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回山莊,若翾直奔小白臉的房間

“小白臉?”聲音有些抖。

粗魯的将房門踹開,若翾奔到床前,臉沉了下來,轉身往院庭跑。

阿貍感受到緊繃和危險的氣息,從它家若若的懷裏竄了出去。

若翾腳步一頓,跟着阿貍就跑。

有瞬間,她忘記了自己眼瞎。心中的不安讓她失了方寸,忘記了阿貍。

阿貍停在溫泉假山前,安安靜靜的蹲在石頭上,尾巴毛全部炸開,做出攻擊的姿态。

假山處大石頭上,有個血紅的血手印。

若翾趕了上來,停在阿貍身邊,不動了。

一張臉血色全無。

“喵!”阿貍叫了聲。

若翾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雙腳沉重得她擡不起來,鼻尖充斥着濃郁的血腥味。

小白臉的血她怎麽會聞不出來。

當初為了救小白臉,可是一個時辰一小杯的給他放血啊!

若翾從沒有過這種感覺,渾身力氣瞬間被卸下,腦袋裏一片空白,明明很想往前走,雙腳卻跟紮了根似的,動不了。

“喵!”阿貍突然朝假山上竄了出去。

“……阿貍!”若翾身子一晃,眼前一片白芒消失了,腦子被重啓過般,強行恢複了知覺。若翾木着臉跟在阿貍的身後,進了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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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個人躺在血泊裏。

是長平!

若翾下意識的松了口氣,緊接着卻又陷入更加焦心磨人的處境。

長平沒死,但離死不遠了。

手筋腳筋被挑,身上筋脈盡數被斬斷。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心脈不知道被什麽擋了下,神奇般的護住了,留了半口氣下來。

若翾揉揉隐隐作痛的眼角,鼻尖熟悉的血腥味揮之不去,強忍着暴躁,把長平先救了。

……

嘩啦!

一盆水朝綁着的人澆了上去。

被綁的人頭被水沖擊歪了歪,然後沒了動靜。

彭!

将水盆砸在地上,來人暴怒的盯着不醒的人,一深一淺的走上前,将綁着人頭拉了下來,形成個詭異的弧度。來人湊到昏迷不醒的人耳邊陰測測道:“醒着剝下來的皮才又鮮又滑,好好睡,睡醒臉色才鮮活!桀桀桀!”

佝偻幹枯的手貪念的在這張臉上留戀的摸來摸去,一雙陰鹜的眼珠子又是貪婪又是憎恨。

“很快!很快這張臉就是我的了!桀桀桀!我的了!桀桀桀!”

……

秦壽是被凍醒的,腦袋暈暈沉沉的,身子顫顫發抖。

哆嗦着打了個寒顫,手中的鐵鏈嘩啦作響。秦壽呻吟一聲,費力的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

半濕的衣服粘着冰冷的身子哆哆嗦嗦的打着顫,一陣寒冷過後緊接着是一陣火熱。

頭好重,好疼。

身子跟火燒一樣!

秦壽無力的低下頭,扯了扯嘴角,他知道自己又發熱了,媳婦知道他又鬧幺蛾子,肯定要跟他生氣。

秦壽難受的吸了吸鼻子,扯了個難看的笑,迷迷糊糊的喊:“……媳婦,別不要我!”

……

山莊裏很安靜,老太婆和她的兒子們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的。

若翾給長平做了簡單的急救措施,把長平擰回他房間。

手筋腳筋已經接上了,至于其他筋脈……

若翾給他服用了顆保命丸,還是那句話,她盡人事他聽天命。

阿貍突然從外跑進來,竄到若翾懷裏。

若翾神色一冷。

常老頭一深一淺的走進來:“這是後院收的菜,趁着新鮮吃,老頭給小娃們送了些過來。”

阿貍安安靜靜的看着常老頭。

若翾一下下撫摸着阿貍的腦袋,繃着身子硬生生的克制下殺氣,笑笑:“常大爺辛苦了。”

