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廢儲
更新時間2012-8-10 14:32:55 字數:2766
文帝一言既出,衆人皆知太子大勢已過,誰敢替他奏辯。
楊勇臉色鐵青,沉聲道:“不當這儲君兒臣無所謂,只是胡亂冤枉,兒臣死都不服。”
此時外頭有人禀報:“太子妃娘娘到。”
許绛塵與唐骞兒黃紫郡三人也叫人壓着入內,許绛塵一瞧這陣勢,心中暗想不妙。三人也跪下,同其她嫔妾跪在一處。
獨孤皇後瞧也沒瞧她們一眼,惡聲惡語道:“你用不着不服氣,本宮必會讓你伏首認罪。”
說着沖着那群侍妾說:“你們都是太子的女人,每日與他朝夕相對,對他肯定比旁人更為了解,你們若有怨言,不妨直說。”
那群花枝招展的女人誰都不敢吭聲,皇後哼了一聲:“太子就要被貶為庶人,入住內史舍,你們若是實言相告,本宮可以憐憫你們,讓你們在皇宮禁院中生活,給以五品料食,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人群立馬騷動不安,內史舍是專門關押重罪的皇親貴族,一旦進去了,永無出頭之日,不但料食清苦,而且那裏終年陰冷,好像陽光總是照耀不到一般,總之不是人待的地方。相比起來,雖是皇宮禁院,不比東宮,但太子大勢已去自身難保,能有個容身之處,而且還有五品料食,那确是極有誘惑的。
有人終于按捺不住,最先站出的是成姬,她戰戰兢兢的指責楊勇常對文帝與皇後頗多怨言,極為不孝。接着高良娣,徐良娣都出言将無作有,經虛報實。
楊勇頓時雙眼灰暗,心如死灰。人心終是這世上最難揣摸的東西,這些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女人,最終還是出賣了他。
皇後得意的恥笑起來,困境就是一塊試金石,真情假意一試便知。雲昭訓一看大家都争着訴說太子的罪行,急忙連滾帶爬的挪到皇後腳下,高喊着:“妾身經常聽聞太子說若是當上皇帝,就将自己兄弟悉數賜與毒酒,說這樣叫做排除異己。”
楊勇心裏徹底崩潰,無力的癱軟在地。
許绛塵眼睜睜的看着她們一個個瘋子似的誣蔑楊勇,簡直是痛心疾首,卻一點也使不上力。
突然她身後的侍女黃紫郡開口道:“皇上,娘娘,奴婢有事禀報。”
許绛塵心一驚,天啊!她又要說什麽?
文帝問:“你是何人?”
“回陛下,奴婢是太子殿下的婢女。”
“你要禀報何事?”
就聽她不慌不亂的說:“奴婢是殿下的侍女,殿下為人刻薄,猜忌心重,他眼見晉王殿下仁孝恭謙,無論是才華與軍功都在他之上,心中怨恨不已,早有除去之念,他暗自與東宮侍衛王虎勾結,刺殺晉王,奴婢曾親眼看見太子賜與王虎大量錢財,事後更助他逃離宮中。”
許绛塵毛骨悚然的看着她,怎麽也不願相信這樣的話出自她的口中。直到她用一種森冷無比的眼光回看時,她才恍然大悟,楊勇是陷進了一場多麽可怕的陰謀中。
文帝已是深信無疑,悲痛道:“勇兒啊,勇兒,朕真是錯看你了!”
他望了一眼黑壓壓的一群人,突然想起太子妃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于是問:“太子妃可有話說?”
文帝這麽一問,大家都把目光投在這個剛剛失寵的女人身上。
她徐徐起身,默默的掃視衆人,也不開口,徑直走到楊勇身旁,深深凝望他,他的雙瞳中盡是絕望。
片刻後跪在他身旁,對着文帝道:“她們都是信口雌黃,太子殿下若真有這麽重的心機,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下場。她們全是受了奸人唆使,沒有一句話是真的,請父皇明察。”
文帝一愣,楊廣雙眉一緊,臉上掠過一種無法言明的痛楚。
“太子妃你一味袒護太子,就不怕與他同入內史舍?”
