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2)
之氣。
“你的出現是異數,蔡晉原的出現也是異數,這條路和當初已經不同,也許下一刻就是懸崖,也許是永遠一馬平川,但畢竟不同了。”扯着沈懿之的手,猛地一拉,半擁她入懷,冷冷道:“所以,懿之不要再想着蔡晉原了,他心裏沒有你,只有餘年年。”
沈懿之倒抽了一口氣,臉都吓白,被話面上意思驚呆了,半響才明白,這關系得多複雜,原身喜歡蔡晉原,而蔡晉原喜歡餘年年,那日紅樓閣上皇上和餘年年的話,她現在明白了,蔡公子就是蔡太師的兒子,違背父命去和青樓女子歡好,現在蔡晉原還中了狀元。她該怎麽解釋這事自己完全是躺着也中槍啊。
“皇上,”她緩了緩,輕聲低喚:“臣妾和那蔡晉原并無瓜葛,皇上可要相信臣妾。”
“朕知道,蔡晉原一心追着餘年年,沒功夫理你。懿之你還是不肯原諒朕,心裏還有他是不是。”趙煦今日在大殿上看見蔡晉原吓了一跳,苦難并沒有把人擊倒,反而把他淬煉更加堅韌挺拔,同為男人,深深有了危機感。慌亂之下有些口不擇言。
簡直是雞同鴨講,皇上你能不能把臣妾的話聽進去啊,沈懿之胸口堵着着氣,跟吹氣球一樣,越鼓越大,被他刺激的,啪的一聲,爆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注意下,是兩年後了。表問我女主為啥暈了,你懂的
☆、身懷有孕
沈懿之是被身上重重的被子壓醒的,是誰五月天給她蓋了兩床被子。翻了個身,引來室內一片喧嘩,冬蟲眼淚汪汪的看着她,小心翼翼把她扶起來,在背後墊了靠枕,好像對待一個易碎娃娃。
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悶悶道:“冬蟲,你這樣我不舒服。”
“嘭!”的一聲響在室內炸開,銅盆連熱水全往地毯上招呼,夏草急哄哄的奔過來,一道濃紫的身影比夏草更快,沖到沈懿之面前,手足無措盯着她。“肚子不舒服嗎。”不等她答話,朝簾外大喊:“太醫,給娘娘把脈。”
一屋子人都奇怪的緊,冬蟲夏草眼眶紅紅的,臉上卻有掩不住的喜意。皇上更是怪,懊惱生氣高興什麽情緒都有,進來的太醫眯起三角眼,小雞啄米一樣頭點着,過了好一會,才睜開眼,皇上一把抓住小雞仔身材的老太醫,急道:“太醫,懿之沒事吧。”
“娘娘多日胃口不佳,進食甚少,受了刺激,情緒不穩,這才暈了過去,方才又被吓了一跳,幸而娘娘身子康健,并無大礙,微臣給娘娘開幾副安胎藥即可。”但凡娘子有了身孕,相公各種異常舉動,太醫也見得多了。多少年了,終于在自己手下摸到一個喜脈,太醫覺得自己平安告老還鄉有希望了。
沈懿之覺得自己好像中獎了,還是被迫中了五百萬那種,第一反應是不可能吧,驚訝道:“太醫,昨個陸太醫來請平安脈還沒,今個就有。”
“回娘娘,已經有三個月了,喜脈因個人身體體質顯出來的時間是不定,昨個沒顯,今個就顯,這都是正常的。娘娘只管放寬心,多進食,多走動,一切無礙。”太醫恭敬的回道。
皇上回過神來,又驚又喜盯着沈懿之的肚子看個不停,大手一揮,給太醫着了賞。想到剛才把她氣暈了,又冒出一身冷汗,苦哈哈道:“懿之,你別生氣,是我傻,是我笨,你打我吧,打了氣就消了,千萬不要和自己過不去。”說完執起她的手往自己上來了幾下。和上次齊相宜懷孕冷淡的反應相比,皇上這回是歡喜的傻了,在她身上拱來拱去。