常老頭将小半盆的菜放下,走了。

一句廢話也沒有。

一道殘影閃過,門框上被生硬的掰下一塊手掌大的木塊下來,若翾将手中的木塊焚了個粉碎,此起彼伏的胸膛壓抑着殺氣。

阿貍盯着常老頭的背影,竄了出去。

常老頭深一腳淺一腳走回茅屋,很快,屋頂升起了煙霧。常老頭做飯炒菜,慢慢吃完後,燒了熱水洗了澡,然後一直在屋子裏沒在出來過了。

阿貍蹲在橫梁角落裏,靜靜的守着常老頭睡覺的屋子,一雙琥珀色的眼珠子冒着綠油油危險的光芒。

☆、【068】有一種感覺叫:透心涼

……咚……噠……咚……噠……

秦壽動了動僵硬的頸部,微微側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黑暗中,稍微點風吹草動的聲音都變得異常的尖銳和敏感,更何況還是這種鞋底摩擦地面,像是被強行拖着行走的聲響。

拖行了一會,聲音停了。

秦壽呼吸發緊,舔了舔幹裂的唇瓣,做了好幾次吞咽的動作,在漆黑中哆哆嗦嗦的睜大雙眼,緊緊看着發聲的地方。

突然。

漆黑的空間亮如白晝。

秦壽下意識的閉上雙眼。

習慣了黑暗的視線,一下暴露在光亮中,有短暫的不适應,閉着眼好一會才慢慢睜開。秦壽晃了晃沉重的腦袋。

“桀桀桀桀桀……”

陰森森,詭測測,令人頭皮發緊的聲音。秦壽猛地擡頭,随即倒抽一口氣,額頭青筋顯見,眼珠子凸起,那是在看到危險駭人恐懼的東西後,反射性的自然反應。

臉……人臉……人……臉……

他視線所過及處,懸挂着一張張人的臉皮……

秦壽繃直了身子,收縮着瞳孔,目光駭人。

……

常老頭像是沒發現人醒了,從角落的瓷缸裏掏出新得的兩張臉皮,不知用何藥水浸泡過的臉皮還保存着人在臨死前那一刻的表情。刑二的驚駭恐懼,葉五的痛苦扭曲。将兩張臉皮小心翼翼的用肉線穿好,懸挂在梁上。

常老頭嘆息的撫摸着新挂上去的這兩張臉皮,送到唇邊如置珍寶般親吻,恐怖的臉上挂着詭異的笑容,一只渾濁的眼睛裏流入出愛憐之色。

依依不舍的親完,常老頭流連在臉皮叢裏,幸福的張開雙手,這些還留有喜怒哀樂恐懼甚至大笑的臉皮,像是人影般,跟他在嬉鬧着,追逐着……

秦壽由驚駭到頭皮發麻的看着,緊着呼吸生怕驚醒了這個駭人的瘋子。

常老頭跟臉皮鬧玩了,神色滿足,臨走前看着被綁在架子上的人,桀桀的笑了兩聲。

秦壽看着這瘋子朝他笑,渾身上下只有一種感覺,透心涼。

呼的一聲。

屋裏的燭光全滅,又回到了黑漆漆不見光的時候。

咕咚!

秦壽大氣不敢出,砰砰砰的心跳證明他還活着,空蕩蕩的屋子裏只有他努力吞咽口水的聲音。只要一想到在自己面前,挂着無數張各種表情的人臉皮,那個長得比鬼還難看的瘋子跟這些臉皮玩耍,親吻……

秦壽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瘋了。

……

大清早,秦二來砸門。

常老頭深一腳淺一腳的開了門。

秦二面癱着臉,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常老頭有瞬息時間,才冷淡開口:“常伯。”

常老頭呵呵的笑着:“小娃進來。”說完看眼跟在後面的長生。

長生被他看得有些皮緊,嘿嘿笑得有些傻。

秦二點了個頭,直奔弟院子。

常老頭一出茅屋,若翾把阿貍塞兜裏,面色發冷的進了他住的地方。

阿貍最敏感的就是氣息。

常老頭能隐藏他的武功和內力,但藏匿不了殺人氣息。他殺刑二和葉五的時候,她和阿貍都沒在現場,等隔天再去,常老頭留下的氣息早就散了。可小白臉不同,假山後的血都是鮮活的,存有溫度。她和阿貍只是晚到了一步,才讓常老頭得逞。

“喵!”阿貍叫了聲。

若翾一身殺伐,最後還是沒忍住,一掌将唯一一張木床給炸成了木屑。

“查!”

