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再發送的信

嗨，我認真想了想，當年暗戀你也好，現在寫信也好，其實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沒有關系。我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也不想再打擾到你。不必強行有交集。以後就不再發給你了，寫在小晉江上，也圓了自己多年以來想成為小作者的夢。

我只是覺得這些年磕磕絆絆的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想要好好梳理清楚。

我今年二十五歲。可以說我才二十五歲啊，居然活得比電視劇裏的情節還要狗血。也可以說，我已經二十五歲了，最好的年華卻蹉跎在生病，犯錯和後悔之中。我有那麽多不明白的事情，想問為什麽，卻知道沒有答案。

我想知道為什麽會有人對懵懂無知的小孩子行不軌之事？

我想知道為什麽說不上聖母的我可以守口如瓶那麽多年去保護傷害自己的人？

我想知道為什麽總在最關鍵的轉折點做出最後悔的決定？

我想知道為什麽在大四那年确診抑郁卻被班長發博說祝早日自殺成功？

我想知道為什麽那時的我們可以徹夜聊天親吻擁抱睡一張床，你卻不想和我戀愛？

我還想知道小小年紀一直身體健康的我，為什麽會有癌症這麽神奇的疾病造訪？

我想知道那麽多，故事那麽長，總是要一點點從頭說起吧。

從小到大，大家都喜歡說我很聰明，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我記事是真的早。也可能是後來自己腦補的吧。但是我自認為的最初的記憶是還在襁褓之中，下着雨，我被外婆抱在懷裏，裹着小碎花的棉被，我看見雨沿着深紅色的傘邊淅淅瀝瀝的砸下來。我感覺臉頰是涼的。懷抱是溫暖的。片段式的記憶，沒頭沒尾。

外婆去世那麽多年了，我還是很恨她。偶爾夢到的時候，還是能把自己哭醒。

再後來的記憶，大約是一歲的時候，爸爸媽媽和叔叔阿姨在客廳打麻将，我自己在卧室床上睡醒，沒哭沒鬧，又覺得無聊。床那麽高，腿那麽短。第一次用到大腦思考人生，推了一半的被子下去，然後拽着被子滑到地上。完美着陸。爬到門邊努力敲門。後面就不記得了，媽媽說，他們打牌正在興頭上，聽到有人敲門，還以為外面有人來了，去門口看了看，後來才想到卧室的我，推門進去，就把我推到了門後，吓了一跳，還以為娃娃不見了，聽到門後的我咯咯笑的開心，才松了口氣。

回憶殺告一段落。哈哈，我寫東西怎麽這麽短。那些日更上萬的作者一定元氣滿滿，身體康健，才思如泉湧。

今天是做完手術的第五天，刀口開始發癢，慢慢長肉和愈合。十分欣慰。如果心理上的傷口也可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該多好。

我以為我可以寫很多字，但是腦子是活躍的，身體卻是困頓的，尤其是躺倒在床上的時候，渾身叫嚣着好累啊，幾乎立馬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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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在匿名聊天廣場裏面發了瞬間，大概意思是說與朋友相處過程中好像都是我更主動，都是我先say hi，我也想有人經常性習慣性的不厭其煩的主動來找我，跟我講，喂喂喂，我和你說哦。

發完後就有個小姐姐私信我，喂喂喂，我和你說哦，我注銷了，過幾個小時就生效了。

如果早知道相處都有确定的時限，會更加珍惜的吧。

然後就是相談甚歡。說到心坎裏。最投機的時候小姐姐說，那就到這裏吧。

我就說，好，不再見了。

萍水相逢的緣分，卻溫暖而振奮人心。

小姐姐說，人生從不缺黑暗，稀奇的卻是心中的點點光亮。往事不可追，未來卻可期。

我想我之所以不厭其煩的懷念你，或許是因為我們有過我描述中互相可以完全不怕打擾對方，從早聊到晚還覺得意猶未盡的時光吧。

遇見你之前，我才不相信什麽一見鐘情的戲碼。

我第一次看見你，是高一軍訓的夜晚，你在男生的起哄中，唱了一首我聽了一個暑假的英文歌，my love。夜很黑，你站的地方很亮，操場的地上還有蹦來蹦去的搗亂的蛐蛐。

我當時就覺得，這個男生性格好得瑟啊，好讨厭啊哈哈哈，一看就是被周圍人寵壞的。可是好喜歡，好喜歡這麽明亮肆意的少年。你身上是我沒有的任性張揚的活力和恃寵而驕的底氣。

後來就一直偷偷喜歡，默默關注。

我們在外國語中學的數學競賽班，講究的是文理兼長，外語突出，競賽優勢。你就很神奇了，數學競賽很好，語文功底也很好。

我總忍不住關注你，因此知道了很多小細節。我小心收藏，秘密一樣不與人分享。偷來的快樂。

別人做競賽題，做一頁就翻過去了，你做競賽題，做完一頁就撕掉一頁。撕日歷一樣，看得我一愣一愣的。後來聽你說起，大概是覺得做題很煩，撕掉後特別暢快。看書越來越薄，就覺得自己會的越來越多。嗯！很有道理的樣子。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任性！