Advertisement
手輕輕撫上小腹,平坦完全沒有一點凸起。她這三個月瘦的脫形,竟是因為有了孩子。吃的不多,營養不均衡,兩三月月事沒來,往年夏天都有過這種情況,加上大周皇上極低的命中率,她還想省了想辦法避孕呢。
瞧着她呆呆發愣,以為是吓着了,目光一轉,瞧見銅盆擱着殘水歪在五彩厚地毯上,輕喝道:“夏草,下去領五個板子,這麽魯莽把娘娘吓着了。”
五個板子下去可是要把人打殘的,沈懿之急忙求情:“皇上,夏草也歡喜過了,臣妾平時都習慣她照顧,缺了她還真心不安,要不這板子就免了吧,臣妾另行責罰就是。”
夏草連連磕了幾個頭,認真道:“是奴婢魯莽,沖撞了娘娘,奴婢謝皇上賞。”說完竟頭也不回退出去了。
沈懿之還要說話,被他攔了去,往她臉上親了一口,笑咪咪說着:“這宮女都比你看的明白,有了身孕,身邊照顧的人要多加些,等下要曹富挑幾個可心的來。夏草被打了板子,日後照顧的人都不敢怠慢。你今個有孕,她又是貼身宮女,打板子的人下手必然會留情。”
她臉上紅彤彤似火燒,底下人按規矩背過了身,在古人面前當衆表演,這人也太放肆了。他說的也有道理,她有了身孕,宮裏恐怕沒有幾個人會高興,就連剛過了六十大壽的太後也未必喜歡。做母親的喜悅還沒冒出來,煩惱憂愁卻是一大把。
冬蟲有眼色的守在屋外,沈懿之撇着嘴從被窩裏抽出手把被子掀了去,錦被裏頭熱的火燒一樣燙。趙煦不樂意又錦被合上去,一板一眼教訓她說:“別踢被子,小心着涼。”
“被子壓的胸口悶,出了汗才容易着涼呢。”
他按住她,想了想,自己把被子拿了出去,返身回來在桌上用白梅茶壺裏倒了一杯水,嘴皮碰到白霧袅袅的杯沿縮了回去,換了青玉茶壺裏的水,抿了口,搖搖頭。最後把熱水和涼水倒成一杯,遞給她。就着他的手連喝了溫熱的白水,她才覺得酣暢。
她只是舔了下唇,他就急着給她倒水,真是細心呢,轉目瞥他,眼前是放大的臉孔,溫熱的薄唇柔柔在她額前印下一個吻,然後是緊閉的眼睑,挺翹的鼻尖,緋色的嫩頰,像是國王在巡視他的領地,最後來到水潤的櫻唇,舌尖輕輕描繪唇形,牙齒淺淺品嘗唇瓣,偶爾在兩唇之間一掃,好像魚兒在碎石間嬉戲,微風吹拂着柳條,蝴蝶顫動着翅膀,溫柔的讓人心醉。她欲伸出舌頭和他共舞,兩頰相依處滑過一滴水珠,沿着鼻翼凹槽處滴在她的粉舌尖,又熱又鹹。
沈懿之深深看着望着他,漆黑的眸子如被水洗,盛滿了無盡的溫柔和寒涼的哀傷。她的心也跟着柔軟起來,鼓起勇氣,一點一點把他臉頰上的淚舔舐,兩人都明白這不是親吻,更像是一種儀式。
“懿之,再沒有人能把你從朕身邊搶走了,有了這個孩子,就算是蔡晉原也不能。”他唇角勾起,笑如冬日的暖陽。
她微有訝色,思索片刻,還是想不出所以然來,因着折騰了一天,倦意湧上來,不甚文雅打了個呵欠。他立即湊過身來,呼吸的熱氣陣陣撲到她臉上,笑眯眯道:“懿之,睡吧,朕守着。”
一挨枕頭便陷入黑甜的夢鄉,半個夢都沒做。搖晃的燈燭泛着微光,隐隐帶了一股清甜的蘭花香。床邊圍着冬蟲夏草,那臉,簡直快把臉笑僵了。
“娘娘,皇上看您睡着好一會才走的,臨走前還道明日會再過來看望娘娘。”冬蟲一看她的動作就知道是去尋皇上,忙不疊說着。