一來就看到弟的小厮手筋腳筋被挑,身上筋脈基本錯位,被吊着一口氣在床。而弟和弟媳卻不見蹤影。秦二一聲怒吼,殺氣騰騰,數十道影子嗖的消失在原地。

長生哇嗚的撲在床上,哆嗦着想摸又不敢摸長平,嚎聲凄厲。

秦二滿臉殺氣看向常老頭:“弟沒事就算了,要少了根頭發,我要你全族陪葬!”

“小娃言重了。”常老頭少了只眼,塌陷的臉上滲着詭異。

秦二冷冷的朝外走,腳步有些淩亂。

剛走到門口,眼前一陣影子飄過,回頭看時。

女大夫和常伯打成了一片。

若翾殺氣四濺,攻擊常老頭招招致命。常老頭被逼得節節敗退,最後也不得不使出看家本領。

秦二僅是瞬間愣神,手中大刀閃過寒光,沖了上去。

弟媳是弟的命,弟媳打架,先幫了再說。

若翾五指朝着常老頭咽喉扣,怒吼一聲:“小白臉在哪?”

心亂,出手的殺招就失了兩分殺力。

“可惜了那張臉……桀桀桀……”常老頭的醜态被逼了出來,一個縮骨後,人不見了。

“啊——”

若翾一掌将大門給轟了。

“阿貍,我要他生不如死!”

阿貍無聲無息的竄了出去。

長生被女大夫給驚呆了,張着嘴忘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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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暴躁不安,你個瘋子

秦二的臉陰沉得沒法看,黑漆漆的眼珠子陰森森的看着弟媳,道:“弟呢?”

若翾掌風未收,回頭殺氣四濺,冷冷道:“閉嘴。”

秦二面無表情。

弟媳氣場比他還冷幾分,黑漆漆的眼珠子沉了沉,不廢話了。

……

四方桌上,兩人對立而坐。

若翾面無表情的将活剝臉皮的事做了個簡單的說明,主要闡述小白臉生死不明。而現在又打草驚蛇了,若翾非常暴躁。

長平的來信對兇殘的剝臉皮事件作了說明,他也是沖着這起殺人兇案來的。現在聽弟媳這麽一說,屁股坐不住。

恨不能将常折命碎屍萬段。

秦二一拳頭砸在桌上,桌子一角被砸出一個拳頭的洞。

若翾紋風不動坐着,內裏因子同樣暴躁不安。

秦二嘎嘣嘎嘣的咬着牙:“常!折!命!”

“這個人既然是晉陽侯留在這的,其他事就交給你辦。小白臉是生是死,我都帶他回來。”

若翾面無表情的說完,走人。

秦二跟着起身:“等等!我同你一起去!”

若翾停頓了下,緩緩勾勒唇角,笑意森然:“不!”小白臉是在她手中丢的,她負責找回來。

至于找回來後……

找回來再說!

若翾沿着阿貍留下的記號,朝後山一路狂奔。

深入樹林內部,意外的,有處斷崖。

“喵!”

