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醫色生香
作者:豔大
內容介紹:
晉陽候世子胎裏帶毒出生,一年四季,有三個季度是泡在藥罐子裏沒得出門的。
有一天突然想不開,跑到深山野林去,尋了個大夫。
還是位瞎子——女大夫!
女大夫眯着眼,搭脈三十秒,說:“斷子絕孫!”
晉陽候世子太激動,咳得差點丢了命。
女大夫一根針下去,把晉陽侯世子咳激動的反應,給紮死在胎腹中,徹底坐實了,何為——斷子絕孫!!!
晉陽侯世子:“……”
****
這是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只想躲在深山裏過着閑雲野鶴生活的女大夫突然有一天被送回京城,結了婚成了家。
女大夫:你命裏注定是斷子絕孫,我該怎麽辦??
晉陽侯世子:涼拌!
本書标簽: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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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生産
“佟大爺、佟大爺!快救命啊!我家婆娘就要不行了。佟大爺!佟大爺!”
砰砰砰的砸門聲,将佟老頭的那扳木門砸得震天響。
佟老頭用過午膳,都有歇息兩刻鐘的習慣。被砸門聲吵醒後,佟老頭起身披着長衫出了門。
房門咯吱打開,砸門的黑壯大漢差點将佟老頭撲倒在地。
“佟大爺,求求您救命啊!”
站穩腳跟的黑壯大漢急得眼眶赤紅,抓着佟老頭如枯枝的手腕,就要往自家跑。
“慢着,老頭拿藥箱。”
急人所急!更何況還是從閻王手裏搶命的急事!
佟老頭沒計較黑狀大漢的冒失,揮開抓着他的那只大手,袖口都沒來得及系上,回屋背了小木箱,跟着壯漢離開了清溝村子。
在路上,佟老頭了解了這壯漢的家事。
壯漢姓張名鐵,是隔壁清陽村裏頭的莊稼漢,為人老實勤懇,娶了個婆娘倒是清溝村的。現年方二八,去年懷了孩子,昨兒個剛足月,從昨天晌午肚子就有了動靜,只是沒想到,這一生,到今兒正午了,還沒生出來。
照着張鐵的話,他會來找佟老頭,也是因着他婆娘的意思。他婆娘是清溝村的,聽說過佟老頭會些醫術。而在他們這幾個臨村範圍,也只有佟老頭的醫術,還能看些。他婆娘在接生婆說怕是要難産時候,就讓他趕緊來請佟大爺了。
可……佟大爺到底是男的,他婆娘生孩子,豈能讓個男的給接生?日後他婆娘可不被人用唾沫給淹死,他和婆娘還怎麽擡頭做人?
張鐵說,要不是他婆娘疼暈了幾次,接生婆說怕是不行了,他是打死也不會來找佟大爺給他婆娘接生的。
到底他還是在乎他婆娘的性命的。
佟老頭聽着哼哼兩聲,枯瘦的身子顯得弱不禁風,腳下的步子卻走得虎虎生威。
“算你小子還算沒糊塗到家,擰得清什麽重要,什麽門清。否則,你就等着給你婆娘收屍吧。”
張鐵被佟老頭這教訓了一回,愧疚的低下頭,黑憨的臉,也紅了一邊。
張鐵婆娘的情況的确糟糕,佟老頭剛到,那接生婆就端着半盆子的血潑在大門一側,整個茅屋,血腥味濃重。
“張老三,你可回來了,快些進去看看你婆娘,怕是……”沒氣了。
那一盆血就跟潑在他心縫眼裏一樣,張鐵肝膽劇裂,哭嚎着撲進了房間。
佟老頭面色嚴肅,跟着進屋。房間裏血腥味要比屋外濃烈更甚,張鐵婆娘躺在木板床上,已經昏死過去,面色白如紙,臉上的汗水粘着幾縷青絲,唇色幹裂,雙肩下垂,沒有一絲生氣。
“婆娘……婆娘!你醒醒吶!你可一定要挺住啊!婆娘?!婆娘!”