沈懿之微微有些不自然,其實也不是特意去找他,不過是看他守不守承諾。她看看夏草,臉上微微發白,精神頭卻是極好,也不知道那五個板子,“夏草,剛挨了板子,就去休息,這裏不用你侍候。”
“娘娘,您是不是嫌棄夏草做事毛糙,是奴婢不好,讓娘娘受驚了,奴婢以後絕對會謹言慎行,不讓娘娘擔心。板子打的很輕,一點都不痛。”雖然嘴上說得輕松,可夏草卻仍偷偷瞥了眼沈懿之,娘娘身邊只有冬蟲和自己是可靠的,以前自己做事不過腦子,娘娘雖然從來不說什麽,一直縱容着自己,現在娘娘肚子裏有小皇子了,就算肝腦塗地也要報答娘娘的恩情。
沈懿之點點頭,在冬蟲的攙扶下半擁錦被坐起來,說道:“翠微殿以後都不平靜,好夏草,你是個機靈的,以後都靠你了。”
“娘娘,您別擔心,夏草背後的傷我看過了,也就是幾道紅痕,也沒見血,下板子的人也是看碟下菜。”
這兩丫頭是真為自己着想,沈懿之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現在稍稍安心了些。轉念一想,皇上一直說的蔡公子和自己到底什麽關系,這兩丫頭肯定知道,她淡笑,“今個聽皇上說新科狀元是蔡晉原蔡公子,真是件大喜事。”
冬蟲夏草聽了這話,臉上的笑淡了很多,冬蟲小心翼翼的問:“小姐您曾說過蔡公子有狀元之才,可惜蔡公子為餘年年把聲名都毀完了。小姐您不是還對他.....”
沈懿之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別是蔡公子和自己有感情糾葛,故作不解問:“對他......”
“對他難以忘情!”夏草這話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叫你多嘴。
搖頭苦笑,她打起精神,原身真的惹了大麻煩,皇上知道她和蔡晉原有過一段,偏自己不清不楚。古人不是都含蓄委婉,年輕男女成親之前不是都沒見過面嗎,一個閨閣小姐怎麽會對男子有情,真是蹊跷。
“至那日在王府裏死過一回,前塵往事皆為浮雲,本位都記不太清了,冬蟲夏草,把你們知道都說出來,此事可大可小。”她想了一個穿越女最常用的借口,不管他們信不信。
冬蟲有些猶豫,還是夏草接口道:“蔡公子和大公子是至交好友,您和蔡公子的親事是夫人在世的時候定下來的。多年以來,兩家亦有往來,蔡公子人才出衆,俊美無。。人稱京城第一才子,小姐亦對他頗有傾心。後來蔡公子迷上了餘年年,一直想和小姐退親,太師不許,他便自己跑來府上磕頭請罪,大公子答應了。”
也就是說兩人從小有婚約,未婚未和自己哥哥有往來,原身定是見過這位京城第一才子,芳心暗許,不料半路殺出個花魁,最後被退了親。如果這是小說,沈懿之就是典型的炮灰女配,這位有情有義的蔡公子為女主肝腦塗地,不惜毀了自己,順帶也把沈懿之給毀了,如果不是被八王爺當街搶了去,一個被退親的姑娘要想找個好人家,難。只是不知道皇上在這裏扮演了什麽角色,他肯定是認識蔡公子,還說自己搶了她,這中間如何曲折不清楚。
她低頭,将手中的絹帕折了又折,“此事休要提起,蔡公子已中了狀元,那位餘年年是要做狀元夫人。”總歸他和自己沒了交集,且把心放回肚子裏。