阿貍蹲坐在斷崖上,背部微微弓着,尾巴一下下拍打地面,一雙琥珀色的眼珠子緊緊盯着斷崖懸空處。聽到身後傳來聲音,轉頭叫了聲,跳進了來人懷裏。

若翾抱着阿貍迎風站在斷崖處,溫柔的撫摸着阿貍的腦袋。

阿貍蹭了蹭腦袋上的掌心,喵喵叫了兩聲。

若翾笑了下,一個縱身跳了下去。

……

秦壽覺得自己就是個掃把星的命,一出身就身殘心殘,沒過幾天舒服日子。

好不容易泡藥罐子長到了十八,走了狗屎運找到了女大夫,治好了氣喘,也能蹦跶了,還把女大夫追到手當媳婦了,美滋滋的心頭跟開了花似的。

可,沒美兩天,被個瘋子醜八怪抓了,小厮還生死不明呢……

秦壽頂着高燒紅撲撲的臉蛋,悲憤啊。

他倒是想動歪腦筋找機會跑路,可,那個死瘋子把他關在這黑漆漆鬼森森的地方,來露個臉就沒影了,留他在這跟一群從人臉上剝下來的皮作鬥争……

秦壽咬着牙,要不是舍不得他媳婦,真恨不得咬舌自盡,不能給爹娘留個瘋兒子。

轟然!

兩排油燈驟然被點燃。

秦壽咯噔一下,猛地睜開眼,瞳孔劇縮。

挨着面門拿着一只渾濁蒼老眼珠子盯着他,塌陷半邊臉的人朝着他陰測測的笑着,惡臭檀腥的口氣直呼呼的噴在臉上。

“醒了正好!正好!桀桀!”剩下的那只眼珠子透着股瘋狂的焦躁和毀滅。

秦壽臉色煞白煞白,緊接着就是一陣惡心反胃。

“嘔!”

吐了面前塌陷一只眼珠子的瘋子滿臉。

臉上一陣溫熱,常折命咧着嘴僵住了。

“哇嘔!嘔!”

一陣刺鼻的酸馊味,夾雜着濃濃惡心檀腥味。秦壽瞪圓了眼珠子盯着面前被自己吐了滿臉稀爛飯菜的惡心人的嘴臉,胃裏翻空般的痙攣,把胃酸水都給吐幹淨了。

吐完,胃裏好受點。

秦壽抿着唇,兩眼珠子發直,呼吸變得小心翼翼的。

一陣詭異的安靜後。

常折命慢慢擡手,将殘留在臉上的污穢抹幹淨。

秦壽剛有點快意的小心思,看眼盯着他的瘋子,煞白煞白的臉哆嗦了兩下,脊背下意識的繃直了。

這個瘋子看他的眼珠子好好好恐怖!

秦壽屏着呼吸,默默的掙紮着綁着雙手的鐵鏈,緊接着,鐵鏈嘩啦啦作響。秦壽瘋狂的掙紮着雙手,驚懼的瞪着面前的人。

“你,你你你別過來……別過來……爹不會放過你的啊……”

秦壽眼一閉,只覺得耳朵後面火辣辣的疼,一股熱流流到了頸窩處。

常折命臉上還殘留着胃酸水痕,興奮的把玩着手中的小刀片,伸舌頭将刀片上的血跡舔幹淨,眼珠子迸發出驚人的光芒,緊緊的盯着那流到脖子上的血痕,呼吸漸漸的變得急促粗重。

眼珠裏是即将得到心愛之物的瘋狂和激動。

“很快!很快!就是我的了!我的了!”

“你看!這張臉多年輕!多漂亮!白裏透紅!是我的寶貝了!我的寶貝了!桀桀桀!”

第二刀就到了眼前。

秦壽疼得眼珠子都是血色的,拼了命的掙紮躲開泛着寒光的刀子,喘着氣驚恐的咆哮:“……你個瘋子!瘋子!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啊!”

常折命眼裏冒着光,似乎秦壽越掙紮,他越興奮:“這張扭曲的臉更美!更美!叫吧!盡情的叫吧!桀桀!”

耳朵上貼着刀片,能清晰的感受到貼着肌膚的陰冷。秦壽僵着身子不敢在亂動,眼珠子凸起,死死的盯着這瘋子,煞白的小白臉扭曲瘋狂,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瘋!子!”

☆、【070】趁你病,要你命

常折命精神亢奮,他沉靜在自己的小世界,在他面前的就是件他心愛的藝術品,而不是活生生的人,而耳邊的聲音在他看來是世上最美妙的聲音,手中的刀尖從這個小娃的耳朵血痕後刮了進去。

“唔!”

