日。
“王妃,那日在街上九王爺似乎說了什麽百日後。。。。。”欲言又止。
“王妃,沈氏或許知道內情,要不。。。”桂媽媽提議。
沈懿之心道 :好樣的!! 桂媽媽。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嗤”王妃笑了,指着冬蟲道:“沈氏可不要臉,當街就勾引男子,比起勾欄花娘強多了。”
冬蟲立即紅了眼睛拼命嚷道:“沒有,夫人沒有,王爺離我們有七八丈遠,何況夫人還帶着面紗。”
“哈哈,真是個忠心的”王妃冷道。沈懿之五雷轟頂,冬蟲是個忠心的,可就這份忠心害了自己,喧鬧的街市上,隔了七八丈遠怎麽能的聽清說話呢。
王妃再也不瞧她一眼,仿佛什麽髒污一般。遠遠的轟雷聲挾着雨霧逼近,沈懿之被綁在條凳上,面上覆上了一張又一張濕透的白紙,一層一層的糊上去,像一條缺水的魚,耳際隐隐約約傳來的響雷聲提醒自己還未死透。
然後有什麽撞門聲,一個聲音歡喜高呼道:“王妃,王爺活了,王爺活了!!”人群退去,白紙掀開,冬蟲的眼淚灼傷了她的臉頰。
☆、端午佳節
京城的大街小巷熱鬧非凡,擺攤的,賣花的,走镖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大家夥都一股腦往街口湧去。
穿着灰藍書生袍的人好奇向賣糖葫蘆的大叔打聽:“請問大叔,大家怎麽都往街口跑啊。”
大叔一張棠紫方臉,胡須沖天,樂呵呵道:“這都是去留仙居,昨個皇上大赦,大家都出來做生意了,劉鐵嘴有新段子。”
書生一聽朝大內方向作揖,道:“皇上仁德,百姓有福。”
“仁德,仁德。我也去瞅瞅熱鬧。”胡子大叔樂呵呵走了。
留仙居上上下下擠滿了人,掌櫃朱富貴笑的跟個彌勒佛,小二們忙的腳不沾地。只見劉鐵嘴以醒木敲案,慢聲開口
言曰:“今日的說書,乃是一樁真事兒,也是一樁天大喜事,八王爺昨日得真龍庇佑,重返人間。”
客座裏,人聲鼎沸,好不熱鬧,人人都道八王爺複生,至于其中蹊跷外人不曉。
皇家天威,常人不敢議論國事。這樁大喜事,皇上龍顏大悅,恩澤天下,自然萬民同樂。
見衆人都把眼睛盯着自己身上,劉鐵嘴得意一笑。“那一日,八王爺當街驚了馬,被這畜生所傷。十日後,白雲真人去了八王府作法,那一晚,龍呤虎嘯,雷公電母坐鎮,八王爺真龍顯身,三魂七魄歸位,重返陽世。”
客座上下皆暗暗稱奇。
又道:“從此搖身一變,從沉溺酒色財氣的花花公子變成養性修德的謙謙君子。聖上贊嘆,“山崩地裂有時見,起死回生古無聞。”
八王爺趙煦又一次引領了大周朝的流行風向,花花公子是男人們的偶像,可謙謙君子就是萬千少女夢中良人的形象,老人們覺得可以死的瞑目了,大周朝有了希望啊。一時八王爺的風評空前爆表。
只是勾欄花街好一番蕭條,偶有耐不住寂寞的男人去勾搭舞姬花魁,都被夫人擰着耳朵揪出來,直嚷:“學八王爺,有本事你也起死回生。”
八王爺起死回生,八王府也跟着起死回生了,人人都歡天喜地。沈懿之本視為不祥之人,沒想到關鍵時候,八王爺活了。王妃認為這是上天的福佑,也不加為難。下人們偷偷流傳沈夫人也是上天庇佑等等言語。
重回陶然居,沈懿之這才真真切切有了死了一回的感受。位卑低下,不僅僅是生活質量差,就連人身安全都沒有保障。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她現在就是八王府的一只蝼蟻,貴人們擡擡手就能把她捏死。要活命,要搏怪,只得升級,只有絕對的話語權,才能最大限度掌控自己的命運。
重活的八王爺白日不是作畫,就是寫詩,鮮少外出。晚上便在王妃院裏歇了。據夏草說,王妃現在腳下生風。
五月五日端午,家家戶戶把菖蒲、艾草一些辟邪之物擺放到門口,把艾人釘到門上,王府上早已乘車購買銀樣鼓兒,置于座上,與權貴之家互相贈禮。
端午節八王爺表示要合家歡,妻妾女兒中午一起吃一頓。冬蟲夏草聽到消息恨不得把叉環步搖都往她頭上插,學王妃單刀髻,生生梳老了幾歲。沈懿之被首飾重壓的太陽穴生疼,最後擺出主子威嚴,不弄頭油,清清爽爽盤起,發如黒鍛,插上玉釵,點綴玉墜。這幾件首飾起了畫龍點睛之妙,又不會喧賓奪主。
