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相
更新時間2012-8-6 9:37:47 字數:3220
宮裏,獨孤皇後喝下了文帝千裏迢迢尋得的仙方,不知是心裏暗示,還是什麽,總之精神略有好轉,竟能吃一點點硬食了。
文帝欣喜道:“看來,皇後不日便能痊愈。”
皇後的笑容有些苦澀:“想是陛下的誠心感動上蒼,叫臣妾能多陪陛下些許時日。”
文帝道:“也不是朕一人的功勞,兒子兒媳們也都誠心替皇後祈求,今日他們便能返京了,不多時就會一同前來探望皇後。”
獨孤皇後倏的變了臉,換了一種聲調說:“本宮只要廣兒和蕭妃,其他人一律不見。”
文帝嘆氣:“皇後這又是何必呢?都是自家兒女,有什麽坎過不去呢?”
皇後仍是一意獨行,決決的說:“陛下別再勸臣妾,臣妾在這世上時日無多,就請陛下讓臣妾在最後的時光中揀着自己喜歡的事做吧。”
文帝無言以對只得由她。
果不其然,太子與太子妃到了仁壽宮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說皇後不願召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楊廣與蕭冷雁趾高氣揚的入內。
楊俊翻翻眼皮,自鼻中哼出一口氣,不屑道:“不見就不見,我這就返回我的秦王府,枉費我一番孝意,撒泡尿到河裏還有些水花,真是的?”
埋怨完就後悔,他怕楊勇聽見撒尿兩字,又會取笑他,趕緊偷瞄一下皇兄。
卻見他滿臉悵惘,失落的很,心想我也不趟你們的渾水了,早些離開才是。于是乎,向兩人告別。
楊俊走後,許绛塵同楊勇再巴巴的站在門口也沒意思,只好垂頭喪氣的往東宮行去。
楊勇踢着腳下的石頭洩憤,氣鼓鼓的說:“如今也不知怎麽了,母後的性子變成這樣,我只記得幼時父皇對我嚴厲,母後總是護着我,縱使我犯了天大的錯誤,她也能找個借口在父皇跟前替我開脫。可你瞧現在,我只以為這次誠心誠意的去替她祈神,她必會有所感動,不再同我讴氣,唉,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許绛塵本也為他傷懷,見他用女人心海底針來形容自己的母親,又覺得好笑。
“你別想不通,你少時是因為晉王在關外,她不寵你寵誰,可如今他回來了,又成天做那些叫皇後歡喜的事情,她自然抛棄你,轉而去寵晉王。”
楊勇立刻反對她:“你瞧,你又擠兌二皇弟,前些天在路上還說多虧他,感謝他,你,唉,不知說你什麽好?”
雖然嘴上這麽講,心中卻一陣狂喜,看來那個似有似無的疑惑終只是個天大的笑話。他徹底釋懷了。
天氣愈來愈冷了,誰都不願在出去亂跑,整日窩在屋中,在火爐子旁邊取暖。
唐骞兒與黃紫郡又搬來兩只火爐子,加旺它們,屋子裏頓時又暖了幾分。
楊勇喝着暖暖的湯羹,望着窗外感懷道:“百花俱已開過,樹木大半凋零,寂寂寞寞,如果我這東宮能四季不分,花開不敗該有多妙。”
許绛塵接口道:“所以說再多的奇花怪石都沒有用,一到冬季,和貧民門前那一方小天井毫無區別。”
“我聽聞大風雪的夜裏,竟會将人家的房子封住,睡了一夜,早晨起來,一推門,竟推不開了,你說奇不奇?”
許绛塵沒回答,徑直走到窗邊,望着外頭蕭條的宮院,心事重重,她不是神仙,可是她是真的有這個本事,能讓這花柳一夜競放,誰說天工有四時,她一人便可挽回之。
這是她嫁入東宮的第一個冬季,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為什麽?時至今日她竟失去了做綢花的勇氣。她是怎麽了?姐姐說過綢花要做給自己喜歡的人看,可是看了又如何,她還不是嫁給了隋文帝。而她的綢花已經永遠留在了晉王府,在她記憶深處留存的那一處瑩然生光的地方,竟然恰似某人的雙瞳。
她猛的一回神,在心裏暗暗指責自己不該想這些舊事。
楊勇見她不說話,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樣,便走到她身後環住她的纖腰,喃喃道:“好绛塵,你又在尋思不該想的事情了?”
許绛塵一愣,奇了他怎知我在想什麽?
“你怎麽會知道我在想什麽?而且還那麽确定我想的東西就是不該想的?”
“看你樣子就知道了,眉頭緊鎖,若是開心的事必定不會這樣,所以一定是在想不開心的事,那你說不開心的事是不是不該想的呢?”
他講得頭頭是道,教她一時接不上來,只得說:“那你說什麽事就是我應該想的呢?”