刀從血痕再次劃破皮膚,秦壽痛苦的悶哼一聲,死死的攥緊雙拳,咬破雙唇才沒瘋了樣大叫。

冰冷的刀片沿着他的耳朵輪廓慢慢移動,明明痛得想死,被生生剝皮的感覺卻直白清晰。

朦胧間,牙齒咬住了舌尖。

血跡從唇縫裏溢出。

“美!真美!”

一條以肉眼看得見的線絲從秦壽割破的耳朵後面皮中扯了出來,沿着刀片拉下半個耳朵輪廓如小扇子樣的皮。

常折命滿足的嘆息一聲,手中的動作越發的仔細精致起來。

陰森森的笑容竟也柔和了幾分。

疼!渾身疼!右耳更是火辣辣的疼!秦壽咽下嘴裏的血,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了一聲貓叫。秦壽勉強的笑了笑。貓叫啊!媳婦家那只毛球最讨厭了!最讨厭了!

“喵!”阿貍剛從石門裏鑽進來,看到小白臉被綁在架子上折磨,呲着牙炸起尾巴毛朝常老頭竄了出去。

常折命拉扯線絲的動作一頓,一臉被強迫中斷剝取心愛之物的不快,随即哼了聲,回頭看向朝他竄來的畜生,陰森森道:“找死。”

手中的肉線一轉,強制性從秦壽耳朵皮後拉出,玩轉成花,如鞭子般朝攻擊他的這只畜生鞭打了過去。

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光芒。

線絲被扯出的那刻,秦壽痛得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阿貍兇狠的叫了聲,靈活的躲過肉線,轉了個方向,沖着常折命身後竄了過去。

石門轟的一聲,被劈成粉碎。

常折命被只貓纏着,氣得五髒六腑疼,石門被轟開,本能的轉身。淩厲的掌風帶着殺氣呼嘯而來,常折命頓覺不好,運氣縮骨要逃。

在她手中逃了一次,還想逃第二次?若翾生氣後果非常嚴重,一掌将常折命震飛,趁你病要你命,手中幻化蓮花掌印,追上去一連三掌,将常老頭身上筋脈盡數震碎。

常折命砸在牆上,一口血噴了出來。

緊接着身上被紮滿了針。

常折命渾濁的眼珠子凸起,不甘心的瞪着立在他面前的女娃,七竅滲出斑點血珠。

若翾冷若冰霜。

……

秦壽是在三天後醒來的,迷迷糊糊的張開眼,望着頭頂熟悉的床頂,傻愣了好一會後,他哭了。

咬着被子,抽抽涕涕的沒完沒了。

若翾端着煎好的藥進來,聽到這熟悉的哭聲,笑笑。

聽到有人進來,秦壽咬着被子,慢吞吞的轉頭眼巴巴的看着他媳婦,熟練的一抹臉,發現沒眼淚,頓了下。

“……媳婦!”

若翾走到床邊坐下,把小白臉擰起來灌藥。秦壽已經波瀾不驚的喝完,還砸吧砸吧嘴,略帶迷惑的眼珠子看着他媳婦:“媳婦?”顯然用他不太靈光的腦袋,還沒搞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

若翾将碗放一旁,給小白臉診脈,沒什麽大問題後,松了口氣。知道他想問什麽,收了笑容,淡淡道:“好死不如賴活着,有那功夫咬舌自盡,還不如讓常老頭剝了臉皮。”

秦壽打了個哆嗦。

他媳婦說這話的時候明明是很随意的口氣,他卻硬是聽出了股咬牙切齒恨不得掐死他的味道。

腦袋有點清醒了,秦壽打着小九九,幹巴巴的看着他媳婦。

可惜,他媳婦是個瞎的,看不見他這楚楚可憐的傻逼樣。

秦壽心中郁結,是他想咬舌自盡嗎?他就算心裏在強大,能承受得住被剝皮的恥辱和痛苦,可他又将他爹娘置于何處?将晉陽侯府置于何地?他可是晉陽侯世子啊……

秦壽慢慢攥緊拳頭,笑嘻嘻的搖頭:“不能!不能!那瘋子那麽喜歡我這張臉,被剝了臉皮不得随了他願?才不要!”