果然行至華安堂,王爺未到,香風先行,好不招搖。幸好沒聽夏草的,不然今個撞發型的可就不止她一個了。環肥燕瘦的夫人都梳着單刀髻,衣服顏色也沉重了很多。別人還好,這粉嫩佳人齊相宜也如此打扮,配那張娃娃臉,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
只見她走路端端正正,全無平日裏袅娜風姿。手執紗扇,輕搖慢拂,殷紅的璎珞墜子順着皓腕上下晃動,宛然香雪紅梅之景。咯咯輕笑:“沈妹妹真是有福之人,今日端午宴,衆人都焚香沐浴,佩環芝蘭,怎也這般素衣木釵,可見姐姐心不誠。”
“齊姐姐說笑了,懿之日日在佛前為王爺祈福,抄寫經卷。”抄寫經書,這是沈懿之練字和打發時間的活動。此刻拿上來說,誰不敢說她心誠。
齊相宜笑的愈發燦爛,“妹妹自然心誠,姐姐是玩笑話,切勿當真。抑或信宜私心猜一猜,妹妹家境寒微,自然不比。。。這般素雅打扮給王爺瞧了,是想博得憐愛吧。”九品司馬的女兒也敢和齊家的千金稱姐妹。
“姐姐愛說笑,懿之身上一針一線皆是家母所制,頭上一釵一環也都是家父銀錢所買。父母拳拳愛子之心非是黃金白銀這等俗物所能比拟。”這個時代孝字壓死人,沈懿之賭她不敢再興風作浪。
林姚安有些吃力抱着肉團小郡主過來,笑道:“父母愛子天性所然,今個王爺便親自把長命縷系在了晞女手上。”小郡主穿着花色的五毒衣,肉嘟嘟的小臉擠成屁股蛋,小肉手上系了五彩絲線結紐而成的絲繩得意揮動,依依呀呀:“花。。。花。”
齊相宜也不找茬,只盯着清和郡主發呆。
時隔不久,八王爺和王妃相攜而來,比起滿院哀怨的女人,王妃如夏草所說,眼角含春,頰上飛霞,濃濃的女人味襲來。果然X生活和諧很重要,沈懿之想。
趙煦的臉若畫就的江南煙雨,似霧非霧,似花非花,美到極致,身姿如淮北楊柳,筆直修長,曲張有度,妙到極致。明月霜雪之氣度,高山長河之風範。
他一手牽着王妃,一手接過林姚安手裏的小郡主,和兩位側妃一并入了席。回頭似笑非笑看了沈懿之一眼。
夫人們一并安排在下首的的席位。小郡主離開了親娘的懷抱明顯不樂意了,撅起了小嘴。王爺道:“今個佳節,又是家宴,不拘大小,趙平把夫人們那桌酒席撤了,大家都坐到一起。”
底下的夫人們臉色都由陰轉晴,個個都道王爺英明,其中夾雜個酸不溜秋的聲音。“都是林夫人好福氣,妾等沾光。”王爺是心疼郡主還是心疼夫人,這話不點破,人人面上都有光,至于和一個小奶娃争風吃醋麽。
王妃側妃衆星捧月般圍着王爺坐,夫人們都挨着王妃側妃坐,排來排去,沈懿之和王爺坐了個面對面。沈懿之恨的牙癢癢,這些天都素的慌,好不容易能混個正餐,還被老板監視,還能吃的香麽。山珍海味滿滿擺了一桌,她也叫出不名,真是盤盤誘香,碗碗好看。
除了小郡主和沈懿之根本沒人關心桌上有啥,夫人們都嬌笑低嗔給王爺勸酒勸菜,沈懿之本也想表示表示,結果那群女人實在厲害。手完全不夠長麽。給被忽視的小郡主夾了塊嫩豆腐,不等奶娘動作,小肉手飛快用銀勺舀起碗裏豆腐往嘴裏塞,小嘴咂巴咂巴幾下咽了下去。看來很喜歡這豆腐,沈懿之又給舀了幾塊,還夾了其他□小兒能吃的軟食。一大一小吃的不亦樂乎。
這場宴會就在兩個吃貨歡欣鼓舞中落幕了。
第二天,夏草來報,大少爺來探望夫人了。沈懿之穿越過來剛好錯過了和原身哥哥相見的機會。這會來見,要是說起以前,她可一個字也不知道,冬蟲曾經說過,這大少爺近幾年都往外面跑,着家的時日不多,小姐平時喜靜,言語甚少,兄妹感情平淡。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總不能不去見,實在不行就把自己穿越的事說出來好了。
只見一個黑衣少年端坐在椅子上,他目不斜視,肩背筆直,好似一棵不偏不倚的南山松。看見沈懿之進了側廳,立即起身迎了上來,目帶關切,口喊妹妹。聲音切金碎玉,微帶顫抖,可見十分激動。沈懿之來大周朝第二天便上街游覽了番,這是全民愛美,人人簪花的時代,就是殺豬的大漢頭上也別粉薔薇。男人們都是纖細白皙的好身材,個個風姿飄逸。只沒想到哥哥沈歲晏居然臉如斧劈刀削,那種健壯不是肌肉贲張,然肌理分明,線條流暢。難得一股清梗的男人味。