“娘娘,下午太後,太妃,皇後,各位娘娘都送來了禮物,奴婢已經仔細登記在冊,分放在庫房。”冬蟲眼瞅她神色安定,上前彙報道。
沒懷孕之前總是擔心自己做不好母親,擔心自己沒有能力照顧孩子。現在懷上了,卻有種不真實感,從得知消息到現在,她其實有點刻意回避的想法,翠微殿裏衆人喜氣洋洋,冬蟲夏草歡喜不說不出話,恨不得把手貼在她身上,她多動一次,他們的心都吊起來。就連皇上都歡喜的哭了呢,他說自己再也不會走了,有了孩子的牽絆,她真的走不成。不是沒有把孩子打掉的想法,不過是一念而起,馬上又被自己否認,怎麽能打掉一個軟軟肉肉的小包子呢。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是裸奔啊,完全沒存稿 壓力好大。回家兩天,打算把本本拿回家碼字。
然後我發現自己又犯錯,皇後叫郭素榮,樊梧桐封號也是榮。不能沖撞了,我把皇後改名:郭青蘅。看過的不要重複點前面的章節了。
說一下懷孕:苦夏加上營養不良可能是大姨媽推遲或者幹脆不來,這種情況閨蜜有過,不是懷孕。
沈家哥哥為啥會願意退親,這個是有隐情 後面會揭曉。
☆、封號為宸
“曹德,筆墨伺候,朕要拟旨,晉玉嫔為宸妃。”年輕的君王袖子一甩,大手一揮。
随侍在旁的曹德手中的拂塵亂抖,險些掉在光亮可鑒的大理石。大周妃嫔制度是皇後之下四妃,分別為:貴妃,淑妃,賢妃,德妃。并無“宸”封號。“宸”謂之北極星所在,後借指帝王所居。
皇上瞥了一眼曹德,笑罵道:“你抖個什麽勁。”
“奴才是為皇上高興,宸妃娘娘有喜,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曹德自然不會去掃皇上的興致,立馬乖覺改口。曹德服侍趙煦多年,人人都道君王脾氣好,沒有架子。只有他知道,如此溫順的外表下有怎樣一顆冷漠的心 ,每日挂在臉上的微笑不過是面具而已。而今天的皇上如民間尋常相公得知娘子有喜一般高興。
“林修媛生育帝姬有功,也晉為林妃。”作為帝國唯一後嗣的生母,林姚安早就應該晉位了,只是這位一直不得皇上歡心,沾了沈懿之的光,皇上覺得厚此薄彼可能回引來非議。妃嫔有孕,按例應該晉位,大周子嗣的艱難程度也導致懷孕低位妃嫔一步登天比比皆是。李太妃當年也是由才人晉為妃。他破例晉為沈懿之在四妃之外又添了宸妃,足以表明自己的心意。她有孕,便成了後宮衆矢之的,份位高了,便可少去很多麻煩。
晉了位,這殿就不移了,翠微殿風景獨好,正好養胎,要在她身邊添了些人。皇上吩咐道:“派陸太醫每日給請平安脈,小茶也該領些差事了,讓他去翠微殿。宣李夫人進宮,要她物色幾個奶媽。”
“奴才遵旨。”皇上剛才點名的這幾位可是真正的心腹了,陸太醫是一直為皇上辦事的,小茶是曹德的徒弟,李夫人是皇上的奶媽。
玉嫔有孕,晉位宸妃,後宮要變天了。皇後多年未孕,受恩寵甚少,郭丞相雖依舊在朝,一把年紀還着迷女色,掏空了身子。皇上近年在丞相之下設立了左右副相,分了丞相的權柄,沈大人即為左副相。葛賢妃雖有帝姬傍身,皇上也只白日坐坐,甚少留宿,送子娘娘使不上力。錦貴儀恩寵還有,大不如從前,脾氣愈發卻古怪。榮才人年前已被太後晉為榮貴姬,位是晉了,恩寵卻沒有,徒惹人暗地偷笑。色藝雙絕的錢才人在樊梧桐之後晉為美人,封號“容”。薛才人那皇上從未去過,賞賜卻從未少,多為刀劍馬匹之物。太後娘娘曾大發雷霆,道:“舞刀弄槍,成何體統。”翌日,一夕姑姑就被人剃了陰陽頭。