若翾木着臉,起身就走。

打算耍寶的秦壽瞪大眼,看着他媳婦這麽幹脆的抛下嚴重受到心靈傷害的他走了,立馬不幹啊。撲騰着從床上爬下來,伸出爾康手幹嚎:“媳婦!媳婦別走!快回來!”

他媳婦走了。

“媳婦我錯了快回來帶我一起走!媳婦啊!”秦壽跌坐在地板上,很着急,他媳婦生氣走了!抛棄他了!雖然不明白他媳婦在氣什麽,可媳婦生氣了,肯定是他的錯。

眼看媳婦沒影了,秦壽一着急,動作就大了點,也不知道扯到哪了,頓時痛得他呲牙咧嘴。突然想起了什麽,雙手往眼前一看,然後秦壽什麽表情都沒了,他的手心上過藥也做了簡單的包紮。難怪剛醒來抓着被子的時候,手上怪怪的,只是那時候他還迷糊,又突然看到他媳婦,給忽略了。

屁股底下冰涼冰涼的,腦子裏有什麽模糊片段閃過。

秦壽臉色驟變,猛地從地上蹦起來,驚慌的跑到銅鏡面前。雙手顫抖的抓着銅鏡邊緣,整個人都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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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想死遞刀,個混賬東西!

臉,還在!

耳朵,不知道在不在!

秦壽僵硬了好一會,知道臉沒被剝松了口氣,又一看耳朵處裹着白布鼓鼓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提心吊膽瞅着好一會才哆哆嗦嗦的摸上被包紮的右耳!

刀子貼着耳朵輪廓被撕皮時心如死灰的感覺,還在!

秦壽不敢用力捏包紮的地方,生怕捏下去會捏出一灘血出來。

看着銅鏡裏這張病弱熟悉的小白臉,秦壽簡直熱淚盈眶。

劫後餘生?

不,不夠來形容!

秦壽又哭又笑,最後抱着銅鏡一個勁的咳。

“少爺,該換藥了!”

長生的聲音嘶啞,還帶着鼻音。把草藥和紗布放在桌上,低着頭死氣沉沉的站一旁。

咳嗽聲生生被制止住了,秦壽嗖的回頭,跑到長生面前,紅着眼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問道:“換,換藥?”

長生點點頭。

秦壽的眼珠子刷的就亮了,指着包紮得精致的耳朵,聲音都在發抖:“我我我我我耳朵還在?還在?”

長生面色灰敗,咬着唇,奇怪的看眼他家少爺:少爺耳朵當然還在!還是女大夫給上藥包紮的!只是剛女大夫臉色難看的來找他,讓他來給少爺換藥……少爺肯定惹女大夫生氣了!

“嘿!嘿嘿!還在!還在!”确定自己沒殘廢後,秦世子一秒鐘變哈士奇!摸着包成繭的耳朵,笑聲實在讓人無語。

……

長平醒了。

還不如沒醒!

若翾給診了脈,寫了方子給長生抓藥。長生捏着藥方,看着床上的長平一陣難受。張張嘴要說什麽,發現喉嚨堵得慌,扭頭跑了。

秦壽難過得要死掉了,長平是為了他受常瘋子幾掌的!如果沒有長平,躺在床上的就是他了!偷偷拽上媳婦的袖子,捂着小心髒!

若翾木着臉:“有多少人想要活着,卻只能眼睜睜的去死?你想死,說一聲!這裏人人都能給你一刀子!”

秦壽不敢拽他媳婦的袖子了,他媳婦好可怕!

若翾冷哼一聲:“手腳筋斷了罷了!不能走不能動,你不會爬嗎?蠢貨!”

長平動了動眼珠子,又跟死人一樣。

秦壽面色精彩,瞬間将腦袋裏這樣那樣‘尋死’的念頭給踢除幹淨,抓抓腦袋,趴在床邊小聲的跟長平嘀咕:你少爺耳朵都被割了一只,疼死了都沒尋死!你快好起來,我媳婦真能給你一刀子的!好死不如賴活着!聽到沒有!