她挺直腰背,目光凜冽,一字一句道:“看來父皇好沒分曉,早已将殿下定錯,我再多說也無用了,我只知楊勇若是太子,我便是他的太子妃,如果他是庶人,我便是庶人之妻,不管富貴榮辱,永遠不變的是,我今生今世的都是他的妻子,別說是去內史舍,就是下地獄我也與他同去。”
一語即出,滿座皆驚,楊勇詫異的看着她,目光中驟然有了不可言說的震驚。渾身更像是被重新注入了鮮活的血液,整個人都沸騰起來。
文帝搖頭嘆息,皇後驚他再生恻影之心,急忙道:“陛下,如今人證皆俱,太子罪犯滔天,臣妾知陛下心慈手軟,只是陛下萬不能只念天倫,獨不念江山社稷。”
文帝點頭:“皇後一言定矣。”遂下诏将太子廢為庶人,與太子妃許绛塵兩人一同禁锢于內史舍中,終身不得外出,其餘下人仆從一律重新分配,而東宮中的嫔妃們因揭發太子罪行有功,統統移往禁院。
楊勇聽完後竟然沒有一點反應,他只是癡癡的看着許绛塵,就像第一次見到她時的狂亂與迷戀。許绛塵轉頭看他,四目糾纏,她宛然一笑,美麗得就像塵埃中開出的花。他也輕快的一笑,他一直以為她是不愛他的,可在這最艱難的困境中,意外的收獲如此深情,他還能說什麽?不做太子又如何,他今生只要有她,死亦無懼。
衆人皆瞠目結舌,這兩人是不是瘋了,都到了這種地步還笑得出來。
許绛塵站起來,目光投向黃紫郡,啓唇道:“紫郡,我想不通你為何要這樣,可是你今日背叛我,日後終會後悔。”
言畢,伸手拉起楊勇,篤定的說:“我們沒有錯,不要像個罪人一樣跪在這裏,你不是說過哪裏有绛塵哪裏便是你的家,現在天色已晚,走,我帶你回家。”
兩人攜手而行,在衆人驚呀的目光中鎮定自若的離開。
有人忍不住流下眼淚,帶動一片唏噓聲。
楊廣的嘴邊噙着冷冷的笑意,為了這一天,他付出了多少代價,雖然是勝券在握,可是心中竟激不出一絲狂喜。
待回到府地,楊素早已恭候在外。
“恭喜二殿下,太子被廢,不出三日殿下便可堂而皇之的入主東宮。”
楊廣笑道:“小王能有今日,全仰仗大人之功,助我成功轉日移天。”
“殿下過謙了,您聰明仁厚,海內推戴,賢于東宮遠矣,若您只是個扶不起的阿鬥,縱使老臣再有本事,都無濟于事。”
此時一下人來報,說王妃今日情況好轉,已喝下兩碗湯羹。楊廣颔首示意他退下。
楊素這才關切的問:“王妃無恙吧?”
“受了點罪,不過生命無礙。”
楊素四下張望後小聲道:“原本只是想讓那王虎輕微的傷到殿下,哪能知王妃突然跑出來,這樣反而效果更好,更能激起獨孤皇後的怒火。”
楊廣目光一沉:“王虎現在何處?”
楊素奸笑兩聲,做了一個抹劍殺頭的動作,沉聲道:“在陰曹地府。”
楊廣滿意的點頭。
幾乎就是一夜之間,楊勇這個一出生就錦衣玉食,高床暖枕的富貴太子,淪為低賤的庶人。他東宮裏的仆從全部被遣散,唐骞兒去了司衣庫,黃紫郡則順利的投至楊廣門下,雖然還只是個奴婢,但因為楊廣對她甚為客氣,她的地位自然要高出其她人許多。
文帝既廢了太子,獨孤皇後又撺掇道:“東宮乃國家根本,不可不定,吾兒楊廣,仁慈孝儉,何不早立,以安天下之心?”
文帝道:“朕亦有此意。”于是傳旨立晉王楊廣為太子,三日後擇吉時移居東宮。
楊廣奉旨,具表謝恩。蕭妃躺在床上聽到了丈夫被立為太子的消息,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卻見他親自端藥送來更貼心的侍候她喝下。蕭妃的眼中立刻盈滿霧氣。
楊廣凝視着她蒼白的面容,溫柔的說:“三日後我就要移居東宮,那時你便是太子妃,日後将做那天下之母。”
蕭妃的眼淚奪眶而出:“妾身不在乎這些,妾身只求殿下能真心以待,妾身此生無憾。”
楊廣有些動容:“你放心,我不會負你,你安心養傷,沒有人能撼動你正妻之位。”
蕭妃原本蒼白的臉呈現出紅暈,透着一種令人心醉的妩媚。那一劍雖是差點要了她的命,可想來卻是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