“玉嫔有孕,晉位宸妃!給本位滾下去!”高鬓上的鳳釵随着身下人激烈的晃動甩了出去,鳳眼砸在石柱上,藍寶石橫了一道裂痕。小宮女瑟瑟發抖将裂口的鳳釵呈了上去,暗暗祈禱能留個全屍。
桂媽媽盯着她瞧了兩眼,板着的臉笑成菊花,“去下面領賞吧。”死丫頭,皇後娘娘大發雷霆,沒眼色的東西,還敢往上撞。
皇後眯着眼看着年輕的小宮女,小腰一尾,臉上如那新摘的桃子,細細的絨毛泛着青澀。畏畏縮縮的舉動讓人覺得別扭,“什麽東西,呈上來。”
桂媽媽親手接過那鳳釵,希望皇後看到自己的面上消減點怒火。
“好的很,好的很,本位整日打鷹,不想被畜生啄了眼。”鳳眼上的裂痕不是正是自己今日的寫照麽。她已經三十有五,這個年紀在民間能當奶奶了,卻未有一子半女。當日沈懿之是她提上去了,時至今日,養虎為患。
桂媽媽見皇後一時不語,忙打眼色讓那小宮女下去。“娘娘,沈懿之被葉賓陽下了龍芯草,怎麽還有孕。難道是葉妃擺了一道。”桂媽媽作為皇後的心腹,還記得葉妃臨死之前把這個秘密告訴了皇後,且請皇後好好“照顧”她妹妹。
“葉賓陽敢騙本位,本位讓她挫骨揚灰。”明亮的日光印在她光滑的臉上,看上去和二八少女并無差別,油光松弛的皮囊裹不住日益凸出的骨骼。
“宸妃又怎麽樣,終究是妾,娘娘可以當場對付慎才人那樣。”
“桂媽媽,宸妃比那些貴妃,賢妃有分量多了,宸字自古隐喻了帝王。才人不夠看。”心裏明白,時局不比當年,後宮已不是她能說的算,太後和榮貴姬對後位虎視眈眈,沈懿之封了宸妃,皇上是在為皇子鋪路,豈能容她染指。朝中父親大勢已去,沈朝宗手握實權,她已經被逼上了絕路。
桂媽媽一聽傻了眼,抱着皇後老淚縱橫,“娘娘,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了結這樁孽債。皇上對您狠心啊”
“媽媽”她低聲喚着,啞着嗓子道:“皇上已經留情了,本位還能在慈元殿待着已是隆恩。”
沈懿之既然決定把孩子生下來,少不得要為這懷胎十月作準備。現代有懷孕期間吃酸堿食物生男女的說法,她當時看到也不過一笑而過,并未多加留意。所以生男生女,真的是看緣分了。翠微殿衆人開口閉口小皇子,都希望娘娘能一舉得男,讓他們雞犬升天。沈懿之明白如果生了皇子,那就等于開了外挂,生了小帝姬,雖不得衆人眼紅,卻能平安幸福長大。醫學上說,女兒像父親,有個繼承了皇上美貌的小包子,必然可愛的緊。她忍不住托腮幻想。
“娘娘,這冰您就不要用了,奴婢拿出去。”冬蟲把早上從冰庫運來的碎冰塊端了出去。
沈懿之無奈看了一眼,只得任由冬蟲的舉動。她貪涼快,睡覺的卧房都要擺兩盆冰,得了風寒也不肯撤。為了肚裏的包子,她寫了滿滿三頁紙的注意事項。第一條,就是不能用冰,就怕得風寒,是藥三分毒,母體健康才能保持胎兒健康。尚衣局連夜趕工,制了素色細棉布裏衣,穿着既透氣,看着也舒心,夏蟲每日拿着扇子跟着她屁股後頭跑。第二條,營養均衡,少食多餐,多做些輕運動。這副身子體态窈窕,骨架并不大,就怕到時候孩子卡着生不出來,古代可沒有破腹産這一說。第三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要保持心情愉悅,開開心心把孩子生出來。林林總總,分明別類,冬蟲夏草把這幾張紙供着,并要翠微殿衆人徹底執行下去。