張鐵跪在床邊,雙手顫抖的摸着女人慘白的臉。壯實強健的男人,跪在地上哭聲都是顫抖的。一遍遍的喊着婆娘,生怕她就這麽丢下自己先去了。
佟老頭抓過女人的手腕,給她把脈。
剛碰上她的脈搏,佟老頭眉梢就皺了起來,面色很不好看。
如此兩遍後,直接掀開了蓋在女人肚子上的薄被,女人下身,成了血灘。
佟老頭的動作,将張鐵驚醒,他就跟被推在懸崖邊上的一縷孤魂,抓着佟老頭這根救命稻草,在絕望中有了一絲期盼。
張鐵朝佟老頭跪去,重重的給他磕了三個響頭,“佟大爺!佟大爺!求求你救救我婆娘!救救我婆娘!這份救命之恩,張老三來生給你當牛做馬侍奉您……佟大爺……”
“出去!”
佟老頭将染血的薄被卷成一團砸在張鐵身上,讓他滾蛋。只會哭的軟蛋只會礙手礙腳,妨礙他做事。
張鐵下意識的接住砸向他的被子,視線落到他婆娘的下半身,視野裏的暗紅,讓他瞳孔收縮,身子顫抖着軟在地上。
“婆娘……”
血……
血……
好多血……
佟老頭擰起張鐵的後領,拖着人丢出門外,低聲罵了聲‘沒用’,将人丢出門外後,反手将門拍上,阻隔了外頭的一切。
接生婆在門外候着,臉色也不是太好看,瞧着被扔出來的張鐵,暗自嘆息一聲,往旁邊靠了靠。
她這把年紀了,接過生的娘子不在少數。這張老三家的娘子難産血崩,怕是……
可惜了!
張鐵呆滞的盯着門板,把懷裏的薄被勒得緊緊的不松手,眼裏的恐懼不安,越來越甚。
佟老頭給女人喂了顆金黃的藥丸,在下手的時候,還心疼的要命,這藥丸花費了他不少心血,來之不易啊。大掌掰開女人的下巴,将藥丸推抵在她咽喉處,反手在她天靈蓋上拍了掌,藥丸順利的咽到了她肚子裏頭。
藥丸下去一刻鐘後,暈死的女人有了蘇醒的痕跡,慘白的面容有了絲絲紅暈。
佟老頭松了口氣。
氣能喘着過來,他才有本事幫她接生啊。
“阿爹!”
門被悄聲打開,正要給床上女人接生的佟老頭轉身看向門口。
“翾兒?你怎麽過來了?”
若翾彎了彎櫻唇,兩眼半眯着,側着耳朵動了動,才朝床邊的佟老頭走去。只是她走得緩慢,步子放輕,纖細的十指輕輕的抓住背上的背簍藤條。
“翾兒采藥回家,隔壁的阿旺叔說,阿爹來了清陽村,我就跟過來了。”
若翾音如山泉,空曠不失靈動。
佟老頭似乎不贊同她過來,但人既然來了,也沒譴責,伸手朝她招了招手,“翾兒,你過來。”
若翾淺笑,嘴角溫馨,巧秀的鼻子嗅了嗅,“阿爹,這位娘子可是難産血崩?時候已過了兩刻鐘了,阿爹可是喂了娘子續命丸。”
佟老頭點頭,“翾兒窺查得不錯,這娘子暈死過去一刻鐘,肚子裏的小娃卻沒死透,又碰上阿爹來得及時,也是她命不該絕。翾兒,既然你來了,那這娘子的接生,就由你來完成。”
若翾嗯了聲好,将背簍放在床邊挨着,鼻尖嗅了嗅,摸索着坐到了床邊,雙手準确的摸上了床上女人圓滾的肚子。
佟老頭到女人頭側,內發丹田,将雄厚的內力緩緩的由女人頭頂輸入下身。
女人雖然吃了續命丸,卻扔未醒得徹底,勉強留有一絲呼吸。她難産血崩,身子虧損厲害,能還有一絲呼吸,已經是撿來的命了,想要她自己身下肚子裏的孩子,是不可能的了,只有用內力給她助産。
