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陽光燦爛的日子(五)
早啊早啊,今天是中秋節诶,國內在放假吧。你吃月餅了嗎?你喜歡吃什麽餡兒的月餅?
我最喜歡美心的榴蓮餡兒冰皮月餅,吃起來像是吃冰淇淋一樣,入口即化的皮兒和香甜綿密的餡兒,絕配。還有蓮蓉蛋黃月餅,最喜歡裏面的蛋黃,但是也不會單獨吃,單獨吃又顯得膩了。媽媽說月餅吃多了會積食,一般只給我發半個,我吃的很慢很細,蓮蓉細小的顆粒感還有蛋黃流油的滿足感,在口腔裏停留,一邊吃一邊流口水。
昨天大豬蹄子我倆和一對好基友約了去打保齡球,對的,我并不是一個躺在病床上,鼻孔裏插着氧氣管,只有十根手指頭可以打字的病號。正相反,我是一個心态平穩,生龍活虎,生活完全不受影響的躁郁症患者和癌症患者。
我去之前染了頭發。
你印象裏我應該一直是黑長直的造型吧。今年七月份的時候,我一考完期末考試,就放飛自我地去漂染了一頭小粉毛,結果染深了,顯得很紅。理發店說話超級溫柔,但是英語全靠意會的日本小姐姐跟我說,“多洗幾次就好看了,會很粉紅的哦。”我信了,然後洗成了玫瑰金,後來又掉色成小黃毛。
心好累。
昨天見面前我去染了深紫色,理發店的韓國小哥哥還用一次性卷發棒給我燙了個卷兒。我覺得變化特別大。
然而!在打球聊天吃飯玩鬧的三個小時裏,這對小夫妻完全沒有意識到我有哪裏不同。最後還是小婷弱弱地問了一句,“鱿鱿鱿,上次見你,是不是發型不太一樣?”
雖然很想吐槽,但是我是個有原則的人。我不吐槽我喜歡的可愛的軟妹子。
其實生活中是這樣的,我們對一個人的判斷永遠會被他最新一次的表現所刷新。甚至很難想起來他變化前的樣子。
我之前剪短發的第二天,會有人驚訝,說完全換了個人一樣,但是第三天就會告訴我,怎麽也想不起來之前長發的樣子,因為已經迅速習慣了現在。
所以我是不是應該明白,雖然我們認識了十年,但是三年前我們最近的半年的交集,都是我或頹廢或亢進的病态的模樣,所以你放棄我,忘記我原本是什麽樣的人,忘記我們原來多麽要好,原也是情理之中。
我只是不甘心。得不到和已失去,永遠是人類痛苦的根源。
之前二順子說,“鱿鱿鱿,你寫的東西,說好聽點就是寫人在各種境遇中的思考和感受,懂的人會有共鳴;但是說難聽點,就是一個怨婦,一盆一盆的在倒苦水。”
嗯,我接受批評,但是我不會改的。
好了,回到我和小S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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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封信說到小S調侃自己莫不是個直男,也和其他男生一樣喜歡我這種類型的女生。其實不是,她只是開竅晚。初中時像是沒有被打通任督二脈一樣,對男生女生那點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小心思十分遲鈍。
但是她看到有男生喜歡我,還會很認真地與我讨論,仔細觀察我,說,“鱿鱿鱿,你的五官單獨拎出來,除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大霧),沒有一個特別好看的,但是組合在一起,又覺得還挺耐看的。”
我很無語,就當作她是在變相誇贊我的盛世美顏(望天)。
小S初中的時候,确實是對那群毛都沒長全的小屁孩兒們,生不出任何旖念。她每天跟我吐槽,“鱿鱿鱿,你看那個誰誰誰,鼻毛外露,太可怕了。”“鱿鱿鱿,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這人是不是八百年沒洗澡了。”“鱿鱿鱿,我跟你說啊,那誰誰誰,說話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大號的花灑,口水噴的到處都是,我跟他說話簡直需要打把傘。”
特別損是不是,沒錯,我家小S就是這麽的正直和可愛,比心。
但是開竅再晚,也還有淪陷的一天。
當時我們已經上高中了。中招考試,小雅考了全市第三名,我沒考好,大概是全校第九名的位置。但其實沒所謂,因為出成績前,我們已經收到省城外國語學校的錄取通知書了。
小S考砸了,而且沒有通過外國語學校本部的考核。
小S很苦惱地跟我說,“鱿鱿鱿,怎麽辦,你和小雅都去外國語了,我舍不得你們,我想跟你們一起。”
我說,“那你去分校吧,就隔一條街,我們還可以一起玩耍。”
小S說好。
我們兩個,分別到了全然陌生的環境,開始結交新的朋友,但是隔三差五還會約個見面,每個月回家也會湊一路,她爸爸來接就捎上我,我爸爸來接就捎上她。
我倆會仔細讨論,分校和本部食堂,哪一道菜最好吃,會讨論班裏最帥的男生打籃球時的模樣,會手拉手在操場上一圈一圈地散步。
高二快要結束的那個夏天,我又跑去分校找小S,我興沖沖地跑過去拉她的手,跟她說,“小S,我發現,本部的小池塘裏面種的是蓮花,碗蓮,精致的小小只,漂浮在水面上,分校的池塘裏種的荷花,大顆的,紮根在淤泥裏。都開花了啊,好好看,還很香,快走,我帶你去看。”
小S剛要答應,幾個她們班裏的男生路過,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的樣子。還跟小S打了招呼。