秦二眼眶黑的,眼珠子很黑很黑,看眼從死裏逃生剛醒來就蠢貨的弟,又看眼床上要死不活的弟小厮,面色發冷,轉身找弟媳。

秦壽一回頭,看媳婦走了,哥跟着媳婦走了,甩下小厮跟着跑。

跑遠了又咚咚跑回來跟站在門口不認識的小厮吩咐:一定要照看好長平,千萬看着點他不能尋死了!

“媳婦!等等我!”

他媳婦跟哥說:“後山林子裏有處斷崖,入口在崖中間的位置,崖下堆積着人骨!這些人都是被剝了臉皮死後常折命沒處理的屍體!可以找莊子就近的幾個村莊裏查查失蹤人口!”

秦二面色嚴肅,揍弟的心思暫時歇了!此事非同小可,需謹慎處理:“我這就去辦!”

“等等!”若翾把人叫住:“去密室把常折命帶回來,裏面的東西,你看着帶!”常折命把小白臉鎖在密室剝皮,那個密室裏臉皮不少,被毀掉的也不少!剩下的,找起人來也便利得多,相信秦二會很需要!

至于常折命?!

若翾沉了臉,這個人,她要親手處理!

秦二面癱着臉低氣壓碾壓過境,看眼堅持的弟媳,走了。雖然他很想親手結果了常折命,但是,既然弟媳要人,他只能把眼珠子盯向常折命的族人!

等哥走遠了,秦壽的臉就扭曲了,呲着牙看他媳婦,陰測測問道:“那個瘋子還沒死?”後槽牙咬得咯吱咯吱響。

那個死瘋子沒死,簡直太好了。

若是被媳婦一刀給抹了脖子,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一張小白臉陰晴不定。

若翾把小白臉擰着走。

秦壽變了變臉,然後熟練的拿雙腳夾他媳婦的腰,扭着頭雙手往他媳婦脖子上抱:“媳婦!媳婦!擰着難受!”快別擰了,要抱!

“閉嘴!”吵死了!擔心小白臉那顆一捏就碎的小心髒受到心靈傷害?她才是真的蠢貨!

秦壽果斷閉嘴。

阿貍從若翾胸口兜裏悉悉索索的探出腦袋,滿足的打了個哈欠,一眯眼就看到小白臉在耍流氓,頓時琥珀色的眼珠子閃過寒光,粉色的肉嘟嘟爪子朝着小白臉笑得賤兮兮的臉就是一巴掌。

“……”這只該死的毛球為什麽會在媳婦肚兜裏?

秦壽扭曲着臉将毛球擰出來,用力丢遠了:媳婦的胸口他都還沒蹭呢,個混賬東西!

☆、【072】掘地三尺,死要見屍

崖底。

常折命挪動着軀體往前爬,爬過的地方拖行着一灘血跡。

“師,師父……師父救……救命……”

“廢物!”不遠處黑袍男人負手而立,唇未動,一聲帶着重音的怒斥聲響徹山谷。

常折命被這聲怒斥震懾七竅流血,如蟲子般卷縮在地,不甘心的仰望着面前的黑影,艱澀的尋求一絲希望!

“師,師父……在,在給徒兒一次……一次機會……徒兒……”

“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留你何用!”

混天震響後,黑影如陣旋風從常折命心髒處穿過,立在他身後。

“饒……”命!

常折命凸起眼珠子,仰着頭咚磕在石頭上。

命隕!

黑袍男人掏出黑色的帕子,擦拭完五指上的血,手一松,帕子随風落到常折命的臉上,遮住了他眼裏的恐懼和最後一絲希望。

……

秦二照着弟媳說的,找到了密室。

密室裏狼藉一片。

卻獨獨沒有常折命!

跟随來的侍衛嗖嗖遠離秦千戶,握緊腰間佩刀,面無表情,直視前方。

秦二癱着臉,陰狠道:“找!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來!”

彭!