也幸好翾兒來得及時。
“阿爹,孩子的胎位不正。”
“拖住她的臀部,伸手進去,抓着孩子的雙腿,手心繞到孩子臀上,慢慢正位。”
若翾按着佟老頭的話,小心的給孩子正位。
時間一分分的流逝,屋裏的兩人,配合默契緊張的接生救命。
屋外,張鐵跪在大門前,手裏抱着被子,一下下的給天地磕頭。沉悶重重的聲音砸在人心間,滋味難言。
接生婆好幾次想把張鐵叫起來,可瞅着屋裏半天沒動靜,伸出去的手,只能默默的收回來,嘆息不已。
在她看來,張老三的娘子是撒手人寰了,張老三也只能用着這方式,來慰藉自己片刻安寧。
“哇……哇哇……”
響亮的孩啼聲打破了沉悶緊張的氛圍,若翾抱着初生的孩子,嘴角勾勒弧度,纖細染紅的巴掌在小小的屁屁上不輕不重的拍了拍。
“小壞蛋可算出來了,瞧把你娘給折騰的,小壞蛋該打小屁股。”
佟老頭撤了內力,看了眼若翾懷裏頭憋得發紫的那張皺巴巴小臉,老臉嫌棄。
若翾淺笑,知道她阿爹那小老頭心思,故意戳了戳皺巴巴的小臉,“阿爹,我把孩子抱出去給他爹。”
“去吧!”
接下來的事情,她也幫不上什麽手了,要止住這娘子下身的血,怕是還的耗上不少時辰。
“……哎呀!孩子的哭聲,這是生了啊!張老三,你家娘子生了啊!快快快!”
接生婆聽到孩子的哭聲吓得狠狠擰了擰自己大腿的肉,疼得激靈跳起,才知道這不是夢,忙回頭去扯還在跪天地的張老三。
什麽時候了!拜拜拜!
孩子出來了!
張鐵丢了魂似的,看着興奮的接生婆,腦袋嗡嗡的,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房門打開,若翾抱着孩子出來,耳朵動了動,朝接生婆淺笑,“是個男孩,恭喜。”
“男崽啊!哎呀!張老三你可有後了!好、好好!張老三有福氣啊,杵着幹啥,還不去抱抱你兒子!”
接生婆樂呵呵的推了把傻揪着人看的張鐵,瞧他那副沒出息的樣,還是自己上手,去抱若翾懷裏的孩子。
“……我、我我婆娘呢?婆娘!婆娘!”
若翾蹙眉,攔住要闖進屋裏的張鐵,制止他大叫,以免打擾她阿爹救人。
“你娘子還在裏面,我阿爹在救治她。你別吵着我阿爹!”
“還在救治?!我婆娘怎麽了?我求求你,救救我婆娘,救救我婆娘!”
“有阿爹在,你娘子不會有事!”
“那為什麽還不出來,還不出來……”
接生婆抱着孩子哄都看不過眼了,将張鐵扯到一旁,給他說道,你娘子九死一生給你生的孩子,也不瞅一眼,能對得起你娘子嗎?人家佟老哥給你救你娘子,你在這門外大呼小叫,算什麽事兒啊!來!你兒子你抱着!看把你兒子憋得小臉都紫的,也不瞅一眼,沒個良心的!
若翾動了動耳朵,臉上笑容淡淡的,眉梢輕彎。
一個時辰後,佟老頭從房裏出來,讓張鐵進屋收拾幹淨。張鐵來不及道謝,喊着婆娘就沖進了屋子,忙活起來。
佟老頭将寫好的方子遞給抱孩子的接生婆,又簡單的交代了幾句應該忌諱的事情,才将背簍遞給若翾,一老一少慢慢朝茅屋外走去。
接生婆面露喜色,将一老一少送出茅屋。
“佟老哥,改天我讓張老三登門道謝,今天真是多謝了,也實在是對不住啊!”