下午曹德帶人宣了晉宸妃的聖旨,宮女太監一片跪倒拜賀,好不熱鬧。沈懿之大吃一驚,懷孕晉位正常,卻沒想到成宸妃,随即自嘲,不過是從通房丫鬟成貴妾罷了,有什麽好高興的。曹德眼尖瞥見沈懿之面上帶了笑,卻并未達眼底。心裏暗暗猜測,這位新晉的宸妃娘娘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受了如此恩寵怎不見多高興呢,深不可測。他佛塵一甩,拍了一掌,三個人應聲進來行禮。
“宸妃娘娘,這是皇上賞賜給娘娘用的人。”
沈懿之由夏草攙着,客氣道:“公公辛苦,不知皇上近日可好。”
“回禀娘娘,皇上安好,請娘娘放寬心,皇上晚上會臨幸翠微殿。”這位娘娘一如既往沒有驕橫之色,委實難得,曹德也發自內心敬佩。
“奴才這就要往會寧殿宣旨,奴才告退。”
會寧殿的林修媛娘娘恐怕也要改口了,沈懿之心領神會,讓冬蟲把預備的賞錢分了下去。
她端坐了主位,面對底下三個有了計較。一直知道陸太醫身後有人,沒想到是皇上。由着陸老太醫散布龍芯草謠言不去戳破,是看在太後的面上,也恐怕或多或少希望減輕生不出兒子的壓力。當初齊相宜之祖父齊明演最出名的不是學識為人,而是說的那句“不孝有三,無後無大。”這句話是兩代皇帝頭上的緊箍咒,讓人不得安生。而今陸太醫得了伺候宸妃的機會,既是提醒太後不要輕舉妄動,也是皇上對陸太醫升官發財的路子。
翠微殿的掌事太監是小乙,放在平時,小乙的忠心和膽識沒的話說。此多事之秋,小乙堵的住小鬼,攔不住大佛。小茶作為禦前總管的徒弟,單是這重身份,就叫人不敢小看。曹德說了小茶是這段時間過來幫小乙忙的,過後還要回垂拱殿去。沈懿之不擔心兩人相處不來,小乙平日裏和小茶就有私交,兩個也沒有利益沖突。
那位慈眉善母的李夫人,是皇上奶媽的堂妹,早年也是做過宮女的。冬蟲夏草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子,女人生養之事是有經驗的婦人懂的多些。因着她的身份,也是可信的。
翠微殿的事一向是冬蟲在管,現在多來三個人,沈懿之怕她心裏有想法,特意尋着她安慰了一番。哪知道這丫鬟哭哭啼啼道:“娘娘,皇上給您尋的人極好,奴婢和夏草都不懂生養之事,生怕照顧不了您和小皇子,現在好了,李媽媽來了,奴婢們終于能安心。”話一說開,冬蟲越發盡心照顧沈懿之,沈懿之也越發感激兩人。
剛把三人安排好,就有人來報,林妃,榮貴姬,容美人相攜來賀。林妃喜意滿滿,長服廣袖,衣帶生風。榮貴姬衣襟上暗繡金線,顯的奢華低調,她笑的溫婉端莊。跟着他們身後的容美人卻是典型的江南裝扮,着紅扮翠,露出一段鮮藕似的頸脖。
沈懿之不禁啞然,以前自己是去高位妃嫔那裏賠笑說話的一員,轉眼間成了被讨好那位。三人着意寒暄一會,因有林妃好話不斷,直把沈懿之捧到了天上去,容美人也笑語鈴鈴說了幾個笑話,逗的衆人喜眉顏開。
席間榮貴姬發話道:“母後得知宸妃娘娘有孕,直誇娘娘是大周的功臣。卻不想昨個多進了糯米糕,存了食,今日有些不好,怕過病氣給小皇子。打發妹妹來看娘娘。”宮裏只有皇上的正妻,皇後才有資格稱太後為母後。榮貴姬這是太後特許。