上着鐵鏈的木架被震得粉碎。

“是!”整齊劃一,震天巨響!

……

秦二回府後,三米之內,人畜絕跡!

秦壽在喝藥,他媳婦熬的嗖水味藥膳,抿一口,眼淚都掉出來了。

他真的真的想不明白為啥明明都是肉,他媳婦卻能把肉做出嗖水味來。好想問媳婦她是怎麽辦到的,又怕被揍。

遠遠的看到哥進來,秦壽熱淚盈眶啊,就盼着有人來拯救受苦受難的他了。

“哥!這,這!”

秦二面無表情,走到涼亭一坐,拿黑漆漆眼珠子盯着弟。

弟長了十八年,沒這麽殷勤過。

臉上的笑實在是蠢,又想到那密室裏鐵鏈和木架,一股氣憋在小腹,生生往外冒冷氣。

秦世子嘿嘿樂,湊到他哥身邊,還偷偷拿眼珠子看他媳婦,看媳婦在認真的寫方子,身子一轉,用哥做肉盾,手摸上了碗。

“小白臉,想死嗎?”

秦壽一個激靈,抱着碗就蹭到他媳婦身邊,仰着脖子咕咚咕咚三兩口下肚,嘴一抹,大聲囔囔:“我喝完了媳婦!我真沒想偷偷倒掉一半,真的!我都喝完了,不信你看!”

一嘴的豬牛棚裏的嗖水味。

若翾将毛筆一丢,嫌棄的把某張嘴推開,死魚眼:“還真有膽子說,倒掉一半?嗯?”

秦壽頓時苦了臉,可憐兮兮的瞅他媳婦。

“還有,你是想提醒我,我是個眼瞎嗎?”不信你看?看不見,也照樣收拾你!

個蠢貨!

秦壽縮了縮脖子,跳起來往哥身後躲,聲音都哆嗦了:“我我我我我——”

若翾木着臉:“我屁啊!滾過來!”

秦壽滾了!不!滾過去他媳婦身邊了!苦大仇深的要拉他媳婦的袖子!不敢說他媳婦今天好暴躁,會被揍!

若翾把方子朝他臉上丢,一指拱門:“滾!”

秦壽不敢有怨言,滾了!滾之前,暗示性的瞪了眼哥!弟走了,哥還想留下看我媳婦嗎?不給看!快跟弟走!

秦二癱着臉,坐在一旁不發一語。

秦壽運氣,要抓哥一起滾,回頭一看他媳婦捏着五個手指頭,咽了咽口水,麻溜滾了。若翾的臉陰晴不定,這兩天她胸口就悶着一團無名火,偏偏這火還地方使出來。小白臉又揍不得,若翾恨恨的錘了石桌一拳頭。

“常折命人呢?”

“不!知!道!”

若翾猛地朝秦二轉頭。

……

“事情就是這樣!”秦二冷冷的把去密室所見所做之事,說了一遍。

密室裏被震碎的石塊,瓷片到處都是,甚至在角落找到了一副人的骸骨;但,弟媳說的臉皮和常折命,沒有!

把密室翻了個底朝天,沒找到人。

通往密室的密道也幹淨得很,只有在山崖入口的洞口,歪着三四副骸骨。

若翾不信邪,常折命受了她三掌,又被她封了死穴,他不可能能逃出密室。也就是因為這樣,當時她才會先把暈死過去的小白臉擰回家,打算處理完了小白臉,在回頭好好收拾常折命那瘋子!

現在跟她說,人沒了?

若翾攥緊拳頭:“他不可能自己離開密室!有人把他帶走了!”

秦二自然是信弟媳這話。

對弟媳深不可測的武功,就連太子都曾搖頭不知其深淺;既然弟媳說常折命定在密室裏,那定是有她的道理。

“是生是死,總有個屍體!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挖出來!我就不信帶着重傷的人,還能躲遠。”

話剛落下,一侍衛行色匆匆跑進來,朝秦二拱手道:“秦千戶,在崖底亂石中找到了具屍體,經确認,是常折命!”

秦二猛地起身,竄了出去。

“等等!”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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