知道她說的是張鐵禮份的事情,佟老頭擺擺手,正巧接生婆懷裏的孩子哭了,便讓她抱着孩子進屋,別吹風傷了孩子。
兩人身上都是血跡斑斑,若翾不喜歡血腥味,挽着佟老頭的手臂,走路要比平時快上三分。
“翾兒,你走慢些,小心腳下的石子。”
“有阿爹在,摔不着!”
“誰說摔不着的,你眼睛看不見,若是不慎,傷了如何是好!阿貍呢?跟着你一起去采藥,沒一起回來?”
“喵、喵喵!”
背簍裏,一個火紅如貓咪的小東西,嘴裏叼着根藥草,跳到若翾的肩膀上,朝佟老頭叫了幾聲,好似在朝他抗議,它在的,它一直都在主人身邊,保護主人。
佟老頭朝這小畜生的頭頂拍了巴掌,敢朝他呲牙,活膩歪了!
若翾将阿貍抱在懷裏,揉着它背上火紅的絨毛,淺笑,“阿爹!阿貍是我的眼睛,我在哪,它就在哪。”
佟老頭哼了聲,讓自己大度點,別跟一只小畜生計較了。
兩人剛回到家門口,隔壁的老漢汪大爺就急匆匆的朝他們跑了上來,急得嘴上冒痘。
“佟大哥,你可回來了,快!有幾位外來人,氣勢洶洶的找上門來了。你快去瞅瞅,都是什麽人咧!瞅着像是富家公子哥,咱們可是惹不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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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若府來人
回到家,院子門口停着好幾輛馬車,馬車旁候着好幾號人,各個虎背熊腰,氣勢很足。
佟老頭老臉當即拉了下來,不善的瞪着這群突然闖入他家院子的人。
若翾攙扶着佟老頭的手,安撫着往她懷裏跳的阿貍,讓小家夥稍安勿躁。
阿貍在若翾的懷裏拱了拱,豎着尾巴,朝馬車的方向喵喵的叫喚。
“佟師父,您可算回來了,我們少爺等您許久了。”
候在馬車前頭的若府的二管家,瞅見回來的佟老頭和若翾,忙上前招呼。
佟老頭冷哼一聲,昂着小腦頭斜着眼從二管家身邊走過。還呲了二管家一聲,“好狗不擋道!哪來的溜回哪去。”
二管家給若翾半彎腰行了禮,喚了聲‘二小姐’後方笑着應和佟老頭的話,“是是是!佟師父教訓得是!可佟師父,您看,這次可是我們大少爺親自來接二小姐了,可下足了誠意……”
彭!
佟老頭很幹脆的将門甩上,明晃晃的在打門外馬車裏那位大少爺的臉兒,一群狗不理的畜生,想拐走他的翾兒,門兒都沒有。
二管家的臉挨着顫抖的門板,老臉跟着抖了抖。
馬車裏的人不耐煩,跳下馬車後,大步走到門邊,狠狠砸門,熱氣從鼻孔裏冒出來。
“佟老頭,你別不知好歹,本少爺親自上門,你敢當着本少爺的面關門,看本少爺不拆了你這破門。來人,給我砸!”
“滾!”
隔空傳音,還帶着風刃,可見這功力深厚到何種程度。
二管家吓得,整張臉跟吃了屎一樣難看。忙扶住被聲音震得往後退兩步的大少爺,“少爺,要不?咱還是先回去,過兩天在來接二小姐回京,如何?”