衆人心道太後不省心,早不病,晚不病,偏這時候病了,要榮貴姬來問候。是讓寶貝侄女來給新上任的宸妃娘娘下馬威吧。
沈懿之笑眯眯回說:“臣妾有孕是托了太後的福,太後病重不能親身侍病,實在有罪,讓榮貴姬多費心,請太後娘娘見諒。”
容美人忍不住撲哧笑出聲,惹的一衆白眼,她在心裏暗笑不已,太後要真有福,咋不讓自己侄女有孕,宸妃娘娘說話真有趣。榮貴姬因這容美人這一笑,臉上繃不住,青紅一片,偏又發作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在家我耳朵快聾了,兩個十歲的表弟表妹鬧人。偏喜歡黏着我,母上可高興了,終于有人接受幫帶孩子。一個字都碼不了
☆、皇上搞笑
“妹妹這身衣裳鮮豔的緊,穿着真好看。”林妃誇完話一轉,“本位要是年輕幾歲,也保管這麽穿。”這話明着是說自己老了,其實是指榮貴姬着像老氣。
榮貴姬也忍的住,并未發作,一旁賠笑。
容美人得了誇并不像一般女子羞怯臉紅,她臉上容光更盛,宛如新月,皎皎恬然。“姐姐也喜歡這身,姐姐若不嫌棄,妹妹明個制一套給帝姬。”
“妹妹有心了。”帝姬這兩個字如石子投入心湖,激起一圈圈。。。林妃的嘴角線條有些歪。
沈懿之略略陪坐了會,便有了疲态,衆人都極有眼色,紛紛告辭。林妃落在了後頭,她挽着沈懿之的手,親親熱熱道:“姐姐是生養過的,私心想着妹妹是第一胎,有些注意奶媽未必周全,想跟妹妹說道說道。”
說起抛開送去行宮的孟順容,整個宮裏只有林姚安生過孩子,她願意說是自然是極好,多少能信就說不準。沈懿之亦複在她纖手上拍了兩下,一同往內室行去。
剛一坐定,林妃就正色上了一個大禮,口稱:“臣妾恭喜宸妃娘娘,臣妾願娘娘唯命是從。”
說的不好聽點,林妃就是皇後跟前的炮彈,皇後指那她打那,沒有小帝姬這顆子彈在手,林妃啞炮了。她目前的形勢堪憂啊,太後雖喜歡小帝姬,卻對生母不聞不問。皇後對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也不會多加關注。皇上多年冷落,葛賢妃又奪了她的孩子。所以認為自己是冤大頭麽。她敢說林姚安目的是要回帝姬。
她靜靜聽着,嘴角緊緊地抿起。雖然面色如常,目光卻甚是冷淡。
林妃心頭一熱,面上淌過清淚,抽噎道:“臣妾多謝娘娘提攜之恩,娘娘給了臣妾妃位,臣妾願為娘娘肝腦塗地。”
“你們倆個還不把娘娘扶起來。”隐在角落的兩宮女聽了這話竟又縮了幾步。
沈懿之冷笑一聲,說着:“祖訓有雲:後宮不得幹政。妃位是皇上的恩典,這話就不對了。你我都是皇上的妃嫔,服侍皇上乃是本份,何來唯命是從之說。況且姐姐今日一來便給妹妹行了大禮,兩位宮女亦給會寧殿長臉。本位瞧着姐姐年紀也不少,怎的和小兒一般,以為一哭一鬧便什麽都能得到。姐姐找錯人,妹妹不是你的衣食父母。”
兩宮女一直是林妃的心腹,今日來翠微殿,自家娘娘那腔心思想幫着達到,便故意裝聾作啞。現下聽了宸妃的話,臉色煞白,齊齊跪倒在地。
林妃本以為說兩句好話就能如了意,沒想到踢了鐵板,把自己腳砸的生疼。收起眼淚,含着凄涼的笑意,道:“臣妾愚昧,謝謝娘娘提點,定銘記在心。管教無方,沖撞了妹娘娘,請娘娘大人大量,為了腹中的皇子着想。”