小S目光飄忽了幾秒,又很快鎖定了其中的一個人,非常高大帥氣并且長相精致的一個男生,突然有點害羞扭捏的小女兒情态,矜持地點了點頭。
我覺得我瞎了,我心中最爺們兒的小S,居然有這麽嬌羞的一面。
我控制不住自己表情包一般的面部,小S也看出了我蠢蠢欲動、壓抑不住的八卦之心。拉着我走到角落。
糾結再三,才湊近了小腦袋跟我咬耳朵,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只有盛夏的風在旋轉。我們兩個講起了悄悄話,有時候靜靜地一個講述一個聽,有時候抱在一起叽叽咕咕地笑成一團。
我為小S開始喜歡一個人,感到由衷的欣慰,有一種自家養着的傻姑娘終于長大了的開心。又有一點惆悵,有一種老父親看着要嫁人的女兒時的心痛。
我懷着複雜的心情跟小S一本正經地說,“喜歡他挺好的呀,聽起來是個正能量的人,但是不要影響學習。”
小S笑着答應,說做朋友就很好,不會表白或者有進一步的想法。
小S問我,“鱿鱿鱿,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我搖了搖頭,小聲卻堅定地說,“還沒有。”
……我說謊了,喜歡你的事情,那時候的我沒有辦法和任何人說起,沒有告訴小S,沒有告訴小玉,也沒有告訴小瑤姐姐。
認識小S,如今已經是十三個年頭了,有兩件事情,我一直有着沒說出口的歉意。
一是高二那個夏天,小S懷着最真誠的心,和我分享了她喜歡一個男孩子的小秘密,我卻欺騙了她,沒有以同樣的坦率,說出自己的暗戀着你的小心思。我在很長的時間都閉口不言,我覺得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不能夠和任何人分享。
還有一件事,是我大四的那個冬天,自己瘋魔,每天找人聊天,還多管閑事地把小S的心事透露給小S喜歡的那個男生。
我跟那個男生說,“這麽多年小S一直喜歡你,不敢表白,她是個特別好的女生,你會考慮她嗎?”
那個男生沉默了一會兒說,“對不起。但是這件事情你不要跟小S說了,我怕說了會傷害到她,就當作咱倆沒有今天的對話吧。”
真的是個很不錯的男孩子啊,拒絕的态度絲毫不粘連,但是又真誠地考慮着小S的心情,希望保護她不受傷害。
我本來越過小S去找那個男生說話,就是錯的。錯上加錯的是,我還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小S。
春天的時候,小S陪我散心,我們到洛陽看牡丹花展。晚上散步回賓館的時候,我倆手拉着手,在微醺的夜風中聊着有的沒的,我們突然聊起了喜歡的男生,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就說,“小S,你不要再浪費時間喜歡他了,他說他不會接受你的。”
小S一臉愕然,我就把當時的對話告訴了小S,我覺得我是為她好,不想她被心魔困擾,一直沒有辦法敞開心扉,接納其他的人。
小S沒有說話,松開了我的手,自己快步往前走去。
我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追上去要問她,明明暗暗的路燈下,我看見有水珠從她臉上滑下來,我還有點納悶下雨了嗎?直到看到她擡手捂住眼睛,我才明白,她哭了。
我像是被擊中了一般,停在原地,萬箭穿心的感覺。
我像是突然從一場大夢中醒來,完完全全的意識到了自己的荒誕與過分。
我在做什麽,我在向我最親近的小S心上插刀子。
暗戀一個人的滋味,我最懂了,懷着最深的卑微和最微弱的希冀,他這麽好,這麽耀眼,我只想遠遠地望着他,做一個可以閑聊的朋友;我這麽喜歡他,我有沒有可能親近他,有沒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也喜歡着我?懷着飛蛾撲火的心情,生怕被火焰灼傷,卻又忍不住靠近。
可是我在做什麽,我把最直接的真相,在最不恰當的時機,用最無關痛癢的姿态,活生生地擺在毫無心理準備的小S面前。我做了那個戳破希望的人,我說不要再傻了,他不喜歡你。
真的傷人。真的殘忍。
我清醒過來,幾乎也要落下眼淚,我上去拉小S的手,小S輕輕地抽了出來。我木木地跟在她身邊,不知道如何是好。可是過馬路的時候,小S又下意識地走在靠近車的地方,下意識地拉住我的手,下意識地要護住我。
我心裏難受,卻說不出話來,只是拉緊了她的手。我想,我這場荒唐的病,如同是黃粱一夢,鬧夠了,也該醒了。
後來我跟小S說起,我說我要忏悔下當年不懂事。
小S輕描淡寫地回複,“忏悔啥,沒啥問題。”
可是小S,真的對不起,不管那段暗戀的心情該如何結束,無論如何,不該是我,對你做這樣殘忍的事情。全都是我的錯。謝謝你不計較,願意原諒我。真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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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好基友到我家裏看到蹲在門前守候的李建國,感概道:“怎麽感覺建國最近瘦了?”
我:“可能是因為最近飲食不規律,吃的少了。”
基友:“為什麽呀,是因為生病了食欲不振嗎?”
我:“不是,他吃的挺香的,可能是因為我最近老是忘了喂他……”
基友:“……”