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奸計

更新時間2012-8-9 13:44:37 字數:3342

天寒地凍,本就不耐寒的獨孤皇後更覺難熬,屋中生了許多暖爐都不濟事,她胸前的硬物越來越腫脹,整個人瘦如枯骨,她知道自己可能大限已到。

如果一個尋常人到了這個時候,必是恐慌無比,可獨孤皇後不是尋常人,她在乎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怕事情還沒來得及完成,自己已經撒手西去。所以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她一定要了切心願,否則死不瞑目。

事有湊巧,文帝每日早起臨朝,外廷政事,一一皆在心上,再加上皇後情況看似不妙,在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消耗下,畢竟年華在六旬之外,一日感了些微寒,就卧床不起。

這一日正逢冬至日,朝中文武百官到東宮稱賀,楊勇性格率直,看見大家來行賀,也未往深處考慮,他的心情又是極端惡劣,于是大張旗鼓的接受了百官的行賀,甚至于超出了禮制。

楊素在探望文帝時,向他禀報說:“太子殿下張樂稱賀,超出禮制,陛下要勸誡他一番才行。”

文帝一聽,大感不滿,他的性格本就猜忌,再加上生病後,更加疑心重重。他心裏憤憤的尋思,朕還沒死呢,你就迫不及待的接受行賀,那還了得。

他立刻傳旨,以後群臣不得擅自朝賀東宮。

楊素繼續挑唆:“陛下,恕老臣直言,太子殿下近來行為乖張,宮中內外紛紛,皆喧傳他的過失,臣聽了痛心萬分,唯有向陛下如實禀報。”

文帝氣不打一處來,是的楊素說的沒錯,楊勇近來确是性情大變,有時連朝會都不願來。長此下去,江山交托于他,他如何擔負得起。

楊素又道:“殿下終日與雲娘娘在寝宮中飲酒作樂,不分日夜的嘻鬧喧嘩,實在令人擔憂。”

“這個小兒前番信誓旦旦的娶了太子妃,朕還只當他懂事開竅了,哪知沒過幾日就原形畢露,朕非要治治他不可。”

于是文帝叮囑楊素:“愛卿,你替朕派人盯住東宮,太子有任何不妥的行為都要向朕禀報。”

楊素領命退下。這個老奸巨滑之人眼見着獨孤皇後得的是膏肓之症,時日無多,不能再幹等下去,于是與晉王密謀再三,奪儲已是迫在眉睫。

入夜,楊廣披衣挑燈夜讀,四周一片萬籁俱靜。

突然間,一個人影破窗而入,舉劍向楊廣襲去。幸好他反應靈敏,避讓進去,那蒙面黑衣人迅速轉身,将他的案桌一腳揣翻。

那人提劍向他臉上刺去,他手無寸鐵,只得用手臂擋着那人的進攻,那人武功極高劍光如風馳電掣般追着楊廣。

兩人打鬥起來,楊廣的兵器懸挂在牆上,他幾次想拿來,卻無法靠近。那人仿佛知曉他要尋兵器,劍氣整個籠罩着他,讓他避無可避。

楊廣武功本已很高,但今日不知怎的施展不開,竟不是那人對手,不多時便處在下風。他的衣裳多處已讓劍劃破。

那人抓緊時機一劍迅疾的往他咽喉刺去,就在這時,一個绛紅的身影擋在楊廣面前,硬生生的替他擋住那致命的一劍,劍自左肩刺入,血立刻噴射而出,染紅了衣襟。

那人顯然沒料到會猛的沖出個人,不由的一怔,楊廣看準機會,一掌劈向他,将他震出去,同時反身一躍,取下寶劍,襲向那人。

那人始料未及,叫他劈中了一劍,倒退幾步後,倉皇逃走。

楊廣也沒有追他,慌忙扶起她,她滿頭大汗,面色蒼白。

“你不要命了,你怎麽那麽傻。”楊廣語氣急促。

躺在他懷中的蕭妃凄涼的一笑,随後便失去了知覺。

楊廣抱着她,飛身向外去尋太醫。

第二天蕭王妃遇劍的消息就傳遍整個宮中,隋文帝大怒,下令定要捉拿此人,可人已逃脫,一時之間哪裏尋得着人。

幸好那一劍沒有刺中王妃的心髒,醫治及時,保住了她一命。

此事卻沒那麽快了結,先是宮裏頭傳出言語,說那行刺晉王之人就是東宮裏頭的侍衛,文帝立馬派人徹查,結果東宮裏的一個叫王虎的侍衛近來莫名失了蹤。而那人的身形與楊廣所描述的刺客極為相像。

正當文帝為此事冥思苦想之時,獨孤皇後讓人擡着前來面見他。

文帝自己身體也未複原,還在床上休養,皇後以這樣的方式出現讓他大吃一驚。

她掙紮着坐起翻身而下,跪倒在文帝的床塌前,聲淚俱下:“陛下,休要再姑息那孽子,他做出這等惡毒之事,陛下一定要嚴懲他!”

皇後形如枯槁,氣若游絲,說一句話都累得氣喘籲籲。文帝看着痛心萬分,只得起身将她攙扶坐在自己床塌上。

皇後瘦得如同雞爪似的手拼命的拽住文帝的衣袖。

“皇後,勿要傷懷,此事朕正在調查,朕不會姑息任何人,只是那刺客雖是東宮侍衛,但人尚未緝拿,究竟是受何人指使還不知道,如果真是太子唆使,朕決不輕繞。”

“不,陛下,如果一輩子都抓不着那人,豈不永遠還不了廣兒的公道,王妃受了重傷,差點沒了命,陛下,若不是蕭妃挺身而出,指不定咱們的兒子就此喪命。陛下!”