佟師父生氣了,後果很嚴重的。
少爺要是少了根頭發,他回去,不得被夫人閹了啊。
若子琪本來就長了張小白臉,被佟老頭那一吓,腳肚子都在打顫,甩開二管家的手,半懵着轉了半圈,才找到馬車的方向,幾大步奔了上去,急急忙忙的喊,“走,快走,快走。”
一夥人,屁都沒放一個,風風火火的跑了。
佟老頭窩在椅子裏,氣鼓鼓的。阿貍跳到桌上,跳得很歡快。
佟老頭不快樂,阿貍就很快樂。
佟老頭一個殺眼過去,阿貍遙遙尾巴,小腦袋扭到一旁,當沒看見。
若翾端着剛泡好的茶,放到佟老頭面前。上好的碧螺春香甜彌漫,從栽種采摘,殺青、揉撚、搓團顯毫、到烘幹,所有工序都是經由若翾出手,在這個時空,僅此獨一無二的一份。
“阿爹,不必生氣。都是些阿貓阿狗,連阿貍都比他們珍貴,犯不着生氣。”在這個爹娘大過天的時代,躲在山溝溝裏,采采藥,種種茶。日子過得如魚得水,她那個親爹,将她忘在腦後,才好呢。
阿貍聞着茶香,小舌頭舔着小嘴,在撲進茶杯裏前一刻,被若翾抓到了懷裏,點了點它的小腦袋,讓它不許調皮。
阿貍沒偷喝到茶,整只阿貍都不好了,在若翾懷裏張牙舞爪,使勁兒叫喚。
佟老頭朝阿貍哼聲,聽了若翾的話,臉色才緩和下來。端着茶杯,慢條斯理的開始享受。
“這段時間,若府的人隔三差五來一次,要接你回京。翾兒,你那個親爹,只怕是晚上睡覺,給厲鬼纏了,終于想起還有個被他丢在山窩裏的親閨女來了。”
若翾悶聲直笑,她阿爹損起人來,是一點折扣都不打的。
佟老頭喝完茶,招手讓若翾進裏屋,準備藥浴。
若翾跟在佟老頭身後,佟老頭端着一碗黑漆漆味道堪比馊水味的藥汁倒進木桶裏,若翾聞着這味道,臉上苦大仇深的表情就來了。
不泡又不行,這具身體,太孱弱了。
當然,孱弱的原因,來自多個方面。
若翾,若府庶二小姐,若侯爺大老婆的陪嫁丫鬟,在大老婆有孕一月,爬上了若侯爺的床後做的小老婆所生,生産當天還算計了大老婆一把,大老婆早産加難産,險些一屍兩命。大老婆處置了小老婆,送走了小老婆生的庶女,丢在這清溝村,這一丢就十六年。
若翾,二十一世紀醫藥世家若氏家族最小的千金,天生學霸,愛茶愛花愛藥材,在訂婚宴上,被未婚夫的情人推下樓而死,一過來就差點溺死在這臭烘烘的藥浴裏,等醒來,才知道,這是個多麽孱弱的一具身體,還附帶一雙盲眼……
若翾趴在木桶邊緣,揉了揉因為藥浴疏通經絡,而有些刺疼的眼睛。這雙眼并不是天生眼瞎,而是這個身體的大腦內,長了個瘤子,好死不死的就壓在了眼神經上,導致視野縮小,視力下降,視神經慢慢萎縮而失明。
腦顱裏長了個瘤子,在這個時代,沒有醫生會開顱取瘤,她自己,又不能給自己開腦。值得慶幸的是,若翾這個阿爹的醫術還是有幾分出神入化的,尤其是藥理,這幾年用藥膳,藥浴,幫着壓制了瘤子的增長,她的視神經這才沒有完全萎縮,也給了她緩口氣的機會,要完全治好這顆瘤子,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003少爺,豬都幹着馬的活兒
浴後小睡醒來,若翾抱着阿貍去了後院,花開季節,姹紫嫣紅,美不勝收。
聞香識花,是若翾的另一個生活技能。
走到昨天種下的金花茶盆栽前,蹲下,成長中的金花茶枝幹散發着淡淡的香味,訴說着健康狀态。若翾很滿意,這株金花茶得來不易,她看得很重。
阿貍興奮的叫喚了兩聲:是我,是我!茶花是我發現的!是我!