她福了福身,想起這段時間在八王府的經歷,哽咽說不出話。只道:“哥哥安好,父親安好,母親安好。”
沈歲晏見妹妹傷心,身後兩個丫鬟也眼圈泛紅,不由得鐵拳緊握。道:“家裏一切安好,不必擔心,哥哥二月去了西北軍中,不想返家妹妹已是王府的人。近日王府多事之秋,某多次來拜見,皆不能入,今日得王爺恩賜,才能與妹妹一聚。”
原是去西北歷練了,難怪與京城男人不同,這個哥哥雖和妹妹感情不顯,倒還是真正上心的。不然也不會日日上門打聽了。誰把沈懿之當個鳥呢,自然一個小妾的哥哥,無權無勢,在王妃看來算不得什麽正經親戚。王爺開了金口,這才有了今日相見。
側廳丫鬟都明着留伺候,暗着還不是監視,有些話此時就不方便開口。沈懿之暗暗焦急,過了這一次,下一次親人相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了,她在府裏孤立無援,對前身的事又很多不明不白,處處都可能釀成大禍。
沈歲晏拿起一個鴉色包袱遞給她道:“這都是二娘給你做的一些東西,妹妹收着吧,哥哥不日就要離京去西北入伍。妹妹保重,等哥哥歸來。”
接過鴉色包袱,沈懿之以帕拭淚,才得到家人的關懷,哥哥又要上戰場,實在揪心。
☆、最低妃嫔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句話就是大周皇帝頭上的緊箍咒。先皇在位三十年,仁政清明,國家興盛。只是臨死生不出皇子,就是公主也沒半個。最後在唯一的弟弟那裏過繼了唯一的侄子。想太祖皇帝傳位四代至今,現在除了個遠房王叔,整個皇家就只剩下兩根獨苗苗。
當今聖上努力耕耘,含淚生了兩個兒子,一個是宮女所生的八王爺,一個是西涼貴女所出的九王爺。別被這排行老八老九忽悠了,這純粹是為了讓兩小兒能無災無難長大成人,欺騙鬼神的叫法。八王爺趙煦以前是個不着調,老皇帝病病歪歪都不敢瞑目撒手歸西,死而複生的兒子聽話了,皇帝舒心了,立馬召集王宮大臣立了太子,順便給小兒子指派了差事。
至和十九年,仁宗皇帝駕崩。三個月後,太子趙煦登基為帝,熙寧元年拉開了帷幕。王府衆妻妾也入宮受封,郭王妃被封為皇後,賜住仁明殿。其餘個人不表,沈懿之被封紅霞帔,賜住澄碧堂。
秋風送爽,落葉缤紛,澄碧堂四面環水,雁池枯荷蕭索,鴛鴦倦怠。沈懿之不嫌棄地方偏遠,反而享受這份清幽雅致。八王府妻妾九人,封妃封嫔,林姚安身邊的女使都封了從五品林良人,就她得個正八品的紅霞帔。
從資歷上說,沈懿之入府最晚,從背景上來講,沈朝宗赴任還是個九品司馬,從感情上講,就端午打個照面。其實講來講去,最根本是她沒被幸過,男人對枕邊人總是格外上心些。
草木滴露,鳥雀呼晴,晨起梳妝畫眉,沈懿之帶着太監宮女往仁明殿向皇後請安,禦花園小道間偶遇一攆過來,坐攆都是從四品以上才有的待遇,沈懿之忙低頭福身請安。
“沈妹妹請起,本位遠遠就瞧見了一窈窕佳人,原是妹妹。”粉唇淡眉,有病西子妙态的葉賓陽笑道。
“多日不見娘娘,甚是挂念。今日有幸,娘娘天人仙姿,觀之忘俗。”原來是葉嫔,想來也是去皇後殿請安。
“妹妹不但嘴甜,心也甜。”葉嫔輕語了一聲:“那日本位失儀,多虧妹妹相助。”
“娘娘心系王爺,感同身受,妹妹自愧不如。”葉賓陽在華安堂吐血,她不過順手扶了一把。
“妹妹這是去向皇後娘娘請安,本位同妹妹一道吧。”葉嫔似乎對沈懿之頗多好感,出言相邀。
沈懿之不過紅霞帔,如果和葉嫔同行也是尾随的份,第一天請安兩人一道,被有心人看到視為一派也不可知。她分位低,又無恩寵,敵對勢力看不上,拉上葉嫔就不一樣了。但是人家一番好意,怎麽拒絕呢,就在沈懿之苦苦搜尋回絕理由的時候,一道柔媚的聲音插了進來。
“葉嫔娘娘安好。這是沈霞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