楊勇咬住她的耳垂,低吟着說:“你應該尋思什麽時候替我生個大胖小子,好讓我早點嘗嘗當爹的滋味。”
許绛塵叫他弄得癢癢的,想要掙脫他,卻被他一把扛在肩上往內室走。
只聽他說:“天寒地凍,無所事事,不如生兒子。”
許绛塵捶打着他,笑罵道:“你快放我下來,大白天的你要幹什麽?你放不放,你``````。”
再後來就聽不見聲音了,唐骞兒與黃紫郡相互一對視,笑笑沒說話,繼續埋頭幹自己的活。
又過了幾日,楊勇下了朝堂,沒走去多遠,就看見了自己的弟媳蕭王妃,披着錦絨外衣,凄凄的站在路邊。
楊勇問:“弟妹這是在等誰?二皇弟與楊大人從東頭走了。”說着指着楊廣行的方向告之蕭妃。
誰知蕭妃面色凝重:“弟妹是來找皇兄有要事相告。”
楊勇一聽,只得同她一起走至無人處。
“弟妹有什麽事,盡管說吧。”
蕭妃眸中淚光閃爍,抖顫着說:“弟妹不怕與皇兄明說,我與晉王人前恩愛,實則同床異夢,他對我極為冷淡,叫我心如死灰。”
楊勇有些躊躇,這叫他怎麽說,夫妻之間的事讓他這個做哥哥的來評說,總是不妥的。
唯有勸慰她:“弟妹怕是誤會二皇弟,我這弟弟性格木納,不懂讨女人歡心,可對弟妹還是有情的,你瞧他只有你一個妻子,又沒有旁妾,怎麽會不愛你呢?”
蕭妃冷笑着,突然死死的盯着他,讓他頭皮一陣發麻。
“皇兄,有些事是你不知道的,其實他在娶我之前已是心有所屬。他根本就是無心娶我,一點都不愛我。”
楊勇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不可能吧,我怎麽從未聽他提起過?”
“皇兄,你想知道那個女人是嗎?”
楊勇覺得腳底發軟,有種想要逃跑的沖動,蕭妃的臉扭曲的可怕,那一瞬間,他不敢再聽她下面的言語。
蕭妃注視着他,說出一句叫讓他翻心倒肺的話:“就—是—你—的—太—子—妃—許—绛—塵。”
楊勇臉煞白,向後倒退幾步,眼中全是驚愕。
“不可能,你胡說?”
蕭妃逼近他,句句話都在剮他的心。
“皇兄,你就是個大傻瓜,你同我一樣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都是可憐蟲,我的男人不愛我,我還知曉,可你呢,你居然叫她騙得昏頭轉向。許绛塵做過晉王的貼身侍婢,兩人相愛在前。我在成親那日就有所察覺,後來皇兄一攪局,我就存了私心,想将她推給你,便可挽回丈夫的心,可是我錯了,她已經深深的駐進了他的心中,除非刺穿他的心髒,否則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
楊勇已經有些虛脫了,腦子裏轟轟作響,一片空白。
蕭妃已近癫狂,扯開了所有的遮羞布,将真相赤裸裸的倒在他面前。
他撫着胸口,冷汗淋漓,無力的辯解:“若是真如你所說,那二皇弟當初為何不告訴我,只要他說一聲,我肯定不會奪人所愛。”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你是太子,未來的國君,他怎敢跟你搶女人。”
“我不相信,不相信,你這麽說究竟有何目地?”他痛苦的吶喊着。
“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晉王高燒時喚了你妻子的名字不下百次,哼,你自己也是親耳聽見。不是我胡驺吧,我受的傷害不比你少,我也情願自己是在胡言亂語,妄想着這件事情從沒有發生過。”
楊勇像被雷擊中一樣,呆住了,楊廣的那聲呼喚在他耳中聲聲做響,他的心在瞬間就崩裂了。怪不得當初她死活不願嫁給他,怪不得她後來性情大變,總逼着她讀書習武,她根本就想把他變成像楊廣一樣的人,正應了黃紫郡的那句話,她本就不愛你。
他過去常常嚷嚷心好痛心好痛,其實他根本不明白心痛是何種感受,而今他明了了,真正的心痛便是你痛了,卻無處發洩,無處訴說,痛得喊不出聲來。
蕭妃的目地已經達到,她臉上的淚水與汗水交纏在一起,神色茫然的苦笑。
“皇兄,既然話都挑明到這份上了,我也不怕全都告訴你,那日我們在山下遇險,當時我與太子妃同在晉王身後,可是在緊要關頭,他救了你的妻子,抛下了自己的妻子,他絲毫不擔心我會被賊人擄走,皇兄可千萬別告訴我說,他是與你兄弟情深才會這麽做。孤男寡女在外頭流浪了三日,不定做出什麽茍且之事!”
“別再說了,”楊勇一聲暴喝,他實在聽不下去了,他頹廢的跌坐在地上,雙手捂着額頭,痛苦萬分。
蕭妃說了這麽多,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了,她行屍走肉般轉身,不遠處有人三三兩兩的走過,她凄涼的一笑,扔下一句:“但凡是個人總想着怎麽往自己臉上貼金,今日我不顧廉恥,往我自己臉上潑的是糞水,只希望皇兄不要再受人蒙蔽,好自為之吧。”
蕭妃走了,只留得楊勇一人呆坐在地,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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