若翾點了點阿貍的小腦袋,“都是阿貍的功勞,晚上吃烤魚,獎勵阿貍的。”
阿貍嗖的竄到若翾的肩頭,拿小腦袋親昵的在若翾的耳朵上蹭蹭,它家若若最好了。
“翾姑娘翾姑娘。你在花圃呢!”隔壁的旺嬸子挑着擔子樂呵呵的進來了。
“旺嬸。”若翾笑咪咪的開口,看到旺嬸,就看到長着翅膀的元寶朝她口袋飛了進來。旺嬸子是她請來幫她賣花的,這段時間,旺嬸子都是早上挑着擔子花上鎮上去賣,下午太陽下山才回來。今天要比平常早兩個小時呢。
“唉!”旺嬸子一笑,小眼睛徹底沒了。将擔子放在一旁,掏出今兒賣的花錢,“翾姑娘,這是今兒賣的銀兩。今兒賣的好幾盆花都值錢着呢,我是叫不來什麽名兒,那些個文人相公秀才,可珍惜着呢……噢!就你說的牡……牡丹?黑的?”
是才結了花苞的黑牡丹,老值錢了。
若翾揉着阿貍的毛,心裏可勁兒高興,辛苦了好幾個月,總算能賺錢了。
“旺嬸子,今天鎮上很多文客秀才?”
“多!可不多嗎?好幾個秀才搶着要一盆呢。哎呀,都給忘了,明兒是七夕廟會,咱鎮上啊,三年才辦一次,可熱鬧了。到明日啊,臨近村裏的人,都跑鎮上看燈去了,翾姑娘明日也記着看燈會,小姑娘都愛這個。哎呀,翾姑娘,這人多了,花也好賣了,明日,我多挑着些上鎮上去,你看怎麽樣?”
旺嬸子可感激若翾姑娘了,今年她都四十八了,和她家那口子早年生了個兒子,卻病死了。如今兩口子孤苦無依,老伴腿腳不利索,活計幹不成,日子過的不如意。是翾姑娘給了她這賣花的活計,好的時候一日也能有好幾兩的收入,日子要比以前寬裕得多了,這都是翾姑娘賜福的。
現在眼看着花好賣了,當然是能多賣些就多賣些,一天辛苦些多挑兩趟,多走兩趟路罷了,賣的那可都是銀子呢。
旺嬸子想着銀子覺得挺美的。
若翾也覺得挺美的。
七夕燈會,還是三年一次?
必須得趁這節日好好賺一筆啊。
明兒晚上能出門,尤其是帶着姑娘一起出門約會的,那必須不差錢。
若翾說,“七夕燈會人肯定多,這樣,旺嬸子,您去鎮上租個攤位,明天我們把花多搬點在攤位上賣。”有了攤位,更好拉不差錢的不是?
旺嬸子聽了若翾的話,風風火火的跑了。
若翾回到前院,佟老頭在收藥材,若翾把明天賣花的計劃跟佟老頭說了,讓旺嬸子挑花去鎮上,一趟還成,多幾趟,花時間,又費力,不劃算。所以,找交通工具運花的活兒就交給了佟老頭。
“這事好辦。昨天村長的老毛病犯了,阿爹幫他疏通了胫骨,他家有頭大母豬,生過好幾窩豬仔了,有力氣,拉幾擔子的花,不在話下。明天一大早,阿爹去借來。”
若翾,“……”用豬拉花?
準确的說,是用豬挑花。
盆栽用簸箕裝好,用棍子紮實了,往大母豬背上一擱,用幾個麻繩捆結實了。
大母豬嗷嗷傲的叫。
旺嬸子拍着手樂,“佟大哥,還是你行,看,豬也跑不了了。”
佟老頭很得意,“早年啊,我就用豬綁過藥材,好用着呢。”
若翾,“……”阿爹,豬會哭的。
……
羊腸小道上,晃晃悠悠晃着一輛馬車。
還挺舊!
遠遠的,看到前頭朝這逛着個東西,本以為是輛小馬車,等走近了,才徹底看清。
趕馬車的人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揉了好幾遍眼睛。
他的媽啊!
真的是頭大活豬!
豬上綁着一堆花!
花叢裏,還坐了個人。
“少爺少爺,豬豬……我看到豬了……”
馬車裏隔了好一會才傳來一陣咳嗽聲,虛弱的聲音,跟随時能咽氣一樣。
“有……有什麽好奇奇怪的……”不就一頭豬嗎?他沒見過豬啊。
“不是,少爺,是一只豬沒錯,可,豬裏頭還坐了一個人。”最後半截話,幾乎是喊出來的。
多麽振奮人啊!