沈懿之不喜林妃這般惺惺作态,卻也無可奈何,她再厲害,所求還不是帝姬。人心,看透了就不難。
“臣妾人卑位微,宮中險惡,屢屢在夾縫中求生,到頭來卻連孩子都保不住。臣妾多年居九嫔,歷來大周有生養的妃嫔斷不是這個位置。因了娘娘有皇子,臣妾被惠及恩澤,晉了妃位。娘娘最是人美心善,也是做了母親的人,這母子分離是世上最苦。”
這樁買賣不是人美心善四個字就能打發的。皇後都辦不到的事,林妃憑什麽因為她能做到,肯去做。“帝姬之事乃是皇上旨意,娘娘您所求之事,太後皇後能幫的上,本位使不上力。”
林妃破涕為笑,手中的絹扇也忙着湊近扇着風,被沈懿之輕瞥一眼,又氣短退了一步。
“臣妾知道,娘娘不會輕易相信,仁明殿那位是臣妾的表姐,臣妾也不過在她身邊的丫鬟,林家滿門官高不過六品,比郭宰相家守門還不如。這些年來,臣妾為那位做牛做馬,得到的全是淘汰。”
沈懿之聽了她的感慨,片刻之後,道:“娘娘和皇後娘娘一家親,俗話說親戚就是打着牙齒合着血,要本位一個外人何幹。”她不管林妃和皇後的破爛事,姐妹都能背叛,誰知道自己也會被反咬一口呢。
林妃自然聽得出對方的不滿,既然做了投誠的意思,她早就豁出去,笑了笑,說着:“娘娘可知母親能為孩子舍命,何況這點寒顫人的親戚情分。在宮裏,你不害人,不代表別人不害你,臣妾願和娘娘聯手,幫娘娘鏟除起子禍害。”
林妃是馬前卒做習慣了,根本不怕髒了自己的手。她的底子本不清白,不奢望沈懿之百分百信任。只要他們有共同的利益,誰利用誰又有什麽要緊呢。見沈懿之态度并未有了之前強硬,以為自己成功了一半,又給添上了一爐火,“仁明殿的熱湯,傳言洗凝脂,令六宮無色,娘娘.....”
這一說委實突兀,沈懿之悚然一驚,那事果然瞞不住。林妃話裏兩個意思:一是說鴛鴦戲水之事她也知道,二是,願為她奪皇後之位做事。和皇上在仁明殿熱湯荒唐,被林妃一捅,如春日翻新的田地,帶起腐朽的濕氣。林妃一邊是威脅一邊是誘惑,真是好手。
挑起直濃眉,沈懿之的聲音很冷,冰冷而透出一種說不清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不僅僅是出于多年訓導演藝新人的氣勢,更來自本身強大自信的莫名氣場。
“林妃娘娘口若生蓮,真是好手筆,只是有些話當說不當說,皇宮裏頭最多莫過長舌鬼。本位只當今日之事沒聽到。”林妃根本沒那個膽子挑破事。她一掃平日漫不經心,露出強硬倔強的本色,也不看林妃,只道:“夏草,送娘娘出去。”
林妃被強大的氣勢所壓,也不再敢探究沈懿之的心思,由着兩個宮女扶着走了。
這人啊,有的如水,至清至明,有的如油,滑不溜秋。林姚安就是宮裏的潤滑油,讓皇上太後皇後舒舒服服的轉了。現在油送到她面前,沈懿之也能用,生意不是她想喊什麽價就是什麽價,得沈懿之來定錘。細細想來,林姚安做了不少對她不利的事,當初在王府那個粗使丫鬟細棉的話,讓自己差點見閻王,就是林姚安院子裏的,鴛鴦浴之事,也是插了一腳。讓帝姬回到林姚安身邊的辦法不是沒有,不過要看對方的誠意了。沈懿之相信林姚安懂她的意思。
冬蟲怔怔看着發呆的沈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