文帝皺眉嘆氣:“皇後,勇兒雖任性妄為,但本質純良,應當不會懷這樣的惡毒之心,再說他這麽做,對他自己有何好處?”

皇後平複一下情緒道:“他必是妒忌廣兒才能在他之上,又見我日漸寵愛,所以懷恨在心,欲除之而後快。”

“唉,皇後,可有真憑實據?”

皇後堅定道:“要證據還不簡單,将那東宮中上至妃妾,下至侍衛仆從悉數尋來,逐一盤問,必會查出端倪。”

文帝心想此舉可行,于是命人立刻照皇後的意思辦。

“皇後先行回宮休息,此事朕一人處置便可。”

“不,”皇後倔強道:“本宮要親眼看着那孽障認罪。”

文帝拗不過她,只好作罷。又聽她吩咐下人:“替本宮将晉王一同召來。”

衆人領命,趕往東宮提拿太子。

此時楊勇正在寝宮中醉生夢死,絲毫未察覺危險的襲近。

不經通報直接闖入,楊勇還在渾渾噩噩中,只聽得一個說:“太子殿下,得罪了,請随屬下走一趟。”輪不上他有所反應,就讓人押着直接去面聖。

雲昭訓更是衣裳都未穿整齊,也被拉着一同前往,東宮中人悉數同往。

一到文帝面前,全都齊刷刷的跪下,楊勇一番折騰後,醉意盡除,腦子裏方才清醒過來。

他一瞧,不單是他,他的侍妾們還有部份婢女,以及侍衛也都在場。

他還不知大難臨頭,脾氣很大,不滿的叫喚:“父皇,您這是做什麽?”

文帝道:“太子,你東宮中是否少了一位叫王虎的侍衛?”

楊勇一愣,他根本不理會這些事,或許曾有人向他禀報過,他也未曾放在心上。

于是就說:“兒臣不知道,兒臣不知有王虎這個侍衛,更不知他去了何處。”

不等文帝開口,皇後輕篾道:“你連這都不懂,看來別人說你荒淫無度,醉生夢死是一點都不作假。”

楊勇這才發現多日未召見過自己的母親居然也在,生病太久,面目似乎與從前也有所不同。他還看見了那個讓他心緒複雜糾結的弟弟,用一種陰冷的沒有任何感情的目光注視着他。而他的侍妾們全都抖顫着連頭都不敢擡。他下意識的尋找許绛塵的身影,卻沒有尋見。

文帝恫吓衆人:“你們都是太子身邊之人,可曾知曉太子有何過失,盡管如實禀報,不許隐瞞虛報。”

衆人互相對看,不一會兒一個侍衛率先站出來禀報:“太子殿下荒淫無度,終日與雲娘娘飲酒作樂,對待更是下屬慘刻不仁。”

接着侍衛們一窩蜂的站出來,人言洶洶,有的說他時常埋怨朝廷不讓位,有的說他私繕甲兵,将謀不軌,還有的說看見太子與王虎密謀暗刺晉王。

楊勇一聽暴跳如雷:“你們這些人平時本太子待之不薄,竟捏造事實,誣陷于我。”

文帝見他這樣狂躁,勃然大怒:“畜生,衆人言之鑿鑿,皆數落你的不是,難道還會作假。”

楊勇站起來沖着那群侍衛揮拳相見,卻被身後的下人死死按住,強逼他再度跪下。

他掙脫不了,只得昂着頭怒視父母。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楊廣突然開口道:“皇兄,我究竟哪裏開罪于你,你要下這樣的毒手?我的王妃到現在還是疼痛難忍。”

楊勇一動不動的看着楊廣的臉,腦中霍的想明白了,為什麽許绛塵會不滿楊廣調走了東宮裏的所有侍衛,而自己傻傻的居然一點沒有盤查這些人的底細,他簡直腸子都要悔青了。

而現在楊廣這樣的質問,看似無辜實則分明落井下石,更會火上澆油。

文帝喝道:“廣兒在江南時救了你的太子妃,與你兄弟情深,你卻恩将仇報,竟然歹毒到要至親身兄弟于死地,你這分明是畜生的行徑。不配當一國的太子。”

楊勇急火攻心,對着楊廣大叫:“你這僞君子,什麽與我兄弟情深,救了我的太子妃,你根本就是存有私心。”

皇後斥喝:“你這狂人竟說些妄語,廣兒好心救你的妻子,你卻污他有私心,他有什麽私心了,你到是說來聽聽?”

楊勇啞然了,他的臉上呈現出難已看透的痛楚,這樣的話叫他怎麽說得出口。

文帝見他不吭聲,只當他是真的狂言亂語,心中更是失望怨恨。他再猶豫片刻之後,終于做出了決定。

“勇兒你一出生就被立為儲君,父皇母後對你承載了太多的期望,可是你放浪形骸,不思進取,如今更是喪心病狂殘害手足,叫朕傷透了心,你這樣下去日後繼承大統,怎容得下你一群兄弟。”

說到此處,文帝的眼眶中隐約有了淚光,他停頓片刻後緩緩的說了一句:“你已不配再做我大隋朝的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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