他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坐豬裏頭的,是個老頭。走近了,還能看到老頭閉着眼,晃着腦袋在哼曲。
趕車的人,又張大了嘴巴,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被豬陀着的好多花,和坐在花裏頭,閉着眼哼着曲的老頭飄飄然的跟他的馬車擦肩而過了。
“少爺,鄉下的豬,都要幹着馬的活兒了嗎?”他現在知道,能跟着少爺,他上輩子,一定有着濟世的公德,大大的好人一個啊。
馬車裏頭狠命的咳嗽了一陣,徹底沒聲音了。
☆、【004】斷子絕孫
七夕,好天氣!
把該要運走的花種,大母豬一顆不剩的運走了。
順道馱走的,還有她阿爹。
若翾躲在藥材堆了,翻曬着各種藥材。剛采回來的,有些年份的,很珍貴的,還有非常珍貴的。
按着種類分曬不同區域,很有講究。
阿貍半躺在青青的藥材堆裏頭,肚皮向上,毛爪子一下下的揉着自己圓滾滾的雪白肚皮,小嘴一張一張,好不惬意。
“請問?這裏是佟大夫家嗎?”
嗖!
阿貍從青草上竄了出去,落到說話男人的面前,脖子上雪白的毛炸了起來,做出了攻擊的姿勢。
長生把饅頭臉吓成了包子,拍着胸脯往後退。
他的媽啊!
這小貓哪竄出來的,忒吓人了。
“你你你……你……”別這麽炸毛啊,他不是壞人。
“喵喵喵!”後爪子在地上刨土,脖子伸得老長了。今兒個佟老頭被大母豬馱走了,它家若若是個眼瞎,它可是要保護若若的,今兒個誰來,敢動,試試阿貍的九陰白骨爪。
“我我我……我就想問……問問這是不是佟大夫家……我我……我找……不是……我少爺找……”佟大夫治病來的。
“喵喵喵……喵喵喵!”說話結巴的,都是壞人。壞人都是要被阿貍磨爪子的。
若翾從藥堆裏嗅了嗅鼻子,五秒後,将手中要曬的藥草一丢,直起身子,柔柔的喚了聲:“阿貍。”
有清沉木香味!
不差錢的客人上門了。
她家阿爹躲在這深山野林,口袋裏可窮可窮了,不差錢的上門,好事兒!
若翾抱住嗖的竄回她懷裏的阿貍,揉着小家夥脊背上柔軟的毛,巧秀的鼻尖動了動,朝門口進來的人道,“找佟大夫?”
被攙扶着走進門的男人,晃着張慘白慘白的小白臉站在原地,呼哧呼哧的大喘氣。
“是!佟大夫是這兒?”攙扶着小白臉的高壯漢子幫襯開口。
“喵喵!”好一個小白臉,這大個人了,還要人扶着走路,要臉不?
若翾走到一旁的搖椅上坐好,将阿貍放在茶壺一旁,保持着寶相莊嚴嚴肅臉,與專業內科叫獸的表情,神同似。
“坐!”
高壯漢子長平狐疑的看着,湊到他家少爺耳邊,小聲嘀咕,“少爺,莫非這便是神醫佟大夫?”看着不太像,佟大夫是女子?還是個妙齡女子?
小白臉晉陽候世子呼哧呼哧,肺部的氣上來有點困難,“過……過去……”看看在說,少爺他站不住了。
長平扶着他家少爺坐在‘佟大夫’對面,讓被只貓吓到的由饅頭臉秒變包子臉的長生去馬車上把少爺的暖爐拿進來,包子臉長生偷偷瞪了眼在桌上倒弄茶杯的那只貓,不樂意的去拿暖爐了。
若翾從屁股坐下的椅子底下,抽出個藥箱,藥箱裏拿出藥枕,放在桌上,手一擡。
阿貍擡着爪子擺弄茶杯,喵喵叫了兩聲。
小白臉晉陽候世子:“……”
高漢子長平福靈心至,扶着他家少爺的手,就放到了藥枕上去,忒真誠:“佟大夫,我家少爺就拜托您了。”
若翾動了動眼角,她雖然姓若,好歹也是阿爹的閨女,也算是半個佟姓吧?
長平和跑進來抱着個暖爐的長生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們家少爺的手腕,忒專注。
若翾臉色略微妙,說:“斷子絕孫!”
☆、【005】可珍貴可珍貴了
斷子絕孫。
斷!子!絕!孫!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只沉默了一丢丢時間的小白臉,張嘴說話,肺裏的氣一上來,就是一陣猛咳。肺部都要頂上來了。
“少爺,少爺您冷靜點,冷靜點。長生,快,少爺的藥,快!”
長平黑臉吓成了白臉,急急忙忙給他家少爺順氣。長生饅頭臉兜不住,成了露餡餃子臉,手忙腳亂的掏藥瓶。
“少爺,少爺!藥!藥!”
看鬧成馬戲團的三人,阿貍踩着茶杯,跳得可歡快了。
若翾抓住小白臉的手腕,手一翻,銀針正中小白臉面門,小白臉世子咳得要斷氣的節奏,立馬兒改成了呼哧呼哧,進氣少,出氣多。
小白臉世子頂着一腦門的銀針,瞪着滾圓滾圓的眼珠子,不錯眼的盯着面前的神醫。
腦子裏那句斷子絕孫瘋狂刷着屏。
“少爺,您怎麽了?可別吓長生啊!少爺!”長生吓哭了,倒不出藥瓶的藥丸,還是長平把藥瓶搶過,抖着手,倒出幾粒藥丸,要給他家少爺服用。高壯的漢子,寬大的肩膀,頓時矮了半截。
“讓開!”
眼前嗖嗖嗖的一陣眼花缭亂。
哭的眼淚忘了流,倒藥的,藥丸啪叽掉腳邊。
長平,長生看呆了。
暴雨梨花針!
好快好多針!
最後一根針,往小白臉雙腿間位置的穴位一紮,小白臉瞳孔驟縮,眸光驚懼。
剛剛他還能感覺到跳動的斷子絕孫根,被人這一針下去,他收小腹,都沒感覺了。
都沒感覺了?!
晉陽候世子雙腿一蹬,兩眼一閉,暈死了過去。
“少爺!”
長生慘叫出聲,眼瞅着就要往小白臉身上撲上去了。被若翾手一攔,出聲制止了這傻帽的愚蠢行為。
“別動他。”
這小白臉被她紮成了刺猬,你個大男人撲上去,想弄死小白臉怎麽滴?
長平手中的藥瓶掉在了地上,他轉頭,黑漆漆的眼珠子冷冰冰的盯着這位少爺歷經千辛萬苦才找到的‘佟大夫’,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佟大夫,若是我們少爺有個意外,我和長生就是拼死,也要讓你給少爺陪葬。”
若翾不樂意的哼了聲,“你家少爺,還死不了。”不過也快了,胎裏帶毒出生,還是毒性霸道的劇毒,能用藥吊着命活到現在,可不容易了都。
剛說斷子絕孫,是輕的了!
不過,就這小白臉比她還孱弱的身軀,肯定死得比她早。若翾放心了!
長生抽出帶着的小刀,就要撲上去跟這女人同歸于盡。好險才被長平攔了下來,讓小夥伴冷靜冷靜。
少爺已經被紮成針了,生死不明,現在也只有這個女人能救醒少爺了,一定要冷靜。
大不了,等這女人救好少爺,在殺不遲。
若翾沒理會這兩人,揪着被紮成刺猬的小白臉躺倒地上,聞了聞從小白臉身上飄出的淡淡清沉木香味,眉頭都夾死了。
救嗎?!
老舍不得了,救命的藥,老貴老貴了。
不救嗎?
這小白臉是個不差錢的,而且……而且還是有清沉木香味的……
若翾恨恨的想,好半晌才不情不願的從藥箱裏拿了粒藥丸,對半一切,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