紅樓夢裏的晴雯喜歡聽撕扇子的聲音，你就是喜歡聽撕書的聲音。也不知道怎麽養出來的賤毛病，我居然還覺得有趣。

我知道你總是自視聰明過人，看書都要挑最難懂的來挑戰。我不了解你是真的看了還是只是做做樣子。我是真的有借來同樣的書，讀的十分痛苦。

你桌上擺了《尤利西斯》，我知道晦澀難懂，但還是硬着頭皮打開。你談到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我知道是長篇巨著，還是很努力地想多看一點。你喜歡《誅仙》，我花了一周時間，讀完了七本。

不得不說，你的趣味成謎。這幾本書裏，只有《誅仙》還算是符合我的品味，雖然也爛尾了。

後來我們聊天，你說，哇，你居然讀過這麽多我喜歡的書。我就笑笑不說話。除了都喜歡劉慈欣，喜歡餘華，喜歡狼圖騰，算是巧合。別的還真都是人造的默契。好吧，這麽一想，其實不謀而合的共同喜歡的東西還是蠻多的。

我就一直傻乎乎的，追逐着你，飛蛾撲火一般。看你看過的書，聽你聽過的歌，喜歡所有和你相像的明星，保送的時候，也不顧反對，選擇和你一樣的城市。每了解多一點，心中的甜蜜就多一點。我想靠近你，卻又膽怯和自卑。我看不到自己的好，我覺得我擁有的都不值一提。你在我眼裏閃閃發光。任性和驕傲也顯得那麽可親可愛。

我成績也很好啊，而且從不偏科，綜合排名十分靠前。不像你，只喜歡語文和數學，其他科目一塌糊塗。哈哈，終于可以嘲笑一把了。總不能一直都仰望你吧。

你記得嗎，高二時候的化學公開課。老師說需要一個男生一個女生演一個情景劇。同學們就開始起哄，男生直接推選了你，我毫不意外，本來就是話題王。推薦女生的時候，突然好多人叫我的名字。

我當時吓壞了，莫不是我表現的太明顯，喜歡你的這件事已經人盡皆知了？

事實證明，大家并不知情。

數學班每個人都忙着學習，哪有心思關注八卦。那麽那天的事，就又是一個未解之謎了。強行解釋一下，就好比說是因為我天生麗質，美貌出衆吧。哈哈哈。

我雖然緊張，但是當我倆被化學老師叫出去的時候，我忐忑的心，卻突然就雀躍了起來。一直盼望着的，做夢都不敢想的和你的交集，居然成真了！

我們的小情景劇是跟一個化學實驗有關，高錳酸鉀遇乙醇褪色。設計的是查酒駕，我演女交警，你演醉酒的司機。

其實一共也沒幾句臺詞，但是因為是公開課，還是在晚自習的時候出來排練了好幾次。

化學老師性格直爽，長相豔麗。一直發表意見，說，“鱿鱿鱿，你不要這麽拘謹，你是交警啊，你兇一點，抓住他胳膊。”

我一臉，哇，神助攻啊。但是我害羞，嘤嘤嘤。

伸出手指，抓了一下你的袖子。臉就紅了。

化學老師真是恨鐵不成鋼。

後來踩着她的高跟鞋，噠噠噠地備課去了。

留我倆在活動廳排練。氣氛有點尴尬，我們都沒說話，感應燈自己滅掉了。我們同時拍了手，燈一亮，我們就笑了起來。

後來排完劇，回去上自習，你步子邁得大，完全沒有等我的意思。莫名我就很委屈，站在原地不動。也是很矯情了。

你發現我沒跟上來，折回來尋我，說，“你呆在這裏幹什麽？怎麽不走了？”我就氣鼓鼓地說，“誰讓你不等我。”

後來你就扯着我的袖子，拖着我回教室。

我裝作不情願的被你拖着走，其實心裏樂開了花。

高一那年，我暗戀着你，辛苦的藏住自己撲通撲通的少女心，還跟小瑤姐姐艱難維持着比談戀愛還要磨人的友誼。功課繁重，英語同時上了三種教材，數學一年內學完了高中三年的知識，數理化三門競賽知識開始涉及大學內容。

我覺得壓力山大，後來媽媽看我狀況不對，果斷要求我在高一末分班的時候，轉出競賽班。我心裏想着，我不能再喜歡你了，不能再跟小瑤姐姐糾纏了。我再喜歡你，也不能迷失自己。

道理都懂，我依然覺得不舍。決定轉出去的那天，大哭了一場。哭到缺氧，哭到頭暈，哭到想吐。

我覺得和你的交集可能